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面 “畢竟,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吧?……(1 / 1)

早上八點,米花公園空空蕩蕩,凜冽的風吹過,卷起幾片尚未被掃去的落葉。

“什麼啊,大清早拉我到公園門口吹冷風。”睡眼惺忪的少年穿著件連帽衛衣,右手掩著打了個哈欠,語氣中滿是困倦。

毛利蘭雙手叉腰,大聲道:“昨天不是說好了嗎?周六要一起去參觀美術館,新一又不記得了嗎?”

熬夜看推理小說的少年終於從混沌的腦海中挖出這段對話,連忙解釋:“當然沒忘!隻是沒想到這麼早而已。”

毛利蘭:“那是因為我還邀請了其他朋友啦,我們約好了在公園門口碰面的。”

“誰啊?園子嗎?”

沒等毛利蘭回答,工藤新一已經知道了答案。

出現在眼前的少女穿著淡紫色的毛衣,圓領將光潔無暇的脖頸露出,及腰的黑色長發披散著,下身穿著灰色的鉛筆褲,襯得身姿修長,顯露出幾分藝術氣息。

柳原月笑得溫和,似冬日暖陽般,見了便驅散四周寒意:“蘭,早上好。”

她將手中買好的熱可可遞給兩人:“暖暖手吧,這是我很喜歡的一家咖啡廳的呢。”

深棕色杯蓋上的矩形開口氤氳著熱氣,溫度隔著紙杯彌漫到被風吹涼的掌心,甜膩的氣味散發至空氣中,她唇角的笑意真摯。

毛利蘭連忙接過紙杯:“月醬,謝謝你的熱飲。”

“都這麼親昵地稱呼我,竟然還這麼客氣嗎?”柳原月笑道,然後拖長了尾音,喊著對方的名字,“蘭醬——”

“不、不是啦!”毛利蘭的臉頰飄起紅暈。

她隻是沒想到自己真的能夠和柳原同學成為好朋友,而且平時感覺與人保持距離的柳原同學私下很好相處,與她之前以為的完全不同。

毛利蘭鼓起勇氣,上前挽住柳原月的手臂,向她介紹自己的竹馬:“這是新一,一個隻知道推理的笨蛋。”

接著,她轉向工藤新一,淡紫色的眼睛裡寫滿了威脅:“新一,這是月醬,我上周認識的朋友。”

——敢把以前那些話當著月醬的面說出來你就死定了!

工藤新一從毛利蘭的臉上讀出了這樣的內容。

他不自在地摸了摸後腦勺,這時才想起來第一次見到柳原月的時候,他就毫不客氣地給後者貼上了一個“表裡不一”的標簽。

正當他試圖用笑容掩飾尷尬之時,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女生突然開口:“我與工藤君有過幾面之緣,應該算是認識了,對嗎,工藤君?”

“啊,是。”少年點了點頭。

提起先前的事,工藤新一的目光落到對方的頸側。天氣很冷,裸露在外的肌膚白到透明,隱約可見下方的淡青色血管,與淺色的厚實衣物對比,更顯出幾分柔軟。

看樣子她的傷已經好了。

仍然將那次的意外攬責在自己身上的偵探如此想到。

“欸?”毛利蘭對兩人的相識稍感驚訝,卻很快接受,“那我們就都是好朋友啦!”

她雙手擊掌,很是激動地提出建議:“那我們出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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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世美術館”的銘牌下,三個年輕人沉默地看著牌子角落的那排小字。

【開館時間:9am-5pm】

“……抱歉,我沒有注意開館時間。”毛利蘭率先開口,眉眼耷拉著,連雙手捧著的紙杯都被壓出輕微折痕。

參觀美術館的邀請是她發出的,結果到了目的地,竟然遇到了還沒開館這樣糟糕的情況,讓她感到十分愧疚。

“沒關係的。”柳原月低聲安慰她,“離九點也很快了,我們提早來,不是剛好可以成為第一批參觀的遊客嗎?反而是一件好事呢。”

“笨蛋。本來也是陪你來,大不了就在這裡等它開門啊。”剛剛還因為衣物單薄冷得抱怨了一路的少年這時卻改了口,筆挺地站在美術館門口,儼然一位寒風中的勇士。

沒有被責怪,反倒是被溫聲軟語對待,毛利蘭瞬間被哄好。

為了打發時間,她說起了前幾日聽過的傳說:“你們知道嗎?這家美術館有一具中世紀的鎧甲,有保全人員在半夜看到它自己走路,真的好刺激啊!”

堅定唯物主義的工藤新一大笑出聲:“什麼啊,一聽就是編出來的噱頭,隻有蘭你會信吧。”

“或許是真的也說不定哦。死去人的靈魂在世間遊蕩,尋尋覓覓,終於找到得以附身的軀殼,幫助他完成生前夙願,從此了無遺憾。”柳原月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又指著腳邊的台階說道:“要不要坐著等一會?”

這家美術館的外觀十分樸素,外牆由紅色的石磚堆砌,入口是普通的藍色玻璃門,想要進去還得爬十層台階。

放眼望去,連個石墩都沒有。如果想要休息,唯一的選擇就是腳下的石階。

真是個毫無特色毫無風格的美術館啊!

果然是古漫畫世界才會存在的東西吧。

感慨完,她發現毛利蘭與工藤新一看向她的眼神都發生了細微的變化,輕易可以辨彆出的是驚訝。

距離她剛才的鬼魂之說已經過去了一會,表情不會停留在臉上這麼久,那麼隻會是最近的那句話引起了他們的反應。

完全沒覺得不對的柳原月感到萬分不解,隻能猜測道:“這裡不可以坐在台階上嗎?”

在原來世界的時候,到處都是一塵不染的,落下一點點臟汙都會在三秒內被智能清潔機器人識彆出來,大家逐漸沒有乾淨和肮臟的概念,甚至在看到厚重灰塵之時還會感到驚奇,產生收藏的衝動。

果然,她和這個地方還是格格不入啊。

工藤新一注意到了她的表情。

即便看不懂也辨不清太過細微的面部肌肉變化,但他依舊能從對方身上體會到一種漂泊之感,強烈到無法忽視,令人心悸。

從未停止過思考的腦海突然向他提供了兩個建議,一個是向前一步,坐在冰涼積灰的台階上;另一個是拉住眼前的人,將之從虛無縹緲的幻覺之中拖拽出來。

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

“與其坐在這裡,不如直接敲門進去。”工藤新一扣住柳原月的手腕,踏上台階,朝美術館的入口走去,“蘭,走了!”

毛衣的質感有些紮人,是柔軟的刺,不斷提醒著你它的存在,卻又不會真的傷害你。

你的動作越輕,它對你越和善;你的動作越粗魯,它對你越殘忍。

工藤新一沒有握住太久,到了入口處便鬆了手,輕輕叩響深藍色的玻璃門:“請問有人嗎?”

幸運的是,果真有人拉開門,回應了他們。

開門的是一位留著長長胡須的老人。他穿著一身棕褐色的西裝,須發皆白,看起來五六十歲,很是和藹。

許是沒料到這個時間會有客人,他的臉上露出幾分意外的神色:“早上好,幾位是來參觀畫展的嗎?”

毛利蘭點頭:“是的,但我們到得早了一些,所以還在等待開館。”

“這樣啊……”老爺爺佯裝思考,兩秒後將門完全推開,“進來吧,我想這些畫作很願意對你們說‘早上好’。”

“真的可以嗎?”毛利蘭睜大眼睛,淡紫色的瞳孔滿是欣喜,“這樣不會給您帶來麻煩吧?”

儘管她並不想讓朋友們因為她在外面受凍,卻也不希望讓一位老人家為他們違規受罰。

“真是失禮,竟然忘記自我介紹了。”老爺爺笑了兩聲,“敝姓落合,是這家美術館的館長。”

“啊,原來是館長先生!真是謝謝您了!”毛利蘭連忙道謝,對他鞠了個小幅度的躬。

美術館內與外面簡直是天壤之彆,凍得發僵的手腳經過室內的暖氣一吹,幸福地令人陶醉。

“那麼請好好欣賞吧,我就不打擾你們了。”館長對他們點了點頭,接著走到另一邊,去調整一幅掛得稍有些歪斜的畫作。

外面看起來平平無奇,內部倒是彆有洞天。

柳原月推翻了自己先前的評價,認真欣賞起眼前的畫作。

“真奇怪啊。”她自言自語道,“明明叫‘中世美術館’,竟然還懸掛了現代派抽象風格的作品,宗教色彩的作品反而還要少一些。”

看起來就像是將不同時期的畫作擺在一間屋子裡面,縱然都是很優秀的作品,卻充斥著割裂之感。

“月醬,月醬。”毛利蘭小聲地喊著她的名字。

柳原月循聲望去,隻見到她不斷向自己使著眼色,臉上還有一些窘迫。

這種表情出現在這個時候實在有些奇怪,她問道:“怎麼了嗎?”

話音未落,她便聽到身後傳來老者的聲音:“這位小姐,您似乎對繪畫藝術史頗有研究?”

大概是她剛才欣賞畫作太過專心,以至於並未發現落合館長走到了她的身邊,還將自己的評判之語悉數聽了去。

好在她並不在意這些。

畢竟,沒有人會將一個動漫人物放在心上,還是連名字都沒有聽說過的路人配角。

“研究談不上,但還算有些了解。”柳原月不是個喜歡謙虛的人,但陌生世界的藝術史的確是她的盲區,這時也隻能寄希望於這個漫畫世界的底層邏輯沒有胡來,至少不要像這個美術館一樣東拚西湊。

柳原月指著右前方的一幅畫:“比如這幅畫,畫名《審判》,畫的是在基督審判下的罪惡靈魂,有罪者遭受火刑之苦。畫中人物呆滯僵化,線條扁平粗糙,是十分典型的中世紀風格。”

她又抬眸示意左邊的另一副畫:“再看這幅畫,畫名《橙子與陶罐》,筆觸概括,色彩細膩,光感鮮豔,典型的印象派靜物畫,應該是文藝複興中期的作品。”

“完全是不同風格不同時期不同主題的作品,卻要擺在一起,不是很奇怪嗎?”她毫不避諱地評價著,“不過話說回來,這些畫十分珍貴,珍貴到……有些真實。”

就好像是真正存在於世界上的作品一樣,是屬於這個世界的智慧結晶,而不是浮於其表的粗製濫造之物。

落合館長訝然地望向她,邀請道:“這位小姐,後面有個展廳,平時不對外開放,您願意去欣賞嗎?”

她沒有拒絕的理由:“好啊。”

在一旁走馬觀花的少年人終於憋不住了,聽見同行人要跟著館長離開,屬於偵探的直覺讓他出聲喊道:“柳原同學……”

話說出口,他才意識到自己並沒有喊住對方的理由,於是改口道:“我也能一起去嗎?”

回應他的是女生的一聲輕笑:“工藤君的話,隻會覺得那些畫看著無聊吧。”

“對了,工藤君。”她跟在館長的身後,回過頭朝他彎了彎眉眼,“下次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畢竟,我們已經是朋友了吧?”

作者有話要說:  -

畫作風格有參考名家畫作,但更多的是胡謅,不要深究嗷。

謝謝可莉完蛋寶貝的5瓶營養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