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 章 昔日裡(二合一)(1 / 1)

從盒而來 顏涼雨 15574 字 6個月前

被自己的黑暗圖景侵襲到發瘋自殘乃至結束生命,是一種什麼感覺?在替那個號稱全雲星最恐怖的男人收拾殘局時,洛勒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洛勒不是他的全名,那隻是他一長串名字音節的前兩個發音,在雲星不必這麼麻煩,大家可以輕鬆直呼全名,但到了這顆蔚藍星球,他們整個外勤組都使用這樣地球發音的名字代號,以便與這個世界的生物更好溝通,儘管有資格與他們溝通的地球生物並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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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次“收拾殘局”,是洛勒做過的所有臟活裡最印象深刻的。血腥的精神屠殺現場,橫陳的犯人屍體,冷靜到可怕的高大男人,還有旁邊地上一遍遍試圖喚醒母親的男孩兒。

那個漂亮的女人已經變得冰涼,在這片精心布置的生日場。

事後他們從現場帶回了一個十二面菱形體,可惜沒有男孩兒在場,它拒絕溝通,於是他們隻能暴力入侵智能體的記憶中樞,找到了那段事發時的影像。

洛勒早就聽聞男人的恐怖,卻是第一次親眼看見他動手。不,事實上男人根本不需要動手,他隻是靜靜望著那兩個人,然後優雅等待獵物的自我了結。

令人戰栗的殺戮現場,但並沒有超過洛勒對高感知者精神攻擊的想象。

真正讓他呼吸驟停,是從男人的妻子出現開始。

當著兒子的面殺掉自己妻子,洛勒竟沒從男人身上看到一絲手軟,哪怕他曾試圖表現傷心。

高精神感知者都是怪物——那時起,洛勒堅定了這一點。

可惜調查局不想將這樣珍稀優秀的才能荒廢在監獄,而男人本身又已在權力上層,沒人願動他,也沒人敢動他,於是洛勒一組被要求閉嘴,那段影像連同那次現場執勤,成了不可說的秘密。

直到幾年後,他栽在了自己兒子手上,至此跌落雲端,沒了實權,連活動範圍都受限,大部分時間隻能待在所謂的“療養院”裡。

但在洛勒看來,這已經夠舒服了,因為他的罪行沒有被審判,理由是事發時他處於“高感知失控”,這是專門針對高精神感知者的法律條款,意為這類人在此種情況下沒有自主行為能力,無法控製自己的精神感知外溢以及其帶來的後果。於是最終,男人隻是退居高位,換到一個世外桃源修養。

彼時,男人的罪行已不是秘密,於是這樣的審判結果讓全雲星嘩然。

大人物們的利益交換,洛勒不敢興趣,隻是偶然聽說那個挑翻了父親的少年被局裡接來進行過一次“秘密測試”,結果顯示他完全繼承了那個恐怖男人的精神感知力,而因年紀尚小,調查局甚至判斷其未來的精神感知力會超越父親。

消息不脛而走,很快全調查局都知道了,方遙的能力不再是秘密,據說遠在療養院的男人聞訊很生氣,認為調查局毀了他精心為孩子守護的“自由”。

不為人所知的能力,才有肆意使用的自由——這是那個男人的原話。

洛勒不理解,不共情,不評價,隻是覺得方

遙乾得好,這種家夥就應該老死在遠離人群的地方。

說實話,在這裡遇見長大的方遙,並得知對方也加入了調查局,洛勒是高興的。雖然他當年遮著面,全程不言,以至於方遙根本不認識他,但他記得方遙就夠了——可惜,小孩兒長歪了,變得偏執,不知變通,還企圖妨礙他的任務。

在這個時間點上,他與方遙不過是多年前有過一面之緣的陌生人,局裡既沒下達保護天才青年的任務,也沒提前通知這是他們未來的夥伴,所以洛勒的處置方式合情合理。

高精神感知者都是怪物——這一念頭再次占據洛勒大腦,消弭了他最後一點猶豫。

對付方遙這樣的怪物,看似很難,但這類人最恐怖的能力“高精神感知”恰恰也是他們最大的弱點。因為從出生開始就要被迫承受周遭人所有的黑暗圖景,他們的精神早已負重累累,每時每刻都像在懸崖上走鋼絲,稍不留神就會崩斷,這也是為什麼大部分高精神感知者最終都會走向自我毀滅的原因。

方遙的父親是個例外,他用精神操控殺人給自己“泄壓”,但方遙顯然沒走這樣的途徑,更不幸的是,他還有一個絕對不想重現的八歲生日。

洛勒為他重現了。

一瞬間,驚濤駭浪般的負面情緒將洛勒及他的三個組員吞沒。原來被自己的黑暗圖景侵襲是如此恐怖而戰栗,原來當年血腥生日場裡那些慘死的犯人和那個不幸的女人,生前最後一刻是這麼的痛苦。

顫抖,抽搐,無法呼吸,洛勒掙紮著想重新戴上自己面罩,幻想這樣就能隔絕那雙冰藍色的眼睛,但他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整個人像被按進冰冷沼澤,泥漿灌注身體所有孔竅。

但洛勒知道自己最終會勝利。這還要感謝笛謬,因為後者的“吸食”本質上也是一種“精神攻擊”,通過無數神經元對生物精神的侵擾,最終抽乾生命體的理智與情緒,而作為屢次與笛謬面對面的他們,精神上早已有了一定防禦力。如果方遙狀態良好,持續精神感知侵襲,他們沒有任何勝算,可在當年情景重新的那一刻,方遙已經先崩潰了。

現在洛勒他們要做的隻是咬牙堅持,堅持到失去理智的方遙,精神分崩離析,走向自我毀滅……

“砰!”

重重一聲巨響,洛勒被人按頭摔在地上。

猝不及防的調查組長甚至沒看清方遙是何時過來的。

傾斜的視野裡,隻有那雙興奮的、冰藍色的眼睛。某個刹那,洛勒以為自己看見了當年的高大男人。

“隊……長……”組員們眼中滿是驚恐,發出的聲音卻支離破碎,他們仍在黑暗圖景裡備受煎熬,而本該崩潰的罪魁禍首卻再次抓起他們隊長的腦袋,又重重往地上磕了一下。

洛勒在劇痛中清醒,終於明白自己犯了一個多麼致命的錯誤。方遙的情緒崩潰了,方遙的理智卻沒有,那重現的童年慘像甚至很可能激發了他那來自邪惡父親的恐怖基因!

死亡。

洛勒已經預見了自己的結局,他在痛

苦顫抖中閉上眼,等待生命終結。

可他等來的僅僅是一隻冰冷的手,準確無誤摸到自己隨身攜帶的能量拘束環。

用來逮捕罪犯的拘束環,成為了他自己的鐐銬。洛勒看著方遙乾淨利落上能量環的動作,顯而易見,這位未來同事的逮捕業務很熟練。

“你被捕了。”

短促輕淡的四個字,卻藏不住那底下的失控與癲狂。

洛勒驚愕,他以為方遙並沒有失去理智,可如此近的距離,他又不確定了:“你……到底……有沒有……瘋……”

方遙給了他一個生疏的笑,似歎息與痛苦,又似滿足與歡愉:“快瘋了吧。”

他也不確定,明明想直接把這四個人殺掉,可又有一個聲音冒出來說,不要變得像那個男人一樣。

方遙很亂,從看見母親影像後的大多數時間裡,他其實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可這樣的“手下留情”已經足夠摧毀洛勒對這一類人的認知。

原來,這些每時每刻都在精神世界裡走著懸崖鋼索的高感知者,掉下懸崖也未必一定摔得粉身碎骨,或是自我毀滅,或是瘋狂殺戮。

也有像方遙這樣的,懸崖之下是一片深海。

“組、組長……”

“救……命……”

耳邊傳來痛苦□□。

洛勒艱難轉動脖頸和眼球,看見了癱倒在地的三個組員。他們的精神防禦力低於自己,已經在黑暗圖景中不堪重負,其中一個組員甚至開始抓自己的喉嚨,脆弱的脖子上已滿是血痕。

“方遙——”洛勒用儘全力喊近在咫尺的家夥,為自己的組員博最後生機,“逮捕……他們……”

方遙怔了一怔,似在艱難消化聽見的話語。

黑暗圖景侵襲了調查員們,也侵襲了他自己。

“你不是要……逮捕我們嗎……”洛勒再次開口,近乎懇切,“方遙,收起精神感知,請……逮捕他們。”

“收起精神感知”這一簡潔明確的請求,終於在方遙大腦轉換成了清晰含義。

冰藍色的瞳孔驟縮,又漸漸鬆弛,曾經的淺棕色正在恢複。

監控屏前的高速公鹿,看著後台數據裡終於有點回落苗頭的能量感應,正想長長舒口氣,可下一瞬間那能量感應又突然飆到最高峰!

什麼情況?

鹿頭啪地貼到投射屏前,屏幕裡的方遙明明正在清醒,沒有繼續發瘋的跡象啊??

不,不對,不是方遙。

僅剩的三面“牆壁”上,晶體開始震動,猶如蜂群奏鳴,共同發出炫目的光。

緊接著,那震動從一層傳到二層,二層穿到三層……轉眼之間,整棵入侵樹都開始震動。

那不是方遙的能量,而是方遙失控的能量喚醒了入侵樹!

高速公鹿茫然看著後台逐漸超載的能量,束手無策。聽不懂雲星語的他,無從得知方遙和那四個奇怪男人對話中的信息,但他清楚記得在來到入

侵樹面前時,羅漾和方遙的對話——

【是笛謬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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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但不是那隻笛謬。】

彼時的高速公鹿不知道笛謬是什麼玩意兒,現在他終於懂了,就是這棵入侵樹。

呸,什麼樹,這根本是一個巨大醜陋的異星生物!

監控屏裡再出傳出聲嘶力竭的加密語。

高速公鹿聽不懂,方遙卻聽得清楚洛勒在喊什麼,他在喊:“笛謬醒了——”

逃到這裡的笛謬化作入侵樹,在裡世界紮根,僅留一部分清醒的神經元“保持進食”,悄然成長。可現在,它聞到了不可抵擋的食物香甜。

那是來自方遙失控的能量。

以情緒能量為食的笛謬,在“食物甜美的香氣”中醒來,正狂喜地朝這裡撲來。

無數枝條一樣的神經觸手從每一個晶體中突破出來,晶體有多少,它們就有多少,密密麻麻,鋪天蓋地,頃刻將方遙、洛勒和三個組員席倦。

那是不同於黑暗圖景的另一種精神侵襲,像野獸的捕獵,又像窒息的牢獄。

“啊啊啊啊——”

慘叫隨即響起,一個組員已經瘋了,理智無法在對抗完方遙的黑暗圖景後,又抵禦笛謬侵蝕,發狂中的組員開始拿頭撞牆,一下接一下,很快頭破血流,卻雙眼發直,毫無痛覺。

洛勒開始暈眩,眼前一陣陣發白,什麼都看不清了,他隻知道方遙原本回撤的能量再度增強,目標卻不再是自己,而是與笛謬的能量開始激烈對抗。

狩獵與反狩獵。

精神感知對情緒吸食。

洛勒不知道誰會贏,隻知道自己正身處這股恐怖的漩渦之中,每一個細胞都好像要被扯成兩半。

列車監控室裡,警告聲爆鳴。

高速公鹿眼睜睜看著後台能量突破承載,絕望大喊:“不要啊——”

誰會聽一隻小鹿的呢。

能量超載,空間撕裂。

高速公鹿木然看著投射屏,等待附近哪個倒黴的旅途再被拉進來融合。

然而列車考核附近並沒有旅途。

笛謬與方遙的雙重能量疊加,隻是在入侵樹一層撕開了一個能量縫隙!

那有如黑洞般的縫隙裡呼嘯出引力般的強風,仿佛來自另一個空間維度,席倦周圍所有的生命體。笛謬密密麻麻的枝條觸手像被吹倒的野草,不由自主往那縫隙裡移動,而洛勒和僅剩兩個還沒瘋掉的組員,則比觸手更快地被卷到縫隙邊緣。

笛謬沒了這些神經元觸手,還會生長出無數條。

但這些調查員沒了,就真的沒命了。

方遙甚至沒用理智去判斷,完全遵循身體本能,以最快速度躍起,追到洛勒三人身前,擋在縫隙邊緣將他們三人用力推遠。

可就在這時,一條笛謬倒伏的神經元觸手掃過方遙腳下,滑入縫隙深淵。

本就承擔著推人反作用力的方遙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入縫隙

可那撕裂的縫隙竟在這時開始慢慢“愈合”。

方遙猛然意識到,是笛謬在“抵抗”。

這種生物在星係裡的名聲雖然很差⒆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它們的智慧不遜於任何種族。眼下這隻笛謬顯然明白過來,自己蘇醒後急於進食的能量爆發,是導致這一危險空間裂縫的罪魁禍首,再繼續釋放能量,自己的神經元都要被吞噬殆儘了,於是它控製住進食欲望,主動結束了能量釋放,而沒了持續能量,撕裂的縫隙開始愈合。

但是太晚了。

方遙的身體已經掉了進去,儘管他在千鈞一發之際用一隻手扣住了縫隙邊緣,可當他剛撐起手臂,想借力讓身體重新爬上來時,裂縫已經合攏。

“方遙——”

遠處傳來不可置信的驚叫。

是之前跑上最高中樞的無儘夏、黃帽鴨、羅漾、燒仙草、太歲神、Smoke、勃朗寧回來了。

他們沒機會做任何營救,看到的第一幕就是地面上那張猶如怪獸巨口的裂縫,無聲合攏將方遙吞噬,同時咬斷了無數正在滑入的觸手,和方遙那條不肯放棄的手臂。

羅漾不顧一切跑到消失的縫隙前,抓住那隻手,仿佛這樣就能將方遙再拉回來。

可與斷臂碰觸的瞬間,殘留的巨大能量將他連同身後的一蟬一鴨四人一起彈開。

天旋地轉間,大腦變得空白。

……

“羅漾!羅漾!”

有誰在喊他。

羅漾感覺自己像在水下漂浮,身體既輕盈又笨重,既自由又受阻,水流影響了聲音傳遞,於是那呼喚忽遠忽近,時而清晰時而渾濁。

好在思緒正逐漸回籠。

他記得他們跑到了入侵樹的最高中樞,見到了那些被當做“養料”的裡世界生物,無儘夏發了瘋的想救這些同伴,卻是徒勞。“貯存養料”的空間簡直銅牆鐵壁,他們無從辨彆那防禦是來自笛謬自身的能量,還是調查局的雲星科技。

無儘夏和黃帽鴨上一次的經驗僅能算是“踩點”,他們既救不了這些裡世界生物,也不知道該怎麼破壞最高中樞。五個旅行者用上了僅剩的所有攻擊道具,最高中樞和“養料空間”安然無恙。

就在一籌莫展時,意外發生了。所有晶體連同地面一起震動,等待片刻卻不見最高中樞有什麼變化後,一蟬一鴨五人突然反應過來,是方遙那裡出事了。

接下來的那一幕羅漾不想再回憶。

他以為經曆過幾次旅途、親眼見過旅途同伴死亡的自己已足夠堅強,可真落到方遙身上,他卻承受不住。

原來不知不覺,那家夥在自己心裡已經變得那麼重要。

勃朗寧:“不會也死了吧?”

燒仙草:“殉情啊。”

太歲神:“這個玩笑不好笑。”

燒仙草:“不然該怎麼辦,咱們一起抱頭痛哭,深切哀悼?操,誰還沒在旅途裡死過幾個弟兄。”

太歲神:“用最難過的眼神說最耍

狠的話,說服力太薄弱。”

燒仙草:“……”

Smoke:“羅漾好像醒了。”

映入眼簾四張熟悉的臉,羅漾想笑一下讓同伴們安心,卻扯不動嘴角。

他們置身於一片靜謐深藍的汪洋之中,頭發隨水漂浮,衣服被水流浸透,一切感受都和潛水者無異,奇異地卻呼吸自由。

“黃帽鴨說這裡是大海,裡世界的大海深處。他可以吐水,也可以讓自己和我們在水下保持壓迫平衡和自由呼吸。”沒等羅漾詢問,早一步在水下醒來的四人已經抓緊時間為他解惑,“應該是方遙跟那四個家夥的戰鬥導致入侵樹能量失衡,撕裂了空間,方遙被吞噬,我們則是被殘留的能量送到了這裡。”

說到方遙,他們的聲音低了下去。

可羅漾卻從他們的話裡燃起一絲希望:“既然我們能到這裡,方遙會不會也在這裡?”

四人面面相覷,最終Smoke冷酷搖頭:“按照黃帽鴨的說法,我們隻是被能量從一個地方彈到另一個地方,地理空間上的轉移,但方遙是的確被能量縫隙吞噬了,就像跌入時空黑洞。”

羅漾不想接受這樣的現實,抬頭去找黃帽鴨,好半晌才捕捉到漂浮在不遠處那個孤單單的小鴨子。

心裡一顫,羅漾立刻環顧四周,的的確確沒有蟬翼青年:“無儘夏呢?”

燒仙草垂頭喪氣搖腦袋。

太歲神說:“不見了,可能被彈到了彆的地方,也可能……和方遙一樣。”

列車監控室裡,高速公鹿看著這幾個可憐家夥,心情複雜,看著前所未見的深海,心情更複雜。

繼新怪物、新NPC之後,新地圖也出現了。

他在裡世界生活這麼久,都沒見過大海,更彆說海底深處。

要不是從不露白那裡得知上面無法乾預這趟列車考核,連取消都做不到,隻能任由其在某種說不清的特殊力量保護下一遍遍循環,高速公鹿真要懷疑是上面偷偷更新了考核版本。

但回頭一想,其實“主線”並沒有真的偏離。

雖然方遙與那四個奇怪家夥的對決不在既定內容裡,可入侵樹能量失控,無儘夏在這一節點的戰鬥中被能量吞噬、屍骨無存,卻是無數次循環過的“主線劇情”。

所以看過從前考核影像的高速公鹿,對無儘夏的死亡早有準備,隻是對於這麼一個勇敢抗爭者的犧牲,他仍會傷感,那傷感裡,還有動容和欽佩。

投射屏裡的黃帽鴨,還沒換過勁兒,像飄蕩在水中的無根浮萍,失了魂。

同樣失去最重要夥伴的羅漾,卻已經用力抹把臉,振作起來:“活要見人,死要見屍,沒見到屍體,他們就還活著。”

燒仙草、太歲神、Smoke、勃朗寧,一時無法判斷這是他的“樂觀自我催眠”還是“理智堅定信念”,但不管怎麼說,人沒頹就好,畢竟這趟該死的“列車之旅”還要繼續。

有什麼東西碰了碰勃朗寧的肩膀。

他在

微妙觸感裡回頭,迎面一條長長觸手。

勃朗寧眨眨眼??[]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短刀已出鞘。

“我不是壞人啊啊啊啊——”恐慌尖叫裡,褐色觸手迅速抽回,驚險躲過落下的短刀。

眾人循著觸手逃脫的方向望去,終於看見本體——一隻深海大章魚。

個頭堪比海怪,八條粗壯的褐色觸手,上面布滿吸盤,以及一個看起來不太聰明的圓腦袋。

“抱歉,我們現在對這種‘條狀物’有應激反應,”勃朗寧友善解釋,卻沒收刀,畢竟閃亮刀鋒有助於“良好溝通”,“所以你也是盒裡生物?”

“它們現在還沒盒子。”Smoke提醒前社長的疏忽。

勃朗寧接受指正,剛想把問題換成“你也是裡世界生物?”,卻見大章魚驚愕擺動觸手,“好可怕,你們怎麼知道我有盒子?!”

燒仙草、太歲神、Smoke:“??”

連羅漾都定了定神,重新看這個八爪大家夥。

大章魚卻伸出觸手卷住黃帽鴨,聲音委屈:“鴨鴨,我來給你送東西,你看都不看我一眼~”

黃帽鴨低落搖頭:“深海,我現在沒心情。”

顯然,這是一對熟悉的老朋友。

監控屏前的鹿角青年雖沒見過大海,但絕對見過這隻章魚,一頓苦思冥想,終於從記憶裡抽取,那是他曾翻過的一本《神秘盒裡生物圖鑒》,裡面介紹了許多有等級但沒具體工作的盒裡生物,這些家夥深居簡出,神神秘秘,連生活地點都鮮為人知,因為本身不適合乾活,更彆說管理旅途,所以理直氣壯躺平,在裡世界各個角落舒服又自在地活著。

這隻大章魚是那本圖鑒的“封面模特”,翻開第一頁就是他的介紹——

姓名:巧奪深海

性彆:先生

等級:5級

盒生信條:靈巧的手,金子般的心。

投射屏裡,一條“靈巧的手”正卷著一個盒子樣的東西遞給黃帽鴨。

“我知道你們在入侵樹裡發生了什麼,”大章魚幽幽道,“裡世界的每一片水域都連通深海,我的觸手可以通過這些水係抵達、聽見每一個角落,恰巧,入侵樹旁邊就有一片沼澤……”

黃帽鴨終於抬起眼,原本的公鴨嗓已經啞到不忍聽:“那你知道無儘夏他……”

“我知道,”巧奪深海用另外一隻觸手輕輕碰了碰黃帽鴨腦袋,再次將那卷著的盒子推到他面前,“所以才借著你們被能量彈開的機會,把你們扯進水係帶到這裡,就是想第一時間給你這個。”

原來他們不是被隨機彈到這裡,而是巧奪深海暗中出了力,助他們遠離入侵樹及其周邊危險的能量區。

“這是什麼?”黃帽鴨終於將視線放到那“禮物”上。

一個半透明的盒子,與羅漾他們在裡世界見過無數次的藍色盒子大小相似,顏色卻截然不同。那盒子有著水母一樣的色澤,明明在黯淡水下,卻折射著流光溢彩。

“安全盒。”漂亮的禮物,命名卻樸實無華,“前段時間做著玩的,用了海裡的特殊材料,可以屏蔽很大一部分能量傷害,如果再遇見剛才入侵樹裡的情形,你隻要藏到盒子裡就安全了。”

“就安全了?”黃帽鴨定定看他,“不會被能量縫隙吞噬?”

巧奪深海沉默良久:“對不起,我應該早點把它送給你們的。”

黃帽鴨聲音低下來:“抱歉,朋友,沒人能預料未發生的事,我不應該遷怒。”

似乎為表達歉意,接過安全盒的鴨子立刻打開盒蓋,像拆禮物那樣。不成想開蓋瞬間就被吸了進去,羅漾五人連過程都沒看清,紳士鴨先生已經置身盒內。

空間倒是足夠,隻是立在盒中的鴨子與盒外圍觀的旅行者們大眼瞪小眼,無障礙對視。

半晌,鴨鴨怒吼:“深海大章魚,你們這些手工達人搞發明的時候就沒考慮過使用者隱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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