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第 23 章 被首輔打臉(一更)……(1 / 1)

世婚 希昀 6406 字 6個月前

謝欽又快又準地攫住她雙肩, 牢牢將她扶起來,待她站穩,負手看著她。

深淵般的眸, 有一抹複雜暗暗浮上來。

他胸膛過於硬朗, 沈瑤撞了一下,額頭疼的緊, 她捂著額壓根不敢抬眼,聞著那熟悉的帶著鬆香的清冽氣息, 也知道是誰來了。

後知後覺意識到自己方才說了什麼,頓時頭皮發炸。

青天白日的, 堂堂首輔怎麼回來這樣早?

沈瑤彆彆扭扭抬起臉, 藏著幾分被抓包的畏懼, 朝他施禮,

“侯爺來了多久?”

謝欽神色平靜, 輕飄飄吐出二字, “剛到。”

沈瑤也摸不準他聽到多少,故作鎮定笑著,雙手拂了拂面頰的熱浪, 讓開身子,

“您請進來坐。”

裡屋碧雲也嚇得不輕, 連忙將手裡的針線盤擱下,跪著給謝欽磕了個頭, 麻溜地沏了一壺茶進來便溜走了, 沈瑤朝她使眼色非逼著她留下, 碧雲不敢,跑得比兔子還快。

沈瑤恨得牙癢癢。

謝欽在東次間西面的圈椅裡落定,沈瑤習慣往東面羅漢床邊走, 見他坐在西面,也跟著坐在了他對面,烏溜溜眼珠兒不安地轉溜半圈,心想這人來的可真是時候,逮了她一個正著,罷了,她說得均是實話,也怨不著她,沈瑤心靜下來,給他倒了一杯茶。

“天熱,您吃杯茶解渴。”

謝欽握著茶盞未動,眸色暗藏幾分森冷,

“該解渴的是夫人你。”

沈瑤嗆了下口水。

看來是聽了個正著。

她這人臉皮厚,裝作沒聽懂,從善如流給自己倒了一杯,“我著實口渴。”

又瞥了一眼窗外,太陽西斜,火紅的餘暉將院子染成一片金黃,對於謝欽來說,這樣的時辰回了府簡直是不可想象。

“您怎麼這個時辰回來了?”

謝欽眉目淡淡,擒著茶杯抿了一口溫茶,入口極澀,

“不回來如何聽得夫人這番肺腑之言。”

這人還有完沒完了。

明顯是懷疑她,想逼著她現原形。

沈瑤將耳鬢的碎發一撩,顧左右而言他,

“侯爺回來得早,正好我去吩咐廚房做些您愛吃的菜。”

眼見她要起身,謝欽輕喟一聲,換了一副口吻,“不急,我尋你有事。”

沈瑤繃緊的神經稍稍鬆懈,謝欽還是謝欽,無事不登三寶殿,如此最好,那口氣還沒完全卸下,隻見他從袖下掏出一棕色的藥瓶,

“把手伸出來。”

沈瑤心又提了上來,眼神發愣,僵著沒動。

謝欽眼神眯了幾分,含著銳利。

這回輪到沈瑤挫敗。

一個不敢逼急對方怕適得其反,一個也不敢惹惱對方,怕捅破那層窗戶紙。

二人你來我往,維持住這種微妙的平衡。

沈瑤繃著一張發紅的小臉,將昨晚被他拉扯過的手腕給伸出來,尋思著就這麼送出去不是相當於承認自己偽裝麼,便佯裝疑惑道,

“也不知怎麼了,好端端的便勒了一條紅痕,怕是惡鬼纏身。”

謝欽真的被氣得沒脾氣,不肯承認便罷,非要拐著彎罵他。

他還不至於小家子氣到與妻子爭口舌之長短,任她罵。

沈瑤暗暗爽了一把,得意地彎了彎唇。

她又沒罵錯,他昨晚可不惡得緊麼,披著一副矜貴皮囊的狼,等等,她在想什麼。

沈瑤窘得面頰發燙,飛快將那些七七八八的雜念給拂去。

謝欽瞥著她紅撲撲的臉,“繡帕。”

沈瑤木偶似的聽從他指示將塞在腰間的繡帕給掏出。

謝欽接過疊好擱在她手腕下,旋即擰開瓶嘴,傾倒一些藥油出來,隨後握著她手腕,指腹蘸著藥油在她傷處來回推按。

桌案並不寬大,謝欽又生得高大,傾垂過來時,幾乎可以聞到他身上那一股冷冽。

他神情極度專注,指腹力道由輕至重,小心細致地幫著她舒緩經絡。

藥油格外的沁涼,漸漸地肌膚滲出一絲火辣辣的感覺,沈瑤心裡也跟著火辣辣的,

離得太近,那張臉毫無死角衝擊著沈瑤的感官,掌心拖著她手背,是熟悉的滾燙的溫度。

沈瑤心裡不自在,彆開臉,端端正正坐著。

“大人今日不忙?”

謝欽發現了,這姑娘心情好喚他一聲侯爺,想要避嫌時又喚大人,跟個小狐狸似的,高興了便蹦蹦跳跳出來張牙舞爪,一發現不對立即縮回樹洞。

他淡聲道,“不忙。”

難怪。

沈瑤印象中,謝欽櫛風沐雨,宵衣旰食,從不停歇。

謝欽過去一心撲在公務,自然有忙不完的事,今日著實被沈瑤給打了個措手不及,心裡發堵,處置完緊急必要的公務,又想起她身上帶著傷,午後尋太醫要了最好的活血藥油,緊趕著回來給她療傷,

不經意間將她的話聽了個正著。

謝欽心裡說不上是什麼滋味。

有些惱她,手下力道加重了些,疼得沈瑤低低地哎喲一聲,這一把嗓音綿長又細膩,跟骨頭裡酥出來似的,一如昨晚......謝欽眸色微微發暗。

“敢問夫人,府上可有什麼事不如你的意?”謝欽那雙眼太有洞察力,仿佛隻要被他注視著,便毫無遁處。

沈瑤眨眼,這是哪跟哪,“沒...沒有。”

這廝的語氣怪怪的,以往隻有外人在時喚她夫人,私下不僅沒喚過,甚至是連她的名字也極少喚,今日一口一個夫人,莫不是想對她負責吧,大可不必。

謝欽唇角微不可見地扯了扯,“那就是灶台上需要夫人下廚,針線房需要夫人做手工?”

沈瑤支手將額一撐,避開他滾燙的視線,

“也沒有....”

謝欽手上力道不減,“夫人是哪兒不滿意,儘管說出來。”

沈瑤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我不過是隨口說說罷了,您彆當真。”

謝欽現在最不想聽到的字眼便是“隨口說說”,

“我一直當夫人是敢作敢當之人,不成想萬事皆是隨口說說。”

沈瑤已經擠不出笑容,眼神四處溜達著,在尋哪兒有牆縫,好鑽進去將自己夾死算了。

“沒有,哪兒哪兒都挺好。”

“那就是有人沒把你當祖宗供著?”

沈瑤被他擠兌的額尖都在冒青煙,耐心告罄,臉色發木問,“都說宰相肚裡能撐船,謝首輔氣量怎的如此狹小,我跟您賠罪還不成嗎?”

謝欽不置一詞,若非肚裡能撐船,她以為她還能好好地在這說話?

謝欽想起她那句“看他臉色過活”,終究是沒再接話,放過了她。

不僅如此,反而端正坐姿,用心專注地繼續揉捏。

沈瑤看著這樣的謝欽,腦門都在冒汗,若是旁人在場,她便像是一對丈夫大吼大叫的母老虎,而他.....

沈瑤及時遏製瘋狂生長的念頭,深吸一口氣,“抱歉,我失言了,大人彆介意。”

謝欽揉完掌心前的半圈,又換去手背,隨後便再也不吭聲。

落在沈瑤眼裡,就仿佛是他被她震懾住了。

沈瑤哭笑不得。

片刻,總算是幫著她將藥油按入傷處,謝欽鬆開她,拿起旁邊的濕巾淨手。

沈瑤活動了手腕,果然舒坦不少,“瞧您這手法,以前也常推拿?”

謝欽道,“常年在外奔波,少不得傷筋動骨。”

沈瑤明白了,免不了心疼他幾分。

當首輔也不容易。

當首輔的假夫人就更不容易。

她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時辰還算早,夏日日子又長,並不到用晚膳的時候,她也不好催謝欽離開,可二人乾坐著這裡,實在是無趣。

謝欽自然知道她在想什麼,很快提出告辭,他身上畢竟擔著要職,不可能真有閒暇偷香度日。

沈瑤目送他離開,心情五味陳雜。

這時,碧雲從夾道內鑽出來,笑嘻嘻湊到沈瑤耳邊,

“姑娘,臉疼嗎?”

沈瑤訕訕一笑,前腳嫌位高權重的男人不夠體貼,後腳便來給她療傷。

打臉來得太快。

“是挺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