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 第 72 章 番外平行世界 沈瑤vs……(1 / 1)

世婚 希昀 11600 字 6個月前

齊王的事鬨得人儘皆知, 皇帝得知齊王落水撞在岩石上,一面心痛,一面又因齊王丟了皇家臉面而惱怒, 後來查出那宮女是太後宮中的人,原先那點子同情和心痛頓時煙消雲散,罵了一句活該,擺擺手吩咐侍衛將人送回府上安置。

謝欽這廂回了延慶殿,見了皇帝,先幫著料理了下齊王的事,隨後與皇帝告假, 說是要送沈瑤回府,皇帝也沒料到自己老師是個情種,以太後名義賞了沈瑤一些珠寶綢緞,替謝欽撐了臉面。

沈展得知齊王出事後便開始尋找沈瑤,後來傳出沈瑤與謝欽再續前緣, 沈展便覺事情不對勁,以他姐姐的性情絕不可能與謝欽私會,莫非出什麼事了,中途謝欽的人暗中接洽了沈展, 將事情和盤托出, 沈展怒火中燒差點沒轉過身去掐死那齊王, 好在年輕的探花郎雖然稚嫩卻不愚蠢, 轉念間已意識到宮中艱險,不由冷汗涔涔。

若非謝欽,今夜姐弟倆危矣,再聯想謝欽與姐姐的牽扯,心情頓時變得複雜。

當初他不同意這門婚事, 一來門不當戶不對,二來謝欽並不看重姐姐,他不希望姐姐仰人鼻息過日子。

後來謝欽披堅執銳前往邊關,沈展對這位姐夫更多的是理解與敬佩,連帶心裡那點怨念也淡去了。

姐姐三年孤苦遲遲不婚,沈展看在眼裡,知姐莫若弟,謝欽要才有才,要貌有貌,人品貴重,沈瑤經曆過這世間最出色的男兒,其餘人豈能輕易入她的眼。雖然沈瑤隻字不提謝欽,沈展卻冥冥中覺著沈瑤對謝欽並未徹底放下。

眼下謝欽攜功凱旋,放下身段臉面,與當初那傲然的姿態判若兩人,沈展心裡生了幾分考量,男人失去後隻會越發珍惜,謝欽未嘗不是個好人選,與其讓姐姐嫁去旁家磨合,還不如就謝欽了。

故而嘴裡說讓姐姐入宮赴宴看看有沒有如意郎君,實則也是想試探試探謝欽。

怎料發生了後來的事,沈展為自己差點釀成大錯而無比後悔,回程的路上與謝欽一左一右騎馬護在沈瑤馬車兩側時,便趁著機會與謝欽道了謝。

謝欽自然看出小舅子的懊悔之心,坐在馬背上拱手一揖,“不必將旁人的過錯安在自己身上,護著她也是我的職責。”其餘的話沒多說,怕惹這位小舅子反感。

兩個人心照不宣。

馬車抵達沈府,沈瑤由碧雲攙出來,腿腳依然有些發麻,朝著謝欽的方向無聲屈膝隨後進了宅內,眼神並未往他瞄,沈展跟了進去,先是與姐姐賠罪,後怕不已,旋即詢問事情經過,那樣的事,沈瑤豈會與弟弟說,隻道自己沒事,不欲多言。

沈展見姐姐諱莫如深,這一夜翻來覆去睡不著。

沈瑤這廂匆匆洗漱往床上一躺,窩在薄衾裡動彈不得。

那藥性果然烈,明明吃了好幾顆解藥,那種酥酥然的餘韻依然在骨縫裡繞。

沈瑤畢竟嫁過人,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最後在自己大腿掐了幾把,方沉沉睡過去。

這一覺睡得沉,日上三竿方醒,懶洋洋伸了個腰由著碧雲伺候梳洗出了門,一眼看到弟弟坐在廳堂上,他指著從外頭捎來的早膳,

“姐,早膳我備好了,買了你愛吃的板栗飯,還有元魚丸子。”

沈瑤看得出來弟弟愧疚難當,輕輕笑了笑,沿著桌案坐下,“以後每日給我捎?”

“嗯嗯。”沈展使勁點頭。

“有了媳婦也給我捎?”

沈展繼續點頭,隨後猛地打住,面上害躁來,“我不娶媳婦,我還早著呢,姐姐沒嫁,我娶什麼媳婦?”

可一想起此話有催嫁的嫌疑,連忙住了嘴,殷勤地撿了一塊水晶膾擱沈瑤碗裡,“姐,先吃。”

沈瑤笑覷了他兩眼沒說話。

待吃完早膳,卻見弟弟坐著沒動,甚至還問她,

“姐今日是去鋪子還是在家裡歇著?”

沈瑤總覺得沈展有些不對,直到打量幾眼方猛地回神,急得扶案而起,

“你還杵在這做什麼?這都什麼時辰了!陛下昨夜點你為翰林編修,是何等榮耀,你得趕緊去吏部報到。”

她看了一眼天色,晨光熾熱,怕已辰時二刻了,沈展初入朝廷沒資格上朝,卻也到了正常點卯的時辰,她急忙繞過桌案將沈展給提了起來,推著他往外走。

“昨夜官服便送了來,你快些換了去衙門。”

沈展被她推了個踉蹌,“姐,我不放心你,我想守著你。”

沈瑤快要氣死了,雙手叉腰狠狠剜著他,“你怎麼不知道輕重?你不去,我這些委屈才是白受了!”

沈展聞言眼眶立即泛紅,少年咬著牙繃著臉含恨道,“都怪我,昨夜若非我,姐姐也不會受此恥辱,若是姐姐出了事,我萬死難贖。”

沈瑤看著這樣的弟弟,一時消了氣,立即露出笑容,“罷了,都過去了,吃一塹長一智,你好好當官,以後謹言慎行。”

沈展抿著唇不說話。

昨夜齊王吃了大虧,難保不遣人來對付姐姐,沈展根本不放心出門。

這時,門廊外傳來一陣輕咳聲。

姐弟倆抬眸望去,正見謝欽一身常服立在門口,朝沈展使眼色。

沈展看了沈瑤一眼,立馬折出去了。

天光明麗,絢爛的朝霞如錦毯鋪滿了東邊天際,沈展看著滿臉溫煦的男人問,

“謝大人有何吩咐?”

謝欽聽著這聲“謝大人”心裡不是滋味,手往裡一比,輕聲道,

“你去上衙,這兒有我。”

沈展明白了。

兩個男人相視一眼,都看出對方的心思。

謝欽曉得沈展不放心姐姐,寸步不敢離。

正好,他也是這個意思。

可是,沈展糾結地望著他,澀聲問,

“您是當朝首輔,不用上朝嗎?”

謝欽輕咳一聲,坦然道,“誰說首輔要日日上朝,首輔首輔,總攬朝綱便成。”也知道自己話裡漏洞頗多,不給沈展反駁的機會,繼續道,“等你到我的位置便知道了,萬事不必事必躬親,水至清則無魚,人至察則無徒,展兒,你還要曆練。”謝欽嚴肅道。

沈展無語地看著他,明知道他是為賴在這裡而找借口,卻也說不出辯駁的話。

姐姐說的對,他沈展不在朝堂上混出點成就,這委屈才是白受了。

比起他單槍匹馬,謝欽著實更能保護好姐姐。

沈展頷首,“成,我去衙門。”

昨夜吏部連夜送來了官服與駕帖,囑咐他今日去吏部報到。

沈展換好官服出來,謝欽還站在門廊外,一身青衫,磊落翩然。

謝欽的目光也落在沈展身上,這身六品翰林編修官服應是臨時從庫房尋來的,並非依照沈展尺寸所製,沈展穿在身上有些顯大,謝欽上前替他理了理冠帶,又幫著他將腰帶束緊了些。

沈展看著這個想當自己姐夫的男人,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拒絕,見謝欽慢條斯理的還是催道,

“算了,時辰不早,遲了必定挨訓。”

謝欽笑道,“我已幫你告了假,說你府中有事晚些去。”

沈展,“......”

想起此人是吏部尚書,是他頂頭上司的上司的上司,說出這話不奇怪。

沈展無話可說,轉身便上了馬,朝皇宮奔馳而去。

謝欽目送他走遠,這才跨入門檻,廳堂內無人,沿著甬道往後院去,遠遠地望見沈瑤坐在秋千上編竹籃,碧雲蹲在一旁插花,謝欽站在垂花門口不敢進去,揚聲道,

“肆肆,展兒不放心你,囑咐我守著你,你去哪隨時吩咐我。”

謝欽找到了名正言順的借口,頓時有了底氣。

秋千上的人兒頭也未抬,懶洋洋哦了一聲。

謝欽尷尬地站在門檻外。

碧雲抬眸,發現謝欽盯著自己,疑惑地站起身,朝謝欽施了一禮,謝欽朝她抬了抬下顎,碧雲皺了皺眉,啥意思?

謝欽看著那個笨丫頭,有些無語,換做平陵在這便知怎麼做。

好在碧雲也沒笨得太徹底,一面進去給謝欽倒茶,一面思索謝欽是什麼意思,再次出正房時,鬼使神差端了一把錦杌擱在門檻內。

謝欽滿意地跨過門檻,坐在廊廡下看折子。

碧雲折回自己的地兒,再次瞅了瞅二人,一個悠然編花籃,一個安靜看書,忽然覺得自己很多餘,於是抱著花瓶,麻溜地進了正房,將花瓶擱在窗台旁的高幾後,便從浴室的甬道鑽去後院擇菜去了。

太陽移至當空,從茂密的樹梢灑下光影,隨著千秋一晃,光圈從沈瑤白皙的面頰晃過。

謝欽看了一半折子,將之遞給侯在門口的平陵,起身朝沈瑤走來。

彼時沈瑤手裡的竹籃已成形,謝欽看著她纖指靈巧地在竹篾子之間繞來繞去,擔心她傷著,“要不,我來幫你?”

沈瑤依舊沒有抬頭,不過臉上卻沒有先前那樣的抗拒,“不用,很快便好了。”

謝欽就站在樹下看著她。

不一會瞧見她額尖滲汗,下意識想掏繡帕幫她擦拭,這才發覺沈瑤的繡帕沒還給他,謝欽臉色就變了,

“沈瑤,我的帕子呢?”

昨夜她拿在手裡後便沒還。

沈瑤心虛地抱著剛折好的籃子,“我昨晚回來不是給你洗麼,不小心扯爛了。”

謝欽不信,那料子有多結實他心裡有數,他乾脆在秋千上坐下,他個子高,坐下時腳能平穩地靠在地上,由此秋千也停下來,沈瑤抱著竹籃往旁邊挪了挪。

謝欽道,“沈肆肆,你不可以這樣無理取鬨,那是我的帕子,你必須還給我。”他在邊關就靠著那帕子睹物思人。

沈瑤聽到那聲“沈肆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偏偏體內還有些餘毒,聞著那熟悉的清冽氣息,臉上露出不自在,“抱歉,東西已經壞了,要不,我幫你重新弄一方?”

謝欽側眸看過來,“你親手繡?”

沈瑤避開他目光,歪向另一邊,手裡撥弄著嶄新的竹籃不吭聲。

謝欽就知道她不願意。

沈瑤不管他,起身往裡屋走。

謝欽看著她背影露出無奈。

昨夜他問出那話後,沈瑤沒有給出任何回應。

沒有回應,對於謝欽來說便是最好的回應。

意味著她沒有拒絕。

不一會朝中來了人,謝欽回了自己的院子,待忙完,他來探望沈瑤,得知沈瑤去了鋪子裡,他琢磨了一會兒,決定給沈瑤做些好菜,便鑽去了廚房。

謝大首輔費了九牛二虎之力,做出三道拿手好菜,滿懷信心擰著食盒去鋪子尋沈瑤,從沈府宅子前面的巷子有一條小路通往豆腐鋪,進了角門恰恰到鋪子的後院,剛到甬道口,聽得前面傳來歡聲笑語。

“姐姐是沒親眼瞧見,展兒渾身都被扔滿了果子香巾,要不是王振大哥將他從人群救走,他今個兒還沒法去吏部典簽呢。”

謝欽看到一穿著寶藍色長衫的翩翩少年坐在廂房長案後,正眉飛色舞與沈瑤說話。

沈瑤聽著很有趣,笑問,“展兒臉紅了?他也知道臉紅?文公子,你回頭可得幫我盯緊了,瞧瞧他對哪家姑娘青睞,我好請媒人去說親。”

文諾笑眼彎彎,“姐姐放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沈瑤又問,“對了,展兒今日上衙,你呢,你不忙嗎?”

依著慣例,士子登科後,要觀政數月,等到有空缺了才能一一授官,有門路的能早早上任,沒門道的還不知等到猴年馬月,沈展聲名大噪入了聖上的眼才有這等機緣立即授官,旁人便沒這麼好的運氣。

尤其文諾本是進士末,家裡又沒有靠得住的親戚,自然隻能等。

“我有什麼忙的,無非是與同窗喝酒吃席,再說了,聽展兒說姐姐昨夜受了驚,我不放心,乾脆回來陪姐姐。”昨夜他早早喝醉了,後面的事他並不太清楚。

文諾說這話時,俊臉緋紅,他性子天真,所有情緒寫在臉上,沈瑤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略露尷尬,“是展兒要你回來的?”

“沒有,沒有,是我自個兒來的。”

少年支支吾吾道,“展兒忙,我便替他守著姐姐,姐姐今日去哪,文諾跟著。”

沈瑤哭笑不得,“我哪有這麼嬌氣,沒事的,你吃了飯放心回去吧。”

恰在這時,碧雲帶著一個小丫頭進來布膳,又在旁邊擱了一張小桌,大家夥聚在廂房用午膳,天熱,角落裡鎮著冰塊,小丫頭切著瓜盤擺好,長工們坐在小桌吃,沈瑤與文諾坐在上桌。

眾人剛要動筷子,卻見謝欽擰著個食盒器宇軒昂邁了進來,大家看到他吩咐站起身。

而文諾看清那張清雋的臉後,整個人如遭雷擊,

“謝...謝大人,您怎麼在這?”

撲通一聲,文諾便跪在了謝欽跟前,還重重磕了兩個頭,“學生文諾請大人安。”

文諾這輩子最敬佩的人便是謝欽,平日聊到這位當朝首輔,他激情澎湃口若懸河,但凡有人說謝欽一個不是,他均要跳起來與對方吵架,哪裡料到今日居然在沈瑤的鋪子裡看到這位名滿天下的首輔。

謝欽不可能給他好臉色,不冷不淡嗯了一聲,隨後坐在本該文諾的位置,將食盒打開,將三個菜擱在沈瑤跟前,溫聲道,

“緊著你口味做了些吃的,你嘗一嘗?”

上桌隻安置了兩把圈椅,謝欽坐了文諾的位置,文諾便沒地兒了。

沈瑤看著這尷尬的一幕有些頭疼,吩咐碧雲道,

“快去端把椅子來。”

文諾還有些回旋不過來,隻傻愣一般站在那裡。

待碧雲端來椅子安放在一側,這時謝欽銳利的目光投了過來,他看著文諾。

文諾看了一眼椅子,又望了下謝欽的臉,隨後搖頭,“不不不,我豈敢與大人同桌,我坐這兒便好了。”他把椅子挪到小桌。

文諾坐下來後,才回味過來,

不對,謝欽為什麼在這裡?

他扭頭看著主桌上的二人。

沈瑤歎了一聲朝他解釋道,

“文公子,謝大人是我前夫。”

“啊....”文諾嚇傻了。

在他目瞪口呆中,謝欽悠閒地夾了一筷子菜擱在沈瑤碗裡,

“瑤瑤快吃。”

當著外人的面,謝欽沒有喚沈瑤的乳名。

沈瑤深深看了他一眼,舌尖抵著右頜,終是沒有發作。

謝欽看著她將自己的菜塞入那櫻桃小嘴,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怎麼樣,合你口味嗎?”

沈瑤嘴裡不緊不慢地嚼,卻沒有接他這茬,反而說道,“謝大人快些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謝欽這才動筷子。

大約是這個消息過於震驚,又或者攝於謝欽就在身側,文諾這段飯吃得戰戰兢兢,額頭大汗淋漓,沈瑤實在看不下去了,隨手將身旁一雪白的帕子遞給他,

“文公子,你擦一擦汗。”

文諾將帕子握在手裡,這頓飯吃得兵荒馬亂。

文諾總算理清了紛亂的腦子,意識到謝欽與沈瑤的關係,少年方才萌發的種子一下子被扼殺在搖籃裡,他出門時渾身出了一身汗,頂著熱烈的太陽往外走。

謝欽緊接著跟了過來,叫住了他,

“文公子。”

文諾扭頭見是謝欽,不由自主露出敬色,長長一拜,“大人有何吩咐?”

謝欽面色冷漠,指了指被文諾塞入口袋裡的帕子,勾了勾手,

“帕子,還給我。”

文諾:“.......”

下午沈瑤在鋪子裡賣辣豆腐,謝欽回了後院收拾碗筷,碧雲洗碗時,謝欽順帶將那帕子洗了洗,搭在手背上晾曬。

晾曬的功夫謝欽在想,姑娘家身子弱,夏日出汗多,得補補氣血,謝欽一路晾曬帕子,一路回府給沈瑤做八珍湯去了。

耗費一個時辰,總算是用最好的食材藥材煮好了八珍湯,謝欽又擰著食盒歡歡喜喜往鋪子趕,彼時太陽西斜正是申時初,沈瑤一百份熱豆腐賣的差不多了。

謝欽捧著湯盅,等著沈瑤收工。

碧雲負責吆喝,沈瑤在一旁收銀,時不時有人與沈瑤搭訕,自然也有人注意到沈瑤身後站著一格外挺拔的男人,紛紛指指點點。

沈瑤扭過來,第一眼看到了他手中的湯盅,心裡微微有些哂意,隨後發現謝欽換了一身衣裳,中午用膳時還是那身青衫,眨眼間便換了一件天藍色的直裰,腰間係了一塊碧玉墜子,鬢發梳得一絲不苟,襯得那張臉驚為天人,活像要去會姑娘的俊俏兒郎。

沈瑤心裡嘖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