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8.急急如律令04 文明小標兵。(1 / 1)

始於聊齋 非摩安 33443 字 6個月前

急急如律令04

九叔今天心情實在是不怎麼美妙。

原本他受邀去他們鎮上的祝家, 和他們祝家兄弟商量他們老父親的喪儀事宜。

這祝家在他們西蕉鎮也算是數得上的人家,家裡開著他們鎮上最大的布莊。原先這祝老爺還在世時,他帶著兒孫將家裡生意打理的井井有條, 他的兒孫看起來還算齊心,哪想到他們家私下裡藏著那麼多暗湧呢。這不祝老爺一過世, 他的幾個兒子就為了家產鬨得不可開交。

九叔這個外人還在呢,他們就能鬨得灰頭土臉,鬨到後面什麼話都往外說。

九叔那叫一個尷尬啊, 他趕緊找借口退出去了。

原本來看看祝家有什麼需要他幫忙的鎮長同樣尷尬, 他也跟著離開了。

九叔和鎮長面面相覷, 鎮長無奈地說:“看樣子祝老爺短時間不能入土為安了。”

九叔心說可不是嗎。

可九叔能有什麼辦法呢,他一個外人隻能和鎮長去外面茶館喝了杯茶後, 就默默回了家,他心情哪裡能有多好呢, 結果等他回到家, 家裡也不太安生。

他的大徒弟靠坐在門框邊, 看著天, 一副不悲不喜的樣子。

九叔:“?”

他再去看秋生, 發現這二徒弟抓耳撓腮,一副屁股底下有釘子的樣子。

文才呢?

九叔沒在院子裡看到文才,他揚聲喊道:“文才?”

文才的聲音從廚屋裡響起。

九叔:‘我就知道!’

九叔不管文才了,就繼續瞧大徒弟和二徒弟,對他們這副模樣摸不著頭腦。九叔突然想起來,最近這幾天他們倆總是交頭接耳,不知道在鼓搗些什麼,尤其是秋生,一副打了雞血的樣子。

九叔好奇歸好奇, 卻沒有問上一問,現在看來這倆孩子果然作妖了吧!

九叔想到這兒,便黑著臉說:“秋生,你都乾什麼好事了?”

秋生:“呃。”

秋生現在也有點摸不著頭腦啊,明明他和寶妹他們倆費勁找到了那惡鬼當年藏起來的寶箱,還從裡頭發現了整整一排,足有30個金錠!雖然那金錠看起來不是金光閃閃的,可秋生已經用他的牙齒去鑒定過了,那是貨真價實的金錠,這就意味著他們這次真的是發財了,還是大財!秋生興奮地恨不能當場翻幾個跟頭,可是寶妹的反應就很奇怪了。

她當時也不知道看到了什麼,痛叫一聲,整個人就有點不好了。

連自己給她看那金元寶,她都興致缺缺。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難道那寶箱中有什麼邪祟,叫寶妹一時不查給中招了?

可寶妹表現得又很正常啊,還招呼自己小心再小心地將寶箱給帶了回來。

她還用符給他們倆連同寶箱都做了伏藏隱匿,生怕被其他人看見。

這麼一看,寶妹還是那個寶妹。

可她現在呆呆愣愣的,又是怎麼一回事啊?

難道這其中還有什麼是他不知道的?

秋生心中忐忑不安,如今見師父這麼問,他連忙將師父拉進屋,將他們審鬼、挖寶的事原原本本地告訴了師父。

還不等秋生提寶妹的異狀,就聽九叔喝道:“胡鬨!太胡鬨了!你們倆還真是——不怕這橫財有命拿回來,沒命花出去啊?”

秋生:“!!”

九叔這話兒給秋生潑了一大盆冷水,他還驟然想起那一年中元節他魂魄離體,被迫縮在黑黢黢的地方,聽不遠處兩個鬼商量著要將他自己的身體占為己有。

秋生頓時就一個激靈,得到那麼一大批財寶的激動心情大打折扣不說,他還有些後怕地抱住九叔的大腿,“師父,這、我——”

九叔沒聽他說完,就撇開他走到門邊,沉聲說道:“寶萊,你給我進來!”

林萊:“哦。”

秋生頓時更忐忑不安了,又不敢跟過去,就像個無頭蒼蠅一樣到處轉悠。

這時候文才端著一盤煎葫蘆餅過來,“吃嗎?”

秋生沒好氣地說:“吃個大頭鬼!”他說完就連忙捂住嘴,現在還是不要說“鬼”為好。

另一邊。

九叔仔細瞧了瞧她,不明所以:“你這是怎麼了?”

九叔是對秋生說什麼橫財讓你橫著死的,實際上他那隻是嚇唬秋生的,讓他不要見錢眼開到飄上天,可寶萊這?

林萊幽幽地說道:“這麼和您說吧,爹,如果有一幅羅衣雲的《鐘馗醉酒圖》,您唾手可得,結果驢兄先一步將這幅畫給當草料給嚼了,您會——”

九叔頓時一拍桌子:“吃驢肉!”

林萊歎了口氣:“就是怎麼個理啊。”

那尚義傑倒是會偷,不,應該說那大貪官王申陽會收藏,導致尚義傑他們去他的寶庫偷東西時,就連著王申陽珍藏的名畫古籍給一同盜走了。那名畫本就該細細珍藏,好好保養,這下子被尚義傑隨手抄走,之後被他悄悄地藏匿了起來。那尚義傑原本是打算料理了同夥,再等風聲一過,就將寶箱給重新找回來,再去處理那些金銀財寶的,哪裡想到自己先一步被同夥背叛,以致於寶箱就這麼在那處山洞裡,渡過了暗無天日的百多年。

這還就罷了,那寶箱分明已經被“人”動過,給名畫古籍的處境雪上加霜。

於是,等林萊終於找到它們時,就其中一幅《劍川圖》來說,她隻來得及看到它的碎片一眼,輕風那麼一吹動,它就化為了齏粉。

林萊:“!!”

林萊繃不住了。

所以,她就有點累感不愛。

林萊又很清楚現在再怎麼惋惜都無濟於事了,可這礙不住林萊想要遷怒。

另一方面,林萊還很好奇。

她問九叔:“師父,現如今可還存有精怪?”

九叔一愣,她這話題轉移得可夠快的。九叔便暫停哀歎下《鐘馗醉酒圖》,回答道:“有是有,隻是相比從前,精怪數量少了很多,畢竟隨著時間推移,能使精怪得道的機遇越來越少。若是我沒記錯的話,上一次天有此等不凡異象,還是乾隆年間的五星連珠。當然,若是那精怪悟性好,又有大毅力,也並非不能靠著自己脫離凡俗行列,先開了靈智,再慢慢修成道體。怎麼,你為什麼突然說起這個話題來了?”

林萊便說:“我懷疑有精怪先我和秋生一步,找到了那個寶箱。師父,你等等啊。”

她去將那個被施了“舉重若輕”的寶箱舉了過來,再將它放在地上,指著捆綁在寶箱上的重重鎖鏈上斷口說,“師父你看。”

那斷口上有亮晶晶的粘液,這粘液腐斷了鎖鏈。

不止如此。

林萊又從自己的布包裡掏出一個雕工精美的木盒,木是紫檀木。再看那木盒不大,打開後,隻見綢布,不見那綢布托著的東西,那凹陷大小,大概是個紅棗大小的丸狀物。或是夜明珠,又或是丹藥。

“這盒子,我是在這寶箱不遠處發現的。顯然是那小偷為了這東西而來,拿到後就將盒子丟開,接著就原路返回了——我是說那小偷是挖了個洞,從另一邊挖到了那藏寶洞,而不是像我和秋生一樣從外面洞口進來的。”

九叔說道:“你怎麼覺得是精怪?”

林萊撇撇嘴:“那還不是人家視金錢為糞土!”

還不懂名畫古籍之美,導致那幅珍貴的《劍川圖》被這小偷給二次傷害了,讓林萊連《劍川圖》的屍身都隻看到了那麼一秒。

心痛!

九叔點點頭,又去瞧那亮晶晶的粘液,這也不像是人能有的。

隻是九叔一時之間也說不好那是什麼精怪的東西,不過能肯定那精怪擅長挖地,又開啟了靈智,這麼一看,這個木盒裡裝著的東西恐怕是那精怪覺得有益於自身修行的。

九叔想到了什麼,就悄悄喊道:“寶萊?”

林萊看過去。

九叔繼續小聲說道:“你和秋生你們倆還真找到‘金錢’了?”

“雖說最值錢的毀了,還有部分珍寶也不見光彩,但還有三十個金錠,炸一炸後就能重新金光閃閃了。”林萊說著說著就跟著支棱了起來。名畫古籍已經化成灰,她自然是要向前看,做人還是要務實一點的,不是嗎?

金元寶,嘿嘿,金元寶。

九叔也難掩激動,不過:“財不外露的道理,你得懂。還有那到底是那匪首得來的不義之財,我們可以取用,但還是要拿出大部分出來做善事,知道嗎?”他頓了頓說道:“寶萊你,我是放心的。就是秋生和文才,尤其是秋生,他到底是個半大小子,心性不定,又乍然見到那麼大一筆錢,我真怕他飄飄然下,給自己招來禍端,我們得壓壓他。”

林萊:“嗯。”

其實在外面來回走動的秋生,因為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已經開始自己嚇自己了,全然沒有乍富後的喜悅。

備受煎熬的秋生感覺過了好久,師父和師姐才出來。

秋生連忙問:“師父,寶妹,到底怎麼了啊?”

秋生隨即便知道那寶箱還被個妖怪盯上了,在還沒有和那妖怪過招前,那寶箱他們還是先封印起來,以觀後效。

秋生雖然有點不甘心,可小命要緊,他隻躊躇了下就應了下來。

果然,天上不會輕易掉餡餅啊。

這麼想著的秋生扭頭看到文才正在津津有味地吃煎餅,他頓時走過去:“給我一塊!”

但是從文才這裡要煎餅,還是很輕易的。

文才:“。”

文才隻覺得秋生有病,他主動給他煎餅時他不要,這會兒又過來搶。

文才自己還沒吃夠呢,自然護著煎餅不給秋生。

秋生獰笑連連:“拿來吧你!”

九叔覺得沒眼看,坐到一邊抽煙絲去了。

林萊則去了廚屋,從筐子裡拿了一塊文才盛放在裡面的煎餅,就著家裡的冬瓜酸吃了。她邊吃還邊想自己這次發財的事,她確實算是發財了,隻是就算沒有橫插一杆的不知名精怪,他們也不能輕易就動用那些金錠啊。他們總得給那金錠找到一個合適的來處,還有要將那金錠換成如今通用的貨幣,比如說大黃魚或是小黃魚。

還有財不外露。

以及九叔對秋生的擔憂很中肯,林萊覺得她有必要讓秋生各種意義上守口如瓶。

這符籙她等會就去畫幾張。

再來就是那不知名精怪了,他到底是衝著什麼去的?

林萊覺得她有必要再好好了解下那批財寶原有的主人,大貪官王申陽了。

說起來這位大貪官,在當時是被那柳大人鬥倒的,那柳大人肯定很了解他咯?

林萊:‘嘁。’

她不是很想去拜訪柳大人。

林萊覺得他們一家,尤其是柳夫人和柳瑤君也不歡迎她吧。

那她就另想方法好了。

對了,不知道她能不能靠著那精怪留在寶箱上的粘液,直接去追蹤本尊啊?

隻是林萊覺得她現在的武力值還不夠,或者說她認為還不夠,那她接下來就得先好好升升級了。

林萊自己吃著煎餅,還沒忘記九叔,就也給他老人家也拿了一塊過去。

林萊想起了什麼,就問道:“爹,你不是去祝老爺家幫著治喪嗎?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九叔冷哼一聲:“祝家那幾個兒子正忙著爭家產呢,哪裡有空理我。”

林萊:“哦。”

祝家這次鬨得還蠻難看的,尤其祝家這幾個兒子並不是同一個娘——祝老爺年輕時,祝家還更有錢,祝老爺有了正房太太後,又接連納了兩個妾。這還就罷了,等祝老爺這都半截身子入土了,他又給自己找了個花骨朵般的小老婆,這小老婆還給他生了個小兒子,祝老爺老來得子就很疼這個小兒子,這就引來了其他兒子的不滿。祝老爺在的時候還好一點,現在老爺子一歸西,祝家可不就鬨騰了起來。

這鬨歸鬨,祝老爺總得入土為安吧。

哪想到終於到了這一步了,喪事卻不順了起來。

原因在於祝老爺不肯,對外表現就是靈堂不是一般陰氣森森,還怪事頻發。

明眼人都看出來這裡頭怕是有貓膩啊。

那九叔作為主持這場喪事的陰陽先生,自然心裡更有數了。

反正這件事鬨到最後,鎮上的保安隊都出動了。

那祝老爺的第二個兒子和他的那個小老婆,最後被抓進了牢裡。

雖說各種細節沒有往外透露,可這犯人這等身份,加上祝老爺死不瞑目,那還有什麼好說的啊。

一時間,這祝家的醜事成為了西蕉鎮最大的談資。

林萊跟在九叔身邊,從這件事中有了點心得,最首要的還是對陰陽先生這一身份,或者說是對九叔作為茅山道士,在尋常人們中間所起到的作用。他在這件事中雖然沒有酷炫出場,斬妖除魔,或是鎮壓惡鬼,可這並不代表他就沒有做很獨到的事,最終結果是讓死者得以安息。

林萊有所感悟後,就沒有再一味沉浸在道術修煉中,而是會跟著九叔去做看起來不驚天動地的工作。

林萊覺得這是修心的一種。

就這麼時間,又過去了一年。

這一年,林萊得以跟著九叔去參加茅山派法會,秋生和文才負責看家。

林萊在離開前,鄭重其事地拜托文才好好照看好她的德禽,還有她的菜園子。

德禽們也知道她要離開好一段時間,在她離開時候,衝她嘰嘎一通叫。

林萊笑著說:“早去早回是吧?知道了。”

再說這次茅山派法會。

林萊見到了她所有的師叔伯們,大家都穿著各自的法衣,多是黃色的,唯有一個人的法衣是黑白二色的,彆提多突出了。

林萊目光灼灼地看過去。

九叔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剛想說什麼,就被林萊製止了:“師父你不用說,如此清風峻節之人,必然是我大師伯了!”

九叔:“。”

九叔鄙視地看了她一眼,小聲說:“寶萊,你也不必這麼諂媚吧。”

林萊為自己辯解道:“師父,大師伯既然會五雷正法,那必然是祖師爺都覺得他是可造之材,世罕見也,那我說大師伯如此有氣質,就是堅定不移地跟隨祖師爺的腳步啊,怎麼能說是諂媚呢。”

九叔一噎,可還是覺得氣不順,見她似乎有意去拜見他那位大師兄,就提醒她道,她那位大師伯可沒那麼平易近人。

林萊擺擺手:“高人風範,我懂。”

九叔:“。”

這小孩!

九叔見她不撞南牆不回頭,就任由她去和她大師伯搭話。

大師伯名石堅,單論起道術來,在場所有人當中石堅敢稱第二,就絕對沒有人敢稱第一,畢竟那可是五雷正法,便是鬼仙到此,都不敢輕易正面對上這雷法。

林萊從以前就半真半假地說她要爭做她這一代的第一,成為被祖師爺選中的人,隻是到了現在祖師爺也沒有要傳法的意思。林萊想著該當是這五雷正法不能輕易傳人,她就想找大師伯問問他當時是怎麼被選中的。

於是,林萊上來對著她大師伯就是一通彩虹屁。

很少有人不喜歡聽好話,何況林萊這小孩還長得很水靈,說起讚美的話都顯得格外誠心。

石堅脾氣再大,面對這樣的晚輩,也不知不覺地擠出個慈愛的笑來。

不僅如此,石堅最後還給了她見面禮。

一截雷擊木。

雖然不是真正的天雷,而是石堅自己搓出來的雷,可那也算是一截雷擊木,裡面還帶著五雷正法的印記,便是尋常鬼見了,都得忙不迭退避三舍。

林萊心說:‘哇,大收獲!’

林萊就想著拿這截雷擊木去做拷鬼棒,她之前那根拷鬼棒被柳夫人的玉如意給砸裂了。

林萊誠意誠意地謝過慷慨的大師伯後,就開心地抱著那截雷擊木回到了九叔身邊。

“師父,看!”

九叔:“。”

他現在心情複雜得很。

林萊還說呢:“大師伯人真好啊。”

九叔附和不起來,然後他又聽她笑嘻嘻地說:“也是我人見人愛。”

九叔無語地給了她一個腦瓜崩,過後九叔卻是搖頭笑了笑,她也不算是很王婆賣瓜——自賣自誇。

林萊還見到了四目道長,和之前就見過的師叔黃師叔和朱師叔。

這兩位師叔一個同樣專注符籙一道,朱師叔更擅長以醫入道。至於林萊之前沒見過的其他師叔,他們大多都是用符,還有個徐師叔,擅長神打,就是請神代打。其實這種道術,九叔也是會的,像是他壓箱底的“五營神將陣”,此陣法可請神將顯靈發威。

再進一步說的話,林萊之前用普通葫蘆借紫金葫蘆的光,也算是這種道術的一種。

隻是林萊所接觸的這種道術並不係統,如今她見到了專精此道的徐師叔,就有心多了解下這方面的知識,所以就跟在徐師叔身邊好一陣鞍前馬後。

徐師叔見她可愛,悟性又好,就不吝嗇教她。

過後,徐師叔還對九叔說:“師兄運氣真好,收了寶妹這麼個根骨絕佳的徒弟。”

九叔眉眼間儘是得意:“還好還好。”

徐師叔見狀隻是笑。

林萊之後還知道了她有個孫師叔,擅長煉丹。

林萊就過去拜見,然後見識到了孫師叔的拿手絕活。

怎麼說呢,好吃。

不是,是好絕。

怎麼說呢,孫師叔用他的爐子打的火鍋真是美味,吃的人吃完頓覺得身體舒暢,寒氣儘退,這不是好絕是什麼。

林萊和這位孫師叔有點相見恨晚的意思,臨走時,她還得到了孫師叔自己製作的“丹藥”,以牛油為底色,佐以辣椒……反正,就是不可多得的好丹藥。林萊則是贈送了孫師叔一打她自己畫的符,功能齊全,而且靈力十足,保管到時候孫師叔用了都會說好。

她自己呢,則是想著:‘回去打火鍋咯!’

林萊都有點迫不及待了,所以等她和九叔一回到家,她就招呼文才過來。先看看菜園子都還有什麼菜,再去街上買些肉或是豆腐的。

對了,還有九叔的酒。

他們這些未成年人,就喝汽水好了。

對了,再把秋生喊來。

師徒幾人就這樣斯哈斯哈地吃一頓火鍋,一個個地辣得眼淚直流,卻還是要直往鍋子裡撈菜。

過癮!

林萊吃飽喝足後,先是和她的德禽親近親近,又伺弄了下菜園子,再洗了個李子吃了,這才開始整理她這次外出的收獲。

不等林萊徹底將知識消化呢,他們家就來了委托人。

這家人是隔壁隔壁易縣下金井鎮的,姓秦,家裡是賣酒的。

這秦家有個兒子,秦明和,如今十八,將要娶老婆了。

可是某一天,秦明和突然得了怪病。

起先,他們家去找了大夫,大夫卻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可秦明和卻一日昏迷過一日,直到一天秦明和像是變了個人一樣,竟然是攀爬到了家裡放酒的酒架子上,還打碎了好幾瓶藥酒,說什麼“死性不改!”

那樣子可把秦家人嚇得不輕,他們也明白兒子這是被不好的東西纏上了,於是趕緊請這方面的高人。這家人其實之前就來請過九叔了,隻是那時候九叔出了遠門,這家人隻能另外請高人,那是道士請了,和尚也找了,卻無濟於事。

如今九叔好不容易回來了,他們就連忙求上門來。

九叔讓他們進來,問了前情後,便讓家屬去到外間,不要在這裡礙事。

林萊留了下來,在旁邊給九叔當助手。

九叔先檢查了下那秦明和,在他後腰處找到了一個不尋常的地方,再用八卦鏡一照,果見那有黃豆大的淤紫處藏著個紅豆大的孔洞,就好像是什麼東西照著這兒紮了秦明和一下。現如今,九叔和林萊開了個眼,又有八卦鏡照著,他們師徒就能清晰看出那地方正有“氣”往外漏。

師徒兩人對視一眼。

林萊說:“他這是被紮漏了啊?”

九叔點點頭。

這往外漏的,正是這秦明和的生氣。

至於那罪魁禍首?

林萊注意到那句“死性不改”,還有藥酒,她稟明了師父,就去仔細問秦家,他們家的藥酒都是泡的什麼,等她聽到秦家人說到“蠍子”,她就若有所思。

照她來看,作怪的,十有八-九是蠍子精。

隻是有了罪魁禍首的線索,還不夠,他們得找到對方,讓他自己放過秦明和才可以。不然,就算他們這次治好秦明和,也隻治標不治本。

另一邊。

“不是我說你們,你們平時飯吃的一個比一個多,怎麼關鍵時刻一點用都沒有啊。”

說這話的人叫茅山明,他做道士打扮,對外還自稱是茅山道士,事實上呢,他就是個半吊子,也並不是正兒八經的茅山道士。他身邊跟著兩個鬼,是兄弟倆,茅山明平時就和這對鬼兄弟做搭檔,看看能不能騙點生活費*(注1)。

最近他們一行一人兩鬼就漂泊到了金井鎮,聽說那賣酒的大戶秦家最近家裡很不太平,囊中羞澀的茅山明眼睛頓時亮了,接著他就去秦家毛遂自薦了。

也是他沒有打聽到位,不知道最近這段時間有好幾個同行在秦家折戟了。茅山明原本還想著那作祟的東西能有多厲害呢,他這邊有他和大寶小寶,就數量來說,他們都是占優的啊。

結果——

他們被打得屁滾尿流。

大寶和小寶還得虧跑得快,不然他們要是實打實挨上那麼一下子,還能不能維持住鬼形都難說了。這一點看他們的衣服,沾上對方那一下子就滋滋冒煙就可見一斑了。

茅山明也心有餘悸,意思意思地說了大寶和小寶一句後,他就抹了抹額頭上的冷汗:“你們說那到底是個什麼怪物啊?”

當時他隻是略看了那麼一眼,隻看到青褐色一片,還有黑得鋥亮的一鉤子。

那都不是惡鬼了吧,反而像是什麼精怪。

茅山明沒等來兩兄弟說話:“怎麼了?”

大寶和小寶臉色本來白,現在更白了,他們用眼神示意茅山明往後看。

茅山明咽了咽口水:“不是吧!”

他顧不得回頭確認下,就拽著大寶和小寶喊道:“跑啊!”

一人兩鬼悶頭就跑,直到一道青褐色身影超過了他們。

等等、等等!

茅山明、大寶和小寶都傻了。

不是,那怪物不是來追殺他們的啊?

茅山明頓時泄氣:“他怎麼不吱一聲啊?”他都快嚇尿了,還跑得鞋子都要掉了。

大寶和小寶也沒好到哪裡去。

他們頓時決定金井鎮這個是非之地,還是不要久留了。

然後,他們就來到了西蕉鎮。

在一家賣豆腐腦的小攤坐下時,茅山明竟然瞧見了秦家人,這家人怎麼出現在這裡?難道他們逃難到這裡了,而那怪物是追著他們來的?

茅山明:“啊這。”

要說他有良心吧,他帶著大寶和小寶招搖撞騙。

可要說他全然沒有良心吧,他如坐針氈好久,還是做不到對秦家人視而不見,於是他一咬牙,就帶著大寶和小寶跟了過去,還說什麼“咱們就是去看看,要是有危險,咱們第一個溜走”。

大寶、小寶:“哦。”

就這麼著,茅山明帶著大寶和小寶跟著出來買公雞的秦家人,來到了林家院外。

秦家人和秦家人買來的公雞,已經來遲了。

因為那怪物已經來了。

那怪物還顯出了原形,果然是隻蠍子精。

蠍子精叫囂著:“你們倆不想死的話,就給我讓開!”

林萊站在九叔身邊,小聲“哇”了下:“師父,是真的精怪耶!”

九叔知道她什麼意思,說道:“我倒是第二次見了。”

林萊:“嗯??”

九叔不是很想說他第一次見到精怪的經曆(其實是狐狸精,對方還對他施展了魅惑術,畫面很香豔,可這種畫面他怎麼都不好對寶妹描述吧),就在他想借口跳過這個話題時,被當稀罕物圍觀的蠍子精受不了了,它揮舞著自己的尾鉤,就殺將了過去。結果人家師徒利索地閃開了,那小姑娘還拿著一截木頭殺了個回馬槍,蠍子精口出狂言:“我會怕根木頭頭頭頭頭——”

那可不是截普通木頭,蠍子精這下子就跟踩到電門一樣,說話都帶著回音的。

趁他病要他命。

九叔三下五除二,就用繩子捆住這蠍子精。

繩子裡編了捆魂束身類黃符,是特彆為這種精怪準備的。這根繩子有些年頭了,九叔平時都用不著,這次還是為了蠍子精特意翻出來的,看著繩子都還帶著一股黴味就知道了。

雖說黃符沒有過期一說,不過為了保險起見,林萊還是臨時裂了道符:

“作繭自縛。”

隻見點點金光從《太乙救苦護身妙經》飄出來,落到了林萊手中的黃符上,組合成了她想要的這四個字。

這下子,蠍子精便怎麼都掙脫不開那捆住它的繩子了。

可是它很不服氣,直言自己就是來報仇的,並非平白害人。

林萊問道:“因為秦家人泡了蠍子酒?”

蠍子精搖搖頭:“不是啊。”

林萊:“?”

九叔:“??”

那是因為什麼啊?

蠍子精恨恨地解釋說:“是那秦明和的前世把我老婆泡了酒了!”

林萊:“啊?”這都什麼和什麼。

倒是九叔很容易接受了這個說辭,覺得這是稀疏平常的事,他從前也不是沒見過類似的事。

林萊左右看看後,沒有說什麼,而是聽蠍子精繼續講它的故事。

蠍子精說那秦明和的前世乃是馬某,捉了它老婆去泡酒,它當時就發誓一定要給它老婆報仇。隻是它這好不容易修煉數年,有了點道行,結果馬某早就死了,還去投胎轉世了。

蠍子精輾轉打聽到那人投胎成了秦明和,所以他就來報仇了。

林萊聽到這兒,立刻打斷道:“你怎麼打聽到這種事的?”

九叔想到一個可能:“莫非你問了鬼差?”

不怪九叔第一個想到鬼差,而是有些鬼差真的口不嚴,還很容易被賄賂。

蠍子精卻是搖搖頭:“不是啊。是我一位道友,他極擅占卜,我將我的事告訴給他後,他就告訴我秦明和乃是那可恨的馬某之轉世。”

林萊皺了皺眉,她看向九叔。

九叔想了想說:“這等事又如何能輕易占卜到?有可能此人和下面有些關係。”

所以還是鬼差咯。

林萊有些無語,她隨即又問道:“那有沒有可能你那道友占卜錯呢?”

何況前世是前世,今生是今生,在林萊的觀念裡,那馬某和秦明和已經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了。那,這找今生之人報前世之仇?在林萊這裡可並非理所應當。

蠍子精當即說:“不可能!那馬某便是轉世不還是死性不改,繼續炮製蠍子酒麼。”

它這結論下的,也太武斷了吧。

林萊便和九叔說起了悄悄話,“爹,這個精怪它好像很是一根筋。”

九叔說道:“該當是修煉得不夠火候。”

蠍子精:“……我聽得到!”

蠍子精憤而掙紮,結果被九叔用桃木劍拍了一劍,就不得不老實了。

這也難怪等九叔讓它收手,放過秦明和時,它一百個不配合。

林萊:“唔——”

說起來,林萊讓秦家人去買公雞,就是存著請神顯靈的心思。

這不是她當時猜測這次的精怪大概率是蠍子精嗎,她就想起《西遊記》裡,像蠍子精這類精怪都害怕昴日星官,而昴日星官道體乃是隻大公雞,所以——現在呢,秦家人被攔在了門外,林萊現在得空去瞧了瞧他們弄回來的大公雞,覺得不夠神勇。沒辦法,林萊隻有請她的德禽出馬了。

趁著九叔和蠍子精扯皮時,林萊就開始請昴日星官降靈。

但也不用降那麼多,起碼他走後,自己的德禽還安在。

林萊這輩子還是第一次這麼做,所以格外沉心靜氣。

片刻後,林萊對著蠍子精說:“我要請你見一見——”

她說著就做著手勢,蠍子精順著她指得方向看過去,隻聽得一聲嘹亮的雞叫。

蠍子精:“!!!”

它當即就昏死過去。

等它悠悠轉醒,之前的傲骨蕩然無存。

那對可怕的師徒讓它乾嘛,它就乾嘛。

如此一來,秦明和身上那個往外漏“氣”的洞就被堵住了。

隻是這段時間,他畢竟漏掉了不少生氣,所以整個人還是很虛弱,需要回去好好補一補,過段時間就能恢複健康了。

至於蠍子精?它不能再去找秦明和和秦家人的麻煩了。

不僅如此,蠍子精還得說出它那位所謂的道友是誰,在哪兒?

蠍子精這時候完全是死道友不死貧道,沒辦法,它現在都還在膽顫,萬萬沒想到自己這次踢到了鐵板,還差點被昴日星官叫掉了魂。

蠍子精知道這次自己是遇到真正的高人,不像之前它遇到的法師都弱得不行。

茅山明突然覺得膝蓋一疼,他剛要說點什麼,就先注意到大寶和小寶看向自己的眼神。

茅山明:“…………喂!”

大寶畢竟跟在茅山明身邊很久了,和他還是有感情的,所以他摸著弟弟的頭說道:“我和小寶也不是嫌棄你啦。”

茅山明:“……那是什麼?鄙視嗎?”

大寶和小寶眼神漂移,不說話了。

茅山明:“。”

茅山明還能怎麼辦,最後還是隻能把這兩鬼給原諒。

他見大寶和小寶的衣服壞掉了,還去弄了兩身紙做的衣服,燒給了他們。

大寶和小寶有了新衣服穿,高興壞了,又和茅山明第一好了。

茅山明摸著自己更加乾癟的錢包,更惆悵了。

他如今也知道這西蕉鎮有真正的高手,那他肯定不能繼續在這裡呆著啊,那他不是更接不到生意,所以他就打算帶著大寶和小寶轉去其他地方。

茅山明這次帶著大寶和小寶,去到了凇凇鎮。

他們好運的找到了活兒,而且這次大寶和小寶還有本事打敗那作祟的小鬼,從雇主那兒得到了三個大洋,這下子茅山明開心壞了,覺得接下來的一段日子,他們的生活總算有著落了。

可這種好事不常有,一段時間後,茅山明又囊中羞澀了起來。

偏偏這個月到了七月,茅山明知道自己幾斤幾兩,也不想大寶和小寶遭到厲害法師,就千叮嚀萬囑咐,哪想到中元節這天,大寶和小寶還是不見了。

茅山明:“!!”

茅山明趕緊去找,等他好不容易找到鬼影子,發現這倆活寶,不,死寶正在那九叔家門口等著領“甘露”呢。

茅山明都麻了,這倆倒黴孩子知不知道他們倆有點像是老壽星上廁所——找屎(死)啊。

今年中元節,負責施“甘露”給孤魂野鬼的,仍舊是林萊。

她做這件事已然很得心應手了,隻是來領事物的這兩個鬼,不像是孤魂野鬼啊。因為他們身上的衣服很新,顯然是最近才受了祀。

還有就是這兩個鬼,有點眼熟啊。

林萊想了想,想到了蠍子精上門那天,他們家門外有人帶著鬼在偷窺,是不是就是這倆鬼?林萊知道他們並沒有惡意,而且這兩個鬼也並非是什麼惡鬼,看他們的年紀,他們死時都不大,尤其是那個小一點的鬼。所以林萊就沒說什麼,給他們裡分了食物,又讓他們倆去遠一點的地方吃——孤魂野鬼們本就少祭祀,他們倆還過來搶,肯定會惹來其他孤魂野鬼不滿的。

大寶知道這個道理,連忙帶著小寶跑到一邊去了。

他們倆正要品嘗這份分外美味的“甘露”,茅山明就氣急敗壞地出現了。

“大寶!小寶!你們真是死得不耐煩了,是不是?”

大寶和小寶覺得人家法師很講理啊,沒有為難他們,還給了他們食物。

所以,他們倆就沒理會茅山明。

小寶吃了一口還說呢:“好吃,哥,這個太好吃了!”

大寶:“我也嘗嘗!”

茅山明:“。”

茅山明又氣又惱:“倆小白眼狼,我真是白給你們燒新衣服了。”不過看他們倆吃的這麼滿足,他也就沒再多說什麼了,之後還幫著這對兄弟趕了一下聞著味道過來搶食的其他鬼,隻是他一個人多少有點頂不住,還是林萊過來維持了下秩序。

茅山明趕緊說:“多謝你啊。”

他一邊說一邊將大寶和小寶護在身後。

林萊見狀就說道:“他們倆沒有作惡吧,那我就不會對他們倆做什麼的。隻是你們這組合——”

不等她說完,大寶和小寶就站出來維護茅山明。

“我們雖然是被茅山明養著,可我們沒有去做很壞的壞事,頂多就是招搖撞騙。”

“就是碰瓷啦。我們去嚇人,茅山明再把我們收服,這樣騙人家事主的錢。”

“嗯嗯。茅山明他根本就沒有那麼大本事,去做大奸大惡的事。”

“是啊是啊,不然我們也不餓著肚子來這裡討食物啊。”

茅山明:“…………夠了!”

林萊偏偏還來了句:“也是。”

茅山明:“。”

這樣還不如把他們這個組合趕儘殺絕呢。

林萊見茅山明累感不愛的樣子,差點笑出聲來,她也就沒有多為難他,加上她今天還有的忙,就簡單和大寶、小寶說了兩句話就回去了。他們倆兄弟的出現本來就是個小插曲,沒想到之後還意外給林萊增加了工作量:

中元節出沒的,可不止孤魂野鬼,還有從地府上來人間一日遊的鬼們。

在西蕉鎮這邊他們通常是去看戲,等時間一到就跟著鬼差回去,不想今天有個鬼離了大部隊,她偶爾間看到了穿著新衣的大寶和小寶,就記在了心裡。等之後她聞著味道來到“甘露”分發處,她就去排隊了,這會兒孤魂野鬼已經少了很多了,這女鬼便是排在最後的鬼。

林萊看到她,就眯了眯眼睛。

這不是野鬼吧?

林萊也問出了口:“你怎麼沒在看戲?”

女鬼說道:“老是什麼《武鬆打虎》、《楊家將》這些,我都看膩了。”

林萊不理會她的抱怨:“我是說你怎麼溜出來的?”

他們這些鬼都是由鬼差看著的。

女鬼聞言做了個搓手的手勢,林萊立馬懂了。

林萊立馬面無表情。

女鬼見狀捂嘴嬌笑起來:“小妹,你這下知道什麼叫‘有錢能使鬼推磨’了吧。不過你可以安心啦,我等會兒就會自己回去的。”

林萊:“哦。”

她就算想跑,林萊也不會讓她得逞的。她和九叔他們在中元節就夠累的了,一點都不想加班。

還有那群鬼差,能不能有點節操啊?

女鬼不知道她在想什麼,自顧自地吃起“甘露”來,邊吃還邊品鑒一番。品鑒完,這女鬼還很自來熟地說起話來,提到她叫房慈恩,已經死了二十來年了。所幸兒子孝順,她在下面也過得很滋潤。

林萊撇撇嘴:“我看出來了。”

房慈恩忍俊不禁,非要逗逗這個小道童了,“不過還是人間好啊。”

她果然立刻看了過來。

房慈恩便說道:“我若是能有一身最時新的衣裳,我保管心甘情願地跟著鬼差回去。”

林萊挑挑眉:“你不是說你兒子孝順嗎,那你大可托夢給他,讓他給你燒個一衣櫃的?”

房慈恩立刻遮著手看向遠方,“啊,那邊看起來好熱鬨啊。”

林萊:“。”

林萊算是看出來了,這個女鬼在逗自己玩。

林萊是能強製送這個女鬼回戲院,不過看在今天是中元節的份上,她就不和她一般見識了。林萊看沒有孤魂野鬼過來吃“甘露”了,就對著房慈恩說:“走吧。”

房慈恩就是逗她玩,聽她這麼問還愣了下:“去哪兒?”

林萊看了她一眼:“你不是想要新衣裳嗎,那當然得去紙紮店了。”

房慈恩:“哦、哦。”

她看過去的目光都變得慈愛起來,路上忍不住說起來:“我去世的時候,我兒子就和你現在差不多大。”

林萊沒接話,看她面貌也能看出這一點來。

等到了紙紮店,林萊請店老板米叔幫忙拿些紙衣出來。

隻是米叔店裡剩下的紙衣都是老款式了,房慈恩不怎麼喜歡。

林萊秉承著送鬼送到西的原則,就請米叔幫忙現紮款紙衣。

就在這時候茅山明帶著大寶和小寶路過,房慈恩眼前一亮:“小妹,我喜歡他們身上那款。”

林萊心說:‘你要求真特彆。’那對兄弟身上那款衣服主打一個亮晶晶。

她就去找茅山明,問他紙衣哪裡買來的,茅山明說是他自己做的,他在沒轉行前就是做紙人的。林萊便請他給房慈恩弄一身,茅山明爽快地答應了。

等新紙衣做好,林萊就地燒給了她知道了名字的房慈恩,隨即紙衣就出現在房慈恩手上,她眉開眼笑地去換新衣裳了。

林萊本來還覺得她真是勞苦命,還想著等會兒見到了被收買的鬼差,非得好好問候問候他們不可。

而就在這時候,林萊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一件事,那就是她是不是可以給她知道名字的鬼,燒除了衣服以外的東西啊?比如說武器。

林萊:‘哦哦!’

她連忙將這件事記下來,等之後找人確認下。

這個想法也讓林萊對待房慈恩沒那麼公事公辦了,等領著她回到震聲戲班子唱戲的戲院時,林萊還和房慈恩聊了起來,為此她知道了房慈恩更多的事,像是她生前住在易縣,嫁的男人姓鄭,生了個兒子叫鄭芝蘭。

林萊這時候也隻是聽聽,下意識地記住了這些信息。她現在更多的注意力還是放在了她之前那個想法上,完全沒想到之後她有機會見到房慈恩口中的兒子,但是那次會面十分不愉快就是了。

片刻後,林萊將房慈恩送到了目的地。

房慈恩就那麼穿著一身新衣,回到了隊伍中。

林萊敢肯定鬼差肯定看見了,但他們一個個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林萊:“。”

等到時間一到,鬼和鬼差們都要回地府去了。

房慈恩還和林萊揮了揮手,林萊朝她點點頭,她本來就是個很有禮貌的孩子,所以她還沒忘記和鬼差們有禮貌地道彆。

九叔不是很明白:“你豎根中指做什麼?”

林萊默默放下中指:“這是我從洋人那兒學來的問候手勢。”

(洋人:“??”)

九叔:“哦。”

說起洋人來,他們這附近的還真有洋人出沒,在隔壁的石車鎮。

那兒還有個教堂,隻不過早先還有傳教士出沒,現在傳教士都不見了,隻留下個修女。修女還想要重現主的光輝,可惜在他們這個地界,他們的主很是水土不服。

林萊呢,她因為知道這個教堂和電影《一眉道人》息息相關,所以就想著先了解下背景,外加她還是對這個世界的天堂、地獄有些興趣,她之前便找機會接觸了下修女瑪麗,還跟她學了洋文。

而眼下,林萊將自己這個問候鬼差的手勢,推到洋人身上一點問題都沒有。就算到時候被拆穿,林萊也可以說自己剛學洋文,大概率是聽差了。

反正,她怎樣都是個懂禮貌的好孩子。

何況真說起來,也是那群鬼差不懂事在先。

就算大家互惠互利,可至今林萊都還沒有享受過鬼差們帶來的便利啊,所以她有點怨氣是很可以理解的。

其實也是中元節這天,她和九叔他們要忙的事情太多了,簡直是一天都不得閒,還得防著有奸詐之鬼趁機搞事,真是又累又渴又餓。

林萊覺得這樣不行,她得像之前一樣犒勞自己,還得是好好犒勞自己。

林萊便去盤自己的錢罐罐,她為此想到了她之前和秋生搞回來的那些金元寶。林萊還想她和九叔之前還對付了個蠍子精,這正和了他們最初說的寶箱被妖怪盯上之說,至於她要怎麼合理解釋這錢錢的來源?林萊就想了想他們家的情況,幫著大老板解決了難題,然後大老板給了他們大筆報酬,算是最合理的來錢手段了。反正這種事放在九叔這個得道高人身上,是很合理的,隻是金錠還不能在縣城這邊兌換,她覺得放到省城最好。

林萊也不打算自己上,她有自己鬼啊。

就是竇融。

說起竇融來,林萊又想到了他的前老板金換。

這個壞事做儘的妖道,一直都在林萊的黑名單上。

隻是對林萊而言,這個支線任務進展有點慢。

她的其他支線任務?一是個那個先盯上寶箱的精怪。

林萊為此還向蠍子精打聽過,蠍子精對這一片的精怪信息也知道的不太多。

它這麼多年來,一直忙著修煉,然後報仇的麼。

林萊:“嗯,忙著修煉。”

蠍子精:“。”

它已經算是厲害的精怪,好不好?

蠍子精是有名字的,叫謝驚風。

這名字還挺威風的,可惜了。

蠍子精:“。”

蠍子精當年和他老婆是還沒有得道時,被人類給抓到,它僥幸逃出來,它老婆卻很不幸地成了一瓶蠍酒。現如今它還沒有機會給它老婆報仇了,蠍子精想起這件事來,就忍不住眼淚汪汪。

林萊見狀就沒好氣地說:“你是對你老婆一往情深,是個戀愛腦了,可惜等需要腦子的時候,你的腦子就不夠用了。”

那秦明和壓根不是那馬某的轉世。

關於這件事林萊是怎麼知道的?這裡倒是用到鬼差了,他給行了個方便,去上報長官陸判,最終林萊和九叔他們就得知了那馬某已經轉世兩次了,還越轉世混得越差,像這次那馬某就真的轉世成了一匹馬了。

蠍子精知道這件事後,整個蠍子都震驚了。

這就更顯得它那位所謂的道友有問題了,林萊自然是按圖索驥,找到了對方。

對方並非是人,而是像《聊齋誌異》裡《畫皮》篇的精怪。

這精怪是特意針對秦明和的,因為它瞧上了秦明和的皮囊。那蠍子精害人後,就像是將人變成了氣球,慢慢內裡泄漏完畢,就會剩下一張完美的皮囊,所以它就來了一出借刀殺人。

蠍子精還傻傻地上當了。

現在好了,它非但複仇不成,還要反過來賠償人家秦明和了。

蠍子精認了,承諾會庇護秦明和一輩子,讓他們秦家得一世安寧。不僅如此,它還拿出了一粒丹藥,說什麼吃了它會百毒不侵,小兒吃了更得百病不侵。它這麼多年,也就煉成這麼一顆。

秦家人接受了這份賠償,雙方這算是和解了。

蠍子精如今隻惦記它那個轉世成馬的仇人了。

林萊有點無語,“這要怎麼找啊?還有你就算將馬找到了,你打算怎麼報複他?”

蠍子精:“我要他給我當牛做馬。”

林萊:字面意義上的當牛做馬是吧?行吧。

林萊是覺得她和蠍子精不是太談得來,而且她也沒能從它這兒得到什麼有用的情報,她很快就告辭了。等回家的路上,林萊想到了蠍子精那位道友,再想到了她在《聊齋誌異》世界的那一世,她現在是越來越多觸發那時候的一些記憶了,那時候她爹娘的面容也清晰了起來。

是啊,她那時候也是父母雙全的。

嚴格來說,隻有這輩子她至今都不知道她父母是誰,長什麼樣子。

因此,她的小目標中,查清楚身世之謎仍赫然在列。

偏偏九叔那兒行不通,林萊知道他該當有很深的顧慮,所以她就沒有再從九叔那兒使勁了。

林萊先忙她的其他支線任務了。

這天,她跑去東頭村,給蔗姑送她從萊河裡釣來的青魚。

飯桌上,蔗姑問起她最近都在做什麼。

林萊的目光都沒從桌上的那盤清蒸魚上挪開,隨口回答道:“在查金換。”

蔗姑知道他,“那個妖道麼,他和他師父還真是一丘之貉。”

蔗姑想到了什麼,也隨口說道:“不過要論心思歹毒,他和他師父加起來都不夠那姓呂的看的。”

林萊抬起頭來:“啊?那這姓呂的,得多惡貫滿盈啊?”

蔗姑揮舞著筷子:“寶妹這就不知道了吧,就是你那高傲到沒邊的大師伯都非常厭惡那姓呂的,有次見到他,石師兄二話沒說就給了他一道雷,可惜還是叫姓呂的給逃走了。我們私下裡都說石師兄怕是因為這個,所以才對姓呂的念念不忘的。還有你師父,你要是去問他,他保管也是一直記著那姓呂的呢,非要把對方斬除不可。還是很可惜,那姓呂的跟泥鰍一樣,又讓他從你師父手中給逃走了。”

林萊戰術後仰,這姓呂的,可真不是一般二般的人物啊。

林萊好奇地問:“可我一次都沒聽我師父說起過這號人物啊?那都是什麼時候的事啊?”

她扒拉了下自己的記憶,發現自己這輩子有記憶以來,就沒有這個姓呂的。那師父和對方鬥法,就是發現在她兩歲以前咯?

這時候,她聽蔗姑說道:“什麼時候?讓我想想。啊,我想到了,是你師父抱你回來前。”

蔗姑這才發現自己說漏嘴了,“啊,寶妹,我這是說你爹就是你爹,沒彆的意思。”

林萊歎了口氣:“蔗姑,我早知道我爹不是我親爹了。”

蔗姑:“啊?”

林萊點點頭。看蔗姑她都沒一次說過,“林鳳英,寶妹是不是你和你那個蓮妹生的”,那就說明她很確定自己不是九叔親生的。那也就是說蔗姑知道她很小時候的事了,林萊就連忙問:“蔗姑,我爹當時是怎麼和你說的我啊?”

蔗姑見她神色如常,說起爹時也沒有任何隔閡,這才鬆了口氣。

“他就說你是他撿到的,”蔗姑盯著她“就這”的眼神,咳嗽了一聲,“嗐,這不是我那時候隻顧著判定你是不是師兄親生的咯,知道師兄還是個童子雞後,我就沒再多管其他的了。”

林萊:“……你不會說和我爹說你驅邪要用童子尿吧?”

蔗姑捂著臉,假裝害羞:“嗯呢。”

林萊:“。”

林萊稍後又說起了那姓呂的,她直覺這個人很重要。

然後,林萊便從蔗姑這裡知道了此人全名乃是呂非南,標誌性法術便是攝魂術,而且他的這一法術修煉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林萊眉心一跳。

她握緊筷子,直覺自己這次是真的找到關鍵人物了。

‘呂非南嗎?’

她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