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急急如律令05 金剛手段。(1 / 1)

始於聊齋 非摩安 29753 字 6個月前

急急如律令05

林萊這次去她蔗姑家, 可謂是有了重要的收獲。

不僅僅是她知道了呂非南這個關鍵人物,她臨走時,還被蔗姑塞了一整個蜜柚。

林萊就這麼帶著蔗姑沉甸甸的愛回了西蕉鎮, 等她推開她家的門,剛要說“我回來了”, 就先看到了文才。

嚴格來說,是文才的頭。

林萊不是很明白:“文才,你的頭叫狗啃了?”

文才委屈:“師姐。”

跟在文才後頭的秋生忍笑中。

九叔:“。”

九叔語氣生硬地說:“都怪文才亂動, 我這才給剪呲了。”

文才欲哭無淚:“師父。”

饒是他不是很在意自己的外表, 可他現在這頭型還真應了師姐的那個說法, 狗啃的一樣。

林萊這下知道文才這樣子是她爹的傑作後,她本來還想替她爹找補下, 結果——“我看你還是去找剃頭師傅給你剃個平頭吧,那樣還能挽救一下。”

文才:“。”

秋生:“噗——”

九叔這時候還在嘴硬:“我覺得還成啊。”

可惜沒人聽九叔的。

林萊將柚子放下, 去她的錢罐罐裡摸出二十個銅子兒來給了文才。現如今在他們西蕉鎮剃頭, 最便宜的都要五個銅子兒。“剩下的那些, 你記得去張記大排擋那兒買一份炒田螺, 我有點想那個味了。”

文才頓時打起了精神:“知道了!”

秋生見閒著也是閒著, 就跟著去了。

九叔兀自鬱悶中。

林萊笑了笑,過去把柚子剝開,給了九叔一瓣,讓他老人家甜甜嘴。

她自己也整了一瓣,彆說,蔗姑這回買的柚子很清甜。

張記大排檔賣的炒田螺也夠味,尤其是辣味剛剛好,大家都嗦得欲罷不能。

一份田螺很快就見了底。

文才戀戀不舍地吸著手裡田螺的汁,忍不住說:“寶妹, 咱明天再去買一份吧。我這次都看好了,大份雖然比小份多出三個銅子兒,可分量要多出十來個田螺呢,更劃算。”

這一小份田螺要十二個銅子兒,大約有三十個。

九叔抬起頭來,嘴唇動了動。

林萊就先說了:“行啊。”

九叔就不說話了,端起酒杯呷了口高粱酒,心說她愛吃就買吧。

說起這高粱酒來,這是秦家人送來的。

九叔和林萊這對過分靠譜的師徒幫忙救回了秦明和,還讓那蠍子精反過來賠償了他們,秦家人自然是對他們師徒萬分感謝,所以不但送來了五個大洋的報酬,還額外送來了兩壇他們自家釀的高粱酒,以及那幾壇子蠍子酒——這蠍子酒他們是不敢再留著了。

秦家這高粱酒釀得正經夠勁兒,近來九叔每天都要喝上那麼幾杯。

看九叔喝得得勁,秋生就有點眼饞。

“師父,你一個人喝酒多沒意思啊,要不我陪你走一個?”

九叔瞥了他一眼:“那你要不要再自掏腰包弄兩個下酒菜啊?”

秋生:“呃。”

秋生忍不住求助地看向最富裕的師姐,林萊眨眨眼,想到了她和秋生之前弄回來的寶箱,現在他們還沒有去兌換,弄得秋生至今還囊中羞澀,加上林萊也被這份炒田螺勾起來了饞勁兒,當即就拍板說:“秋生,文才。”

秋生、文才:“有!”

“再去張記那兒買一份炒田螺來,要大份;還有老杜鹵味店的豬頭肉,也去弄個一包來。”林萊轉頭看向九叔:“爹,你還想吃什麼?”

九叔嘀咕了句:“你是散財童子啊?”

不過見孩兒們都眼巴巴的,他也沒有一味潑冷水,就說道:“來碟花生米就行。”

林萊:“成。”

她又去她的錢罐罐那兒摸了一堆銅子兒,將它們交給了秋生和文才。

這兩人拿了錢後,一個比一個跑得快地奪門而出了。

九叔搖搖頭。

林萊呢,她也沒閒著。她跑去她的菜園子裡摘了四個西紅柿,沒準備下鍋,就弄了個沒什麼技術含量的糖拌西紅柿。

而林萊在摘西紅柿時,他們家驢兄見狀還朝菜園子這邊夠頭。

等林萊看過去時,驢兄還衝她叫了一聲。

林萊笑了笑:“等著。”

她就也給驢兄摘了個西紅柿,喂到它嘴邊。

驢兄這下開心了。

結果就是林萊的德禽們不滿了,嘰嘎亂叫起來。

林萊:“。”

林萊心說:‘我難道餓著你們了?’隻是她知道她要是不做點什麼,這群德禽肯定會一直叫喚,於是林萊隻好又去找了幾個西紅柿,還是看那顆西紅柿秧子上掛果太多,弄得每個西紅柿都不能長得太大。

等林萊將幾個長得不太好的西紅柿丟進德禽堆裡,它們這才偃旗息鼓了。

林萊這才去弄她的白糖拌西紅柿去了,弄好後,她自己先嘗了嘗,涼涼的、甜甜的,可以可以。

這道糖拌西紅柿,同樣很受歡迎。

沒辦法,白糖不便宜,而且白糖+西紅柿這樣的組合搭配起來,擦出了很特彆的美味。當然了,豬頭肉和花生米都很好吃,九叔和秋生這個半大小子就著高粱酒,吃的搖頭晃腦的。

文才雖然比秋生還大,可他現在對酒並不怎麼感興趣,隻顧著埋頭苦吃。

林萊在夾著花生米吃的空檔中,看九叔和秋生那沉醉其中的樣子,就挑挑眉。

九叔留意到了她的視線,就問道:“咋?你也想和我走一個?”

林萊:“唔。”

她其實沒什麼興趣啦,隻是不等她再開口拒絕,就見九叔拿起他的筷子沾了沾酒,朝她舉了舉,嘴裡還發出了“嘬嘬”的聲音。

林萊:“……”

秋生沒忍住,一整個噴笑。

林萊瞪了他一眼,再沒好氣地對九叔說:“您自己嘬吧。”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子了。

九叔收回筷子,“這可是你自己不要喝的。”

他覺得她年歲尚小,還是不要沾酒了。至於秋生?他這麼個大小夥子,抗造,沒事。

秋生沒注意到九叔的雙標,他現在正處在特彆想做個大人的時候,明明覺得那酒好辣,可他還是要做出一副“這酒得勁”的樣子。

不過九叔也沒有縱著秋生可勁喝,隻讓他喝了五盅的樣子,就讓他打住了。

饒是如此,秋生還是喝得暈暈乎乎的,第二天起來整個人完全沒有他想象的容光煥發的樣子,反而是頭有點疼。他還錯過了早飯,隻在廚屋裡找到了一些番薯粥,他自己去鹹酸壇裡弄了點鹹酸,呼啦啦喝了粥,這才感覺好多了。

秋生吃完早飯,簡單收拾了下廚屋,就出去找人了。

師父和文才都不在。

“寶妹,師父他們呢?”

林萊正在盤她的銅錢呢,聞言就說道:“去義莊了。今天那孫興祖的家人來接他回家安葬,師父得幫著安頓下。”

秋生:“哦。”

他就不過去了,便湊過去瞧了瞧那些個銅錢,自己數了數,“寶妹,你都已經攢到二十七個啊,這不是已經能做一把銅錢劍了?”

林萊點點頭。

林萊收集起這些銅錢,算算,花了不少時間。

就是她後面沒那麼刻意了,加上她之前還從大師伯那兒弄到了一截雷擊木,就更不急著攢個銅錢劍了,所以前前後後才有那麼長時間。這些銅錢基本上都是清朝的銅錢,一來如今法師們用這個朝代銅錢的比較多,二來還是它們好收集,還有就是銅錢劍能發揮出什麼樣的效果,其關鍵作用的還是持劍法師,起碼對林萊來說是這樣。至於她是怎麼收集到二十七枚銅錢劍的?

三枚是她師父給的。

三枚是鎮上古董店老板,拿過來和她換護身符的。

之後,四目道長也讚助了她兩枚。

還有就是之前她幫著海老爺查清楚搶他女兒海棠嫁衣的女鬼,到底是什麼來曆時,回頭去賀喜時,林萊瞧見了海小姐的陪嫁嫁妝裡有用銅錢串成的壓箱錢。這給了林萊啟發,她還另外找海老爺要了一些。

之後,她的一個委托人也拿壓箱錢抵了報酬。

最後幾枚,是今年端午節,林萊照例售賣德禽和雞蛋、鵝蛋時,有人拿家裡的銅錢過來,看能不能和她換點東西的。林萊本來就需要銅錢,而那人拿過來的又是乾隆通寶,那就更好了,所以她最後還是和對方換了。

這樣一來,林萊湊夠了二十七個銅錢,便開始攢她的銅錢劍了。

秋生在旁邊摸摸這個銅錢,瞧瞧那個銅錢的,忽然想到了什麼,就壓低了聲音問道:“寶妹,那個蠍子精是盯著咱們寶箱的那個妖怪嗎?”

林萊抬眼:“你是想問咱們什麼時候能將那些金錠兌成銀元吧?”

秋生衝她討好一笑:“這不是我手頭實在是沒什麼錢嗎。你瞧昨兒我就是想給師父弄個下酒菜,也是有心無力啊,再說了,雖然寶妹你是師姐,可你到底比我和文才都年紀小,我常常花你的錢,那多不好意思啊。還有吧,我媽先前和我姑媽說,再等我大點,就準備給我相看老婆了,所以我這不得準備點老婆本嘛。”

林萊剛想說“你想得夠長遠的”,秋生就臉色一變:“寶妹,咱們門派是能娶老婆的吧?”

林萊有點無語:“你現在才想起來問這件事,是不是有點晚了?”

秋生嘀咕道:“那時候我能想到這個問題啊,光想著保住小命要緊。”

林萊就告訴他,他們這個派彆是能結婚生子的。再有什麼時候能兌換寶箱?

林萊讓秋生稍安勿躁,就快了。

主要是通過和蠍子精這次交手,讓林萊意識到精怪好像也就那樣喔。

(蠍子精:“。”)

還有一點,蠍子精那個想要通過它借刀殺人的道友,被林萊追蹤到後,兩人交手後,那位道友更是個脆皮,就那麼身死道消了。他死了歸他死了,他原先收集的“皮囊”卻留了下來。那些皮囊,人類是不能用的,可鬼魂這些確實能“穿”上的,而且“穿”上後,隻要不是在大晴天出門,就能有實體般地在街上正常行走。

這點挺有用的,林萊就打算用在之後兌換寶箱上。

雖然對林萊來說,她現在並不是很急著發財了,而是想更專注下自己的身世之謎。

呂非南。

可惜林萊沒辦法從九叔這兒問出什麼來,但沒關係,她可以去問她其他師叔們。

為此,林萊和其他幾位相性很好的師叔們聯係就頻繁了起來。

一段時間後,林萊還有了意外收獲。

那就是她那位擅長神打的師叔,徐師叔,正面遭遇了金換。

雖然金換最後逃脫了,可徐師叔的神打術不是吃素的,那金換掉了一層血,雙重意義上的。

林萊知道這件事後,眼前一亮。

之前她沒有金換的生物信息,導致她利用追蹤覓影術追蹤對方時,追蹤結果都很模糊。雖說即便如此,她的模糊結果也幫助了徐師叔,讓徐師叔這次能在好運加持下,在林萊給出的範圍內,撞到了金換——徐師叔和金換的師父、師叔,尤其是師叔關係密切。當時那位師叔幾乎是和金換的壞師父錢開同歸於儘,雖說那位師叔算是死得其所,徐師叔就沒有為他複仇一說,隻是金換這個餘孽作惡多端,徐師叔便想要追隨前輩的腳步,阻止金換作惡的。

林萊知道這件事後,就和徐師叔組隊了。

如今功夫不負有心人,金換掉血了。

有了金換的血,那林萊就能更精準地追蹤他了。

於是,林萊就等著徐師叔帶著血過來。

林萊其實是通過托夢的方法,及時和徐師叔保持聯絡的。

當然不是林萊托夢,她是讓竇融這個鬼,當做了“電報員”。

這中間還牽扯到了鬼差,林萊需要鬼差做“電報站”,讓竇融準確托夢給到她想要聯絡到的人。為此,林萊做了一回行賄人,而受賄鬼,是一名叫溫無冬的鬼差。

此鬼差也是林萊最常見到的鬼差,他和他其他三個同事,每年中元節都會趕著眉縣這邊的鬼上到人間來。

林萊沒怎麼和他們交流過,這份工作通常是九叔在做麼,而且每次交流,九叔還得吃泥,那林萊就更敬謝不敏了。

可惜她還是沒逃過。

對此,林萊是抗拒的,她眼巴巴地看著九叔說:“土豆泥行不行?”

九叔:“。”

要是土豆泥行,他早就吃土豆泥了好不好?

九叔皮笑肉不笑:“你說呢?”

林萊:“噢——”

沒辦法,林萊最後還是吃了泥,和那個叫溫無冬的鬼差進行了有效的溝通。

協商結果是溫無冬可以幫她的忙,前提是她給夠冥幣。

林萊認了。

現在看來,結果是好的,那她就不計較什麼了。

過了兩天,林萊等來了徐師叔。

徐師叔全名是徐青州,瘦高個,眼睛很有神。

他每次出門都還會隨身攜帶一些個木雕,這些木雕多是哪吒、孫悟空、呂洞賓等,方便徐師叔請神。

現下風塵仆仆趕過來的徐師叔,仍舊眼睛很亮,可他人看起來不怎麼好啊。

徐師叔還說呢,“都是小傷。我來的路上,還咒過自己了,看我都沒怎麼流血。”

林萊肅然起敬。

“文才,去殺隻雞,我們好好犒勞下徐師叔。”

林萊說完,還趕緊請徐師叔進來,又去拿了藥箱來。

林萊覺得還是不妥,還是趕緊請個大夫來吧。

這麼一通折騰,徐師叔看上去才沒那麼像個血人了。

林萊請徐師叔在他們家先安頓下來,他好養養傷,正好這段時間,林萊就利用他帶來的金換的血,好好追蹤他。

林萊將她原先花了一點功夫才找到的全國地圖拿了出來,再取了一點金換的血,放到了地圖上,她隨即施法:

追蹤覓影。

有了金換的血後,林萊再使用這個法術,就有了奇效。

隻見那點血凝聚成了一滴,在地圖上滑動起來,而且它還不是漫無目的地滑動,是直奔著一處方向而去。

林萊眼前一亮:成了。

這下金換就給她等著吧!

金換當然並不好對付,看徐師叔都快成個血人就可見一斑。

除了本身金換很狡猾外,他掌控著的三個倀鬼,都很棘手。

原因還在於這倀鬼,金換不是隨便“炮製”的,他用到的方法很像是另一種很陰毒的邪法,“采生折割”,方法大致是選擇好命格獨特的人,然後再采取各種方式折磨對方,滋生對方的怨氣,等到對方枉死後,通常都會變成厲鬼,為虎作倀。

竇融就是其中一個倀鬼。

當時林萊對上竇融,她看起來並沒有費多少工夫就贏了對方,根本原因還在於她有致勝神通,也就是她那第三隻眼。她當時直接利用她這隻眼睛,反客為主,讓竇融脫離金換控製,反而認她為“虎”。

林萊之後仔細思考了下她這個能力,她認為她這個神通是直接作用在靈魂上,放到竇融這兒,就是她直接抹除了金換在他靈魂上打下的屬於金換的印記,然後換成了自己的。

由此可知,林萊這個能力,是金換的上位。

很好,很好。

因為如此一來,金換手中還剩下的倀鬼就不足為懼了。

林萊甚至還想著反過來將金換一軍呢,讓他嘗嘗自作孽不可活的滋味。

如此過了五天,徐師叔說他已經完全好了,他們可以出發了。

林萊看著還紮著繃帶的徐師叔,更為敬重他了。

那她也不多矯情了,就收拾收拾東西,和九叔說了聲,又細細叮囑了文才讓他看好家和她的家當,便和和徐師叔出門了。

那金換呢,他倒是同樣有職業精神,他都受傷了,而且這才多久呢,他就重出江湖了。

湘楚,安平縣,金換現如今就在此地落腳。

林萊和她徐師叔悄悄地進了安平縣,等他們來到了一家旅店時,四目道長已經先到了。

湘楚之地本就離四目道長家比較近,加上林萊想這次鋤奸行動萬無一失,所以她在定位到金換在安平縣不動後,就先一步讓竇融作為聯絡員,在夢中聯絡了她可親可愛的四目道長師叔,問他要不要來組隊?

四目道長選擇了“是”。

四目道長對金換有一定的了解,他先一步來到安平縣後,就憑借著對金換的了解,去茶館、酒樓這些地方逛了逛,聽了一些八卦,從中找到了很可能和金換有關的線索。

現如今,他們三人在旅店碰頭後,四目道長讓他們倆先洗個熱水澡再說。

過後,他們三人坐在飯桌前,邊吃邊聊。

四目道長還特彆推薦了一道辣子雞,徐師叔因為傷還沒有好全,所以林萊就和四目道長霸占了那道辣子雞。

徐師叔:“。”

林萊和四目道長對視一眼,齊齊笑開了。

接著,他們緊急收斂了笑容,埋頭乾飯。

等吃的差不多了,四目道長一邊扒拉著雞肉,一邊打開了話匣子:“說起來這安平縣有個四大家族的說法,有一家做煤炭生意的,姓潘,他們家最近要辦喜事了。那潘老板要給他大兒子娶妻,可是他那大兒子早一年多就掛掉了。”

林萊立刻懂了:“冥婚?”

四目道長點點頭,“寶妹,你知道這件事不能深思的地方在哪兒嗎?”

林萊皺了皺眉,“不會他們看中的新娘子是個活人吧?”

四目道長揮舞下拿筷子的手:“正是。”

林萊:“!!”

徐師叔:“!”

林萊現如今覺得她這次出門,還真是出對了。

看啊,她連五鬼搬運術要施加的對象都有了。

四目道長又說他總覺得金換和這件事有關,畢竟能做出這等缺德事的法師並不是那麼多,尤其是他們本就定位到金換就在這安平縣,那參與其中的法師是他的概率就更大了。

林萊對此是讚成的,她還想到一點,那就是這冥婚通常情況下雙方都是鬼,可若是一方是活人,那這結親結的就太殘忍了,尤其是活人來說。如果那活人還是被自己的父母無情出賣的,那她豈不會覺得痛苦不堪嗎?要是像金換那樣的妖道再稍加撩撥,這新娘子豈不是是他又一個倀鬼備選?

說不定那新娘子被選中,就是金換的主意。

當然,如今這個猜測還隻是猜測。

接下來,他們就要確認下這樁殘忍的冥婚背後,是不是金換再搗鬼?

就算沒有金換,他們也不會允許這樁親事結成的。

事實證明,金換就是負責主持這樁冥婚的法師。

這個作惡多端的妖道!

林萊還打聽到新娘子是安平縣一個餛飩攤主孫三鮮的女兒孫小梅,這家正有喜事在辦,但不是為了小梅,而是為了他們的兒子孫甘鬆。他們家家境不過如此,可這次聽說他們能出得起一百個大洋,那這錢從何而來,就不言而喻了。

林萊遠遠瞧著那孫家人,個個都是喜氣洋洋。

若說他們不知道小梅的遭遇,那怎麼可能——潘家家大業大,他們的大少爺掛掉這種事,整個安平縣沒人不知道吧。

可這孫家明知道如此,仍舊是讓小梅去做新娘子,這可真是令人齒冷。

林萊將這一家人記了下來,她和師叔他們如今首要做到,還是對付金換,並保下小梅。

林萊開始做更充足的準備,她特意去找了一張網,想要賦予這張網“天羅地網”的功效。

隻是林萊第一次畫符,並沒有成功。

她知道原因何在,所以她沒有急於畫第二次,而是先讓自己的情緒平穩一些。林萊告誡自己,隻有先打敗金換,才能進一步拯救出小梅,所以她現在最不能有的情況就是先亂了陣腳。

林萊又抱著她的那本《太乙救苦護身妙經》,念了一遍經。

“三界眾生,漂流苦海,無有解脫,汝豈忍受,宜須精勤,奉行我法,普皆救度。”

隨後,林萊又拿出她用大師伯給的雷擊木做成的拷鬼棒,還有她裝來的一堆符,其中雷符她就足足存了一打。

林萊摸索著她的拷鬼棒,再想著她的符,還有靠譜的隊友們,人便好了。

稍後,林萊她心中還想著金換的標準結局,再次畫符。

這一次,她的那本《太乙救苦護身妙經》和她產生了共鳴。

點點金光從這本書中飄出,跟隨著林萊的心意,落到了她的黃符上,如此一來,“天羅地網”符就成了。

林萊隨後又將這張符和她找來的網貼合,賦予這張網神通。

這一次,金換要是還能逃脫,那她就把這張網吃了。

·

·

一般來說,像是婚嫁這種喜事,都是在白天舉行的。

可這次潘家舉行的是冥婚,自然是放到了夜裡。

新郎官乃是潘子麒,去年得病死了,死的時候他還沒有成親。

他爹潘文鳳白發人送黑發人十分痛心,加上潘子麒是他的長子,便是這個兒子死了,他也要他仍舊過得滋滋潤潤的,因此之前潘家沒少祭拜潘子麒。潘老板又有錢,所以還請了一些法師,溝通陰陽,金換就是其中一位。

潘老爺還挺信任金換的,所以當金換說他兒子覺得自己在地下孤單,想要個老婆時,潘老爺自然是無不應的,哪怕他兒子看中的新娘子還是個活人。

不過沒關係,等她一死,鬼魂就能和他兒子相聚了。

這件事呢,潘老板全權交給了金換去操辦,於是便有了這天晚上,潘家人抬著紅色花轎,趁著月色就著燈光,送新娘子去潘家墓園。

所以說,這哪裡像是辦喜事,分明像是在辦喪事。

也是,新娘子可不是要去送死的嗎。

潘家這次來送“親”的人中,有不少人都在心裡這麼嘀咕,可他們又能怎麼辦呢,隻能想著這新娘子死了之後,跟著他們家大少爺在底下吃香的、喝辣的來聊以自-慰了。

倒是潘家的管家,還有走在最前面的金換,反而帶著笑意和喜氣。

可這反而顯得他們這般很詭異了,尤其是隨著他們往潘家墓園走,天色越晚,人氣越少,好像周圍鳥蟲的叫聲都漸漸不見了。

越來越安靜。

潘家人心中也越來越沒底,便是那管家也收了笑意,心裡打起鼓來。

唯獨金換臉上的笑意反而越來越掩不住了,潘管家偶然間看到了,頓時心裡直發毛——這金法師太那啥了吧。

潘家墓園近了,近了。

周圍雜音也越來越少,好像空氣都跟著沒那麼流通了。

大家心中越來越忐忑,好不容易進了墓園,來到了他們家大少爺墓前,轎子落地。大家都盼著儘早回去,哪想到金換不讓,他還像模像樣地布置起現場來,代表著喜意的紅紗就這麼落到了死人墳墓上,還有周圍的樹上。

這太詭異了。

偏偏金換根本不受其他人視線影響,他大聲地說起吉祥話來,那情真意切的樣子,好像他不是要把活人活埋,去給死人作配一般。

變態!大變態!也不怕遭雷劈!

眾人心中這裡嘀咕著,而就當金換要燒婚書時,天空劃過一道亮光,緊接著雷聲滾滾。

那雷電直劈墓園。

眾人:“!!!”

他們本來就心虛害怕,這下子真的天打雷劈了,他們哪裡還敢繼續在這兒呆著,紛紛跑路。就算是那個潘管家,也隻是躊躇了下,就跟上了大部隊,很快,墓園裡隻剩下了金換這個活人。

不對,還有被捆綁著的新娘子。

金換原本是要慢刀子琢磨她的,可還不等他實施他這一計劃,就被這雷聲給打斷了。

金換知道這並不是真正的天雷,而是有人用雷符引雷。

金換臉色頓時陰了下來,好啊,那群所謂的正義之士還沒放棄和他鬥呢。

那就讓他看看,這次又是誰,又有什麼手段吧。

金換當即就拿出自己的幡旗,放出了倀鬼們,等人現身。

金換此時還覺得自己勝券在握,萬萬沒想到他這次遇到了什麼人。

或者說團隊。

林萊,主攻,還有著克製金換底牌的三眼神童,她甚至還客串了奶媽,給自己的隊友加上了“刀槍不入”的buff;

徐師叔,重傷不下火線,還已經開壇請呂洞賓顯靈,讓他身化神,斬妖除魔;

四目道長,負責打野,第一個任務就是趁亂將新娘子救過來。

還有竇融,這個曾經被迫為金換做倀鬼的前厲鬼,如今改邪歸正,法力雖然不如從前,可足夠他協助林法師,吸引他以前同僚的注意力,好讓林法師“看”他們,以改變他們的立場,讓他們轉過去對付金換了。

金換:“………………”

金換恨恨地、大口大口地嘔出心頭血,他這是遭受到了反噬。

這還隻是開始,因為前倀鬼們如今恢複了理智,雖然還沒能完全回憶起前塵往事,但他們都已然記起來就是金換害死了他們,所以此時恨死了金換。當即,他們就圍將了過去,逮著金換發泄他們心中的怨氣。

場面一時非常血腥。

也非常解恨。

就在此時,等著自己新娘子過來陪自己的潘子麒左等右等,怎麼都沒來人,便飄了出來。

眼前的場面讓他很茫然,“這、這是?”

他不出聲還好,他這麼一出聲,頓時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

林萊甩著自己的拷鬼棒,“兩位師叔,我這拷鬼棒今天第一次用,先前我用的還不夠過癮。”

四目道長:“你請你請。”

徐師叔跟著點點頭。

“那我就去了。”林萊當即拿著自己的拷鬼棒走向了潘子麒,要親切問候這個覺得孤單,就想要禍害活人的大少爺。

潘子麒:“??”

“你要做什麼?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金法師,金法師?救我!”

金換如今已是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又怎麼過來救他。

潘子麒等來的,隻有雷擊木做成的拷鬼棒。

那棒子打在他身上,頓時打得他皮開肉綻,血肉模糊。

潘子麒:“啊啊啊!”

他的哀嚎聲跟著響徹整個墓園,反觀金換聲音越來越小,最終徹底沒了聲。

取而代之的是金換的鬼魂,他遭受如此奇恥大辱,還沒有了性命,死後自然是要黑化。不對,他第一個要做的就是逃離此處,他要是沒這麼做還好,因為林萊早早布置在此處的“天羅地網”,對付鬼魂效果加倍。

金換這個新生鬼,差點因此魂飛魄散。

還不等他緩過來,鬼差們就到了。

這鬼差並非地府鬼差,而是當地城隍廟下鬼差。

他們是四目道長請來的。

怎麼說呢,像此等逼迫活人配冥婚的事,不僅道德淪喪,它也觸犯法律。

但是很可惜安平縣政府早就被潘家收買了,根本不敢拿潘家如何。

林萊冷著臉,她可不想除了金換之外的犯人就這麼逃過法網。

四目道長知道了她的想法,就摸了摸她的頭,“寶妹,這陽間衙門裝聾作啞,我們還能將他們告到陰間去啊。”

林萊:“哦?師叔你仔細說說。”

等四目道長說了城隍有時候可以管管陽間要犯,尤其是那金換。他從前害過的人肯定到了地府後,狀告過金換,而按照金換作惡多端的程度,地府那邊怕是派過鬼差去緝拿金換,隻是礙於金換的能耐,鬼差們無功而返。

可如今他們打倒了金換,地府或是城隍肯定樂意拘走他的魂,再好好審問他。那麼和金換案件有關的人士,城隍或是地府都有了理由去傳喚他們,即使是活人,也能他們的魂去城隍廟。這麼一來,沒有縱容金換作惡的人還好說,但是像潘老板這樣的人,那也就慘了。

哪怕城隍不能判他們離開掛掉,也能在功德簿上記他們一筆,這會反過來影響他們為人時的運勢的。

林萊表示懂了。

她還舉一反三,也就是說等潘老板在城隍廟裡受過審,她就能更容易對他施展五鬼搬運術了。

因為他變衰了麼。

很好,很好。

於是,四目道長就傳書給他相熟的鬼差,讓他們得以立案。

幸運的是此地城隍還算廉明,辦起案來比較雷厲風行。

林萊她為了讓城隍大人好好辦案,自己想著給鬼差們些好處費不說,她還要杜絕潘老板那邊的法師,知道主家遇到事後到處去下面活動。事實證明,她很有先見之明,因為安平縣這裡的城隍衙門,城隍是好的,可有鬼差知道潘家有錢,肯定不吝嗇打點打點,就跑去潘家索要賄賂。

林萊:禮貌問候你哦!

潘家亂成一團,倒是孫家那邊沒有這麼多幺蛾子。

他們家沒錢不說,也沒有親戚掛念他們,自然在他們家被城隍派鬼差傳喚去後,沒有人給他們打點。

對林萊來說,孫家這麼賣女可一點都不無辜,必須得受到相應的懲罰。

至於什麼懲罰最好?

林萊攥緊拳頭那麼一握——那孫家賣掉女兒,眼睜睜地讓她去死,不就是給他們的兒子孫甘鬆娶妻,好給他們家延續香火嗎?那就讓他們這最大的希望破滅好了。

一段時間後,安平縣事件告一段落。

林萊告彆了四目道長,帶著她徐師叔和小梅回了家。

她徐師叔是太拚了,當時神打完,就吐了一口血,還對他們說:“區區吐血而已。”

林萊:“。”

這真的不能“區區”啊。

再說小梅。

小梅經過被冥婚的事,對父母和哥哥徹底心灰意冷。

林萊知道她無處可去,就問她願不願意跟著自己走。

小梅木木地應了,她可能都沒聽清楚林萊在說什麼。

林萊是無論如何都不能放任小梅不管的,當然,她也不是善心泛濫,畢竟多一個小梅,家裡就多個人吃飯不是。

隻不過林萊她這不是要對那潘老板家施五鬼搬運術嗎,到時候她這邊必然會得到一大筆錢,小梅作為潘家的受害人,理應分得一筆賠償金,也就是說林萊到時候會將她從潘家搬來的財,分一部分給小梅,讓她最起碼能渡過最艱難的時刻,那之後,小梅這個大人自是要自力更生的。

到時候,林萊還會在旁邊幫襯著她就是了。

她還希望小梅能夠儘快想通,然後開始為自己而活。

實際上,這次安平縣事件中,受害人不止小梅一個。

嚴格來說,是受害鬼。

這裡指的就是金換“炮製”的倀鬼們,他們無不都是被金換殘害的無辜之人。然而如今他們身為倀鬼,不僅靈魂得不到安息,他們還得為他們做倀鬼時所做的壞事贖罪,才能得到機會去轉世投胎。

幸好這次他們反過來鏟除金換有功,地府的功德簿上會為他們記上一筆的,隻是他們還需要在地府服役數年。

林萊為他們做不了更多,隻有記下了他們的姓名和籍貫,想著等她理順金換活著的一些家當,就分給他們還活著的家人一些之類的。還有,就是金換這個罪魁禍首,他如今既已經伏誅,那地府就不要放過他,讓他在十八層地獄裡狠狠受罪。最好到時候金換和他師父錢開關在一起,師徒兩人就要整整齊齊麼。

再說竇融這個前倀鬼。

他得到了地府特彆的通融,能夠繼續跟在林萊身邊,做好事以將功贖罪。

對此,林萊覺得沒問題。

隻是在外一段時間,還經曆了那麼多事,林萊再精神滿滿,等一到西蕉鎮地界她就覺得一股疲倦湧上心頭。

秋生招手:“寶妹!寶妹——”

文才跟著喊道:“我們來接你了!”

九叔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後說道:“瘦了。”

林萊看到九叔、秋生他們,她都沒有發覺到自己一直挺直的肩膀塔拉了下來。

她這是回家了麼。

林萊回到家後,直接暴睡了一天一夜。

她最終是被餓醒的,都來不及洗漱,就揉著肚子往外走,還嚷嚷著:“我要餓死了!”

文才聽到聲音趕緊說:“來了來了。”他連忙跑到廚屋,將一直溫著的飯菜端了過來。

九叔聽到動靜,也快步走了過來,見她小豬一樣積極乾飯,就知道她沒什麼問題了。九叔頓時安心了不少,他坐到一邊,“寶萊,你這次做的事我都聽徐師弟說了——”

“等一下。”林萊連忙叫停。

九叔:“?”

“你要誇我,也得等我收拾利落了啊。”林萊這麼說道。

九叔:“行。”

林萊呼嚕呼嚕吃完飯,才去收拾收拾自己,然後她想到了什麼,就跑去給祖師爺上香。

九叔跟了過來,見狀就說道:“你這是要給祖師爺說你的豐功偉績麼?”

林萊嘿嘿一笑:“不是啊。”

九叔:“?”

林萊挺了挺胸膛:“師父,你不知道吧,我睡覺的時候,祖師爺入我的夢了。祖師爺說我乾得不賴,現在我還已經是五雷正法首選繼承人了。所以我現在燒香是告訴祖師爺我知道了,您就瞧好吧。”

九叔:“。”炫耀,肯定是炫耀。

想是這麼想,九叔還是很替她感到高興的。

蔗姑稍後過來了,她摟著林萊一頓揉搓,也說她瘦了,所以蔗大廚今天要大展身手,好好給她做頓好吃的。

林萊高興地說:“還是乾媽實在。”

蔗姑得意地說:“那可不。”

九叔沒說什麼,隻是轉頭自掏腰包,讓文才去街上割肉,外加買寶萊喜歡吃的鹵味還有炒田螺去了。秋生也一起去了,他也清楚寶妹喜歡什麼,所以他就和文才分開去買所需要的東西了。

徐師叔這個真正的傷患,反而比林萊龍精虎猛,他也想做點什麼,被師兄和師妹聯手製止了,他們讓他不要傷上加傷了。

徐青州:“我感覺很好啊。”

九叔、蔗姑:“不,你不好。”

徐青州:“哦。”

說起來,加上徐青州,林萊他們家眼下一下子有了三位有真才實學的法師,要是再加上林萊,那就是四個。這麼一來,林萊就信心百倍地請他們三來做自己的指導老師,指導她對著潘家施五鬼搬運術了。

那她必然不會出錯啊,尤其安平縣城隍還削了潘家的財運。

結果正是如此。

林萊從潘家得到一大筆錢,不僅如此,潘家以後都會走背字了。

這是他們應得的。

林萊施法成功後,就想到了小梅。

小梅如今在林萊他們家住著,存在感非常低,因為她並不說話,隻是默默做事,像是幫著做飯。

小梅他們家如今雖然隻剩下一個餛飩攤,可據說他們家祖上還出過名揚湘楚的大廚,最富裕時擁有著一座酒樓,可以說他們孫家算是廚師世家,所以小梅廚藝精湛,平常她也跟著爹媽在餛飩攤忙前忙後。她那時候是知道爹媽更看重哥哥,但萬萬沒想到事實是他們隻看重哥哥,自己這個女兒什麼都不是。

小梅被這個事實衝垮了。

其實仔細想想,小梅又覺得這些其實早有跡象。就像明明都是她在餛飩攤忙前忙後,可爹媽愣是沒有完全教會他們家餛飩餡的秘訣。

這算什麼呢。

小梅悲哀地想著。

另一邊。

林萊沒有貿然去找小梅,她先和九叔說了小梅的身世,又說如果小梅願意在西蕉鎮待下去,那她就得麻煩九叔去找鎮長,給小梅一個戶口,讓她可以在西蕉鎮紮根。

九叔抽了口煙,應了下來。

他看她隨即搓手手,“你這是?”

林萊持續搓手手中:“這不是發財了嗎?”這次還不像之前的寶箱那麼麻煩,是能直接出手的小錢錢。她也不自己樂,隨即就喊過來秋生和文才,直接抓了一把銀元遞過去。

秋生:“!!”

文才:“!!”

文才還好,他主要是反射弧長,秋生就直接樂瘋了。

林萊也很開心。

然後,他們三就帶著一塊大洋的巨款,跑到街上買買買了,還感覺自己從沒這麼富裕過。

一個大洋能買的東西那可多了,比如說買他們鎮上的椰子糖,能買差不多280粒。更罕見的奶糖,也能能夠買上140粒。林萊這次是直接搞回來了一罐子椰子糖,差不多有50粒,她回到家後,見人就分糖,其中就包括小梅。

小梅捏了一顆椰子糖,慢慢地塞進了嘴裡,被甜了一下。

林萊還從兜裡掏啊掏,掏出來幾粒奶糖,“這個也給你。”

小梅有些木木地接過來。

她又聽得她說,她弄來了潘家的錢,會給她這個受害人多少作為賠償。

小梅終於開了口:“‘受害人’?我嗎?”

林萊肯定地說:“當然啊,你是這樁事中最大的受害者了。”小梅這次不但活著被配了冥婚,那金換分明對小梅另有所圖,也就是將接連受到打擊和折磨的小梅折騰得黑化,然後變成他手中的又一個倀鬼。此外,對小梅而言,她爹媽還有哥哥在這件事中扮演的角色,以及他們一家人歡天喜地吃人血饅頭的做法,才是讓她最受打擊的部分。

小梅卻有點魔怔,她說她爹媽肯定不會這麼想,他們連餛飩餡的秘訣都防著自己不告訴自己。

不止這件事,還有很多很多事。

小梅怔怔地流起淚來。

林萊突然問道:“菜譜是吧?小梅,你知道你家祖先的名字嗎?”

小梅:“啊?”

林萊說道:“你不是想知道秘訣嗎?我們去問其他知道的人,應該說鬼,不就好了。”要是小梅願意在西蕉鎮將他們家的餛飩或是其他菜傳承下去,那是一件不錯的事,畢竟要是靠安平縣那個孫家,那可能他們家的菜譜就要斷代咯。

再有就是她知道小梅現在還很茫然,很意難平,林萊又沒有很好的方法讓她振作起來,那她就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讓小梅少點意難平好了。

至於她們這要怎麼問鬼?

林萊就要隆重請出蔗姑了,問米蔗姑最在行了。

幸運的是孫家的先輩還有人沒去投胎,像是小梅的爺爺孫香茅。

他被請上來後,一開始對著小梅還有點不情願透露家傳秘方。

林萊挑挑眉,她二話不說,請來了鬼差溫無冬,讓溫無冬和這孫香茅好好談談。

孫香茅雖然沒有見過溫無冬,可那畢竟是鬼差,像他這樣的普通鬼自然是天然就會怕鬼差的啊。

孫香茅:“……”

孫香茅:“我說我說!”

能屈能伸的孫香茅不但說了餛飩的秘方,還說了其他三道菜的秘方,這才怕怕地回去了,連囑咐孫女多給他燒點東西都沒敢。

小梅都傻眼了,拿著菜譜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蔗姑拍拍她的肩膀,問她夠不夠,不夠的話,等下次她再叫那老頭上來。

鬼差溫無冬也要回去了,他臨下去前,有給了林萊一個眼神。

林萊現在是堅決不吃泥了,所以她選擇比劃,隻見她對著溫無冬堅定地伸出一根手指。

溫無冬立刻搖頭,直接伸出一個巴掌。

林萊見狀,仍舊比劃著一根手指。

溫無冬:“。”

有這麼討價還價的嗎?

溫無冬比劃著三根手指。

林萊:一根。

溫無冬:“……”

溫無冬繼續嘗試,他舉起兩根手指。

林萊:一根。

溫無冬:“…………”

服了。

一根就一根吧。

就這樣,林萊以自己特彆的討價還價技巧將這次溫無冬的出場費,定到了冥幣十萬兩。這十萬兩冥幣,需要林萊三十個銅子,這還隻是用來買材料的費用,她還要將材料製作成冥幣。

林萊懶得疊元寶,就找來了她師父那裡的冥幣雕板,面額是一千兩,即便如此,冥幣十萬兩也得印上一百張。

等到林萊將冥幣印好,她還得再寫封告書,用上她師父的印章,這樣一來,她弄得這些冥幣才能得到地府的承認。

而就在林萊準備將冥幣燒給溫無冬時,九叔這時候走了進來,問了問她在乾什麼,知道了金額後,他沉默了下才說道:“現在連鬼差的出場費都漲了啊。”

林萊歎了口氣:“可不是嗎。”

她轉念一想,他們家現在有小錢錢了啊,不必再這麼斤斤計較了。

所以林萊就支棱起來了,她動作輕快地將冥幣燒好了,見九叔還在感懷通貨膨脹,就將他的印章遞給他,“鳳嬌兒,給你印章。”

——剛剛那封告書上,林萊代簽的就是她爹的大名林鳳嬌。

九叔:“嗯。嗯——?!”

幾秒鐘後,林萊奪門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