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踽踽獨行23(1 / 1)

港口黑手黨總部,首領辦公室。

“……是嗎,他平常是這樣的?”聽著太宰簡單說了兩句,首領森摸著下巴,微微仰著頭思考著什麼。

“你在害怕嗎,森先生。”盯著森,太宰突然開口了。

“你在說什麼,太宰君。”聞言,森思考的動作微不可查地停頓了一下,他看向前方的太宰,眨了眨眼,“我隻是想多了解一下下屬的情況,畢竟我很重視他。”

“讓我猜猜看。”太宰絲毫不在意自己的一番言辭會不會冒犯到這位首領,直言道:“從目前的情況來說,森先生是看他越來越強,還有著特殊能力加持,如今又被異能特務科看中,擔心有朝一日沒有能控製住他的手段吧。”

森面具般的表情收斂了些許,不語。

“雖然看到大人物感到頭痛的樣子很有趣。”見說中了對方的痛處,太宰微微一笑:“不過,我倒是覺得森先生你不必太過多慮。”

“一個被死亡所厭棄的人,光是活著就已經足夠辛苦了。”太宰面上態度難得認真了一些,他說出了自己的判斷:“經曆了那麼多次的死亡,人格還沒有被扭曲掉、也沒有仗著自己的能力瘋狂地報複社會已經很難得了,就連成年人也難有如此的意誌。”

“要是換成我,可不敢保證會做出什麼事情來……”代入自己想象了一下,太宰閉了閉眼,腦中浮現出對方如今沉靜的面龐,輕歎道:“很努力了啊。”

*

電車東海道線,橫濱站。

半空中懸浮著的異物被多人目擊,車站的大喇叭警報聲響徹站台,正在重複播報著緊急避難通知。

“被稱為港口黑手黨的幽靈狙手,傳聞中受了致命傷也不會死亡。”隔著人群望著那電車車頂的少年,回想著調查到的資料,七海建人沉穩自語道:“就是你嗎。”

話音剛落,七海就看見了,那紅發少年轉身過來完全朝向他,歪了歪頭,一副“請問有什麼事嗎”的樣子。

二人相隔甚遠,其間還有著來來往往嘈雜的人流,按常理來說對方應該聽不見他如此低語才對。

做黑手黨的感官都這麼敏銳嗎。腳步最終停在離對方十米開外的地方,七海腹誹著。

七海對黑手黨的印象並不好——應該說,沒有一個在城市陽面生活的人會對黑手黨有什麼好印象。

暴力,破壞,殺戮,死亡,似乎沒有一個美好的詞彙可以和這個職業掛鉤。

因此,看著泉雅那比在監控影像中更加靈動的年輕面龐,七海卻無論如何也無法將對方和高專裡的那些孩子等同看待。

然而,出於成熟大人的禮貌,他還是沉著地開口了:“首先要打招呼。”

“初次見面,我是七海建人,目前的職業是咒術師。五條悟的後輩,雖然很不想承認這一點。”

“雖然不知道你是如何馴服那隻特級的,但是它吸收了千年特級咒物,很危險,希望你可以配合我的工作,我想早點回

去。”說著,七海低頭看了看手表,“啊……已經這個時間了。”

人群不斷地朝著出口四散離去,很快,車站內嘈雜的人流聲冷清了下來,一眼望去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聞言,泉雅心道果然。

自他在人群中看到七海開始,他便知道對方極有可能是東京咒術界派來祓除小咒靈的。

雖然不清楚為什麼過了這麼久才來,不過從當下來看,五條估計是有意向上層瞞下了他和小咒靈之間的關係,不然這段時間也不會相對來說風平浪靜。

見泉雅沒有回應,七海說完了他該說的,也沒再說話,二人就默默地通過視線試探著彼此的態度。

這時,半空中突然傳來的一陣詭異聲響打破了安靜的氣氛。二人同時向上看去,隻見那咒胎雖被泉雅之前用咒力轟到畸形,但似乎頑強地挺了下來,那裡面的東西蠕動的幅度也愈加激烈,看上去即將破壁而出。

隨著咒胎的異動,泉雅通過束縛立刻感知到了在城市某處、小咒靈的躁動。

邊安撫著邊通過意念交流,他明白了導致小咒靈躁動的原因——是因為隨著咒胎的裂縫,它察覺到了那存在於咒胎內部的特級咒物、兩面宿儺的手指!

感知著咒胎內裡咒力濃度的成倍增長,泉雅當下心中隱隱有了不好的預感,這次,恐怕連他也難以應對。

而且,特級咒物手指竟在這個時間點出現在橫濱真是蹊蹺極了,他隻怕這是吸引小咒靈出現的陷阱。

不能讓小咒靈再次現身,它若是再吞噬一根手指,不知會發生怎樣的事情。想著,泉雅邊分心使用束縛的力量幫助小咒靈壓製住體內的躁動阻止它前來,邊凝聚咒力準備應對眼下即將破壁而出的棘手詛咒。

“看來在辦正事之前,還得先把眼前礙事的這隻搞定。”

感受到了這詛咒的危險,七海抬手將領帶扯鬆,冷靜地朝泉雅道:“我要放結界了,你現在跑出去的話還來得及。”

於是泉雅跳下電車與七海擦肩而過,很快不見了。

“跑得倒是挺快。”無所謂地說著,七海抬手結印,緩緩道來:“由暗而生,比暗更暗,汙濁殘穢,儘數祓除。”

話音剛落,高空便出現了一個小黑點,隨後向四周擴散流淌,最終形成了一個黑色的封閉結界。

結界剛設下,隻聽“砰”得一聲,完全發育完成的詛咒從空中重重地跳到七海附近的地面上,由內而外將地面砸出了一個蜘蛛網狀皸裂的大坑。

七海將腰間的咒具抽出,那是一柄纏著黑白咒符的短砍刀。

“不論對手是誰,我的術式都能強行製造弱點。”朝那詛咒公開術式後,藍色的咒力自手掌噴湧而出覆蓋刀身。

那詛咒近似人形,雖然還是個剛剛誕生的幼兒,但體型已經有著成年人般大小,身上還覆蓋著大片的肌肉組織。它似乎不會直立行走,隻手腳並用爬伏在地上,背部高高拱起,臉上數隻眼睛轉了轉,最終對準了七海。

“嘿哈……!

發出了一聲怪異的叫聲,詛咒興奮地朝自誕生以來的第一個獵物撲去。

後不知過了多久,可能連半小時都沒到,七海卻覺得已經過去很久了。

原因無他,這詛咒吸收了兩面宿儺的手指發育成型,實力已經達到特級。雖然七海在戰鬥中並不落與下風,但奈何對方的咒力含量實在是高,恢複能力極強,他若遲遲不能將其祓除,等他咒力消耗殆儘時……

再這樣僵持下去不行。想著,七海抽空低頭看向手表,隻見全部指針都已指向某一整點時刻。

“接下來可是加班的時間啊。”

說著,七海正要將更多的咒力覆在刀身上以求速戰速決時,便察覺之前立下的結界被從外面破開了一個洞。

五條?不,不是五條,按那家夥的一貫囂張的作風,不會這麼輕手輕腳的。

詛咒扒在電車側面朝著七海再度撲去,七海隻好先擺好迎擊架勢。然而下一刻,隻聽一聲悶響劃破空氣,那詛咒剛躍到半空,三分之二的頭部隨之炸開了一個洞。

緊接著,伴隨著“嗖嗖嗖”的幾聲,接二連三的洞在它身上炸開,藍紫色的血肉橫飛。

趁著詛咒停頓的空檔,七海劈砍過去將其腰斬,並在它反擊前跳到安全的位置,似乎意識到了來人是誰,他有點不可思議地看了過去。

“真沒想到你還會回來啊,我對你稍微改觀了一點。”

不遠處,隻見紅發少年正背靠著一處車站牌借力,手中端舉著黑漆漆的長狙,槍口裝著消音`器,還在冒白煙。

聞言,泉雅沒什麼反應,他不在乎彆人的想法,隻是目不轉睛地瞄著那被二人集火後已經不成形狀的詛咒。

方才,他隻是覺得這次的詛咒難以赤手空拳解決,於是就回了趟總部取來武器。

詛咒快速蠕動著身軀複原,見狀他又配合七海朝那肉團補了兩槍,二人一齊打斷了它的恢複。

“嘿嘿……嘿哈!”

被合力壓製,詛咒看上去有些憤怒,它不再專注於用咒力回複軀體,而是將其從體內爆發性釋放延展開來,瞬間覆蓋住方圓百米的空間。

泉雅陡然覺得眼前一花,眼前的景象開花般繁複變換,短短幾秒內四周變成了由電車內部交錯構建的超現實空間。

二人被數個縱橫交錯的電車分隔開來,隔著玻璃窗遙遙相望,七海不斷地劈開電車鐵壁,徑直朝泉雅的方向走去。

“是生得領域。”終於來到了泉雅所在的電車車廂,二人之間還有些距離,邊走過去,七海邊沉聲朝看上去對這突如其來變換的場景有些迷茫的泉雅道:“跟緊我,在這裡最好不要——”不要走散。

然而七海話音還未落,就見泉雅身後的腳邊處突然出現了一個黑色的洞,那洞快速放大,緊接著,詛咒無聲地從洞裡躍了出來。

哢巴。

隻聽一聲清脆的聲響,那詛咒在二人都來不及作出反應時,瞬間將泉雅的脖子輕鬆地折斷。

離得不遠,看著紅發少年頭一歪輕飄飄倒下,生命像薄紙一般輕易夭折,七海眼眶不自覺放大,瞳孔不停地顫抖。

雖然對方是黑手黨,但是他作為一個成熟的大人居然沒有保護好一個孩子!

見那詛咒還要上去淩虐地上那具已經一動不動了的屍體,這下就連七海也無法冷靜了,他微微顫抖著舉起咒具衝上前阻攔了詛咒的動作,同時將那具癱在地上的屍體撈走,“五條這家夥偏偏在這種時候不在!”

帶著屍體暫時遠離了詛咒,七海將懷中泉雅軟倒在一側的頭扶正,看到對方的面上已經沒有了生機的跡象。

“真見鬼……!”七海從喉嚨深處擠出聲音。

*

當意識恢複時,泉雅感覺自己正浸泡在溫暖的水中。

在意識到這一點時,不知為何,他的內心十分安定,無論如何也慌亂不起來。

疑惑地睜開眼,四下是一片蔚藍色的海水。被溫柔的海水包裹著,泉雅嘗試著動了動身體,片刻後他覺得有些奇怪,於是低頭看去。

——雙腿竟然沒有變回魚尾。

這裡是哪?自己之前死亡後可從來沒有到過這種地方。

夢嗎?

這時,泉雅看到自己對面,一片黑影憑空出現,浮動著,逐漸凝聚成了一個一模一樣的自己,隻不過,這個自己是黑灰色的。

“你好,泉雅。”

然後,泉雅聽到,對面那個暗黑色的自己咧開嘴笑著開口了。

“這裡是你的精神世界。或者按照人類咒術師的說法,我該恭喜你覺醒了領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