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桓公元年(1 / 1)

第22章

當空間再次被喚醒,眾人驚訝地發現他們中多了一人。唯有公子翬表情複雜難言,而息姑長長地呼出一口氣。這般他們便知曉了,此人正是魯侯允。

魯侯允睜開眼時還是滿目怒色,他本以為自己重傷在身怕是說不出話,但即使如此他還是下意識抒發了他的憤怒:“賊子敢爾!”

吼完他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洪亮有力,完全不像是自車上墜落之人;而自己所處的地方,從身/下材質柔軟的席,到面前的案,都不似他往常所見。

視線再往前去,他看見了一個帶著面具的女子,她身後的背景完全與他所在的位置不同,而那一塊區域似乎被人為做了分割,一半是人,另一半卻是密密麻麻的文字,與魯侯允所識相似卻又大為不同。

還未待他完全意識到自己的處境,魯侯允便聽到了靠近的腳步聲。又還沒等他扭過頭去,來人已經坐在了他的身側,溫聲呼喚他的名字。

“暌違多年了,允。”

魯侯允倏然回頭,當那張熟悉又陌生的面孔映入他視線的同時,方才被他注意到的女子也開口說話了。

【唔,魯隱公死於隱公十一年,接下來就進入了魯桓公的執政時期。桓公就是隱公的異母弟弟允,雖是惠公太子,但因為父親死時年紀尚小,所以隱公代為攝政,這是我們在隱公元年就交代過的事情。】

【後來他在公子翬的挑撥下,成為了公子翬謀殺魯隱公的同黨,不過既然他們成功了,太子允作為合法繼承人,自然順理成章升級成了魯侯允。魯侯允在位十八年,同樣死於非命,甚至比他哥死得還慘一點。不過諡號比他哥好聽。】

武薑“噗嗤”笑出了聲。

【唔,桓公元年基本沒發生什麼大事。大事的標準是:一,國之大事,在祀與戎,是當時人眼中的大事;二,愛恨糾葛,恩怨情仇,權謀爭鬥,這些是我們眼裡的大事。可惜都沒有,宋國的華氏之亂在這一年也隻交代了開頭。】

【這一年的年初,桓公剛即位,就乾了一件很對不起他哥的事情。不過反正人都殺了,還有啥對不起的。現在不就是和鄭莊公正式交換了許田嘛,不算事兒的,灑灑水啦。】

【當然,隱公吊了鄭莊這麼多年,桓公如果一上位就直接把地給了,豈不是很沒有面子。所以鄭莊公也很有眼色,在原本提出的祊交換許田的基礎上,還多加了一塊玉璧。於是交易就這麼愉快地達成了。】

由於早先便從寤生口中知曉此事,息姑並沒有因為聽到此事而失色,儘管他心中依然還是覺得十分失望。哪怕允與羽父合謀害他,若允能成為如鄭伯寤生一般的雄主,他也就無意計較了。

然而僅僅從此事便能看出其短視,讓息姑不由開始反思起自己,是否確實沒有將弟弟教養好。許田並不是不能換,但甫一即位,鄭公剛一提出便答應,著實失了些從容。須知此事分明是鄭有求於魯,而非相反。

“這是何處?”允死死盯著息姑,雙手突然抬起緊緊錮住息姑的肩

膀,“你化作鬼神了嗎?那寡人是不是也已經死了。你是來報複寡人的?”

所謂長兄如父,尤其允的母親仲子也去世得早,息姑年紀又長,確實足以作為允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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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說來雖然可笑,但在息姑心中,他確實始終覺得是公子翬教唆了他的弟弟,儘管他的理智知曉並非如此。而後世之人的觀點也進一步佐證了他理智的正確,在謀害他的這件事上,公子翬和魯侯允,誰也逃脫不了乾係。

可他本就是優柔寡斷之人,否則當日依公子翬之見處理掉太子允,很多事情都不會發生。

息姑毫不留情地掰開肩上的雙手,也不顧魯侯允還有些發怔,一拳便狠狠搗在對方的腹部。

“嘖嘖,真是狠心啊。如果我沒記錯,魯侯允應該是他一手養大的?”武薑疑問的目光落在了寤生身上,示意他趕緊給她解惑。

寤生本想當做沒聽見,卻不料武薑停留在這裡的時間久了,竟好似連對他的嫌惡都少了點,見寤生不說話居然主動走到了他面前。

不過她還沒來得及開口,旁邊的動靜就越發大了。

眼見著那邊魯侯允開始不甘示弱地還手,兄弟倆你一拳我一掌打得灰頭土臉,甚至連乾嘔都顧不上。武薑不由微微側頭,感慨道:“我還是死得早了些。”

她言下之意是,這種事若注重長幼尊卑,絕不可能發生。而隻有周王越發無能,社會秩序愈加混亂之下,才能看到更多有趣的事情。而她死時,還遠未到這種地步。

“夠晚了,再晚一些,或許寡人便能狠下心一杯毒酒了結了您。”寤生不知真心還是假意地說了一句,隨即解答了武薑的問題,“若是作為太子培養,便不是真如父子,也需要長久相處。”

說到這,寤生竟有些心虛,他不動聲色地看了一眼公子忽——比起年少就在異鄉為質的忽,他對突的關注也許確實多了些。那名後世之人講到衛國時曾說,州籲為父寵愛,卻並非太子,因此為禍。

宋國確實令他生恨,但鄭國的衰落或許本也與他脫不開乾係。

【正式交換了祊和許田之後,鄭國和魯國達成了盟約,甚至還又立了誓言——通常來說,立誓的和約有效期還是要長一點的,至少比鄭國和宋國那紙糊的和約要好。誓言的內容是,如果違背盟約,則不享國。】

【唔,這裡沒有注,靠自己來理解的話,這個不享國我覺得主語應該是國君?可能是說會被趕下台或者猝死一類的。不過好像也可以理解成國祚不長久,從這個角度來說作為誓言才比較有約束力嘛,一代國君也太短了。】

【畢竟一般訂盟約也不會像我們近代簽不平等條約一樣,還有個年限。就好像誰結婚也不是奔著離婚去的,一般來說訂和約也不是為了撕毀。嗯,當然有特例,可能也不少,比如雙十協定。這種和約就純屬為了穩住對手,性質不一樣。】

【為了這個盟約,幾個月後鄭莊公還跑來魯國見魯桓公,這其實不太常見。通常而言平等的諸侯會見是挑一個地方,朝是諸侯之間存在地位差異的時候才會出現的場景。所以某種程度上更強的鄭國主動來到魯國,確實還是蠻有誠意的。】

“要不要阻止他們。”莊薑繞開了還在打架的兄弟倆,走到武薑和寤生旁邊輕聲道,“此處奇異,儘管我等已死,卻還仿如生前。他們若是打到一人傷重,這裡也沒有巫醫。”

武薑驚訝地挑眉看她:“難為你講這麼多話。”她遠遠地對靠在一處有陰影的牆邊的公子翬招了招手,“嗟,去把你的兩位主君拉開。”

她的腔調高傲而輕蔑:“作為罪魁禍首,你不會敢做不敢當吧。”

【桓公元年基本就到這,桓公二年的主角是宋國。沒錯,這回輪到宋國內亂了,內亂的緣由又是弑君。但內亂之前,在桓公元年有一個引子,從《左傳》行文來看是有點暗示這事兒是導火索的,雖然我覺得不算。】

【這件事是說,宋國的太宰名為華父督,有一天在路上遇到了孔父的妻子。由於她實在太美了,從對方迎面而來、路過他身邊,再到走遠,華父督的眼神都沒有離開過她,最後還來了一句讚美,說她“美而豔”。】

【咱就是說,雖然先秦和現代差不多開放,或許可能更開放,這也還是怪流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