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隱公十一年(4)(1 / 1)

第20章

聽到這裡,武薑偏過頭去:“嬖人?”

雖然看不慣寤生,但是她從未輕視過寤生的才能。或許應該這樣說,正是因為足夠了解寤生的能力,武薑在扶植幼子的日子裡才更忌憚他。

那麼一個足以被稱為英明神武,又有仁德之名的君主,卻偏偏要庇佑一個無德之人,隻可能是因為對方十足受寵。而無論是下屬,亦或是情人,更或許二者皆是,隻要受君主寵信,都可被稱作嬖人。

寤生的臉色不太好看,沒有回答。他沒想到這件事也會被流傳下來。

【子都究竟做了什麼呢?是這樣的,當大軍來到許國都城之下,自然要開始攻城。然而城門緊閉,我們通常看電視劇解決方法無非是投石車,架雲梯一類的,總之要麼砸開城門,要麼登上城牆。】

【這個時代大概是因為城牆並沒有十分高,所以攻城的軍隊選擇了攀登。潁考叔舉著屬於鄭伯的旗幟先爬了上去,一馬當先,怎麼看都是一員猛將。說起來就很神奇,連諸侯的旗子都有名字,鄭伯的這一面叫做蝥弧。】

【如果說這時候,由於城牆上有許軍往下倒開水,或是城下有許軍一箭將潁考叔射中,導致他從城牆墜下,作為拿著鄭伯大旗最顯眼的那個人,被這樣對待都是正常的。他也確實因為被射中,最終自城上墜落而死。】

【唯一的問題是,這一箭來自子都,來自於潁考叔相同的陣營。它是僅僅因為此前的一樁恩怨,從而發生的本不該存在的泄憤行為。】

武薑嗤笑道:“他便是那個給你出了主意,教你最終得以與我傳出一個母子和好如初佳話的人?分明於你有恩,可惜你卻對他恩將仇報。”她摸了摸公子忽的頭發,無視對方下意識想要躲開的動作。

“名聲對你那般重要,重要到你甚至不願意選個庶子去王畿為質。結果卻為了這公孫閼而不顧名聲。”

“雖然這小姑娘還沒講到,但是她已經說過了吧,你袒護了一個無德無行的罪人。寤生,你不會到那般年紀,突然意識到自己其實心懷滿腔愛意罷?”

“這麼多年都沒看出你更偏好男子,我這做母親的可真是失職。”

寤生本不想反駁什麼,聽到最後一句最終忍不住道:“您為母之失職,難道直至今日方才認清?我確有私心,也愧對潁考叔無可否認,但那與您毫無關係。”

他沒有提及他個人對男性或是女性的偏好,那無關緊要。他不會因為個人的偏好而影響到自己的權力與野望,而他偶爾的放肆同樣也是因為他有足夠的權勢。至於子都究竟與他是什麼關係都不重要,重要的他想袒護,也有能力袒護。

人皆有私心,端看能否承擔後果。

【戰爭的過程很難因為某一個、或者某幾個個體而中止,因此不論是否有人看到了子都的暗箭,論功論罪都是戰後的事情。鄭國的另一位將領拾起了潁考叔落下的蝥弧大旗揮舞著,帶領大軍登上了城牆,取得了戰爭的勝利。】

【許國的國君逃去了衛國

,接下來首先是劃分戰果的時間。然而大概是因為本次討許並沒有很強力的理由,齊魯鄭三國居然都表現得好像對許國沒有太多想法——真沒有想法打人家乾嘛啊,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嗎?】

【齊國表示要把許讓給魯國,可能是因為魯國目前還擁有著許田,也就是鄭國一心想要交換的這塊地盤。史書中並沒有提及齊國的動機,但總不可能是因為某些冠冕堂皇的謙讓,最直接的也許是並不想讓鄭國得到許國進一步壯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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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魯隱公他拒絕了,理由也很官方。說的是他來討許是因為齊國認為許國有罪,現在許國已經敗在了正義之師的手下,他不敢貪圖許國的這塊地。於是他們還是決定把這塊地給鄭國。】

【從齊魯兩國的反應可以看出,許國完全是塊燙手山芋。這可能是因為討許的理由八成屬於“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和之前討宋扯了天子大旗完全不一樣。既沒有有力證據,還滅其國取其地,實在說不過去,誰都不想被天下人唾棄。】

【邏輯梳理到這裡,感覺三國伐許好像很沒事找事,所以接下來鄭莊公的行為揭露了他們伐許的理由。他本質上在許國扶植了一個傀儡政府,還要扯一堆假大空的借口來表示他不敢占有許地,就實在很當了那啥又要立那啥。】

【不過考慮到名聲真的很重要,所以也不是他一個人,習慣就好。】

很明顯,小瘋用的某句俗語引起了大家的興趣。雖然她的普通話被空間翻譯成了能被眾人聽懂的類型,但是她特意避諱的詞語依然十分明顯。這還是她第一次用這麼奇異的方式說話,又是在評價寤生,很難不讓人有些好奇。

不過在場的諸位中,有人心不在焉,有人萬事隨意,有人有心無力,最終還是和寤生最不對盤的武薑問了出口:“當了……又立,那是什麼?”

【啊???這居然有人不明白嗎。這個話有點太難聽了,我不太想說出口誒。大概就是說他已經做了這種事,還要跟天下人說他沒做。】

“儘在此處,不入他人之耳,您又有什麼可擔心的呢?”武薑再次要求道。她知道自己有些勉強小瘋了,但是她本來也不是會在意他人感受的那種人。何況說不說終究還是由對方自己決定,她又不能強迫她。

【好吧好吧,原話是當了婊子還要立牌坊,不用我解釋了吧,救命,我直播間不會因為說話粗俗導向不佳被封吧。】

對在場眾人而言,自然是沒有聽過這兩個詞的。然而熒幕上的小瘋顯然已經有點跳腳,都是人精,沒有誰再去刺激她。他們各自揣摩著這句話難聽在哪裡。

直播的翻譯會儘量貼合他們所能理解的事物。前者還可視為那些卑賤的妾,可能會被主人拿來待客;但是後者,為什麼國家要獎勵女性在丈夫死後終身不嫁?嫌自己國家人口太多?

尤其是莊薑,作為親手把戴媯送回國的正夫人,她完全不能理解這件事。

她不回國是因為作為諸侯的夫人,禮製規定她在父母雙亡後便不能歸國,但是她如果想要嫁與其

他男人也不會有人阻礙她。隻是那可能會影響她作為下一任國君之母的尊榮,所以很少有夫人會這樣選擇。

最終他們也隻能搖搖頭,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而不再強求明了後世新出現的一些事物。

【舉點鄭莊公的離譜言論例子。比如,這次討許是上天和鬼神對許國降下的災禍,隻是借我之手施與許國,不是我本人的意誌;又比如,我和我弟都不能好好相處,怎麼能夠和平地長久擁有許國呢?】

【再比如,他讓一位許國大夫奉許國國君的弟弟為主,統領許國的一半地盤,然後說如果你們好好安撫許國民眾,我有生之年許國都能老老實實的,上天就會原諒許國,說不定許公就能歸國複國了。】

【他還說什麼,許國要多聽鄭國的話,就好像我們結了姻親一樣大概兩國就能友好相處了。不要讓其他人來到你的國土,我的子孫就不受他國威脅、不用忙於自救,就也有能力庇佑許國。】

【體現出一個字,扯。直到最後一句鄭莊公終於說了實話,嘴裡說的是,這麼做不僅是為了許國,也是為了鄭國的邊疆。其實就是說,我之所以要把許國打下來,又讓自己的下屬和許國貴族分而治之,就是為了給我的邊疆上保險。】

【更離譜的是,他忽悠許國也就算了,雖然許國人不一定信,但總會假裝信的。他還要忽悠被派去分權的下屬,先是誠懇說你不要把家財下屬放在許國,我死了就立刻離開那裡,這看起來還有些良心。】

【但接著又假模假樣說什麼王室已然衰落,這是天厭棄了姬姓之族,所以他不能去和薑姓的許國爭地盤。既然這樣那就不要派人家冒著生命危險去許國分權啊!你也知道你死了以後許國八成要反水是吧。】

自從聽到小瘋數次吐槽寤生裝模作樣,武薑的唇角就沒有落下來過。寤生的能力毋庸置疑,以至於她從不期待後人對寤生作為鄭國之君,對鄭國的貢獻方面會有褒揚之外的評價。

但是她從生前就受夠了時人對寤生品德的褒揚,開什麼玩笑,一個對母親和兄弟都如此無情之人,能有多高尚的品德?他隻是非常擅長找尋最有利的立場,從而掌控全部的話語權。

【好,處理完許國,終於要來解決潁考叔的死亡問題了。已知將潁考叔從城牆上射落的冷箭來自鄭國方陣,但是在混亂的局面下沒人注意到罪魁禍首——事實上肯定有人看到了,不然也不可能在史書中流傳下來。】

【那這件事要怎麼才能讓憤慨者息怒,讓知情者封口呢?靠強權肯定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