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在掌握 舊事重提(1 / 1)

梁家因為這事鬨翻天了,就連一向懶得搭理那家人的林女士也聽見了風聲,她是既喜且憂,經常笑到一半兒突然唉聲歎氣,整個人都擰巴了。

晚上回家想找個人分享一下她複雜的心情,好不容易見兒子收拾好書包出來喝水,立即開口:

“東東啊,你知道你爺奶家最近發生了啥不?”

就沒有比秋東更知道的人了,但他還是說:

“我班上有住在那邊的同學,偶爾聽了一兩句,不是很清楚具體細節。”

林女士雙眼當即唰一下亮了,踩著小熊拖鞋跟在兒子身後,精神煥發,八卦起來一點兒不比二十歲的女性精力差,劈裡啪啦道:

“你爺出軌了上水村的寡婦,兩人兒子還是你們學校初中部的呢!你奶為了這事兒正和你爺鬨離婚呢,你爸那狗東西一開始是支持你奶的,後來你爺說離婚也成,家產是他們老兩口的,他得分走一半兒,你爸立馬兒就軟骨頭滑跪了,還幫著你爺做起了你奶的思想工作。”

秋東放下水杯,點頭,這的確是梁高能做出來的事。

李女士一拍大腿,勉強忍住她幸災樂禍的嘴臉,深吸幾口氣才道:

“你奶也不知受了哪路高人指點,現在花錢請律師上法院起訴,要追回你爺花在出軌對象身上的錢,她這不是為了錢,是要徹底搞臭那個女人和她生的那個私生子的名聲,就不怕你爺不服軟。”

秋東暗暗搖頭,杜家寡婦和梁老頭兒那點事在明眼人眼裡根本藏不住,現在不過是扯下了最後一層遮羞布,往後怎麼回事還真說不準。梁老太這一步是在攻心,不過攻的是杜家寡婦和前頭丈夫生的兩個孩子的心。

那兩個孩子原本就不愛回家,等這事宣揚到人儘皆知的地步,還不定怎麼鬨。作為母親,杜家寡婦肯定會先服軟,屆時距離梁老頭兒服軟也就不遠了。

林女士雙手揮舞,不知在空中打了什麼晦氣玩意兒,激動道:

“我看你奶是鐵了心要離婚還想分大頭,你爺要是心裡念著你爸多半兒會妥協,要是為了小的那個打算,還有的撕扯呢!”

秋東再次默默搖頭,其實這裡面最關鍵的一個人物,是看似可恨又弱勢的杜家寡婦,她的態度非常重要。

不過這種事就沒必要讓林女士提前知道了,一步步挖掘八卦多快樂啊,最起碼這兩天她就比往日精神了一百倍不止!

秋東到了學校裡,同桌馮唐也私下問他:

“你上次和我要初中部單親家庭同學資料,是不是早知道了?”

當然沒有,秋東否認的心安理得。

馮唐哦了一聲,好半晌又湊過來小聲問:

“要不要我找人去初中部,那什麼?”

他接觸過最多的校園霸淩,很清楚這個年紀的學生狠毒起來有多可怕,也知道隻需要稍微在杜家棟跟前說幾句似是而非的話,就能讓他陷入痛苦不可自拔。

秋東隻需一眼就明白了馮唐的未儘之意,丟過去一張卷子淡淡提醒:

“少嗑瓜子兒多做題。”

不需要這麼簡單粗暴,隻他課間埋頭多做兩套題,也會被人解讀成沉痛抑鬱,自會有無數自詡正義的同學為他打抱不平,甚至不惜用語言去暴力杜家棟。

這不是誰的錯,但有些事就這麼沒道理可講。

周三下午,一向認真學習,性子安靜的杜家棟同學突然離校出走,一路搭乘公交直接回了上水村。

在外面他還能忍住的委屈,站在家門口再也憋不住,眼淚無聲往下掉。

杜家棟這幾天過的實在魔幻,他從沒想過他不是爸爸的孩子,以前隻覺得哥哥姐姐因為媽媽偏心他,所以和他不親近,可到頭來這才是真實原因嗎?

他想質問媽媽為什麼,他不是什麼都不懂的自私小孩,媽媽想改嫁他是支持的,但為什麼要給那樣一個老男人去做小三還生下他?

可終究,他才是最沒有立場和理由去質問的那一個。

杜家棟想不明白,痛苦的捂著腦袋蹲在家門口悶聲啜泣。

結果聽見家裡突然傳來玻璃摔碎的聲音,接著是媽媽驚恐的呼叫,還沒等他站起來,就見大哥背著神誌渙散的姐姐瘋了一樣衝出來。

媽媽一隻腳上穿著拖鞋,一隻腳什麼都沒穿,腳底板被什麼紮破了,在地上印出一個個鮮紅的腳印,卻顧不得疼痛,驚慌的跟在大哥後面跑:

“阿南對不起,都是媽媽的錯,這跟你沒關係,跟你沒關係啊,你怎麼就想不開呢,你堅持住,媽媽這就帶你去醫院,堅持住!”

姐姐手腕上滴滴答答落下的鮮紅液體,刺激的杜家棟瞳孔渙散,臉瞬間慘白。他踉踉蹌蹌敲開鄰居家的門,慌亂的請人家開車幫忙把姐姐送去醫院。

在急救室外,杜家棟度過了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個晚上。

消息傳開已經是三天後了。

林女士不知想到什麼,吃著兒子親手燒的鬆鼠桂魚和元蘑燉雞,也忍不住跟著感歎:

“言語是把殺人的刀,刀刀要人命,聽說那孩子下手時工具不趁手,割的不深,人是搶救過來了,不過和親媽之間埋下的這道坎兒怕是一輩子都過不去了。”

秋東給她盛了碗海帶湯,叫她慢慢說。

“裡頭差點兒填了條人命,你奶奶估摸著是怕了。”

要那姑娘真出了事,彆說杜家寡婦會跟梁老太拚命,就是上水村杜家那些叔伯兄弟,也不能乾看著不管。

可單純要說這件事上梁老太做錯了什麼嗎?那肯定沒有,她隻是在維護屬於她的正當權益罷了。

“那邊兒從你爺爺手裡拿了一百五十萬,昨天托人給三個孩子辦轉學,今兒一早就帶著她家姑娘轉院了,一家人究竟去哪兒了也沒人知道。”

當然事情不會這麼簡單順利,不知道杜家寡婦怎麼和梁老頭說的,梁老頭兒一路哭回家,和梁老太大吵一架後,同意了和梁老太離婚。

十二套房子他分五套,梁老太分七套,現金平分。

兩人第二天上午辦理了離婚,梁老頭兒當天下午就出手了兩套房,把銀行卡送去醫院。

那女人第三天一早誰都沒告訴,給女兒辦理了轉院,帶著三個孩子離開小縣城。

林女士覺得梁老頭兒偷雞摸狗,所以雞飛蛋打,人財兩失,活該孤獨終老。可這話她又不好當著孩子的面兒直說,隻能自己在心裡偷偷爽一下。

秋東卻不這麼認為,依照梁老頭那八百個心眼以及自私涼薄的性子,不可能讓自個兒受委屈的。原先他隻是個鄉下種地的莊稼漢,都能哄回去一個梁老太幾十年如一日的伺候他,更彆提現在是有錢有房的單身老頭兒了。

果然,沒出兩天,林女士就用不可置信神思恍惚的表情告訴秋東:

“你爺爺和西城一個退休的民辦教師同居了,人兩抱一塊兒在青湖公園跳雙人舞呢,完事兒你爺還給人老師送紅玫瑰,看見的人可多了!”

當然大家夥兒看見的不止這點東西,以前的梁老太,如今的葛秋花女士也在青湖公園跳廣場舞呢,當下就氣炸了,罵兩人臭不要臉,雙方從鬥嘴上升到肢體衝突,場面一度非常難看,最後鬨到派出所,是梁高簽字把兩人領回家的。

梁高眼下也是焦頭爛額,他爸總共也隻得了五套房子,其中兩套還叫那個女人騙走了,就剩下三套,又往家領了個女人回去,那女人是個能花錢的,這才認識幾天哪,就攛掇他爸去海南度假。

還有前頭那個寡婦生的小崽子,他爸真會一毛不拔?

梁高估摸著這麼下去,吃喝嚼用除掉,他爸那點東西傳到他手裡就不剩啥了。

所以他的主要討好對象是他媽,可他媽因為上次他幫著他爸說話的事兒,還跟著生著氣呢,他打電話不接,發語音不回,他買了好東西送上門,東西放下,人被趕出來。

他又不工作,手裡又沒錢,馬上到了要帶周純去市區逛商場的日子,周純那兩孩子的一對一輔導費用也該續了。他爸把錢看的比兒子還重要,他媽對他又愛搭不理,他都要愁死了。

於是他咬咬牙,想了個歪主意:

“媽,您看我爸身邊都有人伺候了,讓您一個人住著我也不放心,要不您搬過去跟我一塊兒住吧,也好相互有個照應!”

見老太太不為所動,他咬牙繼續加籌碼:

“您不是總擔心我被周純給騙了,將來一無所有嗎?您搬過去,我也好順勢搬到周純那兒去住,您說這時間一長,您要的大孫子他不就來了嗎?這女人一旦有了孩子,還不得由男人說了算?

到時候孫子交給您親自帶,您不待見我這做兒子的,自個兒一手帶出來的孫子總不嫌棄的吧?”

梁高知道老太太最吃這一套。

果然見老太太有幾分心動,趁勢撒嬌道:

“您都不知道這半年我是怎麼過的,家裡沒個知冷知熱的,日日回去冷鍋冷灶,十天半個月吃不上一口熱乎飯,沒您在身邊盯著真不行啊!”

老太太冷冷的吐出兩個字:“活該!”

嘴上罵的凶,當天就收拾行李搬去了兒子那裡住。

林安安不知道後續發展,秋東對此一清二楚,並淡定的表示一切不出他所料。

996都驚呆了,揉著呆毛問:“現在的演員都這麼可怕的嗎?”

總覺得從宿主這一係列操作來看,這不是一個演員該具備的基本素養。

眼看一月之期將到,秋東再次提出當時的問題:

“媽,您想和梁高離婚嗎?”

這回林女士沉默許久,沒再堅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