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1 章 莊公二十九年、三十年(1 / 1)

【莊公二十九年,並無大事,或者說沒有被詳細記載的“故事”。但是這一年中有一些禮製和古代文化的東西值得看看。首先是春日,魯國新建了養馬的馬廄,這個馬廄甚至還有名字叫“延”,當然這不重要。】

【這麼一件小事之所以被記載,是因為它“不時”,這不是春天該做的事——其實呢,這事還真是春天做的,但不能是周正春天,周正比起夏正要早兩個月,而我們的農曆更近似於夏正。】

【養馬,需要在日中時把它們從馬廄中遷出,在田野中放牧,然後等下一個日中時,將他們送回馬廄。這裡的兩個日中並不是同一個日子,而是我們今天所說的春分和秋分,因為這兩天晝夜等長,所以被稱為日中。】

【而之所以是這兩天,當然是因為春分之後草木逐漸繁盛,而秋分之後百草枯萎。雖然魯國並不是遊牧民族,但很明顯當時的人對於牧業還是有點經驗的。事實上根據《周禮·夏官·圉師》的記載,還要更精細一點。】

【春仲放牧,夏天會居住在專門的涼棚裡,秋天才又回到馬廄。既然養馬有這樣的講究,那麼如果想不驚擾馬匹,又要改造馬廄,當然是挑馬離開馬廄之後的時間。這個時間應該是夏正二月,已經是周正的夏天了。】

【夏日,鄭國伐許,解經說戰爭中用鐘鼓叫伐,不用叫侵,趁其不備叫襲。但是這種微言大義的內容其實有時候會可以找到反例的,比如這裡,定公四年十九國聯合攻打楚國,《春秋》卻用了“侵”,十九國聯軍不太可能不用鐘鼓。】

【不過這段對應的《左傳》,倒是用了“伐”,非常有趣。】

【秋日,鬨了蟲災,略過。冬十二月,魯國再次建城,這次的兩座城分彆較諸和防。這次建城是合適的時間。因為這種需要大興土木的工作,首先要在龍見之時開始。因為龍見意味著夏收和秋收都已完畢,人民終於得到了空閒。】

【龍見什麼很早之前解釋過了,就是蒼龍七宿中的角宿和亢宿在早晨出現在東方的季節,實際上就是夏正九月,周正十一月。然後等到火見時,各類建材需要在興土木的場地齊備。龍是蒼龍七宿,火則是大火,即心宿,其實也是蒼龍七宿之一。】

【隨著角宿和亢宿之後,東方的早晨開始出現心宿,時間推進到了夏正十月初。接下來是等到“水昏正”的時候開始使用建材營造建築,所謂水是大水,又叫定星、營室,營室這個名字或許就與這個禮俗有關?】

【大水不太好形容,隻能用西方的天文學來表達,是飛馬座的α和β兩星,他們在十月的正黃昏時,可以在南方天空中看見。這就是“水昏正”。最後在日至時停止施工,日至就是冬至。】

【還挺符合常識的,畢竟農忙的時節乾這些雜事多影響農業。所以為什麼打仗理論上也應該在冬天,同樣是這個道理。雖然我們可以看到,到目前為止,戰爭早就不僅限於冬天了。】

【隨後就到了莊公三十年,這一年先是有一位周王室的大夫樊皮

背叛了周王,周王讓虢公前去討伐。然後樊皮被成功抓獲並帶回了京師,沒有什麼額外情節。】

【接下來是楚國連續劇堂堂連載,上次說到楚國令尹子元想要勾引文夫人,但是被文夫人一通大道理說下來,頓時洗心革面出兵伐鄭去了。伐鄭並未成功,這事兒按說也就應該告一段落了。】

【然而大概是文夫人實在太美,公子元實在按捺不住自己的心思,伐鄭歸來直接住到王宮裡去了——之前還隻是在王宮旁邊建房子跳舞呢,這下越來越過分了,已經多少是有點司馬昭之心了,甚至很難說是不是帶點逼迫的意思。】

【但文夫人畢竟已經是楚王的母親了,她自己樂意也就罷了,人家明明不願意你還這麼搞,讓楚王的面子往哪擱?這實在不合適,於是鬥氏的一位大夫出面諫言,結果子元居然用枷鎖把人家拷了。】

【這可就捅了馬蜂窩了,本來就是你不對,你不聽還這樣羞辱人家。鬥氏也不是吃素的,於是過了幾個月,申公鬥班直接把子元給哢嚓了。所謂申公並不是諸侯,而是申縣的縣尹。由於楚君自己稱王,其下稱公也就順理成章了。】

【最出名的申公其實是申公巫臣,以後我們會說到他和夏姬的桃色故事,不過和最廣為流傳的版本還是不太一樣。】

【子元被乾掉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國也不可一日無令尹,那可是楚國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人物。於是鬥氏的鬥榖於菟走上了曆史舞台。這個名字其實念冓烏徒,比起鬥榖於菟這個名字,更有名的是他的字,子文。】

【令尹子文雖然稱不上千古名相,但確實是先秦時期的名相之一。楚國的強盛與他息息相關,若敖氏的權勢更是在他執政期間蒸蒸日上。然而話雖如此,關於子文的傳聞卻都非常正面,至少根據記載,他是一個品德非常高尚的人。】

【比如這個時候,前任令尹、又是楚王的兄弟被旁支殺死了,國家多少會有些動蕩。於是子文散儘家財,暫時減緩了楚國的災難。嗯,不要問我他怎麼做到的,我也不知道,史書沒有說,也許是國庫空虛?】

“老朽慚愧。”廳中突顯歎息之聲,顯然正是目前提到的令尹子文。

熊貲與息媯皆頗為意外鬥榖於菟的到來,與他口中自稱的老朽不同,鬥榖於菟的外表還是與他們二人相識時的年輕模樣。

子文過謙了。↑↑[”熊貲道,聽過後人讚美鬥榖於菟的他顯然對其印象很好,儘管他生前時,鬥榖於菟還尚未嶄露頭角。

“確實過謙,令尹子文之名,連寡人都有所耳聞。”小白目光炯炯,作為輔佐他的勁敵熊惲的賢相,他自然印象深刻。

鬥榖於菟雖然已經恢複了年輕的樣子,狀態卻一時尚未恢複,甚至連動作都頗有些遲緩。他看了小白許久,才嗬嗬笑道:“閣下當是,齊侯小白?”

文薑聞言挑眉:“如何得知?”

“雖同為雅言,但我楚人所言,與爾齊人所言,自有不同。而有此氣魄的齊人,當隻有齊侯小白一人。”鬥榖於菟篤定道。

【莊公三十年的最後是魯莊公和齊桓公在魯濟相遇。濟是濟水的意思,濟水在當時流經曹、衛、齊、魯四國,其中在齊境內的稱作齊濟,魯境內的則叫魯濟。曹、魯之間的,和齊、衛之間的同上,某種程度上也是國力的體現啊。】

【就像以前南海叫南海,現在叫南中國海一個道理。】

【這次齊、魯之君的相見,是謀劃著討伐山戎,原因是山戎對燕國造成了威脅。《史記》對這段的描寫要更詳細,這次終於是北燕了,山戎伐燕,燕國向齊國告急,齊桓公助燕國一臂之力後,燕莊公十分感謝,送他回到了齊國境內。】

【齊桓公說,除非送天子,否則諸侯相送的時候是不離開自己國境的,我不可以對燕國無禮。於是乾脆將燕莊公所抵達的齊國土地都割離送給了燕國,然後希望燕君能夠重現燕國始封之君召公的榮光,尊奉周王室。】

【多麼美好的德行啊!於是聽到了這件事後,諸侯們對齊國越發心悅誠服。嗯,說實話這件事如果放在後來隻會被當成冤大頭,但至少這時候還是被高度讚美的,多少還是有點讓人感動。】

【不過無論如何,我估計那塊地也沒多大,不然也太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