準備工作一直在有條不紊的進行, 有女王陛下的統籌，帝薩人完全聽令，準備工作沒有任何阻礙。

其他不願離開的部族也沒有過來進行騷擾, 大家都平靜地面對自己選擇的路。

聞知也會疑惑，“為什麼會有人不願意離開？”

五十年後熱泉消失，帝薩人將沒有任何活路，帝薩星除了熱泉菌不會提供任何食物還有水分給帝薩人。

莫蘭道, “他們的女王認為故土難離, 即使是消亡，也應該勇敢面對。”

頓了一下道, “他們的女王或許會選擇沉眠，期待熱泉複蘇後文明能延續。”

聞知好奇, “熱泉菌會複蘇嗎？”

莫蘭道，“或許吧, 但我們等不到的，目前沒有發現熱泉有複蘇的跡象, 隻有不斷消失，考古學家發現過很多女王的沉眠化石, 她們從未醒來過, 選擇沉眠, 也就是選擇自我終結。”

也是，但凡有一點希望，帝薩人也不會離開自己的家園。

聞知還有一個疑問，“為什麼女王們要犧牲自己？”

莫蘭停頓了一下, “你知道我們的物資有多貧瘠，不光是食物和水，能源我們也一樣貧瘠。”

“女王們……能誕育我們, 她們本身就具備超強的能量，我們即便得到了水星的具體星圖，但是我們沒有足夠的能量支撐我們飛到水星，或許走到一半，我們就因為缺乏能量而流浪在宇宙中，最後的結果是和那艘水星飛船一樣。女王們犧牲自己，轉化成了飛船的能量，推動我們的航行，這些飛船全都是以女王的名字命名的，我們將永遠記住女王們的犧牲！”

聞知無比震撼。

三年後，六十四個聯合部族登上宇宙飛船，離開帝薩星前往尋找水星的旅程。

聞知坐上駁船，當她進入太空時看到了無比弘大的一幕，數不清的飛船停靠在簡易空港上，大家有條不紊的登上屬於自己的飛船。

聞知也登上了西婭五號飛船。

飛船內部很緊湊，除了工作人員外大家都得去生物艙沉眠，這也是為了節省物資。

在帝薩星的時候聞知對帝薩人的科技沒有直觀感受，因為帝薩人並不怎麼依賴高科技，高科技也代表需要消耗額外的能源，帝薩人都是能省則省，到了飛船上，她這個見識過星際的人也十分驚訝。

這些飛船就好像是半生物半機械組合，生物睡眠艙還真的像一個個有呼吸的蛹，裡面是不透明的睡眠營養液，大家光著躺進去，蛹會自動閉合，然後密密麻麻的排列。

這副場景密恐看了要瘋，聞知都有些頭皮發麻。

聞知很好奇，不知道帝薩女王在哪裡。

還是莫蘭告訴她的，“女王陛下在飛船布置的仿生繁殖地裡，那裡的環境類似熱泉。”

聞知道，“女王陛下也要沉眠嗎？”

莫蘭道，“她沉不沉眠都一樣，即便沉眠，遇到事情也會很快醒來。”

這時，聞知的光腦上收到了讓她去生物睡眠艙的通知，聞知看著莫蘭的全息影像，“我能申請不進入睡眠艙嗎？我想值班。”

莫蘭看了她一會兒，“我問一下女王。”

也不知道莫蘭是怎麼聯係的女王，不一會兒他就道，“女王陛下答應了，你可以進行輪值。不過當你的生理狀態出現問題，會被強製休眠。”

聞知點點頭，她光腦裡的睡眠通知變成了輪值通知。

輪值也就是確保自己所在飛船各部門運行正常，和其他飛船的聯係暢通無阻，若是發現故障及時報修等等。

飛船飛行十個小時後，除了輪值人員外，其他人都進入了睡眠艙，飛船裡變得安靜起來。

聞知正經在星際裡還當過領航員，那時候她還有自己的隊伍，現在讓她領航都沒問題，不過她自然不會這麼積極。

現在她分配到的工作就是檢查睡眠艙運行狀況。

上了飛船後聞知才知道帝薩人的科技有多厲害，以前在帝薩星，為了節省能源，很多科技根本沒有投入使用。

就比如光源，在帝薩星，使用的是太陽能，而在飛船上，聞知研究了半天，問了飛船主腦才知道飛船上的光源居然是生物光源。

如果以人類的感覺論，這裡的光線屬於昏暗狀態，但是帝薩人卻不會這麼覺得，他們適應良好，聞知經過基因改造，對飛船裡的光源亮度也沒意見。

但是以人類的角度看，聞知的工作就像在拍恐怖片，她一個人行走在昏暗的通道裡，牆壁並不光滑，甚至顏色也有些詭異。

等到了睡眠艙，密恐會立馬嚇死，一層層一排排密密麻麻如同蛹狀的睡眠艙林立，那些睡眠艙居然還會像呼吸一樣起伏。

用手觸摸，甚至能感覺到睡眠艙在手下舒張，還微帶溫度，最讓人難以接受的是，睡眠艙是通過無數導管連接在一起的，那些導管看著像是植物根莖，又像是某種未知生物的血管，反正配上恐怖音效，這一幕就能驚嚇無數人。

聞知慢慢走過這些睡眠艙，通過光腦調取這裡的資料，也就是查看營養液濃度是否在標準內，導管有沒有堵塞這些。

現在這些工作好像有些多餘，畢竟行程剛開始，不可能現在就有故障發生。

帝薩人雖然研究出了智腦，但他們並不依賴智腦，可能是他們本身就有自己的信息素網絡，對於智腦，就隻當做輔助用。

這一點在戰鬥中特彆明顯，上百萬人戰場，指揮官可不能捧著通訊器指揮，直接通過信息素網絡調整隊列，聞知基因改造後也能接受帝薩人的信息素。

不過普通帝薩人隻能獲得並分析信息素，其他就做不到，聞知也是後來才知道，高階帝薩人，對信息素的利用更加多樣複雜。

聞知做完自己的工作，去休息室，這裡能喝到飲料，品種隻有一種，而且限量。

不一會兒陸陸續續來了不少人，都是輪值人員，也是過來喝飲料休息的。

大家心情都不錯。

帝薩人尚武，沒過一會兒大家就啟動了全息模擬，開始進行角鬥，圍觀的人在一邊呐喊助威。

聞知在一邊笑著看，漢子們的半果體還是很養眼的。

等到一個連續獲勝者衝著聞知勾了勾手，聞知挑起了眉毛，站起來走過去，呼喊聲更響亮了。

聞知改造過了基因，加上她還有基礎異能加持，她還有武技，這和合在一起也剛剛和台上的漢子打平，可見帝薩人的戰鬥力有多強悍，這還是在沒有變形的情況下呢。

不過最後聞知還是把人按到了，她和對方都是氣喘籲籲，旁邊的歡呼聲都快破音了。

聞知站起來，向躺在地下的人伸手，那人笑著握住聞知的手借力一躍而起，“校官，等我們到了水星，那裡的女性也和你一樣強壯嗎？”

聞知，“……”心情突然低落。

她扯了下嘴角，“並不，她們很弱，比之前沒進過基因改造的西婭女性都要弱，你們若是和她們相處，一定得注意。”

其他人開始熱烈討論，聞知悄悄離開了，去特意留給輪值人員住宿的艙房。

艙房並不大，但是可以進行全息景觀模擬，聞知並未啟動全息模擬，就這麼躺在床上看著頭頂的天花板。

她的心又開始亂了。

她不能指責帝薩人前往水星是錯誤的，他們也不過在努力生存，但是十年後，水星上的人必定會遭受巨大的打擊，難道他們又做錯了什麼？

聞知閉上眼，強製自己入睡，不要去想，不要去想！

工作完成後聞知會看一些帝薩人的史料，以前她根本接觸不到，她對帝薩人的了解，也是在不斷觀察後總結的。

現在女王帶著族群遷徙，這些資料也會帶著，聞知的權限也能看到。

從史料上看，帝薩人的興衰都和熱泉相關，帝薩人最輝煌的時候熱泉遍地，女王也有上千個，還都是大族，後來熱泉減少，帝薩種群也開始減少。

聞知休息時遇到這艘船上的工程師，也是輪值者隊長曼沙時道，“我們離開後，剩下的人今年是不是好過一些了？”

曼沙不以為然的搖頭，“不可能的，熱泉菌並不是每年都有，我們準備工作做了三年，有一年就沒有熱泉菌產生，現在我們離開了，女王陛下也離開了，熱泉菌最少兩年，最多五年都不會產生，他們的日子依舊艱難。”

聞知趕緊再去翻看資料，這才發現，女王才是產生熱泉菌的關鍵，聞知想起西婭女王們的犧牲，她們直接成了能量！

好吧，她對帝薩人還是不夠了解。

聞知還知道，在離開帝薩星之前，很多帝薩人因為各種原因，或是老邁，或是傷病，他們統統選擇主動進入聖域，奉獻了自己的生命，能上飛船的全是年輕健壯的帝薩人。

這對人類來講十分不可思議，因為人類的知識傳承和積累需要時間，年紀大的人體能上不行，但是他們的知識和經驗是寶貴的，不可或缺的。

而帝薩人，說簡單點，隻要女王存在，其他人就是死絕了，帝薩人的傳承就不會斷，相反，女王若是沒了，也沒有新女王誕生，哪怕是一個龐大的族群，也會很快滅亡。

史料上不止記載了一次這種情況，就是一個族群的女王意外沒了，還沒能留下繼承者，整個族群跟著覆滅了。

當然，若是真是隻有女王一個人，想要繁衍出一個族群也很困難，女王面臨的風險也很大，她沒有人保護，孵化出來的族人一開始也需要保護和照顧。

那時候女王隻能求助其他族群，若是求到的人願意，那麼這個女王還能慢慢建立自己的族群，若是求到的人不願意，女王還得擔心對方過來搶繁殖地。

有些女王發現自己來不及留下繼承者，會向其他女王‘發’出屬於自己族群的資料，希望有女王願意替她記載下屬於自己族群的事跡，有的女王寧願帶著族群一起毀滅。

聞知看這些史料看的津津有味。

聞知偶爾也會和莫蘭通話，莫蘭也是輪值者。

這天聞知問莫蘭，“如果宇宙中還有其他智慧種族，他們也知道了水星的消息，也想過去殖民，或是乾脆想毀掉水星，那我們該怎麼辦？”

黑暗深林中，暴露自己就是災難。

莫蘭很平靜，“我們沒有退路，也沒有選擇的餘地，不去尋找水星，五十年後帝薩星也不存在我們了，不過我們的宇宙總體是貧瘠的，一顆資源星對誰都有著強烈的吸引力，我認為，即便有其他的智慧種族知道了水星，也是想要殖民的多，毀掉水星是一個愚蠢的決定，文明的締造不是星球決定的，而是智慧生物演化而來。”

聞知不放棄，“我的意思是，那個智慧種族有著絕對的實力，他們毀掉星球就像捏死……芨獸，他們不屑去對付單獨的個體。”

歌者文明毀掉太陽係就是這麼任性。

莫蘭皺眉，“你的理論……我想不明白，既然對方這麼厲害，何必對一隻芨獸那麼忌憚？你建議女王不要對水星人趕儘殺絕，女王也同意了，那麼那種非常厲害的種族滅掉一個文明也在彈指之間，比如我們，如果真的要殺光水星人，也很容易，為什麼非得毀掉一顆資源星？”

聞知啞巴了，她怎麼知道歌者文明怎麼想的，於是道，“就是自己太強了，彈指間毀天滅地那種，不怎麼稀罕資源星？”

莫蘭，“……我無法理解這種想法，我們的探測器探測了太空數百年，一顆適合我們生存的資源星都沒發現，要不是偶爾遇到水星飛船，我們隻能在帝薩星等待滅亡，我們的旅程已經過去了幾個月，經過了這麼多星球，除了荒蕪還是荒蕪，毀掉一個荒蕪星我能理解，毀掉一顆資源星，就為了滅掉資源星上的文明……可能女王才能回答你的問題。”

聞知，“……”殺雞用牛刀的意思嗎？好像也是。

這個問題的探討到此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