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於昕桐隻帶了腳蹼去訓練。
當教練說讓大家去拿劃水掌時，幾乎所有孩子都上了岸，隻有於昕桐還留在水裡。
李維拿著水杯仰頭喝了口，餘光瞥見泳池裡還有個人，一看是於昕桐。
沒怎麼思考，他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他悄悄走過去，朝她招了招手，“你跟我過來。”
於昕桐有些莫名，撐著池邊上岸，跟著李維來到一個角落，看著李維從一個花壇邊扒拉出來個帶著灰塵的袋子，外表破破爛爛的。
打開一看，裡面居然是一些七零八落的裝備。
有鏡片磨花的泳鏡，也有單隻的腳蹼，還有大小不一的劃水掌。
李維在裡面翻了下，差點沒被灰塵嗆到。
捏著鼻子找了半天，他總算湊出來一對款式一樣的劃水掌，隻是拿著看了看，發現號碼有點大。
“隻有這個能用了，你看看能不能接受，這些都是以前彆人不要的，實在不行我再去問問老吳。”
於昕桐驚喜又驚訝，接過劃水掌，忽地感覺心裡酸酸的，李維對她一直以來都很照顧，她都不知道怎麼去感謝他。
“沒關係，我就用這個吧，謝謝李教練。”
李維見這姑娘還站在他面前沒動，伸手拍了拍她的肩：“快去吧，等下訓練要開始了。”
於昕桐被他催著回到泳池邊。
她戴上新手蹼，雖然比自己現在手掌大了整整兩圈，但這個尺碼好像和自己以前的差不多。
曾經戴著遊一萬米都不在話下，現在不過兩千米，堅持一下肯定行。
薑彥涵注意到她的“超大號”劃水掌，隔著一條水線，眼睛瞪得老大：“你昨天不是還跟我說不要用太大號的嗎？”
於昕桐突然起了逗他的心思：“像我這樣的難道不應該用最厲害的號碼嗎？”
薑彥涵：“？”他瞬間像是被唬住了。
於昕桐覺得好玩，忍不住笑出聲，“開玩笑的，我隻是沒得選罷了。”
薑彥涵好奇地探過腦袋，“所以用大號的到底是什麼感覺。”
於昕桐把劃水掌摘了，扔給他，“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薑彥涵涉世未深，果斷把自己的一摘，遞給於昕桐，“我們這一輪先換著用一用。”
於昕桐昨天說的，他雖然聽懂了，但沒試過總歸是好奇，他還是想親身試試到底什麼感覺。
教練開始吹哨，他連忙戴好，毫無心理準備地遊出去。
“臥槽！”
才剛遊了兩米，薑彥涵就傻了。
這是什麼東西，這玩意是能人能戴的？
他立刻停了下來，滿臉驚恐。
他感覺自己剛才仿佛在掄一塊巨石，泳池的水第一次比水泥還堅固，推都推不動。
於昕桐排在隊伍最後面還沒出發，勾勾手，笑著說：“還是還給我吧。”
說著，她接住劃水掌，快速戴上，跟在隊伍最後面出發，一推水，便走了老遠。
用這東西還是需要點技巧的。
力量不足，頭腦來補。
既然推水面積太大，稍微傾斜一點就好了。
薑彥涵卻不明白其中原理，又一次刷新了對於昕桐的感官。在他眼裡，於昕桐就像是有巨力。
他鬱悶又懷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自己怎麼會力氣那麼小？
訓練結束，教練宣布了一個事情。
“明天開始我們要進行體能訓練，周一和周五這兩天，大家下午放學後第一時間到操場集合，先練一個小時再下水。”
話音剛落，整個隊伍一片哀嚎。
“天呐，又是體能訓練……”
“嗚嗚我能不能不參加啊，我腳疼頭疼肚子疼……”
“啊？”薑彥涵還一臉懵，“不就是一項訓練嗎，怎麼大家都是這種反應。”
這兩天在隊裡已經待習慣了，他真的感覺訓練強度還好，每天也就三千米，而且教練們還會抽空講技術，這段時間可以趁機休息。
旁邊的隊友看了他一眼，一副你肯定會後悔說這話的表情：“明天你就知道了。”
明天就是周五，第一次體能訓練的日子。
於昕桐在旁邊思索著，這個體能訓練她可能趕不上時間，畢竟她的學校本就比市小放學晚一點，在加上她過來還有一段路程。
她當即舉手說明情況，引來一堆羨慕的眼神。
兩個教練覺得有點可惜，假如不能參加體能訓練的話，訓練效果肯定要大打折扣。
於昕桐也想到了這點，有些糾結。
要不她自己找時間把訓練內容補上吧。
作為一個前專業運動員，她當然知道體能訓練都有什麼內容，自己安排也不是不行，畢竟現階段的孩子們為了生長考慮，基本用不到什麼器械，無非是跑跑步，做做引體向上之類的練習。
於昕桐心裡做好了決定，她自己再給自己額外安排一份訓練計劃，來彌補掉隊的缺憾。
然而，她卻不知道，她實在把一個小學的校隊想得太高級了，實際體能訓練連她自己安排的一半強度都還不到。
薑彥涵參加完一次，累得癱在草坪上不停地喘，不過等他恢複過來，覺得其實還好。
訓練強度剛好卡在他能接受，卻又在極限的程度。
他看了眼空蕩蕩的身側，有點惆悵。
要是於昕桐也在就好了，空閒出來的力氣還能一起聊個天。
一眨眼到了月底，於昕桐參加校隊訓練已經有近一個月的時間。
不知道從哪天起，她突然感覺自己似乎有了些水感。
水感這種東西雖然很玄，但有和沒有差距很大，自己明顯能感知出來。
——最近連推水都有了點實感，也可能因為用大號劃水掌用久了，平時不戴時就像沒阻力一樣，劃起來輕輕鬆鬆。
她捏了捏自己的兩隻細瘦的胳膊，感覺大臂上似乎多了少許肌肉。
雖然不多，但總歸是比以前不知道好了多少。
而且營養上來後，她也不再有一開始訓練後那種頭暈眼花的感覺。
這天訓練後，李維給大家開了一個小會。
他先是把這段時間的訓練總結了下，提起一件事：“下個月底就是中小學生比賽，從今天起可以開始報名了，進入備賽階段，大家都給我把精氣神提起來，今年我們的目標也是第一。”
“好耶！”孩子們全都歡呼起來，忍不住熱血沸騰。
市小一定是第一，他們今年一定會像無數校隊前輩那樣守住這份榮譽。
更衣室的走廊入口處擺了個展示櫃，上面陳列著曆屆比賽的獎杯，金燦燦的，所有孩子每天走過都會看上幾眼。
也許正因為這份渴望，他們才會報名參加校隊，希望自己有一天也能為學校爭光！
於昕桐在一旁聽著，想起之前聽說的。
每年的十月底進行中小學生遊泳比賽，之後隔上大半月，開始青少年係列賽各站的賽程。
她可以參加的應該是後面這個，而前面則是以學校為單位進行的，她並不算市小的一員，自己學校也沒有參賽隊伍。
可為什麼李維也讓她來參加這次會議？
李維隨後又說：“報名比賽需要向上提交參考成績，所以明天我們進行全隊測試，你們好好準備下，一定要遊出自己最好成績。”
歡呼聲戛然而止。
什麼，要測試？！全隊瞬間被緊張的氛圍籠罩了。
於昕桐本以為和自己沒關係，誰知會議結束被李維叫住了。
他上來第一句話就是，“你也要參加比賽。”
啊？於昕桐完全愣了。
李維說：“雖然不能代表校隊，但我會給你以個人單位報個名，到時候你就是為你自己參賽。”
於昕桐一時有些出神，這樣似曾相識的一句話，她前世的教練似乎也和她說過。
——那時她在世界賽場上，全隊隻有她一人能夠進入決賽，也是孤身一人代表隊伍，但她卻給隊伍順利帶回幾枚金牌。
以一己之力，讓她的隊伍在獎牌榜排上名號。
“另外，”李維拍了拍她的肩，“明天的測試好好遊，我很期待你的成績。”
最近的訓練，於昕桐的表現相較一開始明顯提高，隻是沒有準確掐過時間，他也不清楚具體進步有多少。
李維估摸著她以前停止訓練前的成績大概和現在差不多，可能成績已經恢複了百分之九十以上。
他不禁有些自得，能在這麼快的時間讓這孩子恢複水平，說明他的訓練頗有成效。
希望到時候能證明他的眼光沒有看錯人。
按照於昕桐的水平，到時候在比賽上試著拚一拚，說不定能拿個獎牌回來。
李維臉上笑嗬嗬的，他就說這孩子有天賦，第一次參加比賽就有可能拿牌，這是很少見的，到時候一定能讓許多人震驚。
……
於昕桐和李維說完話，快步跟上前方孩子們的隊伍。
薑彥涵見到她，左右瞥了瞥周圍的人，悄悄問：“你緊張嗎，我好怕明天測試成績不理想。”
“還行吧。”於昕桐誠實地說，“主要是緊張也不能讓成績變好。”
“……”薑彥涵淚目了，“你說的好有道理。”
就在這時，走在前面的男生突然回頭，來了一句：“確實，你們就算緊張了也那個樣，彆妄想那麼多了。”
尤其是超過他，這是不可能的。
於昕桐抬起眼，目光忽然變得冰涼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