醫院病人閒得發慌,好不容易有點熱鬨看,立刻便向九裡解釋起來。
據說那邊求醫生的青年和住院的病人是男女朋友,都是苦命的人,很早父母去世。
女朋友大學畢業後因心臟病住進了醫院,為了治病,他們花光了所有的積蓄,如今隻剩下借錢貸款這一條路可走。[1]
九裡接過對方遞來的小零食,“那就去找銀行貸款就好啦。”
“銀行貸款哪有那麼容易,光是需要穩定工作這條,他就達不到。”
“是嘛……那去找金融公司貸款呢?”
“你這孩子懂的還挺多,但聽伯伯的話,金融公司能不碰就彆碰。”那伯伯搖搖頭,語重心長的警告說。
“金融公司雖然容易貸款,但利率高,一旦還不上錢,輕則被打一頓,重則斷手斷腳啊。”
“這麼嚴重……”九裡震驚,“警察不管嗎?”
“能開金融公司的,基本都和警察保持著友好關係,而且他們教訓人的時候,用的不是自己家的員工,而是有關係的極/道組織。”
哪怕用了讀心術,九裡也沒發現伯伯話裡有任何撒謊的意思。
也就是說,對方說得都是真的。
直面社會黑暗的九裡緩了一會兒,突然想到自己還在掛號。
向伯伯道謝後,他迅速跑回診室門口。
還好沒錯過,隻差兩個人就輪到他了。
——
診室裡,風戶京介拆掉九裡手心的縫合線,聲音帶著幾分探究。
“小朋友,還記得上次你給我的禦守嗎?兩天前我再看放它的那個口袋時,禦守已經不見了,隻剩下一些像是燒焦灰燼的黑色粉末。”
兩天前,他和仁野醫生共同進行過一場外科手術。
術後摘下手套時才發現手套的手腕位置被割開一道細長淩厲的割口。
那割口一看就是非常鋒利的刀具割開的,而在手術之前,他確定手套完好無損。
唯一的可能就是在手術過程中,被彆人的手術刀割開的。
手術刀的鋒利程度他再清楚不過,一旦碰上,就算戴兩層手套也會割到手腕。
對於醫生而言,手受傷,就再也沒法站在手術台上。
風戶再三回憶著那場手術的細節,在想到仁野醫生一次失誤的操作時,又同時想到幾天前過來縫合的那個孩子說過的話。
仁野醫生很嫉妒他,甚至不惜要在手術期間對他下手……隻是不知道為什麼,對方沒有成功。
風戶將手探進放禦守的口袋裡,裡面空空蕩蕩,隻指腹觸摸到一點像碳一樣的黑色粉末。
那枚禦守就好像幫他擋了災禍一樣。
九裡驚奇的聽著,像在聽和自己毫不相乾的故事。
“所以哥哥你是覺得這件事是我做的嗎?”
“這個……這倒不是,我隻是……這隻是……”
風戶不知
道該怎麼說,接受的教育讓他實在無法說出自己荒誕的猜測。
九裡神神秘秘的對他說。
“如果禦守真的保護了你,那哥哥你應該去的是米花神社,我就是在那裡買的禦守。”
“是、是嘛。”
風戶尷尬笑笑,決定下次休假就去一趟米花神社。
……說不定這世界真的有神呢。
九裡離開前,想到自己聽過的內容。
“對了哥哥,心內科有一個叫藤井的心臟病人,她和男友交不起手術費。”
“對,我聽心內科的同事提起過這件事。”
風戶點點頭,“你認識他們嗎?”
“不認識,我想麻煩你告訴他們,想借錢的話,可以到九裡金融公司借。”
九裡財團也有金融公司,所以當聽到伯伯說金融公司很黑暗時,九裡才會那麼驚訝。
可能彆的金融公司確實很黑,但他家的可不會做那種壞事。
*
離開醫院,下午的時候,九裡就和園子一起坐車去了警視廳警察學校。
兩人站在門口,先是一起感慨了下學校的面積廣大,之後就被門口站崗的警察給攔了下來。
學校進出嚴格,沒有許可不能進入。
看他倆都是孩子,警察說話還算客氣和藹。
“把你們想送的東西交給我吧,等訓練結束,就讓他們過來拿。”
“真的不能見面嗎?”園子眼巴巴的望著對方。
警察搖頭,“不可以哦,小妹妹,不遵守規定放你們進去的話,我會受罰的。”
“…好吧。”園子沮喪低頭,沒再糾纏下去。
兩人放下東西便乾脆離開。
因為計劃被打亂,他們一時間也想不到之後該去哪裡玩。
園子努力想了想,眼睛一亮。
“對了,我們去livehouse吧!”
“livehouse?”九裡知道那是什麼,不過從沒去過。
“要去的話,不是要提前訂票嘛。”
“我姐姐本來要在今天帶我去的,我可以找她要票。”
園子一副包在我身上的樣子,借了九裡的手機後給姐姐打了個電話。
事情順利搞定,不過當兩人趕到livehouse現場時,表演已經開始了。
這裡不像酒吧,是沒有年齡限製的。
九裡和園子擠在擁擠的人群裡,好半天才到了最前面。
舞台上閃爍著流動的七彩色燈光,一支看起來年齡不算大的樂隊正在上面儘情釋放著魅力。
兩人迅速融入現場的氛圍,跟著一男一女兩位主唱的節奏揮舞手臂。
“好帥啊!”園子歡呼,星星眼望著台上的男主唱。
這支樂隊演唱了兩首歌曲,在觀眾們的歡呼和挽留聲中,鞠躬下場休息。
園子搖晃著九裡的手臂,“他們好帥,我決定粉他們了!”
“你知道他們叫什麼嗎,就粉他們。”
九裡大聲回道:“你隻是看主唱長得帥而已。”
“帥還不夠嗎?”園子拽著他往一側通道走。
“我們去問問不就好了,問問他們是什麼樂隊。”
livehouse沒有特彆嚴苛的規矩和安保,兩人很輕鬆就找到了那個樂隊的休息室。
還沒等進去,九裡就聽到裡面傳出的談笑聲。
“啊~緊張死我了,感覺下一秒就會敲錯鼓點。”
“白癡,能不能自信點,彆在關鍵時候給我們掉鏈子。”
“沒辦法啊,畢竟是咱們樂隊第一次上這麼大的舞台,倒是你和麻理,一點也不緊張嘛。”
“切,麻理的表現也就一般般,喂,笨蛋,快點去給我買瓶水,渴死我了。”
“怎麼了?”園子聽不到裡面的聲音,好奇問。
“你怎麼突然愣住了。”
“沒什麼,感覺這個樂隊的氣氛還不錯。”
九裡敲了敲門,很快便有人一邊問著“誰啊”,一邊把門打開。
開門的是長發披肩,臉頰上帶著幾顆雀斑的年輕女主唱。
見到站在門口的兩個孩子,她愣了一下,溫柔問道:“怎麼了,小朋友,你們兩個是和家長走散了嗎?”
“我是你們的粉絲。”園子拿出一盒巧克力棒,“這是禮物!”
“…謝謝。”女主唱接過巧克力,讓開房門。
“那就進來坐一會兒吧,小粉絲。”
“你什麼時候買的巧克力啊?”九裡感覺自己遭到了背叛。
園子小聲說,“送哥哥的禮物,這一盒裝不下了。”
連哥哥們都遭到了背叛。
九裡搖搖頭,感慨園子真的是始終如一的見一個愛一個。
樂隊眾人看到自稱粉絲的他們,都還挺高興的。
隊長隅井豪好奇笑問,“你們兩個是從哪場表演開始認識我們的?”
雖然是第一次上這麼大的舞台,但在此之前,他們上過不少小舞台以及商業彙演。
印象裡,沒在觀眾當中見到這麼兩個小朋友。
“就是這場啊。”九裡反問。
“哥哥,你們的樂隊叫什麼名字啊?”
誠懇的一問,差點讓這支樂隊全員重傷。
男主唱木村達也氣衝衝的說,“連我們的樂隊名都不知道,居然還說是我們的粉絲。”
“現在知道也不遲啊,我們可是第一次來livehouse的。”
園子理直氣壯的說,“所以到底叫什麼啊,我們之後還來看你們演出!”
“我們是雷克斯樂隊。”寺原麻理為達也解釋。[2]
“達也就是嘴硬心軟,彆看他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其實…”
達也嚷嚷著打斷麻理的話,“要你多嘴啊,笨蛋!”
不過麻理似乎已經習慣對方說話的態度,壓根沒在怕的。
“其實他心裡可高興了,如果你們要他現在唱歌的話,他肯定會一邊罵罵咧咧,一邊站起來準備的。”
在隊友們揶揄的點頭附和中,達也攥緊拳頭,一副怒不可遏隨時可能爆發的恐怖樣子。
九裡深有同感的點頭,“這就叫傲嬌,我看得出來。”
園子也跟著表示肯定,“隻要長得帥,傲嬌也很可愛。”
“啊——傲個屁啊,老子就是脾氣不好關你們屁事!”
達也忍無可忍,剛從沙發上暴跳起身,就被旁邊隊友一把摁住。
就在大家哄著他讓他不要和孩子生氣的時候,九裡衝他露出一抹惡劣的壞笑。
“你覺得這個姐姐很可愛,超級喜歡她,但你又是個傲嬌,就一直在欺負姐姐。”
在達也猛然間僵住的同時,眾人也露出驚訝的表情,連麻理也不例外。
九裡十分得意的抬起下巴。
“不得不說,哥哥你的表現,就和一年級揪女孩頭發的行為一樣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