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2 章 昔日裡(二合一)(1 / 1)

從盒而來 顏涼雨 15269 字 6個月前

羅漾:“調查局?”

方遙點頭。

羅漾:“你同事?”

方遙搖頭。

隻兩個簡短問句,羅漾便驗證了牆後四人的身份——和這片“昔日裡世界”一樣,他們也是“昔日調查員”,所以他們認識“全雲星精神感知力最恐怖的少年”,卻在此刻才知道對方已經長大了。

慢著,那意味方遙入職時這四個家夥已經不在仙女局了?

還沒等羅漾想出個所以然來,牆壁廢墟後四人之中身材最高的已經再次向方遙開口,他應該是這“四人小隊”的頭,義不容辭擔下“與未來同僚(存疑)溝通”的職責:“放輕鬆,不必對我們有這麼大的敵意,你既已精神感知,就應該明白如今的我們隻是四團殘留在這裡的意識能量,一遍遍徒勞重複著已經發生過的事情,所以無論你對我們做什麼,即使你讓我們毀滅於自己的黑暗圖景,也改變不了過去。”

方遙輕輕抬眉,明明沒什麼情緒,卻總讓人感覺似有若無的戲謔:“哦,我做什麼都沒用,但你們仍然願意現身出來見我,我改變不了這裡已經發生過的任何事情,但你們還是要苦口婆心說服我。”

真令人感動。——羅漾簡直想幫方遙補上這省下的落款感慨。

被直白指出矛盾處的發言者,卻在面罩後發出坦然笑聲:“好吧,看來哄小朋友的方法在你這裡行不通了,那我們就以未來同事的身份聊聊吧。”

“未來的仙女局沒有你們。”遺憾的事實,但從方遙口中出來卻隻是毫無波瀾的陳述。

果然,和羅漾猜的一致。

但不知是不是眼花,他總覺得對面四人在聽見方遙這句時,不約而同怔了一怔,仿佛也有點意外。

轉念,羅漾就想明白了,四人雖然將自己的意識能量留在這裡,甚至這些能量仍具有主觀能動性,他們認出方遙,判斷方遙的出現可能對他們掌控的局面造成影響,所以主動現身,防患未然,甚至從自己對方遙那兩句簡短詢問裡,精準捕捉到方遙是未來調查局的一員——可是,他們依舊隻是困在這條時間線內的意識能量,無從預知結束入侵樹事件後,離開裡世界回到雲星的、自己的未來。

雲星仙女雖不承認彼此的“同事身份”,但對於“聊聊”的建議並不抗拒,隻要對方不要太多廢話:“聊吧,說重點。”

難道“入侵樹”的秘密在距離終點還有2站的這裡就要揭開了?

站在方遙身旁的羅漾立刻停止東想西想,集中注意力。

監控屏前的鹿角青年也豎起耳朵,新劇情,新人物,甚至即將迎來“列車考核”最大的未解之謎——藏在入侵樹後面的神秘力量究竟是什麼——這信息量要是報到上面,他不得升職、升等級、走上鹿生巔峰?

唯有擠在暗門處的一蟬一鴨和四位旅行者還有點懵——

無儘夏:“方遙怎麼知道牆後面藏著人?”

黃帽鴨:“朋友,早就說了你要開朗些,比如活

潑健談的我就已經在與他們親切友好的沿路閒談中得知,方遙是外星人。”

燒仙草:“剛才羅漾問那兩句你們聽見沒?”

太歲神:“這些人可能和方遙是同一個外星組織。”

Smoke:“好像叫什麼調查局。”

勃朗寧:“可是既然大家都來自外星,為什麼要用地球漢語交談?”

幾乎同一時間,收到方遙“可以聊”訊號的高個子面罩男欣然出聲——

“@¥%#@%¥#…%¥…&%%&…%&*……”

無儘夏、黃帽鴨、燒仙草、太歲神、Smoke:“……”

勃朗寧:“言出法隨,我很抱歉。”

挑戰聽力的複雜外星語,連發音都是一種匪夷所思的方式,但又有一種古老而深邃的好聽,像遨遊寂靜太空偶然接收到的連串宇宙音波。

羅漾第一時間耷拉下肩膀,認清自我極限,放棄破譯念頭。

同樣聽不懂的高速公鹿也頹在監控屏前,升職之路還沒開始就夭折一半。之所以還留下另一半,是他至少可以跟上面彙報“入侵樹一層牆壁後面藏著四個奇怪外星人”,儘管這信息上面可能早已掌握,隻是瞞著他們這些底層打工人,但偶然窺見秘密的打工人,說不定能撈個一官半職當“封口費”呢……

美好到飄飄然的想象裡,監控畫面中的方遙已經聽完了高個面罩男的長篇大論。

明明說了讓他講重點,還是羅裡吧嗦一大堆,並且使用了雲星語,這讓音節長度又增加了一倍,好在方遙聽到了自己想要的內容——

“這棵入侵樹就是笛謬,你應該已經認出來了。關於抓捕笛謬後的安置,一直是調查局的難題,因為它巨大的能量和吸取情緒的破壞力,普通的監獄根本關不住它,而能關住它的監獄現在已經滿了,我們作為外勤小隊,隻好在其他星係尋找可以安置笛謬的新地方……”

“發現這裡,是一個偶然。這顆星球蘊藏著無儘的情緒能量,對笛謬有著巨大的吸引力,當我們追著這隻笛謬的蹤跡來到這裡,它已經成長為現在的模樣,比在砂-44星時更繁茂,更有活力,並且宛如新生般修補了被我們追捕攻擊時破壞掉的神經元,甚至自主分裂出了更多……”

終於在耐心耗儘前聽完,方遙了然地點點頭,同樣使用雲星語:“你們要把這裡當成笛謬的新監獄。”

面罩男卻說:“不止。監獄隻禁錮自由,但這裡還可以讓笛謬變得更強大,”頓了頓,他又加重語氣,“也更穩定。”

“更穩定?”方遙察覺話外之音。

面罩男點頭,自帶“加密”效果的雲星語讓他的闡述更坦白:“笛謬是一種精神非常不穩定的生物,那些被它吸食了情緒能量的生物會變得失智、瘋狂,但事實是笛謬就算在正常狀態下,也比那些被它吸食的對象瘋癲多了……”

似看到方遙眼裡浮現的煩,面罩男話鋒一轉:“當然,這些常識你都清楚,不用我科普,我隻是

想說在仙女座星係的笛謬是一個麻煩,可他到了銀河係的這顆星球?[]?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卻變得頭腦清醒了不少,甚至有些時候可以用理智和穩定來形容,這就讓我們對它的處理多了其他可能。”

方遙:“比如?”

面罩男:“比如讓它幫雲星做事,將功贖罪。”

“做事”的範圍可廣了,但在方遙那雙洞悉人心的眼睛裡,沒什麼黑暗秘密藏得住:“你們想把它變成可驅使的戰爭機器?”

一隻笛謬就可以吸食光一顆星球,讓星球上的物種全部瘋掉,讓生機勃勃變成癲狂死寂。但在以前,這是笛謬的生物本能,是不可控的,所以調查局能做的隻是把潛逃的笛謬抓住,關起來,守好。

“還沒有到那一步,也彆把我們想得那麼惡劣,”面罩男否認了,卻又沒有完全否認,笑道,“一切都還隻是設想階段,我們任由笛謬留在這裡,觀察它在這裡的生存與生長,記錄能量變化與其他相關數據,周期性傳回調查局——這就是我們目前的任務,很科研,很無害,對吧。”

不對。

方遙:“這裡的生物要被這棵入侵樹逼瘋了。”

面罩男歎息,語氣憐憫:“科學實驗總要有犧牲的,就像這顆星球也會拿動物做實驗,待到有成果那天,我們會感激這裡生物對雲星做出的貢獻。”

裡世界的生物們恐怕並不想要這樣的感激。

方遙忽然想通了為什麼對方毫無征兆開始使用雲星語,因為如果談話內容不“加密”,現在無儘夏和黃帽鴨應該已經衝過來打斷談話,跟他們這些外星人拚命了。

有點反胃。

就像當初聽見那個男人將“殺人”說成“這是為了填補看過無數黑暗圖景後的致命空虛,是我們高感知者不得不進行的‘自救’”一樣惡心。

但如果延續這樣的“工作邏輯”,那麼月亮湖那次也就容易解釋了,為什麼後趕來的調查局人員不讓自己再繼續追擊那隻笛謬的下落,是不是那隻逃進裡世界的笛謬也有一支這樣的小隊在看管?在觀測?

面罩男似乎將方遙“反胃的沉默”誤解成了“思考後的理解”,正欲為彼此達成共識而高興,卻聽見方遙問:“紮根的‘樹’不能再到處捕食,誰給笛謬供給能量?”

笛謬自身的瘋狂來源於“能量缺口”,因為總是“吃不飽”,所以終日處於神經質般的饑餓捕食狀態。

而在裡世界,它是那麼的“穩定”。

“他真的很聰明。”面罩男旁邊的三位“同事”,在聽見方遙一針見血的詢問後,也不得不與自家組長感慨。

“是啊。”面罩男欣慰於這樣聰明的家夥未來也會加入調查局、為雲星出份力,又有些無奈,因為聰明的家夥太難敷衍。

隨“牆壁”一切坍塌在廢墟裡的那些晶體,毫無預警發出淡淡的光,片刻後,那光芒集中射向半空,凝結成影像——數不清的生物擠在灰暗空間裡,就像罐頭裡的沙丁魚,一條條“樹枝”從他們頭頂伸下來,碰到誰,就吸住不再放。

裡世界的生物。

笛謬的“樹枝”。

一瞬間那被吸食的生物就瘋掉了,然後“樹枝”鬆開,尋找下一個“可口的點心”。

沒有聲音,隻有影像,滿目都是恐懼掙紮又無處可逃的絕望生命。

沒有雲星語的加密效果,這影像所有人都看見了,他們或許不知道入侵樹、笛謬這些來龍去脈,卻看懂了“捕食者”與“食物”的殘忍關係。

那些失蹤的裡世界生物,其中還有無儘夏和黃帽鴨認識的朋友,下落終於分明——少部分流落在重汙染區裡,成為瘋狂的“攻擊者”,而更多的則被囚在入侵樹裡,成了笛謬的能量食物。

突然蟬鳴,瘋狂刺耳。

羅漾回頭,看見了正被燒仙草四人死死拉著的無儘夏和黃帽鴨。

“他們在哪裡——”聲嘶力竭的大吼,防風鏡後滿眼通紅。

“你們、你們把他們當成入侵樹的食物?”不可置信的鴨子,盼望著凶殘的敵人給與最後一絲反駁。

面罩男的確反駁了:“不是‘食物’,是‘飼料’……抱歉,這樣不好聽,應該叫做‘養分’。”

無儘夏瘋了。

蟬鳴響到滿牆剩下的晶體都在震動。

而不知是不是受到晶體震動乾擾,那影像的視角突然變化,露出灰暗空間的外圍,仿佛中控室般的陳列。

尚存幾絲理智的黃帽鴨一眼認出:“是最高中樞!”

最高中樞,羅漾記得是黃帽鴨和無儘夏上次潛入這裡、險些團滅的地方,就在入侵樹的最頂層。

蟬鳴戛然而止。

拚儘全力的公鴨嗓,終於喚回了無儘夏的神智,他再不管這裡,猛然轉身在暗門裡朝著上層狂奔,大腦裡隻有一個聲音,救出那些相識或不相識的家夥們,要快,每快一步,就趕得及多救出一個!

“等等我——”黃帽鴨撲騰翅膀,奮力飛起,緊追而上。

燒仙草、太歲神、Smoke、勃朗寧卻犯了難,是去追一蟬一鴨,還是留在這裡陪方遙一起對峙可疑外星人?

羅漾去看方遙,後者根本沒有離開的意思。

倒是高個面罩男身旁的三個組員,看見一蟬一鴨往最高中樞跑了,身形一晃,腳下欲動,分明想追上去阻攔。

面罩男橫出手臂,不慌不忙將他們擋住:“沒關係,再多這裡的家夥跑到頂層,也造不成什麼破壞。”

能量級差太遠了。

三個組員被一語點醒,有點汗顏自己的“風聲鶴唳”。主要是忽然在這裡遇見了“未來同事”,使他們不自覺提升了“意外響應等級”。

“需要在意的隻有這一個。”面罩男說完,看向方遙,言語間都是“前輩”的關愛和客氣,“隻要你能理解我們,不破壞我們的工作,事情就都好辦。”

方遙靜靜看他,沒說理解,也沒說不理解。

但羅漾覺得,面罩男應該是認為自己話已說開,仁至義儘了。因為他很快就聽見對方給了

方遙格外寬鬆的選擇:“你可以帶著這些朋友隨時離開,我們不會傷害你們,如果需要,我們還可以幫忙把跑到上面那兩隻帶下來,還給你。”

方遙終於有了回應,禮尚往來對方的‘句式’:“你可以立刻把那些裡世界生物從笛謬的食物盒裡放了,我不會對你們四個做特彆過分的精神控製,如果需要,我還可以幫你們把笛謬從這裡連根拔起,讓你們帶回仙女星係。”

“不做特彆過分的精神控製?”三個組員忍不住重複方遙的“寬大條件”,“什麼意思,你還想精神攻擊我們?”

方遙淡淡糾正:“不是攻擊,是逮捕,按照雲星法律,在外星係進行‘大屠殺’,最高可判死刑。”

“你是不是忘了,我們隻是意識能量。”

“能量也可以抓捕。”

“我們是在執行任務!”面罩組長的從容終於破裂。

“到法庭上去說吧,”方遙目標明確,“我隻負責抓捕,不負責審判。”

面罩男沉下聲音,一字一句:“如果我們不同意呢。”

“拘捕,”方遙輕快給這一態度下了定義,那麼,“瘋了我可不負責。”

聲如落雪,輕盈漂亮。

但下一秒所有人都感到呼吸一緊,仿佛被一隻看不見的手狠狠扼住了咽喉,緊接而來是中暑般的暈眩,就像有什麼在腦子裡攪和,把原本清明的思緒變成一頭怪獸,在腦子裡橫衝直撞,頭痛欲裂!

燒仙草、太歲神、Smoke、勃朗寧不知道這是什麼鬼,甚至沒察覺它是怎樣發生的,隻感到內心掀起驚濤駭浪般的黑暗,要將他們的理智吞沒!

隻有羅漾知道,這是方遙的精神感知,他在攻擊那四個面罩男,但隻要身處這片戰場,即使像自己和燒仙草四人這樣沒被鎖定成攻擊目標的,同樣有被波及的可能。在下著暴雨的星球,方遙就差點用這感知將那些並肩戰鬥的同事,還有自己這個圍觀者,一同拖進理智崩潰的漩渦。

不能讓燒仙草他們繼續待在這裡,不然那四個面罩男還沒怎樣,燒仙草他們先瘋了!

“快離開這裡——”羅漾拚命撐著最後一絲理智,跑向暗門。

太歲神、Smoke、勃朗寧在這一聲裡猛然回神,就看見羅漾已到他們跟前。

可燒仙草還在發怔,無數負面情緒在他眼中飛馳而過,可那一雙瞳孔又是失神的,根本盛不住這過載的黑暗。

羅漾見過這樣的神情,就在【似我者死】裡,在裴教授自殺的課堂上,那時的於天雷就是這樣【瀕臨崩潰】!

彆無他法,這時候能做的唯有暴力打醒對方。

然而如風的拳頭狠狠揮出去,卻被燒仙草抬手擋住。

那張平日裡痞帥的臉讓人恍惚著,抬手的動作仿佛隻是機體的本能反應,可就這本能反應,已經扭得羅漾手腕發疼。

“燒仙草,醒一醒!”羅漾隻能大喊,同時用力掙開手腕。

“是‘它’?”Smoke皺眉四下看,“它來了

?”

不怪Smoke這樣想,因為燒仙草此刻的症狀就和那些在旅途裡看見“它”而發瘋的旅行者一樣。

勃朗寧迅速看了正在對峙中的方遙和四個面罩男一眼,又飛快收回,然後在重新覆蓋心靈的黑暗侵襲裡,落實猜測:“不是‘它’,是他們五個。”

說話間,太歲神已經把燒仙草兩手擰到背後,扣緊,然後示意羅漾再次揮拳:“揍他。”

“??”羅漾一愣,太歲神知道自己為什麼揍燒仙草?

知道,就像遇見“它”時,及時揍兩下也可以讓同伴暫時恢複神智。

但太歲神不知道為什麼這一拳非要羅漾來揍,隻記得:“他的黑影忠告是‘讓羅漾揍你’。”

不再猶豫,羅漾用力揮出第二拳。

被太歲神限製反抗力的青年,左臉被打偏,然而神情仍舊茫然,理智沒有回來。

更糟糕的是,太歲神抓不住了,束縛燒仙草雙臂的手不受控地脫力而開,內心再次彌漫的黑暗正在吞噬他全身的力量。

同一時刻,原本短暫清醒的Smoke和勃朗寧也開始失神。

羅漾終於知道為什麼非要自己來揍了,因為隻有他知道根源在哪裡。

“方遙——”仙女隊長回頭,朝著暗門外那抹熟悉的背影大喊。

對峙中的方遙眼底一顫,精神感知中斷。

他面前原本僵住的四個面罩男,也由此得到片刻放鬆。

而羅漾抓住這寶貴間隙,第三次揍了燒仙草。

“操——”痞帥青年疼得爆一聲粗口,臉疼得臉酒窩都在抽,但下一刻看見羅漾正收回的拳頭,再感受一下心頭仍未完全退去的崩潰與戰栗,終於意識到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並在劫後餘生裡發自肺腑,“羅漾,你和黑影就是我恩人!”

羅漾很想說軍功章你也得算太歲神的三分之一,但沒時間了,隻能再次急切催促:“你們快離開這裡。”

離開方遙的精神感知範圍就安全了。

同樣從精神侵襲裡獲得暫時解脫的太歲神、Smoke終於意識到,勃朗寧是對的,那恐怖的精神攻擊不是來自於“它”,而是來自於方遙和那四個面罩男的戰場!

這下不用他們抉擇了是留下還是去最高中樞了——

“走,去上面找無儘夏和黃帽鴨!”

四人往樓梯上跑了一段,回頭才發現羅漾還留在暗門口,這才回過味,羅漾說的是“你們快離開這裡”,而不是“我們”。

“羅漾?”燒仙草不明白。

羅漾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最優選擇是跟大家一起離開,因為方遙的戰場他幫不上忙,留在這裡可能還會賠上自己的理智。但他忘不掉暴雨星球上的方遙,那個要被自己捂著耳朵擋住雨聲,才能從失控裡回來的方遙。

這裡沒下雨。

可羅漾控製不住去想,如果這回沒人為方遙捂住耳朵,沒人喊他回來,失控暴走的白天鵝拖著對手一起死,怎麼辦?

那四個面罩男堅持到現在,也隻是身形僵硬一點,連神智破碎的痕跡都沒有,他們明顯比暴雨星球上那一組調查員的精神抵抗力更強,而且羅漾記得方遙說過,雲星每個人都有精神感知,隻是強弱不同罷了,會不會這四個人也有精神感知,哪怕沒有方遙強大,但四合一也足以與方遙抗衡?

“羅漾——”燒仙草急了,吼得所有人都聽得見。

方遙頭也沒回,卻似乎感知到了的羅漾的擔憂與倔強,再次發動精神攻擊前的最後一刻,他和仙女隊長保證:“等我逮捕完他們,就去找你。”

羅漾最終是被燒仙草四人強行扯走的。

那時的燒仙草已來不及苦口婆心,隻能氣急敗壞:“他們外星人的戰鬥波段,咱們地球人扛不住!”

回音消散,世界清靜了。

方遙終於不再分心,靜靜看向四位負隅頑抗的“犯罪者”。

高個面罩男忽然出聲,仿佛在下最後通牒:“方遙,你想好了,現在收手我們還可以當什麼都沒發生,如果你堅持要執行那可笑的‘逮捕行動’,我們就對你不客氣了。”

方遙眼中閃過好奇,似乎在問“怎麼個不客氣法”,但他最終沒問,隻是淡淡道:“如果說完,那就開始了,這回沒有羅漾再給你們喊暫停。”

高個面罩男忽然笑了,笑得太猛烈,沙啞咳嗽起來。

明明那麼狼狽,方遙卻沒在對方圖景裡看到恐懼,不止他,另外三個組員也沒有。

儘管剛剛被精神攻擊時,他們無一例外都很痛苦,可現在,他們似乎下定決心,勝券在握。

方遙疑惑地眯起眼。

“看來我們的確沒機會成為同事了。”對方抬手摘下自己的面罩,露出一張棱角分明的臉,堅毅雙眼定定鎖住方遙,像是某種正式告彆,“任務受阻,清除障礙。”

隨著他的擲地有聲,三面還沒坍塌的牆壁忽然變成無數投影屏,那一塊塊晶體就像屏幕裡的畫中畫,它們同時播放,數不清的影像讓人眼花繚亂,恍若一面被打碎的鏡子,每一塊碎片都折射不同畫面。

但漸漸的,那裡面的大部分碎片影像變成一個女人,一個高挑的女人,她容貌英氣,但面對自己的孩子時,又那麼漂亮而溫柔。

是的,畫面裡還有一個孩子。

溫柔漂亮的母親坐在床頭,給兒子講睡前故事,末了在即將入睡的兒子額頭落下一吻。

白團子一樣的小男孩兒懵懂地問:“媽媽在做什麼?”

母親說:“媽媽在給最可愛的小朋友蓋章。”

男孩兒問:“那我每天都聽話,可以每天都這樣蓋章嗎?”

沒有等來母親的回答,因為下一秒,所有畫面突然變成殘忍刺目的現場,那個溫柔親吻孩子的女人痛苦倒在地上,一個高大男人垂眼,冷漠看著她在腳邊掙紮,直至沒了最後一口氣,再也不動。

畫面裡還有一個孩子。

與畫面外茫然的方遙,某個瞬間重疊。

監控屏前的高速公鹿看傻了。

那奇怪影像裡的男孩兒是方遙?

那被害的女人是方遙母親?

那四個看似勝券在握的面罩古怪男,想到對付方遙的方法就是拿悲慘童年去精神攻擊?

就算高速公鹿想看方遙吃癟,也覺得這種手段過於殘忍。

可下一秒他就沒法再沉浸式圍觀了,因為後台能量監控傳來刺耳警報。

高速公鹿一個激靈差點彈起來,馬上意識到這四個戴面罩的家夥是真的刺激到方遙了。因為上一次聽見這警報就是方遙在【煤氣燈探戈】裡能量失控,撕裂旅途空間,把無辜的【瀑布鎮的陰影】扯進來,徹底二合一地扭曲了兩個旅途!

這回呢?

列車考核周邊有什麼旅途?

高速公鹿簡直想哭,怎麼每回這種事兒都讓他攤上啊!

“不,沒事,堅強。”鹿角青年給自己打氣,努力鎮定下來,往好處想,他這回有經驗了,可以現在開始,從容不迫記錄數據,哪怕到最後列車考核真跟煤氣燈和瀑布鎮一樣被毀,他也有全程監控的異常數據給上面交代,說不定還能撈到點臨危不亂的嘉獎呢。

說乾就乾,高速公鹿立刻操作後台,開始記錄能量數據並存儲實時影像。

他的預感很準,方遙精神崩潰,能量完全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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