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急急如律令07 豌豆射手。(1 / 1)

始於聊齋 非摩安 39526 字 6個月前

急急如律令07

四目道長在西蕉鎮隻待了一天, 就領著他的客戶離開了。

留下林萊扯著根狗尾巴草,還在思考她的身世之謎。

HP的梗也就算了,林萊能想到的更接近真相的原委,是還是小寶寶的自己有可能對生接了一發五雷正法的呂非南找上, 是因為自己對他來說是唐僧肉, 或是十全大補丹。

然而呂非南沒想到的是作為小寶寶,自己也並非完全吃素的, 兩人當時可能對上了, 而還是個小寶寶的自己到底受限於軀殼脆弱, 不得不另外付出一部分代價, 也就是她完全沒有了兩歲以前的記憶。

相對的,呂非南完全沒有占到任何便宜。

有可能他傷得更重了,甚至靈魂層面上都沒幸免,所以這麼多年過去了, 他都沒能重出江湖, 再興風作浪。

林萊越捋越覺得該當如此, 那麼,她現在所需要做的, 就是繼續積蓄力量, 等著呂非南這個靈幻版伏地魔卷土重來。

那就沒事了。

林萊想到這兒, 將手裡的狗尾巴草甩啊甩開,腳步輕快地回家去了。

一段時間後, 林萊接了一單新委托。

找過來的人乃是桑花鎮的方大海,他覺得他弟弟方小海怕是被鬼給迷上了。

說來這桑花鎮就在夢水附近, 林萊暗自想這方大海會找過來,不會也是聽說了自己與水怪二三事吧。

林萊:“。”

算了,現如今她作為林法師姑且是聲名遠播了。

林法師稍後就跟著方大海去了桑花鎮, 見到了他形銷骨立的弟弟方小海。

林萊稍加辨認,就明白過來這方小海是怎麼一回事,他這是失卻了大量精氣,再過上幾天他怕是會成為一條人乾——被鬼吸乾榨淨了。

換句話說,林萊這次是遇見了經典劇目,《情迷女鬼》。

林萊轉頭和方家人說了這件事,讓他們稍安勿躁後,又問了問方小海這樣子有多久了,在那之前有沒有什麼特彆的事?

方家人回憶了下,說方小海這般大抵有一周了。

起初他們還以為方小海精力不濟,是因為他原先剛去幫人打了井,累著了。可這都好幾天過去了,方小海反而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蔫吧,乃至癟了,他們才驚覺不對勁。

至於特彆的事?

方家人對視一眼後,還真想到了一件。

那就是方小海他們去打井時,偶然間掘出來一副骸骨。

那骸骨看樣子被人埋下去有好多年了,便是衣服都腐爛得不成樣子了。

便是稍後保安隊過來後,都說哪知道那骸骨所屬之人是哪年被人埋到這裡了,便沒有多管,最後還是方小海他們於心不忍,就幫著收斂了骸骨。

林萊聽後若有所思。

再說那方小海,現下除了真個人都癟了,他還渾渾噩噩的,然而一等夜幕降臨,他就支棱了起來,人還自發自覺地朝著一個地方走去。

他這是被迷得太深了,索性還有救。

林萊就讓方家人出動,將方小海逮回來,好好將他看住。

林萊則是和方家人借了一件方小海的衣裳,再給自己貼了張“以假亂真”符,就出去了。

她按照方小海直奔而去的方向走啊走啊,最終來到了一處荒宅。

林萊進去轉悠了下,確定了這就是方小海和女鬼幽會之所。

她在裡面做了些準備,又過了半個時辰,女鬼來了。

女鬼一來,荒宅立刻煥然一新,到處都變得精致起來,甚至還燃有熏香。

林萊挑了挑眉。

她仍舊不動聲色,直等著女鬼嬌笑著走到她所呆的臥房來。

“小海哥哥,我來了。”

林萊沒出聲。

女鬼此刻還沒有察覺到任何不對,漸漸走近,都沒仔細看,就坐到一旁,嬌軀靠了上去:“小海哥——”

剩下那個“哥”,在林萊抬起頭來,又看過去後,被戛然而止。

女鬼:“!!”

女鬼:“你是誰?”

林萊沒有回答,隻是撤掉了方小海的衣服和那張符,再拿出自己少用的銅錢劍,這時候才開了口:“我是你的小海哥哥啊。”

女鬼:“臭道士?”

女鬼自覺被壞了好事,頓時就變了臉。一時間,她陰森之氣大漲。

林萊手持銅錢劍迎了上去,她這把銅錢劍眼下在她手中,自是銳氣不可擋。

那女鬼不小心給挨了一下,就覺得形魂大痛,她頓時知道自己這是碰上硬茬了,又勉強應付了一陣,便不再戀戰,揚起衣袖就要往外飛去。

林萊當即掏出她首先準備好的一張符,“四面楚歌”,朝上面嗬了一口清氣,再將它甩到被她放在門框上的八卦鏡上,頓時八卦鏡和這張符的組合被激活,當下屋內鏡光閃爍。

女鬼無處可逃,被八卦鏡光籠罩住,身形定在原地不說,八卦鏡內也照出了她的真面目。

那真面目著實對眼睛不夠友好。

林萊自己手中也有個小一點的八卦鏡,她持著它來到了無所遁形的女鬼跟前。

她剛要說點什麼,那女鬼就驚悚地大叫起來。

林萊:“?”

但見女鬼捂著自己的臉,驚懼交加:“我的臉!不要啊!”

林萊:“。”

這女鬼是不能接受自己的真面目嗎?

林萊又想到這女鬼將這個荒宅幻化得如此美觀,她本身又從頭到尾都打扮得很精致,怕不是她是個十分愛美之鬼?

林萊為了驗證自己的猜測,就把她手中的八卦鏡直懟到女鬼面前。

女鬼看到鏡子裡面容可怖的自己,根本不敢看,還連忙遮住自己的臉。

林萊:‘還真是。’

林萊還是有點良心的,沒有繼續讓那女鬼直面如此恐怖的事實。

她將八卦鏡收了起來,轉而拿出她的葫蘆,將不敢動的女鬼收進了葫蘆。

事後,林萊才知道這女鬼名為陳小憐,本是一家妓院的妓-女,因她長得好,又有些才情,所以最紅的時候妓院無人可出其右,她在眾人的追捧下還真有幾分飄飄然,不想花無百日紅,她沒多久就被更青春的後來人取代。陳小憐不甘心如此落寞下去,就費心保養自己,可還是無濟於事,媽媽呢,又不可能可憐她,之後一如既往地讓她多接客。妓院那個地方,本就是魚龍混雜,沒幾年陳小憐就得了病,臉上跟著起了瘡,卻得不到醫治。陳小憐想要自救,就祈求一直苦心追她的恩客毛某帶自己走,哪裡想到她是逃出了妓院,等來的不是那毛某,而是媽媽派來的打手,他們搶了自己為數不多的錢財,又將自己打死後,隨地掩埋。

陳小憐枉死後,魂魄離體,又因被埋之地冷森森的,她生前又體弱,所以此後多年就一直昏沉沉,迷瞪瞪的。

一直到自己的骸骨被挖出,還入土為安,她才清醒過來。

陳小憐感恩有人幫自己入土為安。

“然後,你就恩將仇報了。”

陳小憐:“。”

陳小憐遮掩著面容,解釋道:“我不是故意的,隻是在和小海哥哥恩愛過一次,我就發現我的臉有所好轉,於是——”

於是,報恩歸報恩,拿人家的精氣修補自身歸修補自身。

林萊搖了搖頭。

如此一來,哪怕陳小憐固有可憐之處,她現在的行為都是很不可取的了。

所以林萊就重新將陳小憐收了起來,方小海那邊,他還是有些執迷不悟,不過沒有了陳小憐繼續迷惑他,他至少不會再損失精氣,導致自己成為人乾了。林萊又好人做到底,送了方小海一套“淨心神咒”,讓他更快清醒過來,順帶還驅了下他和陳小憐交往而入侵入體的陰氣。

這麼一來,方小海的眼神立竿見影地有了些許高光。

方家人為此鬆了口氣,問了林萊接下來該如何如何後,便拿出報酬給了她,又殷切送她離開了。

這次林萊幫著驅邪縛魅,得到了一個銀元的報酬。

她覺得挺可以的了,就是這次回去時陽光毒辣,等她回到家時都出了一身汗,好不舒服。

林萊還有點餓了,所以她一進門就喊:“文才?”

文才正在菜園子裡侍弄黃瓜秧子,聽到聲音就趕緊冒頭:“師姐你回來了。”

“我有點餓了,幫我弄點吃的吧。”

文才:“行啊。”

他幾口將手裡的嫩黃瓜吃光,就鑽進了廚屋,還喊道:“寶妹,我給你弄點小米湯行吧,再拍個黃瓜?”

林萊:“可以。”

這個功夫她去衝了個涼,換了身新衣服,又噸噸噸了一杯涼茶,才感覺涼爽過來了。

很快,文才也幫她將飯弄好了。

林萊沒讓他拌黃瓜,她直接也拿了根黃瓜生吃了起來。

文才見狀,就給她弄了碟小梅幫著他們家弄的西瓜皮醬豆。他又將早些時候他弄的茄子煎餅拿出來兩塊來,他自己聞了聞,覺得沒異味,還能吃。沒辦法,現在天熱了起來,飯菜不能多擱了。

文才還煮了兩個雞蛋,都給弄到碗裡放著,一起端給他們寶妹了。

林萊吃得很香。

文才嘴也沒閒著,哢嚓哢嚓咬著根黃瓜。

他突然想到什麼,就趕緊將嘴裡的黃瓜咽下去,說道:“寶妹,凇凇鎮的瓜叔開始拉著車到咱們西蕉鎮賣瓜了,我昨天都問好了,直接用銅子兒買可以,用糧食給他換也成。我算了算,一個銅子兒可以買三斤西瓜。”

林萊頭也不抬:“買。”

文才咧嘴直笑:“好嘞!”他都想好了,等西瓜買回來,他就給放到井裡湃著。對了,他還可以放幾根黃瓜下去。

天還沒黑,瓜叔就來了西蕉鎮。

聽到他的吆喝聲,文才立馬巴巴地看向林萊。

林萊立馬回去掏她的錢罐罐,隨即他們倆就兜著小錢錢,直奔瓜叔的小推車。

她略嘗了下瓜叔的樣品瓜,就點頭要買了。

一個西瓜大約有九斤,花了他們三個銅子兒。

林萊想著光是他們家就四口人了,還有隔壁小梅呢,她想了想就又讓瓜叔給她再挑一個略小的。“不不,還是再挑個大的吧。”

所以他們又買了個大的西瓜,總共花了七個銅子兒外加一個瓜叔當做饒頭給他們的面瓜。

滿載而歸。

林萊還喊了小梅過來吃瓜,小梅這次並沒有客氣,隻是她是拎著一把豆角過來的,還要幫著做晚飯。小梅說:“寶妹,我給你做蒸豆角吧,加點蒜和辣椒拌一拌很好吃的。”

林萊:“好啊好啊。”

小梅又說:“其實我還會做蒸槐花,隻是我瞧著這裡槐花樹好少。榆錢樹也是。”在他們那邊,不管是槐花還是榆錢都是能生吃的,關鍵是還不用花錢,所以一到季,他們那邊吃這些的人就多。

林萊眨眨眼,“都是一樣的蒸法嗎?”

小梅笑著說:“差不多吧。”

她簡單說了怎麼做,林萊就看向文才,文才都不用她說,就去穀倉裡他們家的面缸裡挖面了。

林萊就去剝蒜,才剝了半顆蒜,九叔和秋生就推門回來了,他們倆去修義莊的房頂了,還理了理如今停在義莊有人住的棺材,見天越來越熱了,就去催促那“人”的家人趕緊過來將棺材運走。一通折騰下來,兩人也是又熱又渴。

所以,兩人一回到家就舀了涼水直噸噸噸。

秋生洗把臉後,就過來和林萊一起剝蒜。

他左右看看後,還悄悄地問:“寶妹,那人是不是被女鬼迷了?”

他的語氣裡透著一股子興奮。

林萊挑挑眉:“也可以是男鬼啊。”

秋生:“啊?!”

林萊點點頭:“我們要尊重任何人或鬼的性取向。”

秋生:“……真的假的?”

林萊輕笑一聲:“這次是個女鬼,不過我可沒有唬你,停壇室就有個那樣的男鬼,你大可以去問咱們師父。”

秋生遲疑了下,說道:“那還是算了吧。”

林萊看了他一眼。

秋生:“?”

“你不是說你媽都要給你說老婆了嗎,那你怎麼還這麼騷動?”

秋生大窘:“寶妹,你個女孩子家家,怎麼說起這種話來也不知道害臊。”

林萊白了他一眼。

秋生清了清嗓子:“嗐,這不是我媽說是要給我說媳婦,不還沒說的嗎。”他說完想到了什麼就撇撇嘴,“寶妹我和你說實話吧,像我家這樣的人家,也隻能說是一般人家,便是那媒婆都不怎麼將我這麼個大好單身漢放在眼裡,哪怕我很帥——好吧,我一般帥,行了吧。可是這不是咱們發財,我是說咱們師父年前大賺了一筆麼,我也不過是往家裡拿過十個大洋,還去了一趟省城。好家夥,不光是媒婆聽到了風聲,開始往我家裡跑了,就是我家的三姑六婆也是忙不迭地來我家串門了。聽他們的意思,就是他們家日子過得緊巴巴的,看能不能來我家打打秋風,也不多借錢,就隨便給個五塊八塊的就行。我去!他們怎麼那麼大臉呢?”

這麼一弄,秋生都不敢和他媽說他和寶妹他們弄了個寶箱,裡面有好多個金錠,大洋多多的是了。

他媽也是煩不勝煩,乾脆讓秋生把那十個大洋又拿了回來,讓九叔幫忙保管。

九叔多正氣凜然啊,那些三姑六婆都不敢來九叔這兒鬨騰。

家裡頓時清淨許多,隻是他們家風評就不太好了,三姑六婆可能在背後編排他們了。

秋生都無語了。

秋生還想到了文才,他瞧了瞧正在廚屋幫著小梅做飯的文才,壓低聲音說道:“寶妹,你信不信文才的叔叔嬸子早晚也能聽到風聲,跑過來找文才要錢。”

林萊點點頭,“到時候讓我爹再去震懾他們好了,要是我爹不管用,哼哼。你要知道,秋生,我們可是能通陰陽的法師。”

法師還能沒法子嗎?

秋生頓時心領神會:“不錯不錯。”

說話間,整整兩顆蒜都給他們剝完了。

林萊和秋生面面相覷,“你覺得咱們家一頓能吃完這麼多蒜嗎?”

秋生連忙說:“要不今天晚上吃面好了?”

就著蒜吃。

“好主意。”

林萊便有些不好意思地去麻煩小梅做面條,小梅擦了擦汗:“這有什麼的。”

等晚飯做好了,小梅便留下來一起吃飯。

吃過飯後,井裡湃的西瓜也好了。

彆說,凇凇鎮的瓜叔種的西瓜是一絕,西瓜味道好濃啊,又被井水湃過了,涼絲絲、甜滋滋的。

好吃好吃!

吃完一片西瓜後,林萊立刻拍板:“之後叫瓜叔每天都給咱們家留個西瓜好了。”

文才立刻附議:“好啊好啊。”

九叔也點了頭。

這下大家達成了一致意見,小梅張了張嘴,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她算是發現了,寶妹他們是掙得多,也花得多,而且寶妹向來還主張賺錢就是為了讓自己吃好喝好的。

這和小梅從前的認知太不同了,她其實內心是有點羨慕的。

小梅她想著自己這段時間在西蕉鎮所見所聞,便想她再等等,弄好去支餛飩攤的資本,就去鎮上賣餛飩,到時候她自己掙了錢也要這樣,反正她現在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那她就更不該叫自己到處憋屈著了。

吃飽喝足,又在涼亭裡閒扯了會兒後,林萊就回了自己屋。

她拿出本子和她先前在縣城裡淘到的二手鋼筆,開始記錄她這次的經曆。

林萊寫到女鬼因為看到自己的真面目,而傷心欲絕到忘記自己什麼處境,就覺得這個畫面她需要更生動地記錄下來。

林萊的意思是畫下來。

一分鐘後,林萊看著自己的“大作”,以頭搶桌。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畫畫還是她的短板啊!

林萊不死心,她拿出她的《太乙救苦護身妙經》,沉下心來,寫就了一張符:

“妙手丹青”。

給自己貼上後再去畫,結果:

林萊:“…………”

她在畫畫這一道上果然沒救了麼?

欲哭無淚。

林萊突然想起來那個叫陳小憐的女鬼,說她自己有些才情,尤擅長丹青。她就拿過葫蘆,放了陳小憐出來,拿過本子和筆,讓她自己將那一幕幫她畫下來。

陳小憐看著本子上的畫,沉默良久:“法師何必如此折辱我?”

林萊:“……我不是故意的!”

陳小憐:“嗚。”

林萊:“。”

可是對陳小憐來說,讓她自己畫自己出醜的那一幕,對她更是折磨啊。

她現在看起來是個美人鬼不假,可這都是表象,她幻化出來的,她的真面目還是醜陋不堪的。

這對對美有執念的陳小憐來說,簡直就是天大的折磨。

現在她又迫於法師淫威,又不得不自己畫自己,她是照做了,卻很是痛苦。

林萊:“……我回頭給你燒瓶雪花霜,行了吧?”

陳小憐立刻說:“那是什麼?”

林萊解釋了下,陳小憐便懂了,她頓時說道:“法師,您就瞧好吧。”她邊畫還邊說她那時候最紅的時候,用的都是一兩銀子一塊的鵝蛋粉來著。

林萊對這些不感興趣,她敲了敲桌子:“專心。”

陳小憐:“哦。”

陳小憐確實沒說錯,她很擅長丹青。

林萊看過她的成品後,都忍不住多看了她一眼。

林萊深吸一口氣,她不羨慕嫉妒恨,一點都不。“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陳小憐話都沒來得及說,就這麼回到了葫蘆裡,林萊還重新貼好封印符籙,不過她並沒有忘記她的承諾,第二天就給陳小憐燒了瓶雪花霜。

這一天,林萊又讓小梅來幫他們家做了頓蒸豆角。

這道菜確實有滋味,單吃行,拌著西瓜皮醬豆也不錯。

林萊還記著小梅說的蒸槐花,她過了幾天,就去了趟東頭村。

那邊有幾顆洋槐花樹,林萊去的時候,槐花還有些,她頓時眼前一亮,就去割了幾枝條洋槐花,拿回去讓小梅幫忙蒸了。

味道出乎意料,不過是好吃的。

而這次林萊去東頭村,還從蔗姑那兒接了單委托。

他們村有個小孩兒治病需要點蠍毒,林萊就自告奮勇地說她能找到。

於是乎,林萊吃完蒸槐花,就去了金井鎮。

蠍子精現如今就在那秦明和家後院一間空著的房間住著,平日裡會受秦家供奉,相對的,它也會庇佑他們家平安無事。

聽了林萊的來意後,謝驚風想要暴起,“想我堂堂蠍子大王——”

林萊:“嗯?”

謝驚風:“……”

蠍子精萎了,它現在可是人家的手下敗將,哪裡還能那麼高尊嚴呢。

再說這次她要蠍毒是為了救人,這對它來說也不算辱沒了自己。

蠍子精這麼說服了自己後,就乖乖給了。

林萊也不是白要它的蠍毒,就說道:“這樣吧,你要是再幫上我幾次忙,我就去找陸判幫你要到那馬某具體的投胎地址,如何?”

蠍子精:“此話當真?”

林萊:“當真當真。”

蠍子精:“那好。”

它隨後又說道:“不想法師你和地府判官關係都這麼好了啊。”

林萊:“嗬嗬。”

蠍子精不解地問道:“我說錯什麼了嗎?”

林萊不是很想說話,她和地府判官沒什麼關係,她就是有錢。

嚴格來說,她有冥幣,而且還是得到地府承認的冥幣。

這麼一來,什麼關係都能給她疏通了。

蠍子精:“?”

林萊擺擺手:“你這麼認為也不是不行。”

她不欲多聊,就帶上蠍毒離開了。

過了一段時間,林萊從蔗姑那兒得知那個生病的小孩兒現在康複了,昨天還和他媽一起過來謝過蔗姑來著。

林萊覺得這就好。

隨後兩人閒聊時,蔗姑提到現在的年輕人真是愛作死,像東頭村就有幾個半大小子相約去墓園蹦躂,看誰膽子最大,敢在墓園呆得時間更長。

林萊便問:“結果呢?”

蔗姑想了想說:“我聽著好似是村西頭的阿武一直呆到第二天早晨,其他人早就跑光了。”蔗姑咂咂嘴,“那阿武我是知道的,膽子還沒有米粒大,這次怎麼轉性了?”

林萊“唔”了一聲:“有沒有可能他老早就嚇暈了,直到第二天早晨才醒過來?”

蔗姑頓時噴笑:“很有可能啊。”

林萊也笑。

該說不說,這阿武他們還真是愛作死,這下要是不發生點什麼靈異事件,都對不起他們這英勇無畏的精神。

出乎林萊意料的,這次阿武一群人去墳頭蹦迪,還真沒有什麼詭譎後續。

林萊覺得有點奇怪,轉念一想,她可能是想多了,哪有那麼多支線任務啊。何況一般鬼侵擾人類,要是被逮著了,那可沒什麼好果子吃,尤其是東頭村就有她蔗姑,一般孤魂野鬼不敢輕易造次才對。

這麼一想,林萊就沒再關注這件事了,尤其是七月即將來到,她和九叔他們又要忙碌起來了。

中元節前,震聲戲班子又被請來演鬼戲了。

幾次下來,他們已經有些習慣了,而且托那些鬼看完他們的戲,在給家裡人托夢時誇他們的福,震聲戲班子在這一行知名度進一步打開了,多了不少人在辦白事時,請他們去唱戲的邀約。為此,戲班子即使沒辦法回到縣城去,可一直以來他們不缺邀約,賺得也算可以。

這麼一來,他們面對唱鬼戲這件事,就比以前從容許多。

像是這一年他們戲班子被請來西蕉鎮唱戲,還有說有笑的。

林萊見了他們,想到去年房慈恩說他們老是唱《武鬆打虎》、《楊家將》這些,她就開玩笑地提議道:“我說你們就算是給鬼唱戲,也要精益求精啊,不要老演那幾部戲,適當唱唱新的。”

震聲戲班子的彭班主一聽,就試探著問:“寶妹,是不是有人,我是說有鬼向你抱怨這點了?”

林萊說道:“是啊。”

彭班主摸了摸下巴:“那他們另外想看什麼戲啊?”

林萊隨口說:“《蘭花穀》吧。”

彭班主便問:“這是他們和你說的嗎?”

林萊搖搖頭:“這倒不是,不過先前我和我師父去電影院看陳美濃出演的《蘭花穀》時,好家夥,電影院裡來看的鬼比人多多了。”

彭班主:“……”

彭班主抹了抹額頭,有些汗顏地說道:“陳美濃陳大家確實有很多戲迷哈。”

林萊:“是吧。”

彭班主接著說道:“那,等下一年我們就演一演這《蘭花穀》?”

林萊:“可以。”

彭班主心裡有底了,稍後就笑著送她離開後台。等她走後,彭班主歎了口氣,一切都是為了生活計啊。

再說林萊,她今年在中元節仍舊負責施“甘露”。

一切都有條不紊,附近的孤魂野鬼都圍了過來,這其中自然就包括在東頭村徘徊的鬼。他們通常組團來,林萊又記憶力厲害,所以一般她掃過去,就能在心中有數。

今年的話,東頭村過來的鬼也大差不差。

等等,林萊又掃了一眼。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錯覺,東頭村之鬼們慌亂了一瞬。

林萊:‘這不是不打自招嗎?’

林萊走了過去,“說吧。”

東頭村之鬼們:嚶。

林萊稍後知道了這次鮑二沒來,他是自己給自己找到了飯碗。

林萊挑了挑眉。

中元節次日,林萊去了一趟東頭村,她這次不是去找蔗姑的,而是打聽了下阿武家,之後去了阿武家。

阿武過來開門,“??”

林萊開門見山地說:“我是來找鮑二的。哦,他的大名是鮑仁。”

阿武:“!”

他這次知道了,就連忙讓林萊進來。

林萊進門後,問清楚他們家的供桌在哪兒,就讓他帶自己去。等她過去後,果不其然見到了阿武家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多出個外姓人的牌位:

鮑仁。

林萊心裡無語,嘴上則是說道:“鮑二,你給我現身。”

考慮到現在是白天,鬼一般是不能現身的,所以很快旁邊的椅子自己動了起來,還傳出聲音來:“寶、寶妹!”

阿武:“!!”

他兩眼一翻,立刻暈了過去。

林萊:“。”

林萊乾脆用符攝了屋內的光,讓鮑二能現身。

鮑二一現身,就直搓手,一臉討好地說:“寶妹,我這一時鬼迷心竅,你就高抬貴手饒過我這次吧。”

不等林萊說什麼,鮑二就說道:“您看我都沒敢多要他們家的供奉,一天也隻是一碗飯罷了。其實也怪這群毛小子,非得跑到我們那片墳地,翻翻這兒瞧瞧那兒,我們就想著給他們個教訓,可這不是想到寶妹您平日裡的教誨,還有那爍爍威名,我們就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了。”

林萊看過去:“那你這又是?”

鮑二頓時淚眼汪汪:“我餓啊。”

林萊頓時無言。

他們這些孤魂野鬼本就少人祭祀,一年到頭三百六十天餓著的情況都有,所以這次鮑二就來碰瓷了。

沒錯,碰瓷。

這鮑二跟著阿武回了他家,再在阿武家製造出靈異事件,等阿武嚇得要尿褲子時,再和阿武談條件,也就是阿武供奉他,他就不害他和他的家人。

鮑二也是心虛,中元節就沒去西蕉鎮。

然後就給林萊發現了,林萊呢,是覺得他這麼做情有可原,但是碰瓷之風不能開。

她當即就說讓鮑二離開阿武家,她想了想又說道:“這樣吧,之後每個月十五,我都會在我家施‘甘露’,到時候你們結伴過來吃飯便是。”

鮑二搓手手:“那多不好意思啊,我們到時候一定去!”

林萊:“。”

林萊揮揮手,讓鮑二一邊去。

她隨後讓房間恢複原來的光亮,接著叫醒了阿武,將事情原委加工下後告訴了他,告誡他以後不要輕易再去作死了。

阿武點頭再點頭。

林萊從阿武家拿了個甜瓜當做報酬,就用袖子遮住光,帶著鮑二離開了阿武家。

在去墓園的路上,鮑二還在喋喋不休,都是在拍林萊的馬屁。

其中他就提到了《寶妹治水怪二三事》,說的那叫一個激動,還好像是自己親眼所見一樣。

林萊:“…………不是,你們都吃不飽飯了,怎麼還那麼八卦呢?”

鮑二:“……”紮心了。

叫林萊來說,她這真有點“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裡”的感覺,怎麼沒見他們說她驅邪縛魅,或是與蠍子精大戰三百回合啊?反而隻逮著她治水怪這件事說。

偏偏這件事的源頭,還是林萊自己搞出來,她就是想遷怒也底氣不足。

唉。

林萊有點鬱悶地回了家,覺得她得做點什麼來平複情緒。

稍後,九叔和秋生、文才幫著一家人拉走棺材回到家,就見她在葫蘆亭下吃西瓜。

再一看,九叔就“謔”了一聲:“寶妹你這夠奢侈的啊。”

正抱著半個西瓜,用勺子舀著瓜肉吃的林萊:“還好吧。”說著,她就挖了一勺瓜肉塞進嘴裡,“爹,等下咱們去洪記吃飯吧,點個鹽焗雞,再給你點一壇黃蓋玻汾,你不是老說這酒很得勁嗎。”洪記就在他們鎮上,價格並不便宜,不過絕對一分價錢一分貨。

九叔還沒說話呢,文才和秋生就先起哄了:“好啊好啊。”

秋生還說了:“寶妹,洪記家廚子做的鹹魚茄子煲也是夠絕的,就是有點貴,像咱們四個人,得點一大份,再加上米飯,少說都要咱半塊錢了。”

林萊現在是報複性飲食,所以:“要了!”

文才頓時狼叫起來。

秋生也是很激動。

九叔:“……我說同意了嗎?”

秋生和文才:“師父!”

林萊則說道:“反正我無論如何都是要去的。”

秋生聞言就說道:“我也是,那師父您要是覺得太奢侈,那您可以不去——”他話還沒有說完,就被九叔狠狠瞪了一眼,他頓時收了音。

等再晚些時候,去洪記吃大餐的人數是四。

九叔知道中元節大家都忙的夠嗆,所以這次出來吃大餐,他還額外讚助了一個大洋。

頓時,九叔就成了天底下最好的師父。

林萊的鬱悶呢,就隨之少了很多。偏偏他們去洪記吃飯時,褚八金就在一樓和朋友吃飯,席上他又開始講《寶妹治水怪二三事》了。

林萊:“。”

這西蕉鎮她是待不下去了。

這就是為什麼稍後四目道長一傳信過來,讓她過去他那邊,她立刻就同意了。

林萊看完信,神色還很嚴肅。

九叔便問:“出事了?”

林萊煞有介事地說道:“四目師叔說他那裡出現了奇物,迷惑了好多人,叫大家明知那奇物會帶他們進入幻境,他們還是不引以為鑒,非要繼續招惹對方。”

九叔一聽就皺起眉頭來:“這麼嚴重?”

林萊又說:“得虧沒有鄉民死傷。”

九叔說道:“即便如此,還是不要多姑息此物,那你就去給你師叔幫忙吧。”

林萊:“嗯,我這就去。”

說起來四目道長雖然長居湘西,可嶺南大部分地方他都去過,現下四目道長就跑去了滇北,他這次傳信過來,實際上是邀請林萊去他那兒吃蘑菇的。

對於蘑菇,那邊的人通常是隻要吃不死,就往死裡吃,吃出幻覺來都是小意思。

沒錯,林萊口中的“奇物”就是蘑菇。

她隨即就輕車簡從地去找四目道長吃蘑菇去了,結果等到了約定的地方,蘑菇還沒見到,四目道長就拉她先去了一處墓地。

林萊:“?”

這裡有蘑菇?

四目道長推了推眼鏡,心虛一笑:“這裡是沒有蘑菇,不過寶妹你放心,蘑菇有的,還有很多。就是這古怪的突發事件少有,你先聽我說說看。”

原來,這裡有屍體被盜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屍體,而是很“新鮮”的屍體。

奇怪的點在於人家光要屍體,沒有拘魂。

這一點四目道長已經先一步確認過了,那問題來了,對方偷盜屍體做什麼。一般來說,就算有人想要操縱死屍,都得有魂做介質。光要屍體,難不成是要借屍養什麼陰物、毒物?

四目道長想到這兒:“啊!”

林萊便問:“師叔想到什麼了?”

四目道長說道:“蠱師。可是蠱師一般來說,都有專門喂養蠱蟲的飼料,屍體不在其列才對。”

林萊突然來了句:“三屍腦神丹。”

四目道長:“那是什麼?”

那是武俠小說《笑傲江湖》中,有人利用屍蟲煉出來的毒藥,目的是為了控製教眾。現如今呢,這本武俠小說還沒有影子,林萊自然不會如實將這個解釋說給四目道長,她就說道:“不知道從哪本書上看到的了,說是這個東西是利用一種借用屍體煉出來的毒藥,去控製活人,讓活人成為煉藥者的傀儡。等一下啊,師叔,有沒有可能這次的幕後之人想要這麼做,或者乾脆將屍體煉化成他的傀儡。”

四目道長問道:“可沒有魂,又怎麼讓傀儡‘活’起來?”

林萊說道:“借由蠱蟲呢?”

四目道長沉吟:“這?這還真有可能。”

林萊又說道:“也有可能我們將這件事想的複雜了。”

四目道長:“嗯?”

林萊就說:“你想啊,‘新鮮’的屍體。”重音在新鮮。

四目道長瞪大了眼睛:“你是說吃——”

林萊抿抿嘴:“我隻是猜測。”

四目道長想了想說:“不如我再招附近的鬼問問,看有沒有鬼留意到對方做了什麼,去了什麼地方?”

林萊:“嗯。”

稍後,四目道長就開壇做法,招附近鬼魂前來。

他們從這些鬼口中問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總結了下,得出結論。

好消息是對方並不是為了吃,壞消息是對方極有可能是個蠱師。

那對方尋找新鮮屍體,就極有可能是為了做不可告人的壞事了。

四目道長對蠱蟲了解不多,不過他認識一個厲害的好蠱師,“我們去問問他吧。”

四目道長口中的好蠱師,名為石小檗,還是一個寨子的寨主。

林萊跟著四目道長去了這個寨子,見到了意外很年輕的石小檗。

林萊還以為他都已經是寨主了,應該有點年紀了才對,沒想到對方看上去也就二十歲的樣子。他皮膚非常白,瞳孔的顏色也比常人要淺一點點,還有就是他雖然是蠱師,卻沒有給人那種想象的陰森、怪異之感,反而氣質溫和,眼神明亮,笑起來時還有個梨渦,叫人觀之可親。

雙方一陣寒暄過後,四目道長才說明了來意。

石小檗問道:“你們可知道那人相貌特征?”

這個啊,他們還真問了。

四目道長便告訴給了石小檗,林萊呢,她正要從自己的布包裡掏出她弄出來的犯罪嫌疑人畫像,就聽到那石小檗說:“這個人,他有些像我師兄。”

林萊頓時將那張犯罪嫌疑人給塞了回去,再神情自若地聽石小檗往下說——她那張畫是記下了犯罪嫌疑人的主要特征,可還是挺抽象的就是了。

石小檗沉默片刻,才重新開口:“算算時間,那該當是他沒錯。”

林萊和她師叔對視一眼,這裡面有故事啊。

倆人就齊齊看向石小檗,要聽他講那過去的故事。

石小檗笑了笑,覺得他們倆可親可愛,就招呼人送上了他們寨中自己種的枇杷,請他們倆吃。

見他們吃起了枇杷,石小檗這才說起他那個師兄來,對方名為龍船花。

這過去的故事呢,其實有點老套,就是迷失了本心的大徒弟和雖然入門晚,卻天資卓越,秉性又純良的小徒弟,他們倆的師父慧眼識珠,最終選中了小徒弟作為最終的繼承人,並給他留下了兩件寶物。

心高氣傲又入門最早的大徒弟對此很是不服氣,為此大鬨一場後,遠走他鄉,並在走之前放下豪言壯語,說多少年之後他要回來奪走本該屬於自己的東西。

林萊:“唔。”

四目道長:“這樣啊。”

石小檗見狀淺淺一笑:“故事就是這麼平淡,不好意思了。”

四目道長連忙說:“沒有沒有。”

林萊咬了一口枇杷,心說這個蠱師還挺有趣的。

一碼歸一碼,那龍船花如今很有可能卷土重來,那他們自然不能姑息對方。

再有,林萊對蠱蟲這個領域很感興趣,於是她就借著幫石小檗對付他師兄的理由,和她師叔留在了他們寨子裡,再跟著石小檗看看他們寨子和他們的蠱蟲。這個寨子裡的人或多或少都養著蠱蟲,更多蠱蟲都是無害乃至有益的。

就是在林萊看來吧,讓個蠱蟲生活在自己身體裡,多少有點奇妙了。

林萊知道這部分知識都是不能輕易外傳的,所以她就沒有深問。

隻有一個問題:

“蠱蟲怕昴日星官嗎?”

石小檗愣了愣才說:“這,該當是怕的。”

“該當”怎麼行,林萊想要一個確切答案。

石小檗知道她想要請昂日星官下駕,也來了興趣,還自願拿出蠱蟲來做實驗。

四目道長覺得這件事有趣歸有趣,隻是——

“寶妹,你為了這麼點事就麻煩昴日星官,有點不太好吧?”話是這麼說,四目道長卻沒有要責怪她的意思,他反而還有點興奮,想見識下昴日星官能拿蠱蟲怎麼樣。

林萊眨眨眼:“如果星官當真也克製蠱蟲,那他的業務範圍豈不是就增加了?那就沒什麼了吧。”

四目道長頓時說道:“有道理。”

聽得見的石小檗隻是笑,沒覺得這有什麼不對。

既如此,那林萊就開始請昴日星官下駕顯靈。

對於這件事,林萊已經有過一次成功的經驗了,那一次她還是用的她自己的德禽,現在的話,她隻能用一下人家寨子裡養的大公雞了。林萊沒忘記準備貢品就是了,不久後,昴日星官顯靈。

顯完靈後,他就被送走了。

昴日星官:“。”

再說林萊他們,她問石小檗怎麼樣。

石小檗說昂日星官確實天然克製蠱蟲,一般蠱蟲見著他的神威都害怕地不敢動了。

林萊挑挑眉,那就是說非一般的蠱蟲還是能支棱起來的?

即便如此,現在她知道昴日星官對蠱蟲有克製作用,也挺可以的了。

為了防止這次在背後作祟的並非龍船花,林萊和她四目師叔就開始另想辦法去驗明其他可能。就現在來說,屍體是沒了,魂卻在。

那他們這邊是能讓魂,去自己尋找他的屍身的。

一般方法的話,就是請孔明燈,讓孔明燈牽引著魂魄。

請孔明燈的話,林萊隻看她師父施展過,她自己會是會,但她現在還不夠格,那隻有請師叔來了。

四目道長擼起了袖子:“來吧!”

擺壇。

換衣。

四目道長換上了自己的法衣,開始做法。

林萊則在旁邊做起了四目道長的小道童,協助他做法。

他們是知道其中一個人他的生辰八字和名字的,這麼一來,請孔明燈就有了“關鍵詞”。如果順利的話,孔明燈就會飄起來,跟著飄到屍身所在之處。

很快,孔明燈飄了起來。

這次的鬼,杜雲耳,就跟上了孔明燈。

林萊和她師叔也立刻跟在後頭,結果發現這孔明燈飛了一陣,就停了下來。

但是他們沒有在那地方找到屍身,那麼隻有一個可能。

兩人頓時去看那個孔明燈,果然發現它左右看看,上下動動,就是不知道接下來該往哪裡去。這說明了它和屍身斷開了鏈接,也就是說屍身如今和其他東西進行配對、鏈接了。

這麼一來的話,對方還真有可能是龍船花,在利用子母蠱中的子蠱在操縱屍身。

再來這次不止杜雲耳的屍身被盜,那豈不是那龍船花很有可能想要製造一場《喪屍圍寨》?

入鄉隨俗的話,就是僵屍圍寨。

林萊心說:‘快去請小噴菇、大噴菇和陽光菇啊。’

說起蘑菇來,她到現在都沒有吃到一頓蘑菇來著,明明她這次會過來這邊,就是衝著蘑菇來的。

想到這裡,林萊就直直地看向四目道長。

四目道長:“怎麼了,寶妹?”

林萊便說:“師叔,說好的全菇宴呢?”

四目道長撓了撓後腦勺,“會有的會有的,就是寶妹你咋這時候下想到這個了?是不是餓了?”

林萊點點頭:“有點。”

四目道長便摸摸自己,可惜他這次穿了法衣,沒裝吃的。

還是林萊從她的布包裡掏出兩個紅糖糍粑,給了師叔一個,自己吃了一個。

杜雲耳:“……我的屍身——”

四目道長說道:“放心好了,我們一定會幫你找回來的。”

他們之後確實做到了,就是吧,那屍身有點不全乎了。

說是“有點”還是委婉的說法,實則更慘。

這是後話,暫且不多說,還是說回現下。

他們倆回到了寨子,將結論和石小檗說了。

石小檗沉吟道:“看來,我和師兄終有一戰。”他頓了頓就說道:“我懇請兩位留下來,助我一臂之力。”

他才不會想著和師兄一對一,不說其他,頭一個他得顧忌著寨子裡的其他人。

四目道長立刻說:“這是自然。”

林萊點了點頭,又問:“令師兄具體是個什麼樣的人?”

在對付敵人前,他們總得全方面了解他的行事作風,好百戰不殆。

石小檗就開始詳細地說起了他那個師兄,林萊認真地聽著。

接下來,石小檗就開始全面整裝起來。

林萊相對之下就有點閒了,等她知道寨子裡存有很多蘑菇類山珍後,她就來了精神,想看看有沒有人過來幫她做一頓蘑菇大餐。

她是寨子裡的貴客,她這個要求還是很容易就被滿足的。

過來找她的是個叫石藍鈴的年輕女子,她見林萊還抱著一隻公雞,就問道:“法師,你是想吃小雞燉蘑菇嗎?”

林萊否認道:“非也非也。”

石藍鈴:“?”

林萊解釋道:“這隻公雞我是要用來請昴日星官下駕的,不是用來吃的。”

石藍鈴好奇地問道:“昴日星官是?”

林萊當即就給她科普了下昴日星官,還講了《西遊記》裡昴日星官鳴叫三聲,蠍子精立馬嘎掉的那段故事。說起這個來,林萊先前去省城時,在那邊的書店買到了清朝印刷出版的《西遊記》,全套下來要一塊半。林萊:“買了!”

她還買了其他書,不過在家裡時《西遊記》最受歡迎。

林萊還用它幫小梅認字,其實不止小梅,還有村裡其他想認字的女孩子,她們得空了就會來小梅家,一邊縫縫補補,一邊跟著認字,最後還會幫林萊縫縫補補,或是其他她們力所能及的事。

話說回來。

林萊今次開講《西遊記》第五十五回,《色-邪-淫-戲唐三藏,性正修持不壞身》,很快就引來了很多人做聽眾。

林萊喝了兩次水,這才將這一節故事講完。

她還重點肯定了昴日星官,說他能克製天下蠍蟲,便是蠱蟲也不例外。

眾人嘩然。

林萊不管自己丟下個炸-彈,就喊石藍鈴去幫她做頓蘑菇。

她還說呢:“等下我再給你講孫悟空他們師徒四人在女兒國的那段,所以你就快些讓我見識下蘑菇的厲害吧。”

石藍鈴忍俊不禁:“法師彆急啊。”她心說她說是法師,可看起來不過十三四歲大,還是個半大姑娘呢。

石藍鈴就帶林法師去了寨主家,準備在這裡的廚房大展身手。

林萊為此吃了一頓鮮美的蘑菇飯,蘑菇炒雞蛋這樣的搭配做出來的菜,都讓她覺得很有一番地方風味。

林萊還沒忘記給石藍鈴講了《西遊記》第五十四回的故事,《法性西來逢女國,心猿定計脫煙花》。

石藍鈴聽到一本滿足,林萊吃的一本滿足,雙贏。

林萊過後還給四目道長好好說道了她那頓美味的蘑菇飯,四目道長聽著聽著就拍板說等此地的事情解決了,他們再去好好吃一頓,不,吃好多頓。

林萊:“好耶。”

之後,林萊在寨子裡時,走到哪兒都帶著她那隻大公雞。

寨子裡的人也都知道了昴日星官的大名和神通,看那隻大公雞都不禁帶上驚奇的目光。當然,也有人觀感不同。

林萊對此就當沒看到,隻管繼續抱著她的大公雞招搖過市。

很快,決戰日到來了。

如今寨子裡的人都知道龍船花即將要來作祟,大家情緒還算比較穩定,因為他們一個個也都不是好惹的不說,他們還有寨主石小檗呢。

就是在這關鍵時刻,有人還想要趁亂搞事,就太過分了點吧。

林萊一棍子打上了此人對她的大公雞蠢蠢欲動的手,不等那人吃痛後逃走,林萊的棍子就已經先一步甩過去了,直接幾下將那人打昏。

很明顯,這種時候這人專門針對她的大公雞,背後必然有貓膩。嚴格來說,是那龍船花果然是奸詐,還真給自己找了個內應——這一點林萊他們不能確定,乾脆她就來了次釣魚執法,助手是大公雞。

林萊隨後喊來師叔和石小檗,他們對著這個名為楊金鳳的男人搜身後,就從他身上搜出來一包毒-藥。如果這包毒-藥是他準備下到寨子裡的水裡的話,那事情可就大條了。

石小檗沒有第一時間就懷疑楊金鳳本人,主要是蠱蟲中本來就有能控製人的蠱蟲,說不定這楊金鳳是被龍船花之前就給控製了,被迫當了內應呢?眼下要證實這點,就看看楊金鳳如今體內的蠱蟲好了。

隻見石小檗拿出了他的蠱蟲,讓其爬到楊金鳳腹部。

那隻蠱蟲是金色的,卻不刺眼,反而很有幾分威嚴感,而且它看起來並不嚇人,更像是玉石質地的,所以還有點可愛。

石小檗介紹道:“它叫小金琥,是我的蠱王。因為寨子裡其他人的蠱蟲,都是從我這兒分出去的,所以小金鐘對它們都能有所感應。”

所以他現在用來驗明楊金鳳。

結果證明如今楊金鳳體內的蠱蟲,不是他們寨子這一係的。

看來是楊金鳳被控製了,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本身就有背叛之意,外加被控製了。不管如何,楊金鳳都是人家寨子的人,要怎麼處置他是石小檗的事兒,林萊作為外人是管不著的,她想了想問道:“那你能將他體內的蠱蟲招出來嗎?”

四目道長一聽就明白了:“難道說寶妹你打算利用這子蠱去反過來追蹤那龍船花身邊的母蠱?”

林萊點點頭:“不過如此一來,會不會打草驚蛇啊?”

石小檗道:“我正要說這一點呢。”

林萊看過去。

石小檗笑了笑:“我覺得我們用另一招更有效。”

林萊眨眨眼:“將計就計?”

石小檗頷首:“沒錯。”

林萊想到到時候那龍船花誌得意滿地攻過來,以為等待他的是元氣大傷的寨子,殊不知他才是那個要被關起門來打的狗,頓時就眉飛色舞地說:“好呀好呀。”

石小檗也笑。

其實林萊他們還是有些低估龍船花了,他不僅炮製了普通喪屍,他還對真正的僵屍下手了。真正的僵屍可要厲害多了,放在《植物大戰僵屍》裡,如果用普通屍體製造出來的僵屍算是普通僵屍,那真正的僵屍再加以炮製而成的僵屍,怎麼都得算是鐵桶僵屍或者橄欖球僵屍。

由此看來,這龍船花天賦是有的,就是沒怎麼用到正道上。

林萊當即說道:“那個僵屍交給我了。”

四目道長喊道:“寶妹你小心。”

林萊:“嗯。”

她現在又召喚了昴日星官,他降靈在大公雞身上後,起到一個震懾那“鐵桶僵屍”身體裡蠱蟲的作用。

這麼一來的話,也就等於是寒冰菇了。

再說林萊自己,她這次為了對付僵屍,準備了很多火符。

僵屍本就有實體,是怕火的,而林萊這火符又不是一般的火,而是林萊借了點“太陽真火”的光,雖然隻有一點點,但對付起僵屍來已經太夠用了。

除了火符,其他武器自然是糯米了。

林萊準備將符包裹著糯米,一起發射出去。

唔——

那她姑且是豌豆射手+火炬樹樁咯?

更妙的是“寒冰菇”並不會影響到己方的火炬樹樁,簡直完美。

當即,林萊就說:“很好,寒冰菇我們上。”

昴日星官:“?”

而僵屍:“…………”

他不要面子的嗎?

結果是他這次真的沒什麼牌面,對方哪裡都克製他,他勉強掙紮了一陣子,就嘎掉了。

豌豆射手,不,是林萊過來補刀,讓僵屍身上的火燃燒得更旺了,就在這時候,林萊敏銳地察覺到有什麼東西在火堆裡蠕動,她想著那東西應該就是子蠱了,正好,她可以借機返本歸源。

不想,這火僵屍都受不了,更彆說蠱蟲了。

以致於林萊都還沒有將它扒拉出來,它就掛掉了,還被燒成了灰。

林萊:“…………”

啊。

算了,她再另外想辦法吧。

實際上,這隻蠱蟲死掉對龍船花的影響是很嚴重的,他遭受到了反噬,當即就吐出一口血來。更不用說他已經要發現他這次的真正處境是什麼了,那時候就像是被他師弟隔空打了一拳,打得他眼冒金星,內心羞窘,幾乎又要吐出一口血來。

怎麼這樣!

我不服!

可惜他在咆哮也沒什麼用了,他這次根本就是一敗塗地。

龍船花,卒。

林萊收兵,回到了寨子裡,看到寨子裡的情況,她突然變了變臉色。

林萊朝四目道長喊道:“師叔師叔,你過來。”

四目道長:“嗯?”

他走了過去,不明所以:“怎麼了,寶妹?”

林萊扯著他的袖子,讓他去看那散亂了一地的“喪屍”,這會兒完全分不清誰是誰了,或者說是誰的胳膊是誰的胳膊了,而且肉還掉了一地,哪裡還是什麼全屍。

四目道長:“啊這。”

四目道長就痛心了下,便很光棍地說:“反正是骸骨對他們重要,所以咱們乾脆幫他們一把,讓屍身直接變成骸骨好了。”

林萊沉默了一秒,就語氣輕快地說道:“好主意。”

兩人對視一眼,下一刻就對了個掌。

‘機智,太機智了我們。’

杜雲耳:“…………”

他這個苦主再無語,那也是沒任何辦法,甚至他的骸骨是全乎的,他就要謝天謝地了。其他苦主也是這麼想的,他們也隻能拜托兩位法師將他們的骸骨不要弄錯了,不要某家胳膊安裝了另個某家胳膊上等等的。

林萊:明白。

林萊還有一項工作要做,那就是恭送昴日星官。

林萊是要好好準備一桌貢品的,她剛開了個口,石小檗就說道:“寶妹,星官此次助我寨子良多,我便想著不如在寨中立一座星官像,我寨中人日後好供奉於他?”

林萊聞言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老實說,他這個提議可比自己這一桌貢品要好太多了。她是說對昴日星官來說,可以說他老人家便是覺得自己這次大材小用了,看在供奉的份上也不會有任何怨言了。

林萊問道:“這會不會勉強你們啊?”

石小檗笑道:“供奉恩神又怎麼能是勉強?”

林萊便說:“那我再問問星官。”

林萊先前擺的壇還在,她就著它給昴日星官燒香,問他老人家的意見。

昴日星官沉默良久,還是給出了指示:可。

林萊見狀說道:“那就沒問題了。”她就說昴日星官業務範圍這次擴大了吧。

石小檗語氣也跟著輕快起來:“好的。”

這麼一來,林萊也就能專心地去撿骨了。

這些骸骨他們還得好好送回墳地中,讓那些苦主不至於因此成為孤魂野鬼。

四目道長此時也知道了石小檗的做法,他不禁讚歎道:“也難怪老寨主力排眾議,讓他成為新寨主。”看人家做起事來可夠周全的。

林萊有點好奇地問道:“師叔,你和他是怎麼認識的啊?”

四目道長說道:“其實我是認識老寨主,也就是他們的師父,這才認識他的。”

林萊又問:“那你知道他們的寶物是什麼嗎?”

四目道長說道:“這是人家的最高級私密,師叔我怎麼好隨意打探呢,不過我想著大抵是什麼養蠱用的東西吧,可能那個蠱王就是用那個寶物養出來的。”

林萊“唔”了一聲:“有道理。”

四目道長笑了:“是吧。”

這時候,一隻熟悉的大公雞走了過來。

就是那隻被昴日星官借用的大公雞,此時昴日星官已經回去了,它就是原來的它了。因為這段時間它常常被林萊抱著走,所以對她很熟悉,可不就自己找了過來麼。

這隻大公雞還被林萊養得膘肥體壯,林萊一瞧見它就忍不住說道:“好肥美的雞,燉起蘑菇來一定很好吃吧。”

四目道長:“…………寶妹你好殘忍。”

林萊:“。”

那師叔你到時候就不要吃小雞燉蘑菇啊。

好吧,這隻大公雞最後還是活了下來,到底它迎接了兩次昴日星官,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何況眼下這個寨子還準備供奉昴日星官,那不看僧面看星官面,也要留下這隻大公雞。

林萊他們吃野蘑菇火鍋好了,各種蘑菇都可以一次性安排上。

林萊和四目道長為此並沒有急著離開,而是為了蘑菇在寨子裡多留了幾天。另個原因也是寨子裡的人都很熱情,他們倆在之前龍船花攻打寨子時又出了大力,那說什麼他們倆都得多呆兩天,好好嘗嘗他們寨子裡的美食,或者欣賞下這附近的美景,要不乾脆見識下他們這兒的蠱蟲好了。

林萊、四目道長:也行吧。

林萊還有被以石藍鈴為首的寨中人拉去,繼續講《西遊記》。

她講故事時有吃有喝,還有人給她扇風擦汗(她連忙拒絕了),還是很愜意的。

西蕉鎮。

文才聽到門外有腳步聲,就連忙跑過去看了眼,很快失望而歸:“師父,寶妹她到底什麼時候回來啊?”寶妹不在家,他感覺飯都沒那麼香了,而且有時候他自己決定的話,都不知道該做什麼飯才好。要知道通常都是寶妹拿主意,他隻管執行的,就像昨天傍晚他跑到街上,第一次逛了一大圈,竟然什麼都沒買就回來了,還是九叔說了吃什麼,他才重新上街去買材料。

九叔磕了下煙杆:“你問我,我問誰啊。”

他頓了頓又說:“不過她這都出去大半個月了,也該回來了吧。”

難不成那奇物很難對付?

九叔想到這兒,都有些擔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