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東京校 三人世界(1 / 1)

夏油傑逐漸注意到了浴室裡不同尋常的動靜, 敲門,“奈穗子,你一個人在裡面嗎?”

好在悟少爺已經被打發走了。

我將原本被悟少爺扣得嚴嚴實實的上衣紐扣重新解開, 將衣服弄得很淩亂,頭發也散下來, 淋上水。之後把浴室門打開一點點縫隙,隻露出半張臉,右眼怯生生地往外望:“夏油……你回來了?”

“嗯。”

他簡單回應, 起先並未注意到我身上的衣服很亂這件事, 而是徑直用手背將浴室門推得更大些, 往裡看。——浴室很小,隻一眼就能看清所有。

沒看到人。

他這才眉頭輕蹙著轉移視線, 然後就看到了慌亂後退到角落、手足無措攏起衣服遮擋身體的我。

他目光微頓,快速移開, 將浴室門關上。

但我知道他沒有離開。

還站在浴室門口。

果不其然, 半晌後, 門外傳來很輕的一句:“抱歉。”

隔著門, 我怯聲怯氣的:

“沒事……”

過了會, 我補充:

“夏油你能不能幫我拿一下衣服?我洗衣服的時候不小心摔了一跤,把身上的衣服也弄濕了,原本打算出去拿換用的衣服的……”說到這,我有點羞臊,“結果恰好你回來了,一時慌了神,就躲進來了。”

如果是往常,他有時回來,我恰好在浴室洗澡, 他也不會想著去第一時間確認我在不在。

但這次,幾乎是我聽見他關上寢室門的那一刻,他就在喊我的名字。並且他開門時,有在寢室門口停頓幾秒。那時候正處於悟少爺在鬨彆扭,怎麼都弄不走的情況。所以隻有一個可能,他應該是聽見了寢室裡比較混亂的動靜。

畢竟這所學校的寢室,隔音效果真的很差。

我的這番話,算是間接解釋了下。

“嗯,抱歉。我下次會注意一點的。”門外傳來他的聲音,過了會,腳步聲遠去,又折返回來,輕輕敲兩下門。

我將浴室門打開一點。

他遞過來一套乾淨的裙子,是淺藍色的長裙,還有一套內衣。

——是他給我買的。

悟少爺給我買的胸衣,除了尺寸合適的那件被我穿在身上外,其他的,連同衛生棉都被我塞進了床底下。

也是因此,我才敢讓夏油傑幫我拿衣服。

我將衣服接過來,朝他道謝。

他沒有看我,依舊是很簡短的一句:“嗯。”——不管是目光還是肢體動作,相較於以往,都有些不自然。

我換好衣服後,出去。

寢室裡沒開燈,隻有電視機散出的微弱熒光。夏油傑坐在沙發上,在看電影,好像是探案題材的,我看到有個拿著放大鏡的角色在分析地上的血跡。

茶幾上,放著我準備好的晚餐。

他已經盛出來了。

看到我從浴室出來,他側頭看來,注意到我濕漉漉貼著後背的長發,他問:“要我幫你吹嗎?”

見我點頭。

他就去浴室取來了吹風機。

我坐在沙發上,他站在我身後,替我吹頭發。吹風機溫熱的風吹過來,他有些粗糲的五指抓起我的長發,又放下。

寂靜無言的寢室,一時間隻有電視機傳出的聲音。

此刻已經進展到主角破案了。

是個皆大歡喜的結局。

我盯著看,過了會,頭發吹好了,夏油傑將吹風機關掉,我仰頭看他,問:“夏油,咒靈球你帶回來了嗎?”

他拔掉電線,纏繞在電風吹上,聞言動作微頓,然後繼續纏繞:“帶回來了。你要這個做什麼?”

我沒立馬說,而是很期待的看他:“在哪裡。”

他做了個掏口袋的動作,然後攤開手心,露出一團空氣。

見我無措地眨了好幾下眼,呆滯的表情。他笑一下,“因為奈穗子不是術師,所以連咒靈球也看不見,但是是可以摸到的吧。你試試看。”

我聽話地伸出手。

的確摸到了。

是一個圓圓的、有乒乓球那麼大的球體。

我內心有些驚訝居然會這麼大,但還是毫不猶豫地張開嘴,去吃那團我並不能看見的空氣。

但很快我的臉頰就被捏住了,抬起來。

我第一次在夏油傑臉上看到這副表情,無語和震驚,“你在做什麼……?”

我紅著臉,被捏住臉頰,說出口的話含糊不清:“我嘗不出來咒靈球的味道,所以由我吃掉的話,說不準會更好一些。這樣夏油就不用忍受那股難吃的味道了。畢竟夏油可是連醒酒湯都能面不改色喝掉的人,能被你認為超級難吃的東西,味道一定是世界上最恐怖的。”

他停頓幾秒,哂笑起來,說了句毫不相關的話:“我第一次聽奈穗子沒打頓說這麼多話。”

“誒?”

“不過奈穗子應該是誤會了什麼,咒靈操術不是說必須要吃掉詛咒才能祓除詛咒,而是說吞掉詛咒變成的咒靈球之後,便可以驅使該詛咒。”他彎下腰來,跟我視線持平,眼神裡的笑意很難得的帶了些真,“我吃掉的話,可以操控它,如果是奈穗子吃掉,估計就是它留在奈穗子的體內,操控奈穗子的身體了。”

我有點窘迫:“是……這樣的啊。”

“那你等一下!”我急急巴巴跑回廚房,開始做醒酒湯,醒酒湯除了豆芽、豆腐、海帶的食材外,還需要放蔥薑蒜之類很刺激性的調料,我這次將調料的比例放大了很多,即使我沒喝,光是聞著味道也有些刺鼻。

我端出去,遞給夏油傑,緊張地看著他:“那你吃完咒靈球,立馬喝湯的話,應該可以有效果將咒靈球的味道變成稍微有些能忍耐的醒酒湯的味道吧?”

他抬起手,蓋在眼睛上。

但嘴角在拚命上揚。

過了會。

他問:“奈穗子為什麼要那麼糾結這件事?”

聲音帶著濃濃的充斥著無奈的笑意。

“因為我總感覺沒怎麼幫助到你。”我有些沮喪。

他放下蓋在眼睛上的手,那雙紫眸在黑暗中盯著我,很溫柔,就連他的語氣也不自覺低了下來:“我之前跟奈穗子說過的吧,可以不用那麼小心翼翼地討好我。也不用非要在意有沒有幫助到我,我都會一直保護你的。”

“我沒有在小心翼翼地討好你。”我立馬抬起頭,反駁。

他微愣,好半晌:“……嗯?”

我眼睛有些紅,很認真:“不管是那天想分享你嘴裡的咒靈球的味道,還是昨天晚上在衣櫃裡的親吻,我都隻是想讓你輕鬆一點。”

他沉默。

過了會,揚起嘴角,是我所熟悉的漫不經心的微笑,他不走心的調侃:“是嗎?奈穗子這麼認真的說這種話,會讓我誤以為你對我有特殊感情的。”

“我不可以對你有特殊感情嗎?還是說,夏油討厭我對你有這種感情。”

他臉上的笑容再次出現僵硬。

“從一開始我就感覺得到夏油總是很不開心,胃口很差,心情很差,雖然一直在笑,但就是沒在發自內心開心的笑。”我垂垂眼瞼,“我沒有家人,沒有朋友,夏油是我活那麼久以來遇到的第一個對我好的人,不求回報的幫助我,保護我,不會欺負我。明明已經那麼累了,還把床讓給我睡自己擠在沙發上。我早就已經……把你當最重要的人了。”

很安靜。

寢室安靜到一根針落地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大約過去三四分鐘吧,頭頂才傳來很輕的嗓音:“醒酒湯沒用的,咒靈球的味道很持久,大概能保持半個多小時吧。難道奈穗子要讓我一直喝醒酒湯喝半個小時嗎?那也太折騰我了。”

我眼睫顫顫,抬起頭。

便看到他臉上的笑,是很溫柔,很無奈的笑。他說:“廚房的櫥櫃裡有一個快遞箱,你幫我拿來吧。”

我眼睛裡有淚花,眨了下,眼淚就掉出來了,我擦掉,立馬露出很燦爛的笑容:“嗯!”

廚房的櫥櫃裡有一個快遞箱,我一直都知道。

但我不清楚是什麼。

我將它打開之後,才發現是好幾盒糖,糖的包裝上畫著薄荷葉。沒打開,我也能聞到很濃的薄荷味。

我拿出要出去時,看到夏油傑在吞咒靈球。

我並不能看到咒靈球。

隻是看到他將一團空氣塞進嘴裡,喉嚨那裡立馬鼓了起來,然後咽下去,他捂著嘴,布滿紅血絲的眼睛睜得很大,有一點眼淚冒出來。

我過了會才出去,彼時夏油傑已經恢複了,正百無聊賴地仰著腦袋癱在沙發上,看天花板。

我將薄荷糖遞給他。

“謝謝。”他接過來,打開,剝開三四顆塞嘴裡。

我小聲:“這個有用嗎?”

“要聽實話嗎?”他笑眯眯的。

我毫不猶豫點頭。

“沒用。”

看到我立馬緊張起來的神色,他笑出聲,“騙你的,這東西我之前用了很久,說沒用是不可能的。”

“那為什麼後來不用了?”我好奇地歪頭看他。

“任務太多了。”他神情平靜,好似隻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剛祓除完一個,嘴裡的味道還沒消失,就要吞新的咒靈球。口袋裡裝滿了薄荷糖也供應不上,再加上經常半個多月回不來,即使買了快遞也顧不上拆,慢慢的,就習慣不吃了。”

“這樣啊。”

我微垂下臉,看著自己的手指,嘴角微微上揚著。

他探身看我,“怎麼感覺你有點開心啊,我可是在說很悲傷的事。”

我眼睛睜大,連忙擺手。

“噗。”他說,“總感覺你有點蠢蠢的,逗起來很好玩。”

他第一次說這麼直白地說這種話。

如果是過去,他大多時候都是更委婉一點的調侃,例如我將他的頭發紮得亂七八糟,他會狀若誇獎地說:“奈穗子的手很巧。”

他沒再逗我,“所以,為什麼開心?”

我撓撓臉頰,有些不好意思:“因為你在向我分享煩心事,所以我很開心。”

他似乎沒想到是這個理由,望過來的眼睛半睜,裡面透露著無奈和無語:“哈?”

我笑起來,傻傻的:“因為夏油在跟我說真話,知道了你為什麼不開心,我就有方向找辦法安慰你了。也有機會看到你露出發自內心的真心的笑。”

“夏油之前說,會讓我沒有負面情緒,每天都過上很開心的生活。昨天晚上你問我想要什麼,我想了下,發現我想要的也很簡單。”

“我想讓夏油開心起來。”

“……”

“如果我說,”黑暗中,他沉默了一會,嗓音很輕地說,“我討厭所有非術師呢?想要殺光他們,創造隻有咒術師的世界。隻有這麼做,才能讓我發自內心的笑出來呢。”

見我表情有些呆滯。

他露出有些嘲諷的笑來,“這麼極端的想法,是不是跟你想象中的那個我背道而馳,所以我才說啊,你早晚會覺得我不是你所認為——”

“我也討厭非術師,準確來說,我討厭除了夏油以外的所有人。所以……如果夏油真的決定要這麼做,可不可以把我留到最後殺。”我一眨不眨地與他對視,聲音同樣很輕,很慢,“我死掉的那一刻,夏油應該可以真心地笑出來了吧,讓我看一看吧。好嗎?”

“……”

“……”

他怔怔地望著我,那雙布滿紅血絲的眼睛裡,沒有任何與笑意有關的情緒,有的隻是錯愕。慢慢的,我注意到他的的臉逐漸紅了。但很快,他就捂住了下半張臉,視線轉移:“……忽然發現,你是直球係啊。”

我眨巴了下眼,露出不解的表情。

過了會,他才放下捂住下半張臉的手,語調平穩:

“放心吧,剛才是嚇唬你的。雖然的確討厭非術師,但我目前還沒有那麼瘋狂的想法。以及,”

他總算將視線轉移回來,並將我發間的百合發卡取下來,丟進了垃圾桶。

在我著急忙慌要去撿時,他扯住了我的胳膊。

與此同時,我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插入了我的發間,我伸手摸了摸,是一個新的發卡,隻能勉強摸出來是蝴蝶形狀。

我有些錯愕的抬頭,與他平靜中帶著笑意的紫眸對上,他說:

“奈穗子雖然也是非術師,但我並不討厭。”

……

那晚過後,夏油傑又重新帶薄荷糖出門了。

每次回來,也都會給我帶伴手禮,絕大多數是衣服發飾一類的。

也許是那天晚上的交談起了作用,再加上他在我面前暴露了相對來說比較真實的自己(討厭非術師),所以面對我時,跟過去相比,他臉上不真心的笑容減少了。沒有值得開心的事情就不笑,除非有讓他提起興趣的事情,才會勾一勾嘴角。

並且,他偶爾也會在睡不著的時候,跟我說一下任務途中遇到的比較煩心和讓他稍微感到有趣的事情。

但大多讓他煩心的,都是非術師的事情。

感到有趣的,是那個咒靈的術式多麼多麼奇特。

每次他說煩心事時,我都絞儘腦汁很認真地開導他。實際上一段話我能很簡潔的說完,我卻非要顛三倒四、反反複複重複,直到在他的注視下臉越來越紅為止。這是因為每次見到我這幅樣子,夏油傑都會露出很好奇的表情,探著腦袋盯著我的臉看。

對他來說。

我的開導,並沒有我露出這幅姿態更令他感興趣。

能更好地看透夏油傑,讓我度過了相對來說,很風平浪靜的一段日子。——不缺吃不缺喝,生命還能得到保障,也沒再提心吊膽擔心隨時會被夏油傑拋棄。

但也是有一些麻煩的事,悟少爺來找我更勤了。基本上夏油傑不在,他沒任務,都會來找我。每次來,都會帶一些甜品,或者是糖果。

這天晚上,我正用手指沾水,在切菜板上練字。

忽然有一道狗狗祟祟的聲音:“你在乾嘛?”

我立馬將字擋住,轉過身。

悟少爺正好奇探頭,但沒看到。他也沒在意,而是興致勃勃地眨著那雙藍眼睛,問我:“你想不想看少女漫,我今天買了好幾本少女漫哦。”

我注意到他懷裡真的抱著三本漫畫書。

我指指漫畫書封面的字,搖搖頭。

“沒關係的啦,我可以念給你聽啊。”他依舊興致勃勃,拉著我的手,將我帶離廚房,然後跟我一起坐在沙發上,將漫畫書攤開在他的腿上。

然後就發現要一直低著頭好累。

他環顧四周,盯上了夏油傑的床。

眼睛一亮。

拉著我到床上看漫畫書。

寢室裡開了空調,空調風對著床的位置吹,有點冷。所以我們蓋著被子趴在床上,漫畫書攤開在枕頭上,悟少爺打開手機的手電筒功能,對準漫畫書。

我們的距離很近,手肘抵著手肘,呼吸著對方吐出的呼吸。

他翻開第一頁。

是一個女生叼著面包跑出家的畫面。

悟少爺指著字,讀旁白:“開學第一天,就遲到了。”

然後又指向女生頭頂的氣泡:“哎呀好討厭,鬨鐘為什麼要這個時候壞掉啊!”

“……”

我側頭看向他。

他眼睛亮亮的,似乎對給彆人讀漫畫書這個新奇的體驗很感興趣。

中途,他還遞給我一顆棒棒糖。

是草莓口味。

我將棒棒糖的外殼剝開,動作有些生疏,是模仿記憶中悟少爺的動作進行的。我剝開外殼之後,悟少爺朝我伸手。

我試探性地將外殼放在他手裡。

他就很自然地裝進了製服上衣的口袋裡,然後繼續讀漫畫書上的字。

我品嘗著嘴裡甜膩的草莓甜味,目光隨著他的指尖而移動,是抱著認字的態度去聽的。但很快,隨著他一行一行讀下去,我竟真的沉浸在了故事裡。

這個少女漫講述的是開學第一天就遲到的少女,與開學第一天就遲到的男生不小心撞到了一起,男生利落翻牆進學校,女生卡在牆上被教導主任抓到了,然後女生指向男生,說他也遲到翻牆了。

自此兩人結下梁子。

是歡喜冤家的故事,但……是發生在我一直可望而不可即的校園中的。

“你待會不是還有比賽嗎?把自己摔成這樣你是蠢貨嗎?”

劇情進展到體育祭,女生報名了長跑,但是開跑前半個小時,膝蓋受傷了。男生背著她去醫務室。

悟少爺此刻的表情還有些樂嗬嗬的,他指著一旁的路人,煞風景的嘎嘎大笑:“這個這個,哈哈哈哈長得好像戴了假發的夜蛾!”

然後再繼續讀女生的話:“你罵誰是蠢貨啊你才是蠢貨吧!討厭死啦!”

女生錘了男生的肩膀一拳。

然後兩人都臉紅了。

悟少爺繼續吐槽:“哈?為什麼會臉紅啊?”

之後到了醫務室,校醫簡單地為女生處理傷口後,交代接下來的長跑不能參加了。女生很沮喪,哭了出來。男生原本打算走掉的,見女生哭了,便一副心不甘情不願的模樣留下來安慰她。

男生去倒熱水,給女生喝。

但由於腳下一滑。

他撲了過去,臉埋進了女生的胸脯。

“……”

“……”

不止是漫畫書裡的男女主陷入了沉默,漫畫書外,悟少爺也忽然陷入了詭異的沉默當中。

隨即,他一把將漫畫書合上,虛張聲勢般超大聲地吐槽:“這個漫畫也太爛了吧,好多劇情都不合理,而且居然還有個長得像夜蛾的老師,也太爛了吧!這是我今年看過最爛的漫畫沒有之一!”

我有點好奇地側頭,看他。

就注意到蒙過頭頂的黑漆漆被子裡,悟少爺的臉有點紅,藍眼睛也有些潮濕。

我看他的時候,他像是有所感應般,也側過頭來看我。

我歪歪頭:“……?”

他呼吸有些亂:“……”

最終,他轉移了跟我之間的對視,一把掀開蒙過頭頂的被子,跟很熱般扯開製服上衣的第一顆扣子,揪著衣領扇風,自言自語般發牢騷:“果然還是應該給你買熱血漫看的,你肯定會喜歡的,下次還是帶熱血漫給你看好了。而且這個空調是怎麼回事啊,一點都不涼快啊?”

我垂著眼瞼聽著。

嘴裡的棒棒糖吃完了,我取出來棒棒糖白色的小棍子,朝他遞過去。

我記得他有在收集這個。

“……”他怔怔地看著我舉在他眼前的東西,發呆。

我不解:“……?”

他還是發呆:“……”

我伸手,輕輕戳了一下他,他的腰腹立馬收緊了,臉色也更紅了。就在我也想跟著假裝發呆打發時間的時候,他低頭,含住了棒棒糖的棍子。

我這下子徹底呆住了,都不需要假裝發呆。

他抬眼,潮濕紅潤的藍色眼睛直勾勾盯著我,異樣的情緒如潮水般朝我湧來,我急忙鬆開手。

“……”他還叼著棒棒糖的棍子,轉換姿勢,雙手抱緊膝蓋,前後搖晃身體,但眼睛還在盯著我,“喂……”

我沒回應,低頭玩手指。

他在搖晃中把臉壓在了膝蓋上,隻露出眼睛地問我:“如果你不想離開傑的寢室的話,但能不能也彆一直住在這裡啊。”

“比如說,他回來的時候你就住在這裡,他去做任務了,好幾天不回來,你就去我的寢室住好不好?我可以把床單和被套都換成你喜歡的款式,你喜歡什麼東西我都可以幫你買回來,我們還可以偷偷溜出去玩,至於直哉那邊你完全不用擔心啊,有我在,你根本不用怕的。”

說著說著,他一點點探頭過來,將腦袋伸進了我低垂的視線裡,眨著那雙藍眼睛:

“等傑回來了,我不會鬨脾氣不準你回傑這邊住的。我們可以過三人世界呀,這樣的話,你應該就也可以跟我做那種事了吧?”

我有些愣怔,甚至有些沒聽明白。

半晌,我快速搖搖頭。

他頓時炸毛,眼睛裡滿是委屈:“為什麼啊?我都允許你回來傑這邊了啊!”

我依舊搖頭,然後拿起矮凳上夏油傑今早離開時畫的紙條,指一指紙條上的黑發丸子頭小人的簡筆畫,再次搖搖頭。

他看懂了:“傑那邊我可以去說哦,他肯定不會拒絕的!畢竟你都被我發現了啊,他不想分享出來也沒辦法了。”

我繼續指指小人,再次搖頭。

“為什麼啊?”

我堅持。

反正,總而言之,我不想跟悟少爺有更多的牽扯。

他不滿地嚷嚷起來,說了一大堆。但我始終隻有一個回應:搖頭。

他越來越氣,最後抱著漫畫書翻窗走了。

我垂垂眼瞼。

將空調關掉,睡覺了。

…………

教室裡。

五條悟嘴裡叼著草莓味的棒棒糖,雙手撐臉坐在座位上,藏在墨鏡後面的眼睛,在盯著夜蛾的腦袋發呆。

他不知道在想些什麼,臉越來越紅。

下課了都不知道。

直到嘴裡的棒棒糖被一旁的家入硝子抽走,他下意識喃喃了句:“好、好軟……”

“嗯?”家入硝子歪頭。

五條悟這才回過神來,臉色立馬爆紅到了不正常的地步,他一把搶過棒棒糖塞嘴裡:“你乾什麼啊硝子!”

“看你一直在發呆啊。”

待會還有一節課,五條悟像一團爛泥般癱在椅子上,吐魂,“硝子,我遇到了重大危機。”

家入硝子露出洗耳恭聽的表情:“哦?”

五條悟:“我有一個朋友,”

經典開場。

有點意思。

家入硝子側著身坐,聽八卦。

“他還有一個非常好的朋友,是摯友哦!兩人明明什麼東西都互相分享的,但是摯友藏了一個女生在家裡卻沒告訴他,想私吞。被他發現了之後,他也想跟女生接吻,但女生卻拒絕了,說她是住在摯友的家裡,所以隻跟摯友接吻。他就提議說摯友不在的時候,女生可以去他家裡,並且非常大度的不計較摯友隱瞞的事情,也沒有私吞的打算,而是想過三人世界,結果卻被拒絕了,為什麼啊!”

“等等,打斷一下,”家入硝子說,“過三人世界,你確定不是變態嗎?”

五條悟跳腳,“漫畫書裡好多這種劇情的!”

家入硝子點了根煙:“我覺得你朋友搞錯方向了吧。雖然是摯友,但連女朋友也共享也太變態了。”

“才不是女朋友。”

“都住到家裡了啊。怎麼可能不是女朋友。”

“硝子你根本就不明白前因後果!”五條悟鬼叫,“而且就算是女朋友也應該分享出來的吧!他們是摯友啊!”

家入硝子一副看透他本性的表情:“你確定你那個朋友不是因為得不到,所以才大度?如果女生一開始就同意跟他接吻的話,他還會願意過三人世界嗎?不會產生跟摯友一樣的私吞想法?”

五條悟張了張嘴,卻有些說不出話來。好半晌,頂著家入硝子戲謔的表情,他活像一隻受了刺激的貓想證明什麼:“才不會!”

“你確定?就這麼相信他的人品?”

“那當然,他才不會是那種小氣鬼。”五條悟氣急敗壞。

恰巧此時,上課鈴響。

做了很久的任務連寢室都沒回,就來上課的夏油傑走進教室。他走到中間的位置坐下,發現了五條悟跟家入硝子之間的氣氛有些微妙,他笑眯眯地轉頭,先看向家入硝子:“怎麼了?”

家入硝子轉著筆:“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但你旁邊的白毛正在共情黃毛。”

夏油傑:??

他轉頭看向五條悟:“悟,怎麼了?”

五條悟背過身去,不搭理他。

夏油傑:???

恰好這時灰原雄和七海建人路過他們教室門口,氣鼓鼓的五條悟像是找到了可以為自己證明的人,大聲:“七海海!你有女朋友的吧!所以你在這群單身狗裡最有發言權,如果你的女朋友被灰原看上了,你一定會分享出去的吧?!”

灰原雄:戰術後仰。

灰原雄衝七海建人瘋狂擺手:“我沒看上你女友啊!我連你女友長什麼樣都不知道啊!”

七海建人:“……”

先不說他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就是這個狗聽了都直搖頭的問題,他就實在沒欲望搭理。

所以,他直接無視五條悟,走了。

灰原雄撓著頭,滿頭大汗地衝教室說:“學長學姐,我們要去做任務了,好像是個什麼土地神的任務,有點緊急,至於你們剛才說的……咳咳,我們就先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