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封府04

且說林萊在揚州城內遇到一位疑似天殘老人的老人, 對方追蹤她到僻靜處後，對她沒有其他動作，隻是看著她的面相開始掐算。

林萊隱隱綽綽地聽到對方說什麼“五福不請自來”, 疑似在說她福祿壽喜財全buff在身。

林萊：嘿嘿好耶。

但她並沒有特彆表現出來，畢竟她還是懂低調的道理。

就在這時候，那獨腿老人突然大驚失色，接著就咳嗽起來。

林萊：“！”

林萊有點懷疑對方是掐算到什麼不該掐算的，才遭到了“反噬”。

林萊皺起了眉頭, 她並不是特彆想看到這種情況, 到底她來曆特殊, 不想自己的“底褲”都被人看出來。林萊轉念一想，她上輩子還是林寶萊時, 好像祖師爺都沒能看出她來曆特殊（林萊也不想想她和祖師爺都是在夢中相見, 而她一直以來作為茅山派弟子又表現得那麼好，祖師爺又何必去探究她更深處來曆呢。當然, 在林萊最後沒有像祖師爺預想的那般位列仙班, 就未必了），所以林萊便覺得這個世界一個擅長占卜的老人，該當未必能窺探到她這邊的“天機”。

因此，林萊稍微放下心來, 再見那老人一味咳嗽, 好像要喘不過來氣。

林萊：“唔。”

她到底還是走了過去, 想要幫人家拍拍背, 問：“您還好吧？”

結果林萊剛要去幫忙拍背, 就機敏地意識到不對，立刻往後退開。

“你小小人還怪機靈。”那老人笑眯眯地調侃道。

林萊：“。”

林萊無語了。

那老人偏蹬鼻子上臉，他嘴上說著：“叫我摸摸你的骨。”

人已經不客氣地動作起來。

林萊當然不會坐以待斃, 立刻施展靈蛇掌，想來個先發製人。

靈蛇掌本就講究軟曲自如，能在刹那間變掌，叫敵人措手不及。嚴格來說，是叫敵人以為自己某處要被打到，就去護那處，然而敵人真正被打的地方卻是另一處，因此這一掌法會叫敵人防不勝防。何況林萊現下按照她這個曾經天下第一的標準來看，已經到了LV25，對付一般人該當都是綽綽有餘的。

然而這一次，林萊遇到的就不是一般人。

“靈蛇掌？石妙慈是你什麼人？”那老人一邊揮出自己的拐杖，去格擋她的掌風，一邊仍舊笑眯眯地問道。

林萊才不要回答他呢，手臂就像是條白蛇般，又突然變招。

“哦——！”那老人怪叫起來。

反正在林萊看來，他就是在怪叫。

實則那老人是驚奇於她小小年紀，武功已然不俗。

這可真是不得了啊，不得了。

那老人見獵心喜，當即就多施展了幾分實力，和林萊對打起來。

嚴格來說，是他在給林萊喂招。

越“喂”那老人就越是驚喜，就越是想要摸摸骨，確定下他原先的占卜。

因而在林萊意識到這糟老頭子是在逗她玩後，她有些忿忿地想要結束這場實力相差甚遠的比試時，那糟老頭子發現這點後，“你這是惱啦？”

林萊：“。”

就說這是個糟老頭子啊！

林萊都不想求確定他是不是天殘老人了，臉有些漲紅地想要退開。

林萊還想著等她回去就立刻臥薪嘗膽，等來日要找回場子來。不想那老人見她想要戰術性撤退，就拿出了真正的實力來，捏著她的後脖頸像是在捏一隻小狗狗。

林萊：“！！”

這個糟老頭子等級肯定不小於LV80，甚至更多——上一個這麼吊打她的，還是逍遙子！

“放開我！”

“不放。”

林萊：“…………你在乾嘛？”

天殘老人，對，這個隻有一條腿的老人確實是天殘老人，他這會兒正在盤林萊的頭。

“輔角插天骨！果然呐——”

天殘老人摸到她頭上的輔角骨後，就這麼喟歎到。

這小孩兒不僅五福俱全，還是千萬裡挑一的“璞玉”。

叫自己給碰著了。

天殘老人：“哦嗬嗬嗬嗬。”

林萊：“…………”

她雖然第一次聽說什麼“輔角插天骨”，可她自己理解了這個詞的含義，不就是說她百分百是天選之人麼。雖然但是，這老頭欺人太甚！

被當小狗狗一般擼的林萊徹底惱羞成怒了，尤其這裡雖然僻靜，但也沒那麼僻靜，看這會兒就有腳步聲漸行漸近。

林萊可不想丟臉丟到其他人跟前，當下她眼睛一轉，扯著嗓子喊道：“救命啊！有拐子！”

天殘老人：“啊？”

趁著他閃神的功夫，林萊擺脫了他的鉗製，頭也不回地溜走了。

天殘老人：“哦嗬嗬嗬嗬嗬。”

天殘老人笑得更開懷了。

他並沒有跟上去，俗話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他如今都不用掐指算，都知道能去哪兒找她。

總而言之，這個徒弟他是收定了。

天殘老人想到這兒，越發想笑，下一刻他就看到幾個聞訊趕來的好心人，朝這邊窺探。

天殘老人：“。”

天殘老人猛地咳嗽起來，看起來弱小、可憐又無辜。

果然幾個好人路人都沒把他往拐子上想，還過來關切地問他沒事吧。

再說林萊。

林萊飛也似逃走後，過了兩條街後她才慢了下來。

她現在所處的地方熱鬨非常，林萊觀察了下才發現她不知不覺中來到了蹴鞠場附近。這邊果然有很多人跑來看蹴鞠比賽，然而林萊現下沒什麼興致了。

林萊一邊整理自己被弄亂的發揪揪，順帶她自己摸了便那個糟老頭子摸過的地方，想要知道所謂的輔角骨到底是怎麼樣的，一邊在心裡狠狠記了對方一筆。

林萊還有那麼一點點心有餘悸，她是沒有預料到這個世界的單人武力上限能有這麼高，那老人怕是能和她最厲害的師父逍遙子有得一拚了。

是她大意了。

林萊暗自下定決心要將逍遙派武功心法重新撿起來，她可不想再被人“盤”了。

林萊慢慢平複了情緒，本來她想立刻就回外祖父家的，最後還是耐不住旁邊蹴鞠場的熱鬨氣氛，就擠進去瞄了眼這個時代的大型蹴鞠比賽——汴梁也有人玩蹴鞠，像瓦子裡就有蹴鞠藝人，林萊先前跟著她爹去瓦子裡看過——不想眼下在揚州吸引了這麼多人圍觀的蹴鞠比賽，參賽者俱是女子。不過林萊轉念想到在汴梁瓦子裡同樣有女蹴鞠藝人，還有女相撲選手等等，她也就沒那麼意外了。

林萊看了片刻，就意識到這兒有個蹴鞠女明星。

對方的表現很突出，很吸引人。

林萊都想多看一會兒了，可就在這時她看到一個老人，她立刻想到了那個糟老頭子，瞬間有點蔫了。

算了，她還是回去吧。

回去用功！

半月後，林萊他們一家三口回到了汴梁。

簡單洗漱後，林萊就帶著他們從揚州帶回來的特產，去拜見林岩陀和慈姑。

不想，他們那兒有客人。

不知道為何林萊有不好的預感，等她見到那客人後，她的預感成真了。

林萊差點炸毛。

之所以是差點，是因為林萊在過去半個月裡，不但重新將逍遙派的武功心法撿了起來，她還意識到那個老人十有八-九是天殘老人，而這人可以充當她在道術方面的新師父。

就是林萊有點不情不願的。

現在她在自己祖父母這裡見到了這糟老頭子，那對方的身份就塵埃落定了。

果然：

林岩陀介紹到：“豆豆，這位就是天殘老人。”

慈姑冷哼一聲。

林萊眼睛一轉，就明白了怎麼一回事。她挪到慈姑身邊，“師父，您是我唯一的師父。”

慈姑大悅，她斜睨向天殘老人：“天殘，你也聽到了。你若是識趣，自行離去才是。”

天殘老人愣了下，他沒看慈姑，隻去看自己未來的徒兒。見她雙手環胸，儘顯高傲。等等，天殘老人想到她那日惱羞成怒而去，頓時明白了。

啊呀呀，這小孩兒氣性不小。

天殘老人一點都不惱，隻笑嗬嗬地說道：“慈姑此言差矣，你教豆豆武功，與我想教豆豆方術又不衝突。再者，以豆豆的粹美天資，你一個師父根本是長久不了，怕不是過個幾年，你就教不了她什麼了——你們乾嘛這麼看我，我不過實話實說罷了。”

慈姑：“你！”

林岩陀：“哎呀！”

林萊：“。”

這老頭好可惡。

林萊更不想讓天殘老人輕易如願了，她安撫地拍拍慈姑的肩膀：“師父你彆和這個糟老頭子一般見識，我要是不願意，他還能強按我拜師不成。”

慈姑臉色陰轉晴。

天殘老人卻是來了句：“確實如此，不過豆豆，真是這樣的話，你怕是一輩子都打不過我了。”

慈姑：“………”

林萊：“。”

林萊還沒怎麼著呢，再三被看輕的慈姑先忍不下去了。她二話不說，就朝天殘老人攻去。

林岩陀：“！！小慈！”

林岩陀擔心死了，怎麼說呢，他多年前見天殘老人時，他就是現在這個樣。很顯然，他已經是個人瑞了，一般人又如何是他的對手。

天殘老人當然不會傷著慈姑，他反而很快就製服了慈姑。

由此可見，慈姑遠不是他的對手。

這個認知讓慈姑氣得不輕，同時暗暗心驚。

但是要慈姑服軟，那是萬萬不能的。她招呼一聲：“豆豆，我們走。”

林萊：“是，師父。”

她們倆就這麼施施然離開了。

林岩陀目送她們的背影消失，這才收回視線來，埋怨天殘老人道：“你是來和我們結親的，還是來和我們結仇的啊？”

天殘老人也有些奇怪：“豆豆這次怎麼這麼沉得住氣了？奇怪奇怪。”

林岩陀：“……天殘！”

天殘老人回過神來：“老夫自是來收豆豆為徒的。她未必不心動，隻是礙於慈姑這個師父，才沒有一口答應罷了。哦嗬嗬，她可能還在記恨我當時叫她毫無招架之力。”

林岩陀便問具體情況。

天殘老人簡單一說。

林岩陀當下和他有同感，“豆豆當時肯定特彆嬌憨可親吧。哎呀，我和你說——”林岩陀就感懷地說起自家這寶貝疙瘩的可愛之處與事跡，一時間，這廳堂裡慈祥味都要溢出來了。

另一邊，慈姑還在忿忿不平。

林萊很懂，所以就沒有勸說什麼，任由慈姑發脾氣。

就是片刻後，慈姑逮著她道：“豆豆，你可一定不能叫天殘如意！”

林萊：“唔。”

慈姑：“？！”

慈姑：“林惠風！”

林萊立刻朝慈姑討好一笑，在慈姑再次發火前說道：“師父，我這不是想著等我從天殘老人那兒學了他的絕學，再狠狠將他打敗更能叫他有挫敗之感麼。再者，我對他口中的方術很有興趣。”

慈姑冷靜了幾分，“他向來是神神叨叨的，隻我從前竟是不知他武功如此高絕。”她話鋒一轉，“可他也不能非要收彆人的徒弟啊。”

“就是就是。”林萊附和道。

慈姑卻看穿了她：“林豆豆，你實則很得意吧？”

“沒有沒有。”林萊笑嘻嘻地說道。

慈姑：“。”

慈姑手癢癢起來，遂上手扯了扯這得意洋洋小家夥的耳朵，“死小孩。”

林萊喊道：“耳朵要掉了要掉了！”

慈姑冷哼一聲，她根本就沒有用多少力，不過她還是放開了手。

林萊假模假樣地揉了幾把耳朵，不過見自己這苦肉計沒起作用，她就不裝了。

林萊她呢，有必須要拜天殘老人為師的理由，看她去年可是見到了勾魂使，這就說明她的新手保護期徹底結束了。隻是她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要將這個必要理由，告訴給慈姑還有林宿雲他們這些至親之人。

林萊：‘唔。’

她心說自己都將他們認做是至親之人了，那她確實不該瞞著他們。

不過如今時機未到，林萊她得有個正當理由，引出自己對那方面的事跡有所涉獵，而不是“未卜先知”。

話是如此，林萊卻不打算就這麼拜天殘老人為師，她要拿喬下才是。

反正現在的情況是天殘老人上趕著收她為徒，又不是她有求於他。

而在那之前，她得哄哄她的美人祖母。

林萊這才想起來她帶過來的揚州特產，還在廳堂那邊呢，她就跑過去將東西搬了過來。

不知道為何，她祖父和天殘老人看到她，笑得那叫一個慈愛。

林萊一抖。

他倆這是乾什麼了？

天殘老人開口道：“豆豆現在可還喜歡玉臥犬啊？”

林萊反應過來後，立刻瞪向林岩陀：“阿翁！”

林岩陀眼神飄忽起來。

林萊：“。”

這叫什麼，這叫胳膊肘往外拐。

林萊撇撇嘴，回到後堂就對慈姑說：“師父，我阿翁他通敵了。”

慈姑：“什麼！”

林萊狠狠點頭。

阿翁既然不仁，那就不要怪她不義了。

慈姑過後果然修理了林岩陀一通，林岩陀立即表明要和天殘老人劃清界限。

話是如此，林岩陀暗自覺得天殘老人既然鐵了心要收他們家豆豆為徒，就一定有他的道理。而豆豆若是跟著天殘老人那麼個人瑞，對她必然多有益處。

隻是這一想法，他現在可不好貿然在老妻面前提起啊，那就隻有看天殘老人自己了。

天殘老人呢，他暫且在汴梁安頓了下來。

接著，他就開始“利誘”未來徒兒之旅。

天殘老人又是送玉葫蘆，又是當天氣預報員，又是說起自己拐杖的來曆，其實是借機說起他的武功絕學，弄得林宿雲和程鬆音這對夫妻都納悶了起來。

他們倆到底是誰想當師父，誰要做徒弟啊？

反了吧。

林萊聳聳肩，沒辦法，天選之人就是這樣滴。

林宿雲：“……”

他都手癢癢了。

對林萊來說，如果沒有當時在揚州天殘老人那麼“盤”她一節，她也不會這麼拿喬。而天殘老人迄今所展現出來的才學，五行八卦這部分她不怎麼感興趣外，玉葫蘆和天殘老人的武功絕學她其實都挺感興趣的，所以她鬆口是遲早的事。

契機很快就來了。

天殘老人這天過來，提起他有個住在杭州的小友，對方極為擅長做蓮房魚包，不知道豆豆可願意去對方家中幫忙品鑒品鑒。

林萊知道這道菜，那她當然是願意的啊。

不過：“我不好離家這般遠。”

天殘老人頓時笑著搖頭道：“無妨。我們到時候可魂行而去，兩天即可來回。”

林萊：“哦——！”

天殘老人直覺有門，卻還要逗她一逗：“豆豆可是想知道什麼叫魂行啊？”

林萊心說：‘當誰不知道呢。’

不過未免這時候的道術和她作為林寶萊時的道術有偏差，她就瞪著明亮有神的眼睛求知若渴地問道：“是什麼？”

天殘老人覺得這次妥了，便笑嗬嗬地說起什麼是“魂行”。

這魂行顧名思義，就是靈魂行走，而它的大前提便是元神出竅。

元神出竅可不是一般人都能做到的，尤其是施法者在元神出竅後還能保證軀殼毫無變化，而元神還不會變得渾渾噩噩，到這種程度就已經很難了，而接下來的魂行他方，更不會簡單到哪裡去。在天殘老人看來，他蠱惑自己這未來徒兒去杭州吃蓮房魚包，還要做到兩天一個來回，她便是即刻開始領悟，最早也得個兩三年。不過沒關係，這期間他還可以教她其他的。

天殘老人邊想邊解釋，沒注意到林萊正用拳頭遮住嘴，她這是避免自己笑出聲來。

原因？

這不是這元神出竅什麼的，她可太熟了麼。

走陰路什麼的，她也不陌生。

頂多她靈魂看起來和軀殼年齡並不匹配，還有就是她不太好輕易元神出竅，以免在外面更自由了，她的元神就不太願意回到有點小的軀殼中了。

不過嘛，為了讓天殘老人這個老頭鬱悶一回，她願意破例。

當下，林萊就舉起手來：“師父，我要學這個！”

天殘老人大悅：“好好好！”

當然，拜師禮還是要有的。

對於這件事，其他人都持正面情緒，唯有慈姑不是很開心。

林萊便哄慈姑道：“師父，你放心吧，你在我這兒永遠是我的大師父。”

慈姑臉色稍霽，嘴上卻還是要說一句：“什麼大師父不大師父的，我原本可以隻做‘師父’的。”

話是這麼說，慈姑並沒有一味反對林萊再有個二師父了。

林萊心裡直笑，慈姑她多少有點傲嬌了。

之後的一個吉日，林萊正式拜天殘老人為師。

在正式拜師前，林萊還沒忘記了解下天殘老人的師門。她聽天殘老人說他這個師門，目前到他隻是到第二代，他的師父業已仙逝。林萊還進一步問了這位師公的名諱，確認對方非是對家的，也不是茅山派的就是了。

這也挺好的，省得以後會有什麼不必要的麻煩纏上來。

林萊就這麼多了個道術方面的師父，她還打算跟著對方學習武功心法就是了，不過這個不急，林萊先要給自己這個二師父一點作為天選之人的震撼。

林萊便開始學“魂行千裡”這個神通。

其實天殘老人一傳道後，林萊就悟了，各種意義上的悟。

——即便是變成了林惠風，林萊在這方面也是沒有任何卡殼的地方的。就好像這個技能已經刻進她的靈魂深處，隻是隨著她轉世那個技能灰暗了下來，現在隻需要將它點亮即可，而且這個點亮就是簡簡單單的那麼一點，非常絲滑。

林萊立刻放心了。

現在，她隻需要背著天殘老人先元神出竅下，看看自己這時候的元神是個什麼狀態，需不需要她手動調整下。

林萊現在軀殼年齡是虛歲十歲，她元神出竅後看上去則有虛歲十五歲。

林萊“唔”了一聲，覺得這並不誇張。

那她就不調整了。

林萊又試了試回去，同樣沒什麼大問題。

林萊當下便嘿嘿笑起來，二師父，俺來也。

天殘老人現下暫居於大相國寺，他和大相國寺如今的主持了然相交多年，了然自是願意為他行個方便。而這大相國寺林萊不算陌生，疾風就是從大相國寺開辦的大型集市上買回來的，況且林萊先前就跟著天殘老人去過他的具體住所。這麼一來，林萊再次元神出竅後，就優哉遊哉地、精準地找了過去。

以元神行路，叫林萊來說還怪刺激的，而且速度可以很快。

林萊就那麼疾行到了大相國寺，找到了天殘老人。

“二師父，俺來啦！”驚不驚喜？意不意外？

天殘老人：“！！”

“這魂行之術，也沒二師父你說的那般難嘛。”林豆豆還不忘補了一句。

天殘老人：“。”

天殘老人突然雙手合十：“阿彌陀佛。”

念完佛他這才漸漸冷靜下來，而冷靜過後他可就是驚喜萬分了。他原本就知道這個徒兒天資不俗，哪想到自己還是低估了這不俗程度。

天殘老人當下樂得都要仰天大笑了，然後他想到了什麼，就有那麼點鬱卒了起來。

因為他沒想到她那麼快就掌握了魂行之術，而這會兒還是春天，蓮蓬當然是沒有的，所以他那小友再擅長做蓮房魚包，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啊。再有一點，他好不容易用魂行之術吊到她答應拜師，她卻覺得這個神通這麼簡單，那自己豈不是要步上慈姑的後塵，即很快就覺得自己沒什麼能教的，然後被她拋開？

天殘老人：“。”

這可不行！

索性天殘老人還有很多技藝，便是武學方面，她總不能這麼一蹴而就了吧。

這確實是。

在武功這方面，林萊可不能陡然從LV25升到LV100，對她來說，即便她重新學習逍遙派武功心法，以後還會用北冥神功去汲取他人內力為自己所用，讓自己能夠破格累加內力，她上一次成為天下第一時，她也已經二十三歲了。因而這輩子她在武功這方面，還有得需要時間去升級呢。

天殘老人也是這麼想的，他為此還覺得這才正常。

卻忘記了這個世界不是單純的武俠世界，它還有靈幻的部分。像是《七俠五義》原著中就提到過狐狸精這般精怪，也就是說這個世界是有精怪的，不止如此，它還有什麼奇花異草，或是精怪內丹這些的能破格提升一個人等級的事物。而到那時候，林萊就又要短時間就等級暴漲，讓天殘老人稍稍鬱悶了。

雖說他到時候鬱悶很浮於表面——有這麼個天資粹美的徒弟，他高興還來不及的好不好。

話說回來。

等到夏天，杭州蓮蓬正鮮嫩時，林萊終於能和天殘老人魂行到杭州，“吃”了一次蓮房魚包了。

之所以要雙引號，是因為他們畢竟是魂體，隻能吸了那盤蓮房魚包的味而已。

即便如此，這樣和真的吃也沒差了。

不錯，不錯。

等回到汴梁後，林萊就將更多注意力放到武功這一欄的修煉上了。

她並沒有厚此薄彼，所以靈蛇掌要練，天殘老人的武功絕學，天殘腳和金剛拐也要學。

天殘老人心說，他這不是和慈姑一樣了嗎？

這可不行。

天殘老人就又拿出了他另一個術法，他叫自己武功秘籍上的小人動了起來。

在林萊看來，那就是她3D環繞式地學習著武功招數。

林萊眼睛都亮了，接著就發出了“師父，我想學這個”的聲音。

然後，林萊就碰壁了。

是的，她終於碰壁了！

沒辦法，天殘老人這個法術有點像是神筆馬良，那些個小人都是他親力親為親畫下來的，所以他才能那麼靈動地操縱他們。

林萊：“………………”

我看你是為難我豆豆！

林萊：“告辭。”

天殘老人：“？？”

天殘老人忙問緣由，林萊不是很想說，但她最終還是選擇面對自己的缺陷。

天殘老人：“哈哈哈哈，原來是這樣。”

林萊：“。”

林萊覺得天殘老人在幸災樂禍，她就扁扁嘴，嚷嚷道：“師父，您不是說過我五福不請自來嗎，還說我有輔角骨，乃是天命之人，那我怎麼就不能學會畫畫呢！”

天殘老人好不容易止住了笑，又被她那鬱卒的樣子逗笑了。

被瞪。

天殘老人忍笑再忍笑，才忍耐住笑意說道：“這五福乃是福祿壽喜財，又沒說你被文昌君啊、文曲星君啊他們賜福過。”他想到了什麼，捋了捋胡須說：“不過你若是想找文曲星君賜福，最近怕是不行了。”

林萊：“？？”

天殘老人輕描淡寫地說道：“他下凡了。”

林萊琢磨了下，湊過去問道：“師父，您連這種事都知道？還這麼告訴我了，沒關係嗎？”

天殘老人笑道：“這有什麼。文曲星君下凡，該知道的必然得知道，以好到時候若有需要，就為他行個方便，所以這算不得什麼天機，更不會不可泄露。何況豆豆，你如今是我的徒兒，我已敬告過天地人神鬼，那你得知此等事更沒什麼問題了。”

林萊：“哦——”

話句話說，林萊現在不是“野生”的，而是有師門，有來曆的。

再進一步說，林萊現在若是將她從前學過的茅山派法術撿起來，那她是可以調動得了所律令的神明的。等下，應該是可以的。

她還沒有實踐過，所以沒辦法百分百確定。

林萊便將這件事記下來，等回頭落實了。

還有一件事。

林萊神秘兮兮地問天殘老人：“師父，咱們——”她指了指上面，“有人嗎？”

有神罩沒？

天殘老人明白過來後，就給了她一個腦瓜崩：“你須知求人不如求己，再者，你既是我的徒兒，我自是庇佑你的。”

林萊摸著下巴，“師父你很厲害嗎？”

天殘老人：“…………”

天殘老人接下來就讓這個小魔星見識下他厲不厲害，他老人家再次擼小狗狗一樣“盤”了她的腦袋瓜。

林萊：“。”

大意了。

林萊蔫蔫地回了自家，去找到她祖父林岩陀林神醫，問他知不知道天殘老人的具體來曆。對了，林萊還想起來先前天殘老人提到過的他的師父，林萊也說出了她這位師公的名字，一起問了林岩陀。

林岩陀本來正撚著胡須，乍然聽到這個名字，就手一用力，胡須都拽下幾根來。

林萊：“所以？”

林岩陀讓她將耳朵湊過來，和她說了一句話。

林萊：“！”

無他，她祖父說她師公乃是唐玄宗時期生人，那至少有兩百七十年啊。稍後，林萊又聽她祖父說三十年前天殘老人就是這副模樣了，她就悟了。原來天殘老人是這個世界的逍遙子啊，說起這個來，林萊以前就覺得過他們逍遙派的武功心法很超規格，簡直不像是在武俠，而像是仙俠了。如今她再看自己這個新師父，不免對他多了幾分敬重，還將他和地上神仙化等號了。

不過，她是不是忘記了什麼事？

啊，對了！

天殘老人新想要傳授給她的“神筆馬良”神通，她卡住了。

林萊不想和自己的畫畫能力死磕，她便想著用其他施法形式，比如說雕刻，這個她很會的。

頂多是需要將這類技能重新點亮罷了。

事實證明，條條大路通羅馬。

林萊：太好了！

還有一點，說是絕對不死磕，然而林萊內心深處還是不服輸的，她私下裡還是想要看看她畫畫還有沒得救。

這個嗎？

就天殘老人展示的武功秘籍中小人這一節，林萊其實也是可以的，就是人家是形神兼備的線條人，她這裡是火柴人。

還彆說，火柴人演示武功路數，自有一番風味。

林萊遂樂嗬嗬地當這是新型傀儡戲，招呼她爹娘來觀賞。

因為林萊不需要親自用絲線操縱火柴人，她就在一旁擊鼓以配樂。

她還特彆興衝衝。

結果，她這個新型傀儡戲對林宿雲和程鬆音來說可能太超前了，以至於這對夫妻看過後不由得面面相覷，還沉默了，雖然隻是沉默了那麼一小子，就立刻興致盎然起來，可林萊已經知道他們倆是什麼意思了，尤其是她親爹林宿雲的。

林萊：“………………”

沒品位！！

她要鬨了。

林萊還打算等她以後見到下凡的文曲星君，問問他自己還沒有得救。

太欺負人了嗚嗚。

說起這個來，這一年乃是天聖元年（1023年），包拯包大人還在他老家廬州潛心讀書呢，他至少要到三年後，才會離開廬州，上到汴梁來趕考。

三年的話？其實也不長。

可這三年已經足夠林萊這裡發生很多事了，像是她的武功等級從LV25升到了LV50，慈姑都已經不是她的對手了。至於林萊是怎麼升這麼多級的，除了她自己的潛心修煉外，一條蛇精的內丹也幫了她很大忙。

是的，林萊在她十二歲這年，斬殺了一條修煉百年的蛇精。

不過她並不是單靠武功，她畢竟是“文武雙修”了嗎，所以那時候是雙管齊下，饒是如此，她還是和那條蛇精纏鬥了大半天，才將對方給磨死了。

天殘老人知道這件事後，是又驚又怒又喜。

這倒黴孩子也太莽了，又太勇了吧！

林萊也是寸，就那麼撞上了，那她還能怎麼辦，隻能挑戰下了。當然，她也是仔細分析過她和敵人的綜合戰力值的，不是真莽，而事實證明她的分析是對的，她和那條蛇精就是六四開，要是五五開的話，她絕對不會那麼迎敵，而是會戰術性撤退，然後去搖人。

起碼她得將她師父天殘老人給搖過來。

除了蛇精外，林萊還認識了那兩個勾魂使，知道了他們倆的名字，分彆是牛聽琴和馬觀花。

林萊：“。”

對牛彈琴和走馬觀花是吧？

還有他們倆這是低配版的牛頭馬面嗎？

反正林萊心裡是偷偷那麼叫他們倆的，‘小牛頭，小馬面’什麼的。

至於他們認識的契機？

是一個道士妨礙勾魂使勾走魂魄，對方還製造出了一起屍變案。

這對林萊來說，一點都不稀罕，甚至她還對那屍變後的屍體有那麼點親切感，為此林萊還當場畫了道僵定符。她這符還真畫成功了，對那行屍略有用。沒辦法，那又不是僵屍，所以最後林萊還是物理消滅了對方。而對她為何會用符法，林萊自然準備好了合理的說法，隻是她還來不及和天殘老人說到這裡，他聽到她說她驅鬼逐邪這一節，特彆想歎口氣，他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天殘老人還想掙紮下，當下他便試探地問道：“豆豆啊，你對驅鬼逐邪好像很感興趣啊？”

林萊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天殘老人見狀不由得歎了口氣：“這一天還是來了。”

林萊：“？”

天殘老人給了她一個腦瓜崩後說道：“再給你找個師父啊。鎮鬼伏魔的話，賜福鎮宅聖君你覺得如何？”

林萊：“啊？”

“就是天師鐘馗啊，我和他有一點點交情，也好為你引薦一二。”天殘老人輕描淡寫地說了在林萊聽起來不得了的話。

那可是鐘馗！

偶像！

不僅是她的，還是九叔的！

林萊頓時就把她原本想好的理由給忘到了腦後，星星眼：“要！”

天殘老人心裡不免酸溜溜的，又給了她一個腦瓜崩。

林萊：“。”

即便如此，天殘老人還是去疏通關係了。不想約好的聚會上，除了天師鐘馗外，還有一位張天師。

他們兩位都對天殘老人口中的徒兒有些好奇，到底人家小小年紀就斬殺了百年修為的蛇精，絕對是個可造之材。他們又聽那小孩兒想要驅邪縛魅、鎮鬼伏魔，兩位天師就對視一眼，這方面他們可太熟悉了，因而越發對那小孩兒感興趣了。

加之他們又喝了些仙釀，興致一起，便決心分-身下凡，去瞧瞧那那小孩兒。

也是寸。

林萊因為想起她的老父親九叔，又想接著檢驗下其他符籙，當即就在自己屋裡畫起符來。等畫夠了，她才心滿意足地去睡覺了，哪裡想到今夜她這裡會有不速之客呢。

而那不速之客還正好看到了她畫的符。

注，這是茅山派的符籙。

張天師：“嗯？？”

這就奇了怪了，他作為茅山派的祖師爺，怎不知他們茅山派多了個如此天資不俗的傳人？

不解歸不解，張天師下一刻瞥到鐘馗，當下便心說先不管這個，這麼好的苗子，他先搶過來再說。

鐘馗不知道張天師的想法，他還笑嗬嗬地對天殘老人說呢：“你不是說你徒兒十分敬佩吾麼，叫她過來拜見吾便是。”

張天師：“！”

要搶人是吧，他懂得了。

就這麼著，林萊迷迷糊糊間被師父天殘老人叫醒，再迷迷糊糊地來了外間。那麼一抬頭，看清楚來客們後，她頓時：“！！！”

這是個什麼荒誕離奇的場景啊？？？

啊！懂了！她一定是在做夢，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