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完婚,幾人又繼續往西自駕，一直到拉薩才結束。

布達拉宮前，夏竹站在廣場,閉著眼，低聲祈禱：“祈求家人和愛人平安喜樂,萬事順遂。”

許默在一旁聽了，無聲地看著她。

晚上，幾人整頓休息好,找了家當地飯館，吃熱騰騰的犛牛火鍋。

陌生的環境，熟悉的朋友，氣氛剛剛好。

夏竹坐在許默身邊,一邊攪和碗裡的蘸料，一邊聽周肆毫不顧忌地講起許默當初的求婚細節。

“許默這廝當初找我幫忙,那語氣彆提多客氣了。我哪兒見過他跟我這麼說過話,要不是是他本人,我都懷疑他被人奪舍了。”

“嘖,那叫一個爽。”

“要說那玫瑰花吧，那可是國外空運過來的,為了保留它的新鮮度，可費了不少力。”

“還有那求婚策劃,許默找了不少個團隊都不滿意，我那幾天頭都快禿了，聯係了好幾圈人才找到他滿意的。”

“……”

“我懷疑這人是什麼粉色愛好者,求婚現場沒一樣不是粉色。想不到這麼大把年紀了還有少女心。”

許默見周肆越說越離譜，無言地瞪了眼人，警告他少說幾句。

結果周肆越說越來勁,快把許默的底兒都給透完了。

沈行幾人聽著，時不時插一嘴，都是在說許默準備這場求婚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他們都以為他這樣死板的人不會搞浪漫，沒想到做得比誰好。

夏竹聽得感動，慢慢紅了眼眶，捏著筷子，身子小弧度地湊向許默，小聲同他說了句辛苦了。

許默聞言，身形一頓，下一秒，他扭過臉，目不轉睛看著她，聲音繾綣道：“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喜歡就好。”

夏竹撐著臉，笑意盈盈道：“我喜歡呀。”

周肆拍了拍胳膊上的雞皮疙瘩，急忙製止：“得了得了，彆惡心我們了，趕緊吃飯吧。”

溫情被打斷，夏竹聳聳肩，坐正身子，夾了兩塊新鮮的犛牛肉放進銅鍋，然後將筷子擱在碗面，看著肉片在滾燙的湯裡不停翻煮。

許默總是習慣性地照顧她，犛牛肉片熟了後，他下意識端起她的碗為她夾了幾片肉，又另外拿了個碗，給她盛了碗熱騰騰的湯。

比較慶幸的是幾人都沒什麼強烈的高反反應，隻是輕微頭疼。

吃飽喝足後，沈妍提出去八廓街附近拍藏服寫真。

女士都樂意，男士們自然作陪。

大街上到處都是寫真店，門前擺了漂亮的寫真照、櫥窗掛著幾套顏色豔麗的藏服誘惑大家。

幾個姑娘挑了好幾家，最終走進街角那間不起眼的店面。

許默本以為沒他的事兒，結果夏竹剛鑽進寫真店，下一秒退出半步，扭頭問他：“我們拍個情侶寫真？”

周肆、沈行聽了，也不甘示弱地站出來：“餃兒，我們也拍個。”

沈行沒說話，隻是隔空與立在門口的薑玫對視。

兩人靜默片刻，最終薑玫敗下陣，低聲問：“沈行，你拍嗎？”

沈行得意地勾了勾唇角，吊兒郎當道：“這還能不拍？媳婦兒，咱可不能輸給他倆。”

薑玫：“……”

大家不謀而合，一溜煙地走進店內。

老板見有生意，立馬從後台鑽出來，熱情地招呼他們，分彆替他們介紹男裝、女裝的區彆。

夏竹挑了好幾圈，最終選中一套紅色藏服，薑玫挑了一件墨綠色，沈妍選了套白色藏服。

挑選結束，夏竹被化妝師拉到化妝鏡前開始做裝造。

妝容很豔麗，腮紅打得很重，像被太陽曬傷似的，最後梳了兩條長辮，掛上綠鬆石串，耳墜上也掛著兩顆漂亮的綠鬆石耳墜。

裝扮完成那刻，她下意識起身去找許默。

許默在化妝間換衣服，聽見動靜，他下意識瞥向那遮擋的布簾

下一秒，精靈般靈動的夏竹鑽進那狹窄的空間。

許默看著跟之前截然不同的夏竹，莫名心悸。

夏竹呼了口氣，在許默面前轉了半圈，滿臉期待問：“好看嗎？”

許默定定看著人，視線掠過她的額頭、眼睛、鼻子、嘴唇，最後落到她脖子上的珊瑚串，滾了滾喉結，毫不吝嗇地點頭：“好看。”

夏竹聽到誇讚，嘴角微微上揚，手提著裙擺催促：“你快點，我先去拍照了。”

說著，她毫不猶豫轉身離去，隻留許默在原地還沒回神。

幾人陸陸續續收拾好，跟著三個攝影師往景點走。

路上夏竹時不時掏出手機自拍，偶爾湊到許默面前，挽住他的手讓他看鏡頭。

許默不太喜歡拍照，可夏竹自拍時，他還是配合地彎腰，看向鏡頭。

哢嚓一聲，相機定格，拍下兩人的照片。

夏竹低頭檢查，隻見許默並沒有看鏡頭，而是扭頭看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她總覺得許默的眼裡多了道她看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好似隱忍不發，卻又壓製不住。

夏竹還想探究，薑玫在不遠處招手，呼喚她：“夏夏，過來拍照。”

夏竹昂了聲，忙不迭地將手機塞給許默，然後提著裙擺噔噔噔跑過去，湊到薑玫身邊，擺姿勢，等待專業攝影師按下快門。

留在原地的許默看著手裡多出來的手機，又抬眼看向擠在女孩堆裡，儘情享受陽光，享受拍照的夏竹，無聲地勾了勾唇角。

拍了單人照、姐妹照，夏竹又拉著許默拍了幾張情侶照。

許默全程配合，沒有一點不滿。

不過更多時候，他隻是個陪襯。

跑完八廓街又跑到大昭寺，最後到布達拉宮外拍最後一組照片。

拍完已經晚上，布拉達宮亮起燈，美得好似一幅畫。

折騰一天，大家都累得夠嗆。

看

了會兒夜景，紛紛提議回酒店。

回到酒店，沒了求婚的秘密，周肆最先反抗，說今晚一定要跟自己老婆睡。

沈行也幽怨地睨了眼許默，那眼神好似在說：為了給你求個婚，我好幾晚沒跟媳婦兒睡覺了，你得還回來。

夏竹眨眨眼，也扭頭望向許默。

結果他面不改色地扯扯嘴角，最後四兩撥千斤地來一句：“回京請你們吃飯。”

周肆嘖了聲，不滿：“一頓飯就想打發人？”

許默也不生氣，輕描淡寫問：“你想怎麼著？”

周肆琢磨片刻，慢悠悠道：“我有個投資項目不知道你感不感興——”

許默：“……”

幾人都是不差錢的主兒，為了遊玩的舒適度，挑的是最好的酒店，定的最好的房間。

在電梯口告彆後，三對情侶各自拿著房卡往自己的房間走。

有許默在，夏竹什麼都不用操心。

她跟在許默身邊，拿著手機，低頭修圖。許默充當她的導航，時不時提醒她一句小心點。

抵達房間，許默刷了房卡，推開門，扶著夏竹的肩膀將她推進去。

下一秒，許默奪了她的手機，抱住她的腰，低頭吻上去。

剛拍完寫真，夏竹雖然換了衣服，可妝容沒卸，許默也不管，俯身吃掉她的口紅，將她推到門板，壓著她親了趕一塊兒才放開。

夏竹明顯感覺到許默起了反應，以為他下一秒會將她抱著扔到床上繼續，結果他親到最後竟然將她脫掉一半的衣服重新穿了回去。

他溫熱的指腹擦過她的脖頸，酥麻得夏竹下意識縮了下肩膀。

她迷茫無措，滿眼水光地望向突然停下的許默，許默滾了滾喉結，克製道：“不好。”

夏竹困惑：“啊？”

許默喘著粗氣，解釋：“高反，折騰一天了，不好。”

夏竹：“……”

怕晚上高反嚴重，許默不許她洗澡，隻讓她簡單擦拭一下。

泡了個熱水腳，夏竹愉快地鑽進開了電熱毯的床鋪，見裡頭暖洋洋的，夏竹舒服地哎了聲。

許默洗漱完出來見她在床上打滾，無言地笑了下。

或許是到了新環境不適應，又或許是剛經曆一場難忘的求婚，又或是好久沒跟許默出來旅遊，夏竹竟然失眠了。

她一頭紮進許默的懷裡，摸著脖子裡的那枚求婚戒指，小聲問：“你怎麼突然求婚？”

許默伸手攬住懷裡的人，下巴擱在她的額頭，溫柔回應：“突然嗎？我還嫌準備得不充分。”

夏竹眨眼，問：“你什麼時候決定求婚的？”

許默沉思兩秒，給出一個意料不到的答案：“領證前。”

夏竹詫異，忍不住驚呼：“這麼早？那你——”

許默知道她要說什麼，大手握了握夏竹纖細的胳膊，聲音低低道：“早在下定決心娶你那刻就想求婚了。隻是一直沒機會。”

“又或者，沒準備好。”

夏竹嘿了聲，忍不住打趣：“你是不是暗戀我許多年了？”

許默頓了下，在夏竹期待的目光中緩緩點頭：“是。”

夏竹這下是真驚了。

她隻是隨口一問，沒想炸出這麼個秘密。

她咬了咬嘴唇，不敢置信問：“……你什麼時候喜歡我的？”

許默垂下眼瞼，眼神直勾勾地盯著夏竹，不知道過了多久，許默才鬆口：“……你七八歲？”

夏竹瞪大眼，忍不住調侃：“你真夠變態的。”

“要老夏知道，你不得被他打死。”

許默難得沒否認，隻是靜靜望著夏竹，閉口不談。

夏竹見他不想往下談，壓製不住心底的疑惑，再次問出口：“……那我高中喜歡喬嘉宇的時候，你是不是挺難過的？”

“難怪你問我在他和你之間，我選誰……其實我那時候都想選，但是——”

許默輕輕嗯了聲，阻止她往下說：“我知道。”

“是我太衝動了。”

夏竹撇嘴，挑眉問：“那你後來為什麼冷落我？搞得大院的兄弟姐妹都覺得是我單相思……害我苦苦追了這麼久。”

許默不自覺地浮現出一段記憶，夏竹十七歲生日宴那天，他克製不住地親了她，而這一幕被文琴抓個現行。

他一直覺得這是他一個人的事兒，可後來才明白，從他壓不住的那一刻開始，就已經連累到夏竹了。

夏竹見許默不吭聲，忍不住追問：“問你話呢，你在想什麼？”

許默找回思緒，朝夏竹笑了下，鄭重其事道：“是我對不起你。以後不會了。”

夏竹聞言，嘴邊的問題立馬問不出來了。她眨眨眼，大方表示：“行啊，我原諒你了。”

許默望了夏竹片刻，開腔：“我愛你。”

夏竹被許默搞得不好意思，她縮了縮腦袋，拱進許默的懷裡，羞澀道：“行行行，我知道了。我也愛你。”

—

許默不愛發朋友圈是眾所周知的事兒，結果回京當天，他破天荒地發了條朋友圈。

內容是他求婚那天的照片和他倆的藏服寫真照，配文——

「禹禹獨行三十載，終於有人與我同舟共濟。」

這條朋友圈一發出，惹得周肆、沈行紛紛不滿。

周肆點完讚又取消，最後指著許默吐槽：“你丫真是夠了。還禹禹獨行三十載，怎麼？我們是死的？沒陪你？”

“為了討湯圓兒歡心，良心都被狗吃了是吧？”

沈行在一旁不嫌事大，故意拱火：“人這意思是沒把你當人看呢。”

“老三，你這地位不太行啊。”

周肆氣得連瞪許默好幾眼。

許默：“……”

夏竹：“……”

那條朋友圈也被文琴刷到，彼時她在四合院裡養病。

那天天氣不錯，出了太

陽，文琴讓阿姨在院子裡擺一張藤椅，煮點茶，她偷個閒。

茶剛煮好，文琴瞧見朋友圈有更新，一點開就瞧見是許默發的。

她看著照片裡笑得幸福的許默，再看看文案，默默點了個讚，最後評論一句：「有空帶湯圓兒來我這坐坐。」

許默沒回。

這條朋友圈丁舒桐夫婦也瞧見了。

丁舒桐對著那條朋友圈看了足足半小時，最後看著夏竹開懷大笑的照片，歎氣：“算了，不管了，她開心就好。”

—

19年的除夕，大院的兄弟姐妹今年竟然湊齊了。

闔家串了串門，約定團圓飯後到周肆的四合院去打牌守夜。

許默本來想陪文琴一起吃個團圓飯，結果被拒絕，說是她身子不好，經不起折騰，今年就算了，讓許默今年陪夏竹。

夏竹得知這事兒同情許默片刻，邀請他跟她一起回小姨家。

本以為是一場惡戰，沒曾想，許默提著東西上門，丁舒桐開門見是他倆，視線輕飄飄地掠過兩人，最後定格在許默身上，淡淡開腔：“進來吧，就等你倆了。”

夏竹緊繃的心驟然鬆懈，見小姨沒有為難許哦，夏竹感動地抱住丁舒桐，親了她好幾口。

丁舒桐故作嫌棄道：“親得到處都是口水，煩不煩？”

夏竹大喊：“不煩！”

許默站在一旁看著夏竹毫不顧忌跟丁舒桐撒嬌，無聲地笑了笑。

老太太一早就在家等著他倆，聽見動靜，拄著拐杖出來，抬手招呼許默：“小許來了，快坐。”

“這小子真是俊，難怪湯圓兒喜歡。”

許默唇角的笑意擴大，他放下手裡的禮品，上前扶住老太太的手臂，低聲叫了句：“姥姥。”

老太太笑得開懷，滿臉寵溺地回：“好好好，孫女婿。”

“如今看到人，終於圓滿了。”

夏崇惟是最後到的，他大年三十都在處理公務，忙得腳不沾地。

這幾年都在丁舒桐家裡吃團圓飯，這次也不例外。

隻是他沒料到開門的人是許默。

聽見屋裡的熱鬨聲，夏崇惟抬眼打量著面前的許默，見他不卑不亢，神情尊重卻不自棄，夏崇惟頓了頓，想起他前幾天刷到的朋友圈，周肆發過來的視頻，夏崇惟若無其事問：“沒跟文琴一起過節？”

許默鬆了口氣，低聲解釋：“她身體不好，不愛折騰，讓我過兩日再過去。”

夏崇惟聞言，臉上浮出淡淡的擔憂，最後道：“有時間多去看看她，陪她散散愁悶。”

許默點頭說好。

夏崇惟見他側身讓出距離，想起他跟夏竹的事兒，蹙眉道：“我這個女兒從小被我寵到大，性子雖然有些嬌縱，可心是好的。”

“如果哪天我發現你欺負她，我不會放過你。”

許默一聽，驚喜地看一眼夏崇惟，見他不再反對，許默發誓：“我要是欺負她，我出門被車撞死。”

夏崇惟：“……”

倒也彆發這樣的毒誓。

這頓團圓飯吃得還算融洽，席間夏崇惟同許默講了不少夏竹的小事兒，結果聊到最後夏崇惟發現，他遠沒有許默那樣了解夏竹。

也是在這過程他意識到，許默是真的喜歡夏竹。

或許喜歡的程度比夏竹還要深。

吃完團圓飯，許默帶著夏竹驅車趕往什刹海那邊的四合院。

路上夏竹趴在車窗，扭頭望著開車的許默，好奇問：“我爸走之前跟你說了什麼？”

許默握著方向盤，餘光落在夏竹的身上，硬是不肯說。

夏竹撇嘴，吐槽許默嘴太嚴。

許默笑了下，沒反駁。

他腦子裡卻浮出夏崇惟的那句警告：「不要辜負我的女兒。如果哪天不愛了，請將她完完整整還給我。」

許默那時在想，他怎麼可能有不愛她的那天呢。

他等了這麼多年，可從來沒有想過有分開的那天。

他這輩子隻愛夏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