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2.急急如律令08 摸金校尉。(1 / 1)

始於聊齋 非摩安 31585 字 6個月前

急急如律令08

林萊趕在中秋節前回來了, 大家都高興壞了。

九叔仔細地打量了下,見她沒有什麼大礙,這才跟著鬆了口氣, 又問她那奇物解決了沒?怎麼用了這麼久。

林萊:“唔。”

因為吃了好多頓嘛。

林萊揣著手說:“算是解決了——它明年這時候還會萌發, 到時候我和師叔還得再次聯手對付它一次才行。”

九叔不疑有他, “這沒什麼,你沒事就好。”

林萊點頭:“沒事沒事。”

她不僅人沒事,這次回來還帶回來一袋子乾菌子, 是寨子裡的人送給她的。林萊想著這不是要中秋了嗎, 正好拿菌子泡發了和小公雞一起燉,或者說燉大鵝也成,味道肯定也很鮮美。

其實不止菌子, 那石小檗還送了她個銀質長命鎖, 說是這次給她的謝禮。四目道長那裡的話, 石小檗自然也少不了他的謝禮,他還讓他寨子裡的人,幫著林萊和四目道長將那些無辜之鬼的骸骨, 給重新安葬好了, 還請了四目道長為他們超度、念經。由此可見,石小檗做事確實周全。

林萊為此覺得此人可以結交, 隻是他們寨子裡的人都很少到外面去, 所以這次過後, 她都不知道還沒有機會再和人家打交道。

話說回來,這不是到了中秋嗎,家裡得上點貨了。

這次他們要去縣城進貨,因為需要人看家,最後抓鬮的結果是九叔和文才看家, 林萊和秋生趕著驢車去了縣城。

第一站就是糕點店,他們要買中秋節必備品,月餅。

秋生站在櫃台前到處看看,忽然看到了什麼,他仔細辨認了下那些字,就笑嘻嘻喊了寶妹過來,“寶妹你看,這是不是‘香蕉五仁肉月餅’啊?”

林萊邊走過去邊說:“啊?你看錯了吧?”

她過來一看,頓時面無表情。

我去,還真是香蕉五仁肉月餅,這到底是什麼奇怪的組合啊。

賣月餅的小哥兒見狀過來招呼他們,他還眉飛色舞地說呢:“這是我們大師傅跟著省城大月餅店學的,今年第一次賣呢。你們要是不喜歡香蕉,這裡還有鳳梨口味的。”小哥兒還給他們展示了報紙,《申報》上面果然提到了省城某某糕餅店推出了此類新口味月餅。

林萊:“??”

她不理解,她大為震撼。

秋生撓了撓頭:“寶妹,咱們要試試嗎?”

林萊頓住了。

要不怎麼說好奇心害死貓呢,她現在還真有點想見識下這香蕉五仁肉月餅到底是個什麼味道,雖說“五仁”這兩個字已經在對著她說“不,你不想”了。

可,最後林萊還是遵從內心想法,讓小哥兒幫她拿了一盒兩個香蕉五仁肉月餅。之後,他們買的月餅就是更正常的口味了,像是蓮蓉的。

這時候林萊就發現了這家糕點店果然是像那小哥兒說的那樣,在緊跟潮流了,看都有加了各種燒臘肉的月餅了。

啊這。

林萊不懂了,現在省城那邊都這麼積極“創新”的嗎?

秋生也不懂,他看著那加了燒臘肉類月餅,用眼神示意他們家寶妹。

林萊覺得他們可以適當好奇,所以這烤肉月餅還是算了吧,“咱們直接去買烤鴨烤鵝的,不是更好嗎?”

秋生立刻說:“那肯定是啊。”

小哥兒:“。”

買完月餅,林萊和秋生他們倆又去買了糖果還有衣服這些,用來犒勞自己。林萊還沒忘記蔗姑,她給蔗姑買了套海棠色裙子,還有雙繡鞋,正好可以搭配起來穿。

他們倆還在縣城吃了頓飯,蒸籠盅飯。

在秋生等著吃第二盅時,街上有人騎著自行車經過。

秋生突然激動:“寶妹快看、快看!”

林萊跟著看過去,看那人得意洋洋地騎著自行車,恨不能街上每個人都看過去。其實這也能理解,現如今自行車在哪兒都是很厲害的東西,而且還貴。

秋生戀戀不舍地收回目光,悄悄問道:“寶妹,你說那一輛車得多少錢啊?”

林萊回答道:“裸車的話,一百三十塊起步。”買了車子的話,還得去買牌照,否則不給上路的。

秋生:“!!!”

他差點爆粗口了,好他媽貴啊!

他在心裡想了下,在他們西蕉鎮現在最好的豬肉也就二十個銅子一斤,也就是說一個大洋能買七斤豬肉,一百三十塊的話?那豈不是——秋生算了好一會兒,終於算明白了,“九百多斤豬肉啊,那都要堆成肉山了,才能換一輛洋車子,剛才那個人還真是狠得下心啊。”

要是他,他萬萬是舍不得的。

林萊聳聳肩,她放下自己的盅喊道:“老板,我要再來一份,這次要臘肉盅。”

秋生連忙說:“我的是排骨盅。”

老板:“好嘞!”

他們在這兒吃香噴噴的蒸籠盅飯,平均一盅才要五個銅子兒,肉的話,老板都還給的足足的。

這對他們來說,才是物有所值的東西。

其實吧,林萊他們想要去買洋車子,還是能買的。隻是對林萊來說,買自行車的錢還沒有過了明路,要是啥時候再來個出手闊綽的大客戶,那說不定她咬咬牙也就去買一輛來了。現在嗎,還是吃吃吃吧。

那一百三十塊大洋的衝擊太大,以至於他們隨後去買烤鴨,聽老板說一隻烤鴨都要八十個銅子兒,秋生都覺得還好了。

在烤鴨店,林萊他們最終買了兩隻烤鴨,另帶一摞薄餅,總共花了一塊錢並三十個銅子兒。

秋生負責拎著烤鴨+餅,感覺到沉甸甸的,他就更有勁了。

還是這麼多肉,拎在手裡實在啊。

他們這次買的烤鴨味道很是紮實,再卷點小蔥和黃瓜絲、醬,那真是全方面的滿足。

他們買的其他吃的,像是綠豆糕、雞蛋糕,還是柚子與甘蔗,就沒有不好吃的。

看文才在飯後就抱著一截甘蔗,啃得正歡。

他吐出來的渣子,還引來德禽們過來啄食。

林萊沒跟著一起吃甘蔗,她在盤要給蔗姑送去的東西。衣服,烤鴨,對了,還有月餅。

就這樣,林萊翻出來她花了十五個銅子兒買的那一盒香蕉五仁肉月餅。

林萊看著這盒月餅,無意識地咽了咽口水。

九叔看到這一幕,就調侃道:“你這就想吃月餅了?”他還以為她饞了。

林萊解釋說:“爹,怎麼說呢,這是糕點店新出的新口味月餅,香蕉五仁肉月餅。”

九叔:“啥?”

秋生肯定道:“師父你沒聽錯,就是香蕉五仁肉月餅。”

九叔不是很懂:“他們為什麼要往月餅裡塞香蕉?”

林萊說道:“我也想知道。”

文才這時候插話進來:“要不我們先嘗嘗,說不定很好吃呢。”

林萊沉默片刻才說道:“行吧。”

秋生跑去廚屋拿刀,他也負責將一塊月餅切成四份。

其實聞味道,月餅還是挺香的,再看餡料,糕餅師傅也沒有偷工減料,給的很足。

就是這次林萊說什麼都不要做第一個試吃員,她看向其他人,很懂孔融讓梨地說:“你們誰先來?”

文才舉手。

林萊就拿了一塊遞給他,盯著他。

她這樣弄得九叔和秋生也對著文才齊齊側目了,文才一時間壓力有點大。

文才小心地咬了一小口月餅,嚼嚼嚼。

林萊:“怎麼樣?”

文才臉都皺了起來:“能吃。”

大家齊齊戰術後仰,文才都說“能吃”了,那這香蕉五仁肉月餅肯定不怎麼樣了。

林萊覺得買都買了,那肯定要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所以她還是拿起她那份月餅,狠心咬了一口,嚼嚼嚼。

林萊:“…………”

能吃是能吃,就是這味道太複雜了吧。

真的,香蕉、肉、五仁月餅要是單獨吃,那每個都還不錯,哪怕五仁月餅要拖一拖後腿,可再怎麼樣都要比他們組合起來,要好吃得多啊。

林萊都想發出靈魂一問了:“為什麼啊?”

味道可以冷門,但不能邪門啊。

林萊現在還很慶幸她當時沒有買楊桃、柑橘五仁肉月餅了,還有什麼烤鴨月餅。她還有點懷疑小哥兒當初拿出來舉證的《申報》,誇這類月餅的那篇文章的記者是不是偷偷收了糕餅店老板的錢了。

反正,他們一家四個人都不喜歡這香蕉五仁肉月餅。

他們還是吃蓮蓉月餅吧。

剩下的那塊五仁肉月餅呢,林萊並沒有浪費,她在稍後招待蠍子精時給它了。

蠍子精吃的糙,味覺又和人類的不同,那個月餅它幾口就吃完了。

林萊立刻說:“你是個勇士。”

謝驚風受寵若驚:“法師你終於認可我了!”

林萊笑而不語。

謝驚風也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兀自開心去了。

說起蠍子精來,它現在被那秦家人供奉在他們家後院,這兩年多來,那秦家人果然出入平安。他們家原本還擔心過秦明和遭了毒手,失卻了那麼多生氣,會留下病根,可如今瞧著他身體康健,和老婆小琴結婚後不到一年,小琴就懷了孕,秦家人便徹底放下心來,隻等著小琴肚子裡的孩子瓜熟蒂落了。

這不,九月份小琴就順遂地生下了個男孩兒。

秦家上下一片喜氣,他們還沒忘記給九叔和林萊這對師徒送來了他們自釀的喜酒,以表謝意。

蠍子精呢,本來隻管重點關照秦明和,可等那小孩兒有些弱症,秦家人焦急地求到它這裡時,它也沒有徹底甩手不管,就說它當時不是賠給他們家一枚丹藥嗎,那丹藥保管他們家小孩兒無虞。

蠍子精還親自拿那枚丹藥,示範了一番如何治病。

幾次過後,那小孩兒就肉眼可見的康健了起來。

秦家人這才對蠍子精和它的丹藥完全信服了,供奉起它來也更用心了。

哪想到這枚丹藥,還引出了一場劫難。

也不能說是劫難,因為那偷丹者來秦家偷丹時,蠍子精就在。

蠍子大王的尊嚴怎容如此被人挑釁,它當即就出手了。

不曾想對方並非是人,而是和它一樣是個精怪。

對方還有些特彆的神通,雖然打不過蠍子精,卻能逃得掉。

蠍子精趕緊追過去,沒想到很快它就把那個小偷給追丟了。

“過分!太過分了!”

“那家夥最後藏得嚴嚴實實的,不讓我給找到,不然的話,哼!”

林萊沒理會蠍子精的有能但不多狂怒,她仔細觀察了下“案發現場”,還有那偷丹者進來秦家的地下通道,很快,她就在一處發現了一點亮晶晶的東西。

林萊定睛一看,發現那是某種粘液。

等等,這東西怎麼那麼眼熟呢。

林萊想了下,就想起來了。之前她和秋生根據匪首尚義傑的供述,按圖索驥,找到了他當年偷藏起來的寶箱,不想有人捷足先登,將藏寶地和寶箱搞得一團亂,還在寶箱鐵鏈上丟下了同樣亮晶晶的粘液。

林萊又想這次此精怪是衝著蠍子精煉製的丹藥來的,而寶箱事件中,被那次的嫌疑人重點關照的,也有可能是什麼丹藥。那這麼一來,這兩起事件就有可能是同一個犯罪嫌疑人啊。

不同的是,這次那嫌疑人顯露了真身,還和蠍子精打了一架。

想到這兒,林萊就去喊其中一個當事精怪:“謝驚風。”

蠍子精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沒有聽到。

林萊提高了音量:“我說謝驚風,你先不要無能狂怒,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這次蠍子精聽到了,它強橫地說:“我沒有無能。”

林萊:“嗯?”

謝驚風:“……你想問我什麼問題?”

林萊說道:“照你看,那會是個什麼精怪?”

蠍子精想了想說:“那家夥有斷尾求生的本領,又擅長打洞,走起路來像是沒有腳一樣,我覺得它大概率是個曲蟮,也就是蚯蚓。”

林萊摸了摸下巴,“有些道理。”

她接著說道:“你說它斷尾求生,你弄斷它的尾巴了?我是說你將它弄成兩截了?”

蠍子精矜持地一抬下巴:“都說我蠍子大王——”

林萊截斷道:“那一截在哪兒?”

謝驚風:“…………”

它不要面子的嗎?

或許是謝驚風的怨念太明顯,林萊有注意到了,她就說道:“我一直都想找到它,可惜一直沒什麼線索,如今你留下它一截,那可就幫了我大忙了。”

蠍子精頓時被順毛捋了,偏它還要謙虛下:“這沒什麼,能幫得上法師就好。”

林萊笑了笑:“嗯。”

蠍子精將這次手下敗將的一截身體拿了出來,這一截身體如今還沒有完全失去活性,可見蠍子精說對方是個蚯蚓並非無的放矢。

林萊從她的布包裡掏出八卦鏡,在八卦鏡的照射下,這一截身體顯露了本相,果然是蚯蚓。

林萊並不奇怪蚯蚓還能成精,端看《封神榜》這本書中就提到過蚯蚓成精的丘引,隻是那時候人類還沒有徹底走上曆史舞台,精怪還很容易成精,現在麼,精怪越來越難得道了。也不知道等以後建國了,在“建國後不準成精”這條金科玉律下,會不會更沒有精怪出沒了?

林萊收回發散的思維,重新回到這個蚯蚓精上,考慮到對方在追逐丹藥,那很有可能對方最初得到的奇遇,就是和丹藥這類寶物有關。

再有,要說林萊和對方有什麼深仇大恨,那還真沒有。

當初寶箱裡的《劍川圖》等名畫,就算沒有這蚯蚓精二次破壞,它們怕也是等不到林萊去將它們解救出來。

可要是沒有這蚯蚓精,林萊說不定還能見到它們的遺體呢。

所以,她和這蚯蚓精有仇是有仇,但就是一般有仇而已。

不管如何,她這裡先將人給找到再說其他吧。

林萊當即就使出了“返本還源”符,接著她和蠍子精就跟著那一截身體,去找逃走的那一截了。

半個小時後,他們倆進入了一片密林,最終在一片樹木尤其幽深的地方停了下來。

他們要找的目標,正在此地地下。

蠍子精性急:“就讓我砸了此地。”

林萊攔住了它,她是覺得萬一那蚯蚓精在它的洞穴裡藏了什麼寶物,謝驚風這麼一通簡單粗暴的打砸,砸壞了那些寶物怎麼辦。

林萊很有先見之明,因為那給自己起名叫曲善的蚯蚓精,還真給自己的洞穴裡囤積了很多它這麼多年來找到的寶物。

雖說曲善作為一個精怪,它渴求的寶物和人類的取向有很大不同,但還是有部分是重疊的,比如說藥材類寶物。

曲善這裡就藏了一些,它如今斷了一截,就準備靠這些靈寶,來修複自身呢。

曲善想不到的是這次不光那蠍子精找了過來,還來了一位人類法師。

曲善眯了眯眼睛,又眯了眯眼睛。

謝驚風喝道:“你這是在看不起我們林法師嗎?”

林萊扶額:“我說有沒有可能它近視眼?”

畢竟老是在地下活動。

謝驚風:“哦。”

曲善果然是近視眼,它又走近了些,這才看清楚這位人類法師面貌,它頓時一驚:“原來是龍女,曲善失敬了。”

林萊:“…………”

它個精怪也這麼八卦的嗎?

不過曲善還真是真心實意地敬仰她,到底爬蟲類中龍絕對是最頂端的存在,而且拋開了出身不說,林萊她本身就很厲害,曲善如今落到他們手中,自然是能屈能伸,先保住自己小命再說其他。

曲善可以放心了,林萊她本來就不是過來對它喊打喊殺的,更彆說如今她來到了它的“洞府”,見到了它的收藏。便是曲善所在的這個小室,就存有很多藥材類寶物,林萊對著一朵靈芝湊過去一看,先聞到了一股醇厚的藥香,她忍不住說道:“此靈芝品質不凡啊。”

曲善當即聞弦歌知雅意:“龍女喜歡,拿去便是。”

林萊:“…………”

她忍不住說道:“不要叫我龍女,我叫林寶萊,你喊我林法師就行了。還有,我不是在索賄好嗎?”

曲善忙說:“林法師高風亮節,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林萊:“。”

蠍子精冷笑兩聲:“寶妹,這家夥滿口花花,不如讓我直接將它打死了事。這麼一來,你要是看中它這些收藏,到時候隻管拿去便是。”它為了顯示和林萊更親近,就改口稱她“寶妹”。

林萊:“…………”她是個好人好嗎!

林萊想歎氣了,她還想著她到底做了什麼,給了他們她“恃強淩弱”的印象。

無語。

林萊為了自己的名聲著想,還是解釋了下她這次的來意,期間她提到了那個寶箱。

曲善一邊往嘴裡塞靈芝,一邊努力回想,他這樣子誰見了不說一聲身殘誌堅。

林萊都想說“要不等你傷好一點,咱們再說吧”了,曲善這時候開了口:“我想到了。那寶箱裡的寶物原本乃是大貪官王某某的家財,沒錯吧,林法師?”

林萊說道:“沒錯。”

曲善接著回憶道:“我當時聽聞那王某某秘密招攬了一位姓關的方士,這關方士十分擅長煉丹,那王某某花了大把銀子,說是起碼五萬兩,這才請動了他。我就想著那得是什麼好丹啊,就想著——”它頓了下才說道,“借來一觀。”

蠍子精嘲笑道:“說什麼‘借’,你明明是偷!”

曲善裝沒聽見:“等我好不容易找到了其中一粒,也就是林法師說的寶箱中的那紫檀木盒子裝的那粒丹藥,結果——”它神色扭曲了下,“結果我才發現那才不是什麼能固本培元的丹藥,而是給那王某某治不舉之症的!”

林萊:“哈哈。”

蠍子精:“哈哈哈哈哈哈。”

曲善:“…………”

就這樣,曲善因為那麼一顆“大補丹”,間接和林萊有了交集。

林萊現如今找到了這家夥後,還知道了就像她先前猜測的那樣,這曲善最開始就是因為陰差陽錯下吞服了一種叫“瓊露丹”的丹藥,這才有機會得道成精。

至於這瓊露丹,它最開始是從哪兒吞到的?

據曲善自己說,是在一處墓穴裡。

林萊聽到這兒,並沒有再追問的意向。她是想發財,卻沒想過去做盜墓的勾當。

她還攔住了蠍子精,讓它不要多為難曲善。

曲善知道自己這次理虧,就趕緊送出一堆藥材來,請蠍子精笑納。

曲善又看了看這位林法師,有點拿不準她中意什麼,就沒有貿然賄賂她。曲善是想著等它打聽打聽,再“對症下藥”。

林萊突然說道:“說起來,這上面的樹木尤其幽深,該當是你讓這片土地尤其肥沃的緣故吧?”

曲善道:“正是。”

它畢竟是蚯蚓不是。

林萊:“唔——”

曲善便問道:“法師可是有用到我的地方?”

林萊清了清嗓子:“我有一個菜園。”

曲善頓時明了,它便毛遂自薦。

林萊就讓它先把傷養好,再來說這件事吧。

曲善立馬說:“法師真是仁慈友愛。”

林萊:“。”也不用這麼諂媚吧。

在曲善養傷期間,林萊繼續做她的法師,這天褚八金推搡著葛大吉來了他們家。

這褚八金是遇到山魈的那個貨郎,也是他負責在外面傳播《寶妹治水怪二三事》。

葛大吉則是西蕉鎮上古董店的老板,他之前用三枚銅錢從林萊這兒換去了三個平安符。

這兩個人是好朋友,當時還是葛大吉過來換平安符時,提到褚八金遇險,讓林萊之後去找了褚八金,才有了後面的事。

現如今這倆人結伴上門,林萊又怕是什麼水怪委托,她就躲到了一邊。

不想這次她自作多情了,褚八金推搡著葛大吉是來找九叔的。

林萊:“。”

她更惱了,去弄她的雕板了。

是冥幣雕板,沒辦法,最近下面有漲價了,原先他們家那一百兩面額的雕板就不夠用了,得提升到一千兩才行。林萊想著照這樣的趨勢,一萬兩都不遠了。不不,還是遠一點為好,即便如此,林萊這次根據九叔的吩咐雕刻新雕板,她除了弄了個一千兩的,還弄了五百兩、兩千兩的。看接下來,他們能不能先升級到五百兩——鬼差們胃口可以大,但不能這麼大不是。

堂屋那邊,葛大吉在褚八金暗中催促下,才慢吞吞地開了口,說起自己的來意。

原來,這幾天葛大吉做了個夢,夢中有個穿著盔甲騎著寶馬的將士,說他拿到了不該拿的寶物,讓他儘快交出來,不然他們的將軍就要對他不客氣了。

本來葛大吉沒有將這個夢當回事,也沒有任何動作。

可他又做夢了,還是那個將士入了他的夢,這次對方還叫出了他的名字和家庭住址,說:“是你沒錯吧?”

這就有點奇怪了,因為這看起來對方就是衝著他來的。

葛大吉就有點緊張了,還有一點是他最近還真等到了件稀罕玩意兒。

起碼那方金印在他看來,還是挺值錢的。

葛大吉稍後和褚八金他們喝酒時,喝了幾杯後,他就將這件事說了出來。

褚八金頓時就興奮了,說:“老葛你這是遭了邪、魅了啊。”

葛大吉:“……你那麼興奮做什麼?”

褚八金:“……我是覺得有九叔和寶妹在,你甭管碰到什麼厲害玩意兒,都不用怕的。”

褚八金對這種事是有點上頭了,看他之後就推搡著葛大吉來了九叔這兒。

九叔聽後問道:“那方金印你帶來了嗎?”

葛大吉回答道:“我沒,我這就回去拿。”

九叔點點頭。

葛大吉是走了,褚八金卻留了下來,他和九叔說了聲,就過去找林萊了。

“寶妹,忙著呢。”

林萊無語地看了他一眼,“廢話。”

褚八金笑哈哈:“寶妹,你跟著九叔斬妖除魔真是辛苦啦,我知道你愛吃,這不我跟金井鎮賣海鮮的老伍打聽好了,他那兒有一批螃蟹,你看——”

林萊來了精神,給了他一個笑臉:“怎麼,你這是要請我吃螃蟹?”

褚八金說道:“三隻、四隻的,我還是請得起的。”

林萊便說道:“我開個玩笑,不用你請,到時候你隻管讓那老伍給我家送一筐子螃蟹來就行了,到時候我自己付錢。”

“寶妹大氣!”褚八金舉起了大拇指,“你就放心吧,我保管讓他給你最肥美的母螃蟹!對了,他們家還養了田螺,寶妹你要不要?”

林萊點點頭:“來一桶好了。”

褚八金:“沒問題。”

褚八金還說了葛大吉遇到的事,林萊來了點興趣,等到那葛大吉拿著東西再過來時,她就跑去九叔那邊,跟著他一起看葛大吉拿過來的那方金印了。

九叔很快就辨認出了這方金印的來路,“這是陪葬品。”

葛大吉:“啊??”

九叔瞪了他一眼:“你裝什麼,你個古董店老板還能看不出來它的來路!”

葛大吉頓時縮了縮脖子,“是看出來一點,可我是真沒想到那家人拿這東西給我啊。”

林萊他們頓時來了興趣,便問他這東西究竟是怎麼來的。

葛大吉隻能實話實說,原來他不久前去省城淘寶,還做了回路見不平一聲吼的好人,吼走了個疑似人販子的人,還幫那小男孩找到了他爹媽。他爹媽對他千恩萬謝,說什麼都要給他謝禮,就是這方金印了。

葛大吉自然看出來這方金印乃是陪葬品,但它看起來品相實在好,再說陪葬品而已,隻要來路正就沒什麼大問題,何況他可是幫著那家人護住了他們的孩子,他們沒道理這麼坑害自己吧。

九叔聽完就說道:“你說那入你夢的將士知道你名字和籍貫,很顯然,你這是被他們給禍水東引了。你仔細想想,你和那對夫妻來往時,有沒有告訴他們你的出身來曆?”

葛大吉頓時訕訕:“這——”

林萊從九叔手邊拿過那方金印,這方金印確實看起來很不錯,不管是金子色澤還是雕工都是一流的,難怪葛老板覺得他占到了便宜。

再有省城、陪葬品?這個組合讓林萊想到了她之前去省城時,遇到的盜墓賊相關,就是不知道這兩樁事有沒有關聯?

葛大吉這時候哭喪著臉說:“我做了好事了我,為什麼他們要恩將仇報?”

林萊和她爹對視一眼後說道:“怕是他們是做了扣,讓葛老板你毫無疑心地收下了這方金印。你看要是你不知道從哪兒撿到這方金印,你總要懷疑下吧,畢竟天上不會掉餡餅,怎麼這種好事讓自己遇到了。”

葛大吉:“……彆說了彆說了。”

褚八金安慰他道:“他們怕不是針對你的,就是當時你站了出來而已。”

葛大吉:“。”

葛大吉抹了一把臉:“九叔,我現在怎麼辦啊?”

九叔抽了口煙:“還能怎麼辦,你就等著人家將軍上門取你小命吧。”

葛大吉:“九叔!”

葛大吉又看向林萊:“寶妹!”

林萊顛了顛那方金印,“將軍耶!怕不是到時候人家會領著十萬大軍,勢要踏平咱們西蕉鎮。爹,我看我們還是先撤吧。”

葛大吉:“!!!”

他嚇都要嚇死了。

九叔這才說道:“好了好了,這件事照我看沒那麼嚴重。”

褚八金看了眼軟在椅子上的好友,代替他說道:“怎麼說?”

九叔說道:“你什麼時候見過將軍要親自來捉拿區區一個小毛賊的?”

葛大吉聞言悲喜交加,小毛賊!

算了算了,現在不是在乎這些的時候,西蕉鎮不要被踏平才好。

葛大吉想到這兒就稍微支棱了起來,拜托九叔一定要幫他和西蕉鎮渡過難關。

九叔應了。

葛大吉這才和褚八金離開。

林萊坐了下來,聽九叔說了下葛大吉的兩個夢,笑著說:“他們還挺講禮貌的啊,懂得先禮後兵,不過這不就間接說明他們實則兵力空虛嗎。”要不然,他們直接乾不就完了。

林萊想了想又說:“給葛老板下套的那些人,應該也做到了這樣的夢,可他們沒想著將這件事平了,而是想著禍水東引,要麼他們心虛,要麼他們沒能找到有本事的人來平事,要麼兩者皆有。當然,也有可能他們並不是真正下去盜墓的那批人,而是買主,或是中間經手人,身邊也認識懂這方面事的人,才想起來禍水東引。”

林萊隨後將她在省城恒吉古董店外的所見所聞,說給了九叔聽,“也不知道這中間有沒有關聯。”

九叔皺了皺眉:“倒鬥的啊。”

林萊問:“爹遇到過這種人?”

九叔點點頭:“老早以前了,有人想從我這兒買符,我看出來他是做什麼的,就沒有賣給他,不過錢財動人心,這種事是屢禁不止的,就是死人財可不是那麼好發的。”

林萊:“嗯。”

九叔這兩天要去易縣給他們的廟會打醮,加上這件事本來就不嚴重,所以他就放心地將這單委托交給了林萊。

林萊笑著說:“師父,你就放心吧。”

林萊又問九叔這次去打醮要多長時間,九叔咂摸了下:“往年都是要十天半月的,這次該當不例外的。”

林萊便道:“我讓褚八金幫忙訂了筐螃蟹,看來我得把送貨時間安排到半個月後了。”

九叔老懷甚慰:“那我爭取早點回來。”

九叔這次出門,還帶上了秋生和文才,家裡這麼一來隻剩下了林萊。

林萊想著葛老板的事,該當是用不了幾天,那這半個月剩下的時間,她還得拔-出蘿卜帶出泥,將給葛老板下套的人一並找出來才對。誰知道他們那夥人還有沒有去害其他無辜的人?

林萊就叫來了葛老板,讓他詳細說說那對夫妻,還有當時他是在哪兒遇到他們的。

林萊還準備按照他的描述,畫下犯罪嫌疑人畫像,隻是想到自己的手殘,她隻好放出了陳小憐,讓她按照自己的要求作畫。

陳小憐:“法師這是當我是什麼人了?”

林萊:“發油要不要?”

陳小憐:“法師您儘管吩咐。”

林萊翻了個白眼,得虧陳小憐最終畫出來的成品還可以,林萊就不計較她沒有好處就不動彈的事了。林萊想了想,還讓陳小憐按照她自己的描述,畫下了她之前在恒吉古董店外遇到的那兩個人。

陳小憐照做了。

等陳小憐一忙完,林萊就讓她回到了葫蘆裡,她則是去看這幾幅畫像。林萊隨後認出了葛老板口中那對夫妻中的丈夫,是恒吉古董店的一個夥計。

這麼一看,這兩件事是有關聯的。

林萊先將這一點記下來,準備先解決葛大吉夢裡朝著他蓄勢待發的將軍。

結果,一天過去了,三天過去了,毫無動靜。

也不是毫無動靜,葛大吉又做夢了,入夢的還是個將士,對方說:“我們將軍正在籌備糧草。”

又過了兩天。

“我們將軍已造好了戰車,正朝著西蕉鎮而來,汝隻待受死。”

又五天。

“將軍已到達汝國境內,汝等速速投降方為上策!”

葛大吉:“…………”

林萊:“。”

就說他們兵馬空虛吧,可是這也不對勁吧,那將軍到底是個什麼玩意兒,怎麼還在路上啊?

林萊覺得對方很有可能是有實體的,不能像那將士一樣直接走陰路,而是得走人間的路。至於為什麼對方還沒有到西蕉鎮,可能是那個墓距離他們西蕉鎮很遠?

不管怎麼說,對方這麼一弄,林萊他們都沒什麼緊張感了,便是葛大吉都照常開店去了。

林萊更是去做其他事了,其中一間很重要的事就是找到會料理螃蟹的好手。

找小梅,小梅直搖頭,她在家裡時都沒吃過螃蟹,又怎麼會弄呢。

蔗姑?蔗姑會是會,可她最近有點忙,到時候隻有時間過來吃,沒時間過來弄。

最後,林萊隻有找了洪記的一位師傅洪小騏,對方到時候過來他們家幫忙弄螃蟹宴,報酬是兩隻螃蟹+半塊錢,洪小騏還會自帶調料,所以這價格還算公道。

時間一天天過,九叔他們都回來了,螃蟹也送到了。

貨-到-付-款,一筐鮮美的螃蟹+一桶田螺+兩壇菊花酒,還有被老伍當做添頭的半斤嫩薑和二兩小蝦米,這些總共花了林萊兩個大洋。

隻能說那老伍是懂做生意的,不僅給了那些添頭,連菊花酒都一起帶過來賣來著。

林萊讓九叔來品了品那菊花酒的品質,九叔覺得可以,林萊就爽快連酒也一並買下來了。

還有那田螺,田螺好得很,就是林萊他們不會弄啊。

不過沒關係,洪小騏洪師傅會弄,他也不多要錢了,讓他跟著嗦田螺就可以了。

林萊:“可以。”

九叔這時候問:“寶萊,葛老板的事兒,你給人家好好解決了沒?”

林萊神情微妙了起來:“這個麼。”

怎麼說呢,那將士又來報了,說他們將軍已經渡過了萊河,即日便可抵達西蕉鎮。

九叔:“??”

林萊摸了摸下巴:“我現在可好奇那將軍到底什麼樣了。”

等到真相揭曉那天,饒是林萊之前想過了種種可能,真相還是讓她久久無言。

這天,一群貨運工吃力地拉著一輛車來到了葛大吉家門口。

“葛老板在家嗎?葛大吉葛老板?”

葛大吉的老婆給開的門,她問清楚什麼情況後就連忙去店裡叫來了葛大吉。

葛大吉看著車上的東西,嘴巴張得老大。

貨運工們一看就急了,“這就是你的貨物吧?你可要付給我們尾款才行!”

他們可是辛辛苦苦地從隔壁羊州府拉到這裡的,如果不是雇主先給了他們不少錢,他們絕對不會接這單。其實說是雇主也不對,他們就沒見到雇主的真面目,不過錢是真錢,那他們就沒多大問題了。

葛大吉恍恍惚惚,“你們等等!”他看貨運工們急頭白臉的樣子,連忙說:“是我的貨,我會付錢的,不過你們先等會兒,喝口水,我去拿錢這就回來。”

葛大吉讓老婆幫忙招待下這群貨運工,他自己連忙跑去找人,“寶妹!寶妹!那將軍終於來了!貨-到-付-款!”

林萊:“??”

林萊連忙跟著葛大吉去了他家門口,遠遠就看到了那尊石像。

這會兒葛大吉家門口已經圍了不少人了,還有人認出了那石像:“這家夥是贔屭吧?葛老板要個贔屭做什麼?”

“那得看這是多少年前的贔屭了。”

“倒也是。”

葛大吉走過去:“去去去!”

等把閒散人員轟走後,葛大吉自己端詳了下石像,“還真是贔屭。”

他說完就看向林萊,“寶妹,這贔屭也是龍生的吧?”

林萊:“…………”

這也和她有關係是吧。

這時候貨運工們過來了,見他們氣勢洶洶,葛大吉連忙說:“尾款多少?憑證也給我看看。”

貨運工的頭兒就拿出了憑證,上面說了這趟他們的工錢總共是三塊,尾款則是一塊並十個銅子兒。

林萊更無語了,怎麼還有零啊。

葛大吉更是不知道說什麼是好,他老實地付了錢。

貨運工們這才走了,留下了那尊贔屭石像。

葛大吉看看它,又看看林萊,“這、這——這算怎麼回事啊?”

林萊組織了下語言:“我能告訴你的是他們那個墓肯定沒什麼油水,還有這守墓人配置,我要是沒猜錯的話,那怕是個疑塚吧。”可要說他們寒磣吧,這又是將士入夢,又是將軍自己送貨上門的,那他們怕是還有點奇遇。

葛大吉:“。”

葛大吉抹了一把臉:“寶妹,這贔屭送你了,我先去洗把臉。”

林萊便喊來了秋生和文才,又給這贔屭石像弄了張“身輕如燕”的符,這才將它給到他們家去了。等到了他們家,剛把這贔屭石像放下,它就動了:“吾終於能顯現吾之威風了。”

眾人:“!”

倒不是害怕什麼的,而是這家夥聲音太洪亮了吧。

贔屭是知道它遇到了法師,這才不裝了。

不過它能動是能動,卻不能動太多,還不能走,畢竟是石像來著,腿黏在最下面的石板上的。即便如此,它還是覺得外面的空氣更新鮮,還有——“吾妹饕餮在哪兒?”

它在萊河附近時,就聽人說了自己這位同父異母的兄弟,不,姐妹。

這讓它覺得自己這次出來,真是出來對了。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最終齊齊看向他們寶妹。

林萊:“…………滾啊!”

這日子真是過不下去了。

雖然但是,螃蟹和田螺還是要吃的,菊花酒也是要喝的。

至於這贔屭,它並非是真正的贔屭降靈,而就是一尊石像,隻是被雕刻成了贔屭的樣子,它有了靈智後就以贔屭自居。這次它決定出來走走,完全是因為去它所在那處墓地的盜墓賊們,說起了如今世界如何如何了,讓它心神蕩漾。再加上這處墓地是疑塚,根本就沒有主人要它守護,那它就更沒有負擔了。

就是它譜擺的還挺大,真以為自己是什麼神獸了。

林萊冷笑連連:“連三塊錢都掏不出來的窮鬼罷了。”

贔屭:“…………吾隻是一時落魄。”

林萊不想和它說話,就假裝沒聽見。

秋生笑嘻嘻地說道:“寶妹,沒想到文才叔叔嬸子沒來,你的窮親戚先上門了。”

他是邊說邊往外跑,生怕自己被掃了台風尾。

林萊:“。”

她當時為什麼要自己造謠自己是龍公主之女呢,為什麼啊!

“秋生,你找死!”

她遷怒了秋生,跑去追殺他了。

贔屭:“……吾不是來打秋風的。”

沒人理它。

大家都不想在寶妹頭上動土,雖然秋生那麼說後,大家都在忍笑。

過了好一會兒,林萊和秋生回來了,不過秋生是頂著個豬頭回來的。不僅如此,螃蟹這次他就分到了兩,隻能懊悔自己怎麼又沒有管住自己的嘴。

沒辦法,他隻能十分珍惜地吃屬於自己的那兩隻螃蟹。這螃蟹是真鮮美,隨便清蒸下就很好吃了,更彆說洪小騏這次還拿出了真本事,將螃蟹糟得十分美味,一口咬下去,嘴裡滿滿的,再一品,那真是叫人太滿足了,恨不能將舌頭和著蟹黃一起吞下去。

好吃、好吃、太好吃了!

林萊則覺得這次那兩塊大洋沒白花,還想著等明年這時候,再來一次美蟹宴。

還有田螺呢,希望洪小騏洪大師傅做的炒田螺,能和張記大排檔那兒的媲美味。

而林萊這吃飽喝足後,心情平複了不少,她就願意理一理這贔屭了,問它,入夢葛大吉的將士是怎麼一回事。

原來那是墓中一副屬於原主人的象棋,代替他下葬的。

這副象棋和贔屭石像一樣在五星連珠那天有了奇遇,由此成了精。饒是如此,他們也不是什麼厲害的精怪就是了。

林萊一聽頓時眼前一亮,這不是靈幻版巫師棋嗎?

可以的,可以的。

反觀這贔屭,林萊沒有收留它的欲望。

所幸贔屭還是有點用的,它記得那夥盜墓賊,其中兩人還是林萊知道的,也就是之前她在恒吉古董店外遇到的那兩人,為首的人名叫徐峰嵐,贔屭還說那徐峰嵐在找什麼土壽珠。

林萊挑挑眉,她好像在哪兒聽說過這土壽珠。

可她暫時沒有想起來,一直到曲善養好傷後過來拜見。

曲善竟然也認識徐峰嵐,嚴格來說,是它在一處墓中瞧見過他。

曲善是去那個墓裡尋找海靈珠的,那徐峰嵐似乎也是在找它。

林萊瞪大了眼睛,她趕忙跑去找九叔,“爹,土壽珠和海靈珠,你能想到什麼?”

九叔怔了怔:“補魂,延壽。”

林萊心砰砰跳,延壽倒也罷了,補魂的話,她沒辦法不想到呂非南。有沒有一個可能,當年呂非南攻擊她的靈魂,結果反被她的靈魂反殺,或者說反傷,這導致呂非南從此靈魂受損,他不得不蟄伏起來,尋找秘法恢複過來。靈魂修補之法不是沒有,但是條件非常難達成,而其中一個秘法中就涉及到了五行靈珠。

林萊也是在上次茅山法會時,聽大師伯說過一嘴,所以她光聽到土壽珠時沒有及時反應過來,可加上海靈珠,那她就意識到這是五行靈珠了,如今九叔這麼一肯定,那她的猜測就沒錯了。

當然了,林萊是聯想到了呂非南,但她這隻是猜測,不能肯定徐峰嵐一定和呂非南有關。

但相對的,她也不能肯定徐峰嵐一定就和呂非南無關不是。

所以,林萊認為她很有必要追查下徐峰嵐。

九叔此時問道:“寶萊,你怎麼想到這些了?”

林萊就如實說道:“我發現有人在找這五行靈珠,不知道這人存著什麼目的。”

九叔沒有多想:“你是想調查清楚嗎?”見她點頭,九叔就說道:“那行,這中間你留心些便是。”

林萊笑著說:“我知道了,爹。”她說完就要走。

九叔喊住了她,問她道:“那贔屭你打算怎麼處置?”

林萊“唔”了一聲:“萊河需不需要鎮水獸啊?”她見九叔瞪大眼睛,就理直氣壯地說:“總不能把它放在咱們家吧。等下,爹,你是知道它絕對和我沒有半毛錢親戚關係的吧?”

九叔:“……我當然知道了。”

林萊才不信:“您不會想要聽它叫你一聲後爹吧?”

九叔:“…………”

這都哪兒跟哪兒啊。

九叔鬼使神差地說道:“可能它和你不是一個媽,隻是同為龍族而已。”

林萊:“。”

她的母語是無語。

九叔反應過來後,跟著訕訕的:“我混說的,再沒有下次了。”他為了證明這點就說道:“讓它去做萊河的鎮水獸,說不得還真是個好主意。”雖說萊河這些年來沒有發過大水,可往年並非沒有過先例。再者萊河裡就有鎮水獸,但那些鎮水獸和贔屭這個成了精的石像不可比,尤其是贔屭它還做過鎮墓獸,本就具有鎮定一方的能力。便是不將它放在萊河裡,單是在他們西蕉鎮放著,它在關鍵時刻都可保一方安寧。

林萊對此不能再讚成了:“聽我的,準沒錯。”

九叔笑。

九叔看她開心地離開了,心裡也跟著高興,這可是他含辛茹苦拉扯大的貼心小棉襖啊。

林萊回了自己的房間,她讓曲善仔細回憶下它和徐峰嵐一行人遭遇的情況,一會兒說給自己聽。她再去看贔屭石像,突然想起來那方金印,她就去將它拿過來,這方金印上面纂刻著四個字,應該是贔屭它那處墓穴主人的,不過既然它那處墓穴是疑塚,那金印也並非真的金印咯?

林萊便問贔屭。

贔屭說道:“是真的。隻是吾王已不複昔日輝光,此金印亦不能調動吾王昔年百萬兵馬。”

林萊一點都不信:“你三塊大洋都拿不出來,你的王又怎麼可能有百萬兵馬?”

贔屭:“……數十萬兵馬。”

林萊:“三塊大洋。”

贔屭:“數萬兵馬!吾妹,你不要欺人太甚。”

林萊:“…………你再喊我一聲‘吾妹’試試!”

贔屭能屈能伸:“吾不這麼稱呼你了便是。”

但它堅持它王真的有數萬兵馬,是一方霸主。

林萊問清楚它王是誰後,挑了挑眉,要是他的話,那倒是有可能有這麼多兵馬。隻是他也不過是清初一方藩王而已,為什麼還要給自己弄什麼疑塚?真以為自己被叫做土皇帝,就真是的皇帝了?這麼大譜。

就這點來說,贔屭倒是有學有樣。

贔屭被問了這個問題後,它沉默良久才羞愧地說道:“吾王早年發家之法,並不光彩。”彆的,它不願意多說了。

林萊有點懂了,那位藩王以前盜過彆人的墓,等自己要死了,卻怕自己的墓被彆人盜走,還真是雙標。

林萊就此對贔屭這邊就沒多少感興趣的地方了,她便隨手將那方金印裝進自己兜裡,就要去和曲善說話。

贔屭喊住她:“那個,寶妹,金印。”

林萊說道:“都說彆叫我‘妹’了,你不聽,所以這金印我就沒收了!”她自己還沒有印章呢,要不就用這方金印改成她的印章吧。

贔屭:“。”

吾妹這麼不講道理的嗎?

另一邊,曲善見狀反而覺得法師她霸道無匹,令它敬佩不已。

等她走近一些,曲善就趕緊上前一步說道:“法師,我這次前來認門,特意帶了禮物來,還望法師笑納。”

林萊今天無語的次數格外多,她揉了揉眉心:“我不是說過了我不受——”她話還沒有說完,就見曲善展開了它帶來的禮物,一幅趙子昂的《飲馬圖》。

林萊:“——賄。”

想要、想要、我想要!

林萊不僅發出了想要的聲音,她的眼睛更是沒辦法從那張畫上挪開了。過了好會兒她才回過神來,然後:

林萊:“…………”

她都想要仰天長歎了,這打臉也不能這麼打的啊,而且她自己打自己臉,她不要面子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