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酌還沒什麼反應,站在最邊上的吳墨突然臉色一變,淩厲的視線掃到江栩身上。
江栩偏了下頭,正好和吳墨四目相對。
吳墨沒有任何遮掩,光明正大地打量江栩。
“你們也去十二樓?”吳墨開口,他的語氣不急不躁,而且咬字清晰,說話間帶了一點客套的笑意,“我們的目的地不會是一個地方吧?”
聞言,趙酌才反應過來一般,一雙眼睛都瞪圓了。
“你們也找薑教授?”趙酌說著,目光飛快掃過江栩和金家月手裡拎著的三個袋子,一時間不知道是該震驚還是該嘲笑,“就帶這點東西?”
江栩從吳墨身上收回目光。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錯覺,他和那個alpha才第一次見面,那個alpha就對他有著很明顯的敵意。
“我們……”
江栩的話剛起個頭,就被金家月輕輕扯了一下。
金家月從江栩身後探出腦袋,似笑非笑地盯著趙酌:“你們能找薑教授,我們就不能了?”
趙酌一聽還真是,連忙看向吳墨。
吳墨有些繃不住了,臉色不太好看。
十二樓到了。
電梯門打開。
江栩一隻手拎著兩個袋子,另一隻手牽起金家月的手,正要往外走,卻被從後面竄出來的趙酌擠了一下。
趙酌的速度極快,幾個箭步竄出電梯,轉身就對吳墨招手:“你快點啊!”
吳墨見狀,也不耽擱,三步並作兩步地跟上去。
兩人拎著手裡的大包小包,就跟身後有鬼在追似的,扭頭朝著左邊奔了過去。
江栩:“……”
他看向金家月。
金家月那張半藏在黑色圍巾後的臉沒什麼表情,語氣也很平靜:“他們想走前面,就讓他們走前面好了,我們等等再過去。”
另一頭,趙酌生怕被後面的金家月搶先,剛走到防盜門外,便迫不及待地敲響了門。
“來了來了。”門裡隱約響起薑霍的喊聲。
不多時,防盜門被人從裡打開,薑霍的臉出現在門後。
“我看外面的雪越來越大了,天也黑了,還好你們回來得早……”
話音未落,薑霍看清了門外的兩張臉,臉上的表情連帶開門的動作都頓住了。
趙酌站在稍微靠前的位置上,還以為薑霍是在跟自己和吳墨說話,那叫一個受寵若驚,詫異過後,眉尾都飛揚了起來。
“薑教授過年好!”趙酌連忙把手裡的東西遞了上去,臉上掛起與剛才在電梯裡完全相反的熱情笑容,“我剛才給你打了幾個電話,估計你在忙,沒有接到,我們就直接過來了,你彆見怪。”
“……”
薑霍的話卡在喉嚨裡,還沒開口,身後冷不丁冒出了兩個女人的臉。
“他們回來了嗎?”溫月寧從後面拍了下薑霍的肩膀,語氣裡帶了責備,“你
也真是的,開了門就讓開啊⑿,把人家小金堵在門口乾什麼?這麼冷的天容易著涼。”
說完,溫月寧扯著薑霍的衣服往後一拽,笑盈盈地轉向趙酌:“小金快進來……”
這次她的話都沒說完,就戛然而止了。
她面露驚訝,目光在趙酌和吳墨之間轉了一圈。
趙酌看了一眼站在最後面的那個女人,那是一個beta女人,有著一張完全陌生的臉,可能是薑霍夫妻的哪個親戚。
可他也沒聽說薑霍夫妻還有走得這麼近的親戚。
壓下心頭的疑慮,趙酌收回目光,擠出一抹更燦爛的笑容:“溫夫人。”
“哦,是你們啊。”溫月寧的語氣一下子淡了下去,連掩飾都懶得了。
趙酌:“……”
吳墨感受到氣氛不對,也把手裡的東西遞了上去:“薑教授,溫夫人,我們本來想明天再來拜訪,但想到你們明天可能有其他事,就今晚來了,這是一點小小的東西,還望笑納。”
薑霍看向溫月寧。
溫月寧抿了抿唇,不情願都寫在臉上,但還是客氣地說:“這麼冷的天你們還特意跑上一趟,進來坐會兒L嗎?”
從停車場上來這段路都沒有暖氣,趙酌早就冷得直打哆嗦,他連假意的拒絕都沒有,小雞啄米似地點頭:“那就打擾了。”
溫月寧打開鞋櫃給他們找鞋套。
趙酌和吳墨繼續在門口等著,等到溫月寧把鞋套分彆遞給他倆,趙酌接過鞋套,突然想起金家月和江栩還在後面。
他扭頭往後看,卻沒看到那兩個人的身影。
也不知道金家月的葫蘆裡在賣什麼藥。
趁著溫月寧沒注意,趙酌對吳墨使了個眼色。
吳墨用口型說:“進去再說。”
那個beta女人已經進廚房忙碌了,薑霍坐到沙發上等著他們,溫月寧叮囑完他們,也轉身進了廚房。
趙酌的目光掃過被隨意放在茶幾上的那些禮盒,他們帶了很多,幾乎占滿半個茶幾,然後坐到了薑霍旁邊的沙發上。
薑霍拿起水壺給他倆倒了兩杯熱水,抬眼看到趙酌直搓手臂,沒忍住說:“外面很冷吧?”
“車上不冷,就是下來的時候有點冷。”趙酌端起水杯,杯裡裝著溫水,他一口氣喝了一半,放下杯子後,訕訕笑道,“一年過去了,薑教授家裡也沒怎麼變。”
薑霍坐姿隨意,擺了下手:“我們小戶人家跟你們這些有錢人不一樣,家裡隨便動動就是幾千,哪兒L有那個閒錢?彆說今年了,可能你們明年、後年過來還是這樣。”
薑霍臉上帶笑,看似語氣平和,可話中帶話,吳墨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偏偏趙酌神經粗大,自以為聽出了一點端倪,他一拍大腿,表情認真地說:“幾千塊錢叫什麼錢?薑教授有那個意思的話,彆說幾千了,幾萬、幾十萬我都來替你出。”
薑霍:“……”
“薑教授,你想把家裡換
成什麼樣子?儘管跟我說。”趙酌說,“我認識好幾個室內設計師,都是拿過獎的……”
吳墨忍無可忍地拽了一下他的手:“你彆說了。”
趙酌一臉莫名:“彆說什麼彆說?我這不是想幫薑教授……”
“……”吳墨的手被甩開,又大力拽了上去,“不用你幫。”
趙酌無語極了,又甩開吳墨的手,正要說話,門突然被敲響。
原本歪歪斜斜靠在沙發上的薑霍瞬間坐直身體,沒等他起來,溫月寧一邊往圍裙上擦手一邊從廚房裡小跑出來,那個beta女人也跟在後面。
“來了!”溫月寧喊完,把門打開,聲音瞬間拔高好幾度,“哎呀,小金來啦。”
聽到這話,薑霍坐不住了,腦袋直往玄關那邊探,估計要不是有趙酌和吳墨在沙發上坐著,他早就像溫月寧一樣小跑過去了。
趙酌皺起眉頭,把嘴裡的話咽了下去。
小金?
原來在喊金家月。
怪不得剛才薑霍和溫月寧的反應那麼大,原來他們都以為敲門的人是金家月。
意識到了這一點後,趙酌心裡難受極了,仿佛站在街邊被人無緣無故地踹上了一腳,他還不能追著人家踹回去。
所以金家月在他和吳墨之前就聯係上了薑霍夫妻,甚至已經和薑霍夫妻打好了關係。
可金家月平時無聲無息的,一點消息都沒放出,他還以為金家月早就放棄了薑霍這條路子。
溫月寧和那個beta女人很快領了兩個人來到客廳,除了金家月和江栩還能是誰?
薑霍再也坐不住了,趕緊從沙發上站起來。
趙酌和吳墨相互看了一眼,隻能默不作聲地充當背景板。
此時三個袋子都拎在了金家月手上,他脫下脖子上的黑色圍巾交給江栩,隨即挨著把三個袋子遞給家裡的三個長輩。
溫月寧的臉都笑開花了,和剛才接過吳墨的禮盒時有著截然不同的反應,她拿著袋子看來看去,愛不釋手的樣子。
“你過來就過來,還買什麼東西?”溫月寧說。
金家月也一掃往日的冷淡,臉上掛著笑,雖然笑容很淺,但是讓他整個人的氣質變得柔和不少。
“第一次上門拜訪,備點新年禮物是應該的。”金家月說,“希望你們喜歡。”
“喜歡,當然喜歡。”那個beta女人說,“你買什麼,我們都喜歡。”
薑霍也拿著自己的禮物,眼巴巴地望了半天,終於插上句話:“你們先彆說了,讓孩子帶人回臥室歇會兒L,等下就吃飯了。”
於是在趙酌和吳墨近乎錯愕的注視下,江栩拉著金家月的手往裡面的房間去了。
趙酌:“……”
吳墨:“……”
趙酌的大腦變得空白,他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或者產生了幻覺。
金家月和江栩在搞什麼啊?
怎麼把薑霍家當成自己家一樣?怎麼就這
麼進了裡面的房間?還有薑霍夫妻什麼時候對人這麼熱情了?
趙酌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扭頭看向吳墨。
沒想到一向表情管理優秀的吳墨也是一副見了鬼的模樣,和他大眼瞪小眼半天,訥訥吐出一句:“你發現沒有?他倆進來穿著拖鞋。”
“……”趙酌沒反應過來,“穿拖鞋怎麼了?”
吳墨說:“你低頭看你自己腳上穿著什麼?”
趙酌低了下頭:“鞋套啊。”
吳墨有幾秒的無語,但還是低聲解釋:“鞋套是給客人穿的,拖鞋是給家裡人穿的,也就是說——”
他頓了一下,後面的話說得有些艱難。
“我們是來做客的,他們不是來做客的。”
正說著,薑霍拎著袋子走了回來,把袋子放到自己腿上,本來想拆禮物,但在餘光中瞥見趙酌和吳墨,便忍住了。
“小金你們都認識吧?”薑霍說,“那就不用我介紹了。”
“認識。”吳墨勉強擠出一點笑容,“就是旁邊那個年輕人……”
薑霍哦了一聲:“那個是我兒L子,剛才忘記跟你們介紹了。”
話音落下,趙酌唰的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他是你兒L子?!”
薑霍被趙酌的激烈反應嚇了一跳,愣了一瞬,才點了點頭說:“對啊,我兒L子,剛找回來,還沒來得及跟大家介紹。”
趙酌:“……”
薑霍眼睜睜看著趙酌的一張臉變得煞白無比,一時間仿佛被什麼東西吸走了魂魄一般,在原地站了片刻,軟塌塌地倒回了沙發上。
薑霍:“?”
什麼毛病啊?他好不容易找回兒L子,趙酌這麼激動乾什麼?
薑霍有點後悔讓這兩個人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