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開封府18(1 / 1)

始於聊齋 非摩安 22934 字 6個月前

開封府18

這自稱叫邢吉的老道人內裡十分瞧不上龐太師和其女婿孫榮, 他自認為將這點掩飾的很好,可實際上呢,龐太師和孫榮又如何沒有察覺到。

他們為此感覺到奇怪。

翁婿兩人對視一眼, 就對邢吉說他們再想想, 請邢吉去花廳喝茶。

等邢吉跟著龐家管家離開後,龐太師又叫人仔細把守各處, 這才和女婿孫榮說起私密話來。

“那老道好生妄自尊大啊。”龐太師冷笑道。

他雖然不如從前威風,可也容不得一個江湖老道人如此鄙夷他。

孫榮皺了皺眉,“父親, 這老道還有一點十分古怪——他對那林惠風所知甚少, 這可有失常理, 須知老鼠可都要仔細知道貓常在哪處出沒呢。”

就像之前那些個被他們招來的異士,一個個地對人家的能力那叫一個門清兒,而越是清楚他們就越是畏懼林惠風, 哪怕他和嶽父出更多銀子,他們還是連連搖頭。

這麼一對比,邢吉就顯得越發古怪了。

龐太師沉吟道:“你是說這邢吉來路不明,所圖難辨。”

孫榮點頭:“正是。”他猶豫了下還是說道:“父親, 這邢吉有沒有可能並非是從前在哪個深山老林裡隱居,而是他就並非我大宋人?”

這麼一來, 也就說得通他為何那麼倨傲不遜了。

龐太師:“!”

龐太師怒火中燒, 好啊, 這是有人將主意打到他身上了,想將把他當槍使了。

不管是不是如此, 龐太師都不想放過那個敢那麼鄙夷他的江湖老小子。

龐太師冷笑:“好狗賊!”借刀殺人是吧?他轉瞬間就來了個主意,“榮先,過會兒你和我一道去給那老狗才做套, 我們不用他去對付包黑子了,直接叫他去對付那林惠風好了。”

字榮先的孫榮眼前一亮:“狗咬狗一嘴毛!好計策!”

即便到時候這邢吉根本就在那林惠風手下走不了幾個回合,那也是他應得的,正好他們這邊也就叫邢吉以及他幕後之人陰謀落空,說不定還能叫邢吉以及他幕後之人將仇恨轉嫁到那林惠風身上呢。

其實更好的情況是那邢吉和那林惠風兩敗俱傷,到時候沒有了林惠風為包黑子保駕護航,看他還能得意多久。

沒錯沒錯,他們早該先除去林惠風了。

孫榮這麼想著,倒沒敢這麼說出來,這不是顯得他們之前那麼忌憚林惠風很可笑嗎?

唉。都怪那林惠風那般面面厲害。

翁婿兩人定好計策後,就去一唱一和地去套路那邢吉了。

這邢吉本身就自視甚高,對靈蛇玉女林惠風的了解不夠,又被龐太師和孫榮一頂頂地戴高帽子,因此沒用多久,這邢吉就心頭一熱,拍板去和人家林惠風鬥法。

龐太師和孫榮對視一眼:很好。

這下子,他們翁婿對邢吉就熱情許多,又是送駿馬,又是送盤纏的,目送邢吉向著他們翁婿之前引林惠風離京而去的荊湖北路而去。

對他們翁婿來說,就看這狗咬狗的結果如何了。

兩狗都掛掉,那是最好。

若是邢吉慘敗,他們這邊也就損失些盤纏。

“父親,那到時候咱們又要如何對付那林惠風呢?”

龐太師:“…………”

這他媽的還真是好問題。

另一邊。

林萊得到最新情報後,“啊”了一聲,這還真是超乎她預料的走向。

看來,她必須得跑一趟荊湖北路了。

林萊還開始琢磨該如何對付這個新敵人,她想要使用一些新花樣。

林萊隨後就想到了操影術,當時她和胡嘯林胡老前輩對決時,她就突發奇想著去控製自己的影子,之後她師父天殘老人說控製自己的影子有危險,加上她過後又忙得要命,因此她就沒有真的對自己的影子下手。

那要是彆人影子的話?

唔,那就沒事了呀。

林萊想到這兒,就笑嘻嘻地打定了主意。

三日後,荊湖北路,薑州。

林萊找了個家客棧歇腳,還問了店夥計附近有沒有賣冰的,如果有的話,就給她來一份。她真的不太喜歡在這大熱天的出門,她現在隻希望早點結束這一事件,回家和自己鋪著竹席的睡榻再也不分開。

幸好這兒有賣冰的,還有綠豆湯喝。

林萊和她的小夥伴弛風都能愛吃的水果,雪梨,也是有的。林萊就買了一兜子回來,她給弛風吃常溫的雪梨,她自己的那份則用冰湃了下。

林萊這才感覺好多了。

不想,入夜還沒多久,客棧如同被挪到了火焰山旁邊,成了個大蒸籠。

熱熱熱!

不對!

“走水了!走水了!快來人啊!”

失火了!

林萊連忙起來,幫忙去救人外加救火。

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燒了起來,隻見濃煙滾滾,這反而更嚇人,人看不清路不說,濃煙進入肺腑後,同樣很叫人難受,更甚者會叫人呼吸不過來,進而窒息過去。林萊當機立斷從自己的百寶囊裡掏出了惠風三寶之一的照海鏡,利用它照清楚濃煙下的情況,又聽著動靜,一一找到亂竄的客棧住客們,將他們送了出去。

“咳咳咳咳!”

“咳咳!”

饒是如此,大家還是咳成一片。

萬幸的是人都被救了出來,火勢不久後也小了很多。

隻是這客棧是不能再住人了,林萊隻好帶著她的小夥伴弛風離開,準備再找家客棧住下。

此時已經是二更天了,路上幾乎沒有行人,便是有,他們也都衝著著火的客棧而去了。

偏有一個人例外。

他眼露精光,緊緊盯著離開客棧的林萊。

此人不是彆人,正是一路追到荊湖北路的邢吉。

邢吉並不是他的真實姓名,炳翼公才是。

他正想有一番大作為,魘殺了大宋開封府府尹是不錯,可若是他就此擊潰了他們這兒頂頂厲害的同道中人,那什麼靈蛇玉女,炳翼公相信他就此會更出名。

哼!這靈蛇玉女不是很厲害的樣子嗎?如今不還是已然落到了他手上。

炳翼公是沒有她的生辰八字或是血,可他自有自己的獨特本事。

當即炳翼公就掏出自己的家夥事,剪出個紙人,在上面寫上了“林惠風”三個字,他本來還想要試著建立感應,不想對方已經要消失在他眼前了。炳翼公就連忙將東西收拾好,繼續悄悄跟蹤對方,準備找個更適合的地方,就要開壇做法。

跟啊跟。

炳翼公就疑惑起來,她怎麼像是朝城外而去啊?

難道她發覺到了不對?

炳翼公心裡咯噔一聲,他雖然恃才傲物,但還不想就此翻船。

炳翼公決定不等了,他當即就顯出身形來,攔下了那年紀過分輕的林惠風。

林萊騎在馬上,居高臨下地看過去,“就是你在暗地中欲行鬼祟之事?”

炳翼公心說:你得意什麼?

他掏出那個紙人,又有釘子數枚,覺得就這個距離,他必能一擊必殺。

當下炳翼公就念起了咒語,然而大大出乎他意料的事情發生了。

“這怎麼可能?你難道沒有吸食濃煙?”

那把火就是炳翼公放的,目的是藏葉於林——他將他的得意法器牽魂煙,一並摻進了濃煙中,一旦她吸食進體內,就相當於自己掌握了她的生辰八字,那他一咒就一個準,而且還是直咒殺她靈魂。

然而現實是他毫無感應。

這怎麼可能!!

一直在等這個敵人的林萊,又怎麼毫無防備。

她隻是不清楚他的秘術是什麼而已,所以她就需要格外注意任何不對勁之處。就像這次火災,一般情況下,那火又如何會燒成那個樣子,尤其那股濃煙濃到不正常(客棧裡如何會有那種引燃物,而且如此難燒的東西,一般情況可不像是會是意外被點燃的樣子啊),所以林萊就多長了個心眼。再說不就是閉氣嗎,她甚至都還能用真氣纏繞周身,再一個她有照海鏡在手,能很快就救出了客棧中被困的人,還能在將他們送到煙圈外時,偷偷吸一口新鮮的空氣。

簡而言之,林萊並沒有吸入任何一口濃煙。

林萊跳下馬來,“原來還是同道中人。你的名號是?”

炳翼公輸人不輸陣,“炳翼公是也。”

林萊挑挑眉:“雖然我從沒聽說過你,可我敬佩你的膽量——我做過的驅邪縛魅這類事中,你即便不知道我助鐘天師斬殺鬼王,那你總該知道我在淮北西路千城將五通神統統消滅此一件吧?”

炳翼公冷笑道:“你難道覺得你已經厲害到所有人都該知道你的程度嗎?真是妄自尊大啊。”

林萊卻一點都沒有被他諷刺到,反而她看他的目光高深莫測起來。

原來這個新敵人,還真的不是大宋人。

——宋朝哪裡有什麼淮北路,隻有淮南路。

林萊眯了眯眼睛,“你是哪兒人?遼國?西夏?哦!原來你是西夏人。”

炳翼公徹底慌了。

“你對我做了什麼?難道是搜神術?!”

林萊:“。”

炳翼公如今才知道怕了,原來不是龐太師和他女婿孫榮長他人威風,而是這林惠風確實很恐怖。炳翼公不想自己的底全被她給扒拉下來,當即就丟下那沒用的紙人,直接操縱起了他手中的攢魂釘,朝她擲去。

此時此刻,月光皎潔。

地上人的影子,被拉得老長。

林萊躲過對方的暗器,又掏出她的拷鬼棒朝對方迎了過去,試圖拉近兩人的距離。

很好,她踩到他的影子了。

炳翼公根本沒有留意到這一點,他現在隻顧著躲開她淩厲的攻擊了。

實則內心深處炳翼公是想著該怎麼逃之夭夭,尤其是在見識到她好像還是個武林高手後,甚至人家直到現在都沒有使用過什麼法術。

炳翼公越發畏懼她,忽然想到了什麼,大喊:“你不想知道是誰派我來殺你的嗎?”

林萊反問道:“等我將你抓住,我再用搜魂術——”

不等她說完,炳翼公就大喊:“是包拯!”

林萊:“啊?”

炳翼公以為她上當了,當即身上就開始往外冒煙。

黃煙滾滾,林萊連忙往後退,同時她還抽出一枚雷符射進了黃煙中,即刻引爆了它,可惜還是還是晚了一步。等黃煙散去,原地就隻剩下兩個坑,一個是雷符落下時造成的,另一個該當是那炳翼公留下的。

林萊:“??”

難道他會類似縮地處的遁術嗎?

林萊十分好奇,立刻蹲下來查看。

她還在坑洞中找到了一些血肉,看來那炳翼公還是被她的雷符炸到了。

希望他人沒事。

林萊並不會就此放任炳翼公遁走,她還想要試試操影術呢。

索性她這兒有炳翼公的血肉,再結合她對他影子設下的印記,那她即便不知道他的生辰八字和真實姓名,還是能施展追蹤覓影術,精準地定位到他的。

至於他害怕的搜魂術?

林萊還真的不會。她更多還是因為情報收集得過於充足,再那麼詐上一詐,從他的表情變化中確定了答案而已。

西夏方士嗎?

對方到底有何目的呢?

林萊不得不考慮得多一些,她想了想,就果斷騎上弛風去拜訪胡老前輩了。

胡嘯林半夜被家仆叫醒,還來不及發火,一聽對方來客是誰後,他就瞪大眼睛:“她又想做什麼?”

家仆道:“郎君,咱們薑州不是出了件離奇失蹤案嗎?說不得那林法師是為此事而來。”

胡嘯林:“。”

那她來找他做什麼?

胡嘯林不由胡思亂想了一陣,這才打起精神來去接待那個小魔星。

林萊也知道自己半夜而來,實屬失禮,為此見到了胡嘯林後,她就上前見禮道:“胡老前輩,深夜前來實屬是我的不是,還望胡老前輩見諒一二。”

她人長得好,說話還真心實意,當然,更重要的是她抓著自己的把柄,還厲害。

胡嘯林還能如何,隻能強顏歡笑道:“哪裡哪裡。惠風賢侄,快請坐。”先口頭上占占便宜吧。

林萊倒是不介意他這麼叫自己,等她坐下後,沒有過多寒暄,就說明了來意。

她想要借助胡嘯林這個地頭蛇的勢力和人手,主要是後者,幫她一起追蹤遁走的炳翼公。

胡嘯林便問:“不知這炳翼公是?”

林萊解釋說:“他是西夏人,剛和我過了幾招。”

胡嘯林激動起來:“哦?!難道他是西夏高手,前來挑戰你的?”

林萊知道他誤會了,便進一步解釋說:“他挑戰的是我法師那一面。”

胡嘯林道:“原來如此,我就說我怎麼沒聽說過西夏武林有這等名號的高手。”

林萊微微一笑:“即便不是如此,在這薑州境界,一個他國武林高手再如何也不該來挑戰我啊。”

胡嘯林:“……你這是在暗示什麼嗎,林惠風?”

林萊歎口氣道:“胡老前輩又何必這麼敏感,難道過去這段時日你可曾聽聞過任何當初在陳州你不是險勝我,而是慘敗於我的風聲?”

這倒是沒有,不過:“這種話休要再說。”

“這有什麼問題。”林萊話鋒一轉:“那胡老前輩是答應要傾力助我了?”

胡嘯林:“……”

威脅,絕對是威脅!

胡嘯林還能怎麼辦,他隻能調動人手,來幫助林萊找“地鼠”。

沒多久,林萊就堵住了“我遁、我遁、我繼續遁”的炳翼公。

炳翼公:“!!”

原來那姓龐的和他女婿沒有騙我!她真的很擅長追蹤術!

炳翼公頓感大勢已去。

他現在還看起來十分狼狽,先前的狂妄自大早就不見了。

林萊對他微微一笑,他都嚇了個哆嗦。

林萊:‘唔——’她還是更喜歡他桀驁不馴的樣子。

不過他這樣也好,正好方便林萊詢問他,他一個西夏方士乾嘛跑到大宋來,難道他身後的人想要借助龐太師,先草蛇灰線一樣埋下伏筆,以待後效?

事實證明,林萊這次想多了。

這炳翼公就是來中原刷成績,以好讓自己西夏天師堂的排名更靠前而已。

林萊:“。”

林萊再三確認後,發現炳翼公並沒有撒謊。

啊這。

這不是浪費感情嗎?

還什麼西夏天師堂?就他這實力嗎?

被質疑後,炳翼公臉都漲紅了,他要怎麼說呢,就他的實力他在西夏天師堂排名可靠前了!但他想想自己興衝衝地跑到大宋,結果都沒能在她手下過幾招,就成階下囚了,這把他弄得都不自信了。

林萊摸著下巴,這西夏某某堂的,讓他想到了《天龍八部》裡的西夏一品堂。先前胡老前輩不是說過西夏武林高手還不少嗎,難道這個世界也有個一品堂嗎?可惜林萊她也才在中原武林出道一年多而已,對中原武林的了解都還不夠透徹呢。

林萊便想著等下向胡老前輩多多請教一下,更甚者,她要係統地了解這個世界的武林,以備不時之需。

林萊收回發散的思緒,再看向狼狽不堪的炳翼公,覺得這家夥既然初衷是這個,那他就變得很雞肋了。

如果他背後還有人指使,那她這邊好歹還能繼續追查下去,以好提前將可能有的大陰謀破壞啊。

可他就是單純想證明自己。

他倒是能去做證人,證明龐太師和孫榮有意謀害包大人,但他這不是什麼都沒做嗎?甚至龐太師到時候還可能顛倒黑白,說他發現了他國賊人,就果斷將他送來給她料理了,他非但有罪,反而有功啊。再照著官家那很多時候都高高拿起,輕輕放下的性格,龐太師最後說不定還真的反而得到獎賞。

林萊:‘。’

不爽。

林萊不爽了,她自然不想炳翼公這個雞肋好過。

她死死盯著炳翼公的眼睛,給他莫名的壓力,“說說吧,你還做過什麼類似的好事?”

炳翼公隻覺得渾身都疼,似乎靈魂都開始顫抖(其實是他被雷符炸到了,而林萊又內勁外放,他要是不感覺到壓力山大和渾身疼痛才怪呢),當即炳翼公就不敢有所隱瞞,說起了自己在西夏的一些秘辛。

林萊聽得津津有味,還大開眼界。

她將這些個秘辛都記了下來,她現在想通了,她不能白白將這個雞肋給放棄了,起碼她得得到些好處不是。贖金就不說了,她還要炳翼公一直活在她的陰影下,以後有機會了還要為她行方便,就像胡老前輩一樣。

而對付炳翼公這樣的同行,林萊其實隻要拿住他的生辰八字就可以了。

說起這個來。

林萊不由皺起眉頭,龐太師那裡廣招術士,非要用魘魔之術暗害包大人,難道他手邊有包大人的生辰八字?

若真是如此,那可就奇怪了,畢竟一般人的生辰八字知道的人都很少,更被說包大人這兒了。

當然,也有可能有的方士根本不需要生辰八字,就能施魘魔之術,眼前這個炳翼公不就是個例子嗎。

林萊為此還特意把玩了下炳翼公的組合法器,說實在的,他這個組合法器施展出來的組合法術,確實令人防不勝防。奈何他這次倒黴,遇到了超謹慎的她。

林萊雖然是這麼想的,卻一點都不同情炳翼公,畢竟要真是他去暗害包大人,那豈不是一害一個準?

想到這兒,林萊就問炳翼公:“你能出多少贖回你自己的命?”

炳翼公:“啊?”

他想到了什麼,忽然硬氣起來:“難道我這樣的人會怕死?”

大不了到時候修元神。

林萊反問他:“那你覺得我會怕死了的你?”

炳翼公:“…………”

無法反駁。

那這樣的話,還真是好死不如賴活著。

炳翼公就這樣同意拿錢買命了,這件事回頭讓胡嘯林知道了,他頓覺和那炳翼公同病相憐。

林萊眨了眨眼:“胡老前輩,您怎麼了?”

胡嘯林:“。”

胡嘯林委婉地說道:“說來惠風賢侄,我薑州那起詭譎的失蹤事件,你可要管上一管?”趕緊滾蛋吧。

林萊道:“我自然是要去解決它的。”她說著就站了起來,“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辭了。”不等胡嘯林鬆口氣,她又說道:“等我離開薑州時,我再來拜會前輩。”

胡嘯林:“。”大可不必。

“我有些關於全武林的事,要向前輩你細細打聽來著。”她又這麼說道。

胡嘯林不可避免地被吊起了胃口,等送她離開後,還在想她到底是什麼用意。

再說林萊。

她現在還有個對付龐太師的好主意,那就是她要當做什麼都沒發生,讓龐太師和他的好女婿提心吊膽去吧。

那七裡村村民失蹤事件?

這就是人為的。

薑州知州秦敬已經收到了來自京師的信件,便掐算好時間將人放了回去。

他還叫村民們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因此林萊便是查,也查不出個很所以然來。她更不想為難村民們,隻管給他們留下一些銀錢就離開了,同時,林萊還不忘同樣留了銀錢給那家客棧的老板,人家的客棧完全是遭受了無妄之災。

對林萊來說,她反正之後就能從炳翼公身上將自己的損失找補回來,所以她更不會心疼自己的荷包了。

臨行前,林萊如約再去拜訪了胡嘯林。

胡嘯林好面子,又不好得罪她,所以這次她過來,胡嘯林就準備了一桌上好的宴席,請她在他家的水榭裡就餐,弄得林萊都有點不好意思了。

所以她這次就沒有就那麼皮了,好好地問起了這武林,尤其是非中原武林上的事情。

胡嘯林還以為那個西夏法師說了什麼,讓她進一步知道了西夏武林,所以他就格外詳細地說了西夏武林的情況。

對此,林萊更多時候都是在傾聽,並沒有發表看法。

這弄得胡嘯林有點摸不著頭腦,他按捺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按捺住:“你到底是怎麼個想法?難道那西夏武林高手也不安分,想要來中原挑釁我們?”

林萊這才說道:“那倒還沒有。不過真有那麼一天,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的。”

胡嘯林吹胡子瞪眼:“難道老夫就會袖手旁觀了?”

他似乎覺得自己和她這麼說,有點底氣不足,便頓了頓說道:“我是老了,可江湖上不還是有些青年才俊嗎?像是‘北俠’歐陽春和‘南俠’展昭。對了,天山雙俠也是不可多得的劍術高手。”

林萊便問:“他們有你厲害嗎?”

胡嘯林:“……”

他差點一口氣沒上來,將自己活活噎死。

她又說:“我這麼問你,隻是就事論事而已。我同樣知道獨木不成林的道理,到時候真有什麼事,便是你不想出山,我也會把你叫出來的。”尤其聽他的意思,這個世界的西夏武林和《天龍八部》裡差不多,都是很多武林高手都被朝廷招募了,就像炳翼公這樣的方士也被招募進了所謂的天師堂一樣——唉,這個名字他們有真敢叫,他們國家有一個真正的天師嗎?

而話又說回來,這樣情況下,西夏武林高手若有個什麼動靜,那他們的目的就很耐人尋味了。

林萊將自己這時候所想的,都記在心裡,見胡嘯林臉色還有點不太好看,她就端過去一杯酒,說是要敬他一杯,感謝他之前召集人手幫了她。

胡嘯林想到自己還是薑州響當當的地頭蛇,臉色就好了不少。

他不免好奇她師門到底是個什麼情況,怎麼他從不知道天殘老人這號人物。

他這麼想著,還這麼問了,結果林萊神色微妙起來。

胡嘯林見狀道:“你不想說就罷了。”

“不是。”林萊清了清嗓子,“那是我二師父,他負責教我方術來著,武功倒是其次了。”

胡嘯林:“…………”

他乾嘛多餘問這麼一句啊!

不得已,林萊隻好又給他倒了杯酒。

胡嘯林一口悶了,酒能解千愁,沒錯的沒錯的。

唉。

吃完這頓飯後,林萊就騎馬返回汴梁了。

路上,她還想好了怎麼上報官家,那七裡村村民集體失蹤事件是怎麼回事。不就是《走近科學》嗎,她很懂這一套的。

另外一件事。

林萊進了開封府,找到了包拯,和他說了龐太師欲利用魘魔之術暗害他的事。她還說了自己的懷疑,就是包拯八字可能被龐太師得知這一點,不過她現在還不確定,等確定過後,他們再展開調查也不遲,以免疑心生暗鬼。

包拯對龐太師要害自己並不意外,隻是沒想到他都用到了這等方外手段了。

即便如此,他絕對不會因此怕了他的。

林萊對包大人這種態度十分讚成,“龐太師如今技窮,隻能做最後一搏,本就有些強弩之末的意思,若是我們這邊越發氣勢堂堂,他見了自會越發勢弱。當然了,前提是他知道我們已經知道了他的陰謀,我們卻又假裝不知道。”

林萊接著又仔細說了她的想法,是時候和龐太師打打心理戰了。

讓他自己嚇自己,最好到時候自亂陣腳,叫他們這邊能抓住他實質性的小辮子,而不是像林萊先前預想的那樣,龐太師還反過來立了功了。

到底還是那炳翼公身份和目的,都讓龐太師有狡辯的空間,還會讓朝廷更願意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包拯也知道這一點,想著龐太師終將落馬,才沒有多氣餒。

他又問那柄翼公的具體情況。

林萊笑了笑,“他有點被我嚇破膽了,想來他回去之後,會好好幫我宣揚一番吧。到那時候,若是那什麼天師堂的人,還想要來咱們這兒嘚瑟嘚瑟,可就要好好掂量掂量了,這也算是好的一面吧。”

包拯點了點頭,又道:“此一節多勞頓惠風你了。”

他又想到了同為武林高手的展昭和白玉堂,他們倆之前在陳州的表現,都被包拯看在眼裡。他愛才心起,實際上,包拯一直都很欣賞早早就認識的展昭,一直想要他來汴梁施展才能,就像是張龍、趙虎等四勇士一般。這次他這種想法更強烈了,另一個原因,也是不想她這麼辛苦。

包拯這麼想著,就說了自己的想法。

林萊想了想說:“展大哥還好說,倒是白兄,他恐怕更願意暢遊武林。”

起碼他現在沒有十足的動力,來為朝廷效力。

包拯歎道:“能逮到一雙俊才最好,千萬彆是兩個都不想來京師。”

林萊直笑,“那我就先祝大人心願成真了,啊,我是說前一個心願。”

包拯:“……惠風你——”

林萊吐吐舌頭,心說其實他到最後真的會實現“兩個都要,兩個都有”的願望了啊,隻是過程可能會有點曲折。

林萊辭彆了包拯後,就趕緊回家歇一歇了,等回滿血,林萊就去搞龐太師他們的心態了。她先是寫了奏折給官家,說什麼七裡村村民集體遇到了鬼打牆,如今大家都安全回來了,奏折中完全沒提到炳翼公。不過她當時在薑州尋找炳翼公時,可是有些動靜,她相信薑州知州秦敬會將這件事密報給龐太師他們的。

龐太師他們確實收到了密報,心說這下子好了,最壞的情況出現了。

他們本來都想好等包拯參他們時,他們要怎麼和官家狡辯,甚至反過來為自己邀功了,哪裡想到他們左等右等,竟然無事發生。

這對嗎?!

難道說那邢吉老道人沒有出賣他們?

就在他們心存僥幸時,他們之前送給邢吉的盤纏和那匹馬被人給送了回來。

龐太師、孫榮:“!!”

那她到底是個什麼意思嘛?

能有什麼意思,鈍刀子剁肉唄。

林萊這下快樂了,結果轉眼她就得知天殘老人要去雲遊,他這兒最近有點太熱鬨了,他不太喜歡。

林萊指了指自己:“那我呢?”

天殘老人說:“豆豆你要是不忙,你也可以跟我一起去雲遊四方啊。”

林萊:“。”

她像是不忙的樣子嗎。

林萊扁扁嘴:“看來我隻能選擇魂行追隨您了,還隻能是偶爾。”

天殘老人聞言不禁感歎道:“我還蠻懷念以前和豆豆你一起魂行四方的時光的。”

彆說了彆說了,說的她都想要大休假了。

天殘老人見她鬱悶,就更開心了,被瞪。他老人家就說:“到時候我會給你帶好吃的和好玩的回來的。”他之後又叮囑她說,關於她從劊子手蔡蒼那兒弄過來的那把刀,它確有些魔性,他已經幫她找到了去魔性後為己用的法子,她到時候隻要照做就可以了。

林萊忍不住說:“師父,我會想你的!”

天殘老人:“哦嗬嗬嗬。”

他雖然有點不忍心,可還是包袱款款地離開了汴梁城,去雲遊四方去了。

林萊剛開始還有點不太適應,轉念一想她已經是個大孩子了,得學會徹底獨立才是。

說起這個來,林萊她不是得了個道觀嗎,她在想等道觀徹底弄好,她要不要住到那邊去?轉念她又想那兒是很寬敞,可畢竟是郊外,不管是離她家還是她祖父母家,乃至曲源街這邊天殘老人住的房子,都不算近。還不如她在城西那個辦公室呢,那個辦公室又是三進院子,還有個後花園,相對來說,同樣很寬敞,關鍵在城內,交通也方便。

比較來比較去,林萊決定她要是搬出去住,還是選城西那套宅院吧。

這麼一來,那兒就需要好好修整一下了,像是她原本寄放在曲源街那邊宅院的伏鬼壇,都得挪到這邊來了,她就需要一個更安全的地方。

對了,那把刀,她也需要儘快搞定它,省得生出什麼不必要的事端來。

再一個,人和鬼的接待處得好好分開。

說起這個來,林萊沒忘記給那三組負責監視龐太師家的鬼雇員們付階段性工資。

他們還得再辛苦一段時間,看看龐太師是否知道包大人的八字。

順帶,她還要知道下龐太師和其女婿孫榮等待第二隻靴子掉下來前的窘狀。

嘿嘿。

另一邊。

包拯派人分彆給展昭和白玉堂的家鄉送信,展昭卻沒在家。

白玉堂人是在陷空島,可他對報效朝廷並無興趣,就寫了封拒絕信叫人帶回開封府。

如此,包拯還真是一時哪個俊才都沒得到,不免唏噓。好在展昭是人沒在老家,而不是同樣拒絕他的舉薦,包拯還有點盼頭。

念念不忘,必有回響。

過了段時間,展昭雲遊到了京畿路轄下一個叫榆林縣的地方,在城中遇到一個老道人帶著童子,聯合一戶人家的管家、小妾去哄騙那家的員外,他想看看他們到底聯合做戲能做到什麼程度,就在一旁悄悄觀瞧。不想他稍後聽到那老道人說起如今世道艱難,原本他可以得上兩千兩的酬金,卻因畏懼那靈蛇玉女林惠風而不得不作罷。

展昭:‘!’

他不由得凝神細聽。

等他聽到那老道人錯失的酬金,還和龐太師和包府尹有關時,他就知道龐太師還是出手了。為此他擔心起開封府情況來,便先設法告訴那員外實情,就急匆匆地趕往了汴梁城。

等他在開封府見到完好無損的包拯,頓時鬆了口氣。

包拯見到他更是大喜,正要說自己給他送信的事。

展昭就急匆匆說出自己得知的訊息,包拯叫他稍安勿躁,然後便告訴他這件事的最新進展。

展昭一聽又是安心又是感慨:“是了,惠風那般厲害,自是應對自如的。”

包拯附和後,就目光炯炯地看著展昭。

他心說:這送上門的俊才他可不能放走。

展昭:“?”

正在展昭想要問上一問時,公孫先生快步過來,說有人前來鳴冤,包拯隻好叫展昭先留在開封府,之後他們再敘舊。不想案件複雜,包拯他們很久都沒回來,展昭無奈,隻好和開封府的人說了一聲,暫且離開了開封府。

之後,展昭心說自己來都來了,又想到了那老道人行騙一事,便按照他記得的地址,找去了林萊家找她。

林萊正好在家,她見到展昭後很是驚喜:“展大哥,你來得正好。”

展昭:“?”

林萊將他迎進屋後,就和他說起原委。原來是她那個道觀附近有個惡鄰,是什麼威烈侯。這威烈侯具體是什麼出身不必多提,隻需要說這家夥又是一個安樂侯,便可知道這威烈侯是個什麼德性了。

林萊想要自己道觀附近太太平平的,自然是不會姑息這麼個惡鄰(說是鄰居,其實離得還是挺遠的,隻是那附近沒有很多人家,林萊才會這麼形容)。她便想著收集下威烈侯為非作歹的證據,然後交給包大人龍頭鍘伺候。

展昭剛好過來,那她可就有小夥伴了。

二人小隊,出擊。

出擊過程沒什麼好說的,結果亦是,反正就是龍頭鍘又得以啟動一次。

而等包拯將這一節據實上報給官家時,不可避免地提到了二人小隊。

官家對林萊很熟悉了,倒是展昭?等他好奇地一問包拯,才知道這位俠士做過了多少義事。

見官家面露讚色,急需要一個俊才留下的包拯就又把展昭一頓誇,成功引得了官家對他的濃厚興趣。

於是乎,展昭轉日便隨包拯進了宮。

結果,進宮前他還是“南俠”展昭,進宮後他就不得不多出一個稱號:禦貓。

這事兒主要怪官家,他看到了展昭的輕功後,就覺得他動作輕盈,簡直就像是他養的貓貓,所以官家當時就脫口而出“類朕家禦貓”的話來,他可是官家(這是重重點),金口玉言——

這下好了,有人要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