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芍他們就是從隔壁村外過,沒想到路過村口的時候,正碰上幾個漢子氣勢洶洶往裡走。
大點的四十來歲,最小的剛二十出頭,全都穿著棉襖扛著鋤頭,面龐黝黑。
駕車的老漢一看樂了,“喲嗬,皮四又要挨揍了。”
皮四?
夏芍和陳寄北聞言都看了過去,陳寄北還先看了夏芍一眼。
皮四新婚之夜就把老婆打跑了,這事夏母也是知情的,聞言立即問:“什麼叫又要挨揍?”
“你這是幾年沒回來了?這都不知道?”老漢驚訝。
夏母也不隱瞞,“九年多沒回來了。”
“那難怪你不知道,他頭一個老婆不是讓他打跑了嗎?他名聲也臭了,沒幾個願意把閨女嫁給他,他又非要找好看的,一直到三十多,才從旁邊靠溪村說了個寡婦。這個寡婦敢嫁給他,也是家裡有七個兄弟,離得又近,皮四和他媽敢動她一指頭,她兄弟立馬就來了。”
夏芍趕忙把那幾個漢子數了數,還真是七個,其中有兩個還像是雙胞胎。
人家葫蘆娃救爺爺,都是一個一個送,他們家不講武德,七個一起上,真是……
真是乾得漂亮!
想著,那邊村裡男女老少也探了頭,齊齊站在街邊看熱鬨。
沒多久村裡就傳來一聲大吼,“我真沒打她!你們天天來我還打她,我有病啊!”
“沒打俺妹子胳膊咋紅了?”
“就是,你沒打,也是你媽打的。”
“跟他廢什麼話,俺看他就是打輕了,不長記性!”
半夏從來沒見過這種陣仗,小嘴巴都張大了。
承冬小臉也無比嚴肅,“她之前的丈夫是被打死的吧。”
這還真是個沒想過的角度,老漢默了默,“不知道,回頭俺打聽打聽。”
車上一時陷入沉默,夏芍就問老漢,“叔你知道他之前那個媳婦嗎?”
此時牛車已經慢悠悠從隔壁村駛了過去,隻有半夏身子轉了個圈,還在回頭看熱鬨,老漢穩穩趕著車,“知道,他這頭鬨這麼大笑話,早有人把前頭那個的消息傳出來了。”
“我記得他前頭那個好像姓唐。”夏母問。
“是姓唐。”老漢點頭,“聽說早就嫁人了,孩子都生了仨,過得還行。”
還行就好,總比跟著皮四被打死強。
皮四碰上這麼個老婆,這麼一群大舅哥小舅子,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夏芍這麼想著,一抬眼就看到陳寄北正望著她。
她眼皮莫名一跳,剛想問怎麼了,男人已經收回了目光。
老漢的村子離北圖村有點遠,到村口就把幾人放下了。夏母站在村口看了看,發現比起江城,老家和九年前變化並不大,隻是來往多了不少陌生的年輕人,一看就是下鄉的知青。
一進村就有人認出了她,“這不夏老三媳婦嗎?你回來啦?”
再
看夏母身後,“小芍和女婿也回來啦?還有萬輝,謔!這倆是你外孫外孫女?”
村子就這麼大,幾乎家家都認識,這一路跟夏母打招呼的人就沒斷過。
夏母一邊是女兒女婿,一邊是外孫兒子,很有一種榮歸故裡的感覺。他們都走過去了,還有人在身後議論,“這去城裡享福了就是不一樣,看她穿的,人也胖了。”
“可不,俺瞅著都沒怎麼老。”
“關鍵是兒女都有出息,一個去東北當了工人,一個在部隊當軍官,全村都找不出第二個。”
“哪是全村找不出,附近幾個村都找不出個命這麼好的……”
夏芍聽到了一點,突然就想起那句:一軍官,二軍乾,三工人,四教AA員,至死不嫁莊稼漢。
現在她是工人,萬輝是軍官,夏母也的確算是老太太中的人生贏家了。
不算那個糟心大兒子的話。
幾人還沒到家,就聽到院子裡有爭吵聲。
“我媽咋了?我媽不就把你吃剩下的魚給我妹吃了?那魚熱來熱去,碎成渣了你也不讓彆人吃,家裡就你是人啊?當初我姑怎麼差點死了,彆當我不知道!”
是個變聲期少年的聲音,粗噶難聽,充滿了憤怒。
“老子掙的錢,老子願意給誰吃給誰吃!”
夏萬光顯然氣得不輕,去院子角落拎了扁擔,掄起來就要往少年身上抽。
這可不比何叔用來抽何二立的小棍,又重又寬,兩邊還有鐵鏈,打身上很容易受傷。
少年卻梗著脖子躲都沒躲,“反正你就我這一個兒子,有本事你打死我!”
“你當我真不敢!”夏萬光更怒。
眼見著扁擔就要落在少年身上,身後突然傳來一聲大喝,“你敢!”一個頭發花白卻精神矍鑠的老太太快步走進來,直接擋在了少年面前,“你敢動我大鵬試試!”
夏萬光的扁擔一歪,愣了半天才敢認來人,“媽?”
“你還記得你有媽嗎?我在小芍那那麼多年,連個信都不寫,一回來就打我大孫子!”
夏母瞪著他,上來便是一頓訓,把夏萬光再次弄懵了。
彆說夏萬光,夏母身後的大鵬,還有不遠處正在抹淚的夏萬光媳婦兒全都愣了。
夏母性格最是軟弱,縱使心裡急,兒子一瞪眼,她也不敢吭聲,何曾這樣疾言厲色過?
大鵬愣了好半晌,才試探著低聲問:“奶奶?”
“奶奶在,大鵬你不用怕!”夏母從來就沒這麼硬氣過,學了孫清她媽,努力撐著氣勢,“夏萬光你長本事了是吧?有能耐打大鵬,你連我一起打啊,我看你遭不遭天譴!”
苛待夏母,夏萬光是敢的,動手他卻真不敢,何況這還是在院子裡,鄰居們都能看到。
不對!
他媽回來了!他媽是怎麼回來的?
夏萬光轉回頭,就見陳寄北正在身後冷冷看著他,旁邊還有一身軍裝滿臉肅殺的夏萬輝。當初那個
瘦弱的少年早已長成了高大的青年,再也不是他手下縱使敢怒,也無能為力的幼弟。
這讓夏萬光沒來由地一陣恐慌,扁擔落在地上似有了千鈞重,再也抬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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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芍就走進去,給夏萬光媳婦兒遞了塊手帕,“聽大鵬說嫂子又生了小侄女,什麼時候生的?”
夏萬光媳婦兒接過來擦了擦,才收起驚訝,“就你走後第二年,跟你一樣屬大龍的。”說著又想起來夏芍還沒見到小閨女,“她害怕,躲屋裡了,我去叫她出來。”
夏芍走後第二年,難怪那一陣夏萬光總寫信問夏母什麼時候回來,過了兩年又不寫了。
孩子大了,不用夏母回來看了,還寫什麼信?不夠浪費郵票前。
夏芍能想到,夏母又不傻,哪能一點想不到。
她看著兒子,眼裡漸漸從憤怒轉變成失望,最後乾脆看也不看了,回身摟了大鵬,“來讓奶奶看看,大鵬都長這麼高了。我看你不像你爸你媽,到有點像你小叔。”
大鵬快十年沒見過奶奶了,印象早有些模糊了,但被這麼一摟,又感覺到些熟悉的親近。
隻是他到底大了,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飄向了夏母身後。
夏母看到,立馬回身叫了兩個小的,“承冬,半夏,過來認識認識你們表哥。”
“這是姑姑家的孩子?”大鵬更不好意思了,趕緊從夏母懷裡出來。
半夏倒不怕聲,跑過來拉了姥姥的手,好奇地睜大眼睛,“表哥?是大舅舅家的孩子嗎?”
正好夏萬光媳婦兒帶了小女兒出來,一家人熱熱鬨鬨進了屋,隻把夏萬光晾在了院裡。
聽說夏萬輝要結婚了,夏萬光媳婦兒很為他高興,隻是到底去不去,卻看了眼窗外沒敢應聲。
夏萬輝知道這個嫂子向來沒主意,“冬天活少,你跟侄子侄女都去吧。”
夏萬光媳婦兒依舊沒吭聲,大鵬也沒吭聲,夏萬光剛九歲的小女兒秀秀更是怯生生的,低頭拽著衣角。不像夏芍家的兩個孩子,一個聰明沉穩,一個活潑大方。
不對比還沒發現,這一放到一起,才看出夏萬光的孩子有多壓抑。
看到小孫女,夏母甚至想起了當初的夏芍。
她和老夏對閨女並不苛待,夏芍都長成了那樣,何況是有夏萬光這個爸爸的秀秀?
夏母把怯生生的小孫女抱過來,“來,奶奶看看,咱們秀秀長得可真漂亮。”
秀秀回頭看看媽媽,沒敢說話。
夏萬光從外面進來,立馬瞪了女兒一眼,“”奶奶跟你說話呢,連個人都不知道叫。
秀秀小身子立即緊繃起來,看得夏母連忙將孩子護住,“不是你把孩子嚇成這樣,她能不敢叫人?”說著又從兜裡摸出一塊錢給秀秀,“不是愛吃魚嗎?奶奶給的。”
說著又摸摸孩子的頭,“這是奶奶自己掙的,放心花。”
話到這,夏母一怔,突然明白了夏芍為什麼非要找工作。
隻有自己掙了錢
,才能放開花,不用看任何人的臉色。如果不走出去,不看到更多的人和事,大概她一輩子都不會明白這個道理。
這讓她轉頭看了夏芍一眼,心裡滋味莫名。
要是在平時,那一塊錢最後肯定會給了夏萬光,夏母卻很堅持,愣是讓孫子拿去買了魚。
一家人坐下吃了飯,吃完,夏母就準備跟著兒子女兒返回去了。
“媽你不在家多住兩天?”夏萬光很是意外。
夏母卻聽得分明,他問的是不多住兩天,而不是彆走了。也是,不用多一個人吃糧食,不用多一個人在頭上壓著,隻要豁出臉皮彆要,當然是不養她最好。
大概是分隔得太久了,夏母雖然失望,又沒有想象的那麼失望。
她沒應兒子的話,“你忙,就彆去了,讓小楚帶著孩子去喝喜酒。”
一行人當天回,當天就帶著人走了,隻把夏萬光自己丟在了家裡。
坐上牛車時夏萬光媳婦兒還很忐忑,一個勁兒回頭,“這……這樣行嗎?”
“有什麼不行的。”夏母拉了大兒媳的手,又去看閨女和小兒子,有點求認同的意思。
到底是個軟性子,威風抖完了,現在又有點心裡不踏實了。見夏芍跟夏萬輝都點頭,她才鬆了口氣,語氣更加堅定,“有什麼不行的,媽叫你去你就去。”
半夏終於找到個不像男孩子的妹妹,一路都在拉著秀秀說話,當姐姐當得十分歡快。
以至於到了部隊招待所,她竟然問夏芍:“媽媽你什麼時候給我生個妹妹?我想要妹妹。”
小孩子都是不滿足的,有了哥哥還想要妹妹一起玩,夏芍卻沒準備再生了。
他們家之所以日子過得好,一方面是她和陳寄北工資都高,還有房租的額外收入,一方面是家裡人少。她和陳寄北要是生上六七個孩子,光吃飯穿衣就得成問題。
生得多,自然養得也糙,不僅帶不過來,也教育不過來。
上輩子夏芍沒什麼父母緣,是爺爺奶奶帶大的,這輩子她想做個好媽媽。
安頓好夏萬光媳婦兒和兩個孩子,一家人這才去看了夏萬輝的新房。
房子是租的,跟夏芍家一樣也是三間,專門留了一間給夏母,也給夏母打了家具。
“我照著找人打的,不過手藝可能沒姐夫好。”夏萬輝摘了軍帽夾在腋下,指指梳妝台,“回頭我弄張票,給媽買個收音機,省的我平時都在部隊,你一個人在家沒意思。”
兒子有心,夏母看著自然高興,眼裡始終含著笑意。
不過聽到這話她還是一頓,“你平時都在部隊?”
夏芍也望了過來,夏萬輝隻能解釋:“我級彆不夠,家屬不能隨軍,隻能在本地安家,一個禮拜能回兩次家。要是升了團級就好了,團級就可以隨軍了。”
夏母沒說什麼,接下來卻有些心不在焉的,夏萬輝跟她說起院裡種點什麼,她都沒仔細聽。
倒是半夏聽得挺認真,還強調,“姥姥
不住這。”
夏萬輝逗她,“說好了舅舅有出息了,就把姥姥接走,姥姥為什麼不住這啊?”
“姥姥就是不住這!”半夏立馬抱住夏母的胳膊,“姥姥要跟我們回家,家裡什麼都有。有收音機,有小雞小鴨子,還有姥姥的地,有孫姨跟姥姥一起做衣服!”
“可是舅舅這有姥姥的兒子,半夏家裡有嗎?”
半夏被問住了。
承冬就接了舅舅這句話,“我們家還有姥姥的外孫外孫女,舅舅家裡也沒有。”
幾人拌著嘴,到了晚上,半夏非要跟姥姥一個被窩看著姥姥,誰勸也不聽。
第二天元旦,夏母終於看到小兒子夏萬輝結了婚。
彆看家裡來了許多人,婚禮卻辦得簡單,兩口子穿著軍裝,在主席像前宣了誓。婚宴上除了雙方家人,隻請了夏萬輝幾個戰友,作為介紹人的老政委並沒有來。
結完婚,入完洞房,小兩口來接夏母過去住了。
沒想到夏母東西還沒有收拾,人坐在招待所的床上,身邊是外孫外孫女,對面是女兒女婿。大鵬和秀秀擠不進去,都站在一邊,夏萬光媳婦兒也有些無措。
夏萬輝又不傻,立即覺察出不對,看向夏母。
開口的卻是陳寄北,“讓咱媽跟我們回去吧。咱媽在我們那都九年了,周圍鄰居都熟,換個地方還要重新適應。你們兩口子都忙,你平時又不在家。”
他這人一向話少,能說這麼多,可見是真心。
夏萬輝還是看著夏母,“媽。”
“我、我還是跟你姐你姐夫回去吧。”夏母臉上一開始還有猶豫,話出口,卻漸漸變成了堅定,“你們剛結婚,我在這算什麼?不是影響你們小兩口過日子嗎?再說你平時又不在家,還是等你跟小宋有了孩子,我再過來幫你們帶。而且……”
說到這她又猶豫了下,這回看向了女兒女婿,“而且我還有件事想求你們。”
那天看完新房回來夏母就心事重重,甚至是更早,夏芍早看在眼裡,“媽你說。”
夏母看了眼孫子孫女,“我想讓你嫂子帶著孩子去你們那住一段時間,你們看行嗎?口糧我讓他們自己背,就住一個月,來回的路費我想辦法給他們拿。”
誰都沒想到她會提這個,包括夏萬光媳婦兒和兩個孩子。
夏母就歎了口氣,“你大哥,實在不成個樣子。我就是想把他自己丟家裡,讓他看看我們這些要靠他養活的女人是不是真就沒有用,讓她自己過個試試。”
人在那個環境下生活,是不覺得如何的。隻有跳出來回頭看,才能感覺到窒息。
夏母這九年多過得太順心了,再看大兒媳和孫子孫女這日子,怎麼也看不下去。夏萬輝是新婚,離得又近,這種事她也不好麻煩兒媳婦,隻能拜托女兒了。
夏母這還是第一次開口求人,說完就忐忑地望著女兒女婿。
還好,陳寄北並沒有表現出反對,而是看向了夏芍。
倒是夏
萬光媳婦兒很是不安,“不、不用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我們在家挺好的,不用麻煩。”
“我覺得可以。”夏芍並沒有第一時間給出答複,而是認真地思考了一下,“讀萬卷書,不如行萬裡路。正好也讓嫂子跟大鵬秀秀出去走走,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
隻有見識過了外面的世界,才知道人生有無數種可能,眼前的困境不會困住你一輩子。
如果夏萬輝不走出來,怎麼會有今天。如果夏母不走出來,至今還是那個看兒子臉色過日子的農村老太太。大鵬和秀秀還小,不能真困死在夏萬光手裡。
隻是這樣一來,夏母就非走不可了,夏萬輝臉色並不是太好看。
夏芍見了,就起身叫了他,“萬輝你跟我出來一下。”率先出了門。
部隊招待所離部隊不遠,遠遠還能聽到新兵訓練喊口號的聲音。關裡的冬天並不算冷,夏芍輕輕哈了口氣,看向弟弟,“其實當年我把咱媽接走,就沒準備讓你接回來。”
接母親過來享福就是夏萬輝這些年最大的動力,支持他走過很多艱難,聞言他不禁一愣。
夏芍又看向遠方乾淨的天空,“婆媳關係本就很難處理,何況你媳婦還有娘家。我不同,接咱媽過去本來就是你姐夫提出來的,你姐夫也等於沒有家,咱媽就是他媽。我當初那麼說,是因為知道咱媽不會同意,也想你有個動力,能走出來。”
說到這裡,她眉眼彎彎,語氣裡多了分驕傲,“你做得很棒,非常棒。”
對夏萬輝來說,夏芍這一句,抵得過彆人的千句萬句。
他也不是想不到這些,隻是有些信念支撐了他太多年,久了,也就變成了執念。
軍帽下他目光略過夏芍的眉眼,突然有了些釋然,“那說好了,等我和宋雅有了孩子,你可彆不讓咱媽抱孫子。”
“一定。”
夏母不走了,最高興的莫過於承冬和半夏。
最猶豫的則是夏萬光媳婦兒,夏芍知道她沒主見,乾脆跟陳寄北回去幫他們收拾了東西。
聽說老婆孩子都要走,夏萬光很是吃驚。這幾天就他一個人在家,家裡已經亂得瓢朝天碗朝地了,他要自己弄飯,還要自己喂雞喂鴨,也不知道家裡哪那麼多活。
然而這次夏母難得的堅決,旁邊還有陳寄北虎視眈眈,最終人還是走了。
望著空蕩蕩隻剩自己一個人的家,夏萬光突然有些茫然。
元旦後第三天,一行人浩浩蕩蕩返程,不僅沒從五人變成四人,反而擴充到了八人。
剛結婚的小夫妻親自去火車站送的,宋雅還塞了本日語詞典給夏芍,“我媽在書店上班,我看家裡好像有人學日語,讓她幫著弄了本,也不知道能不能用上。”
書店上班的員工都有票,能買到一些內部書籍,這個在江城還真不好弄。
夏芍道謝接過,裝進陳寄北提著的包裡,夏萬輝送他們上車,下車前突然往她手裡塞了什麼,“咱嫂子的路費。”
夏芍剛接穩,他已
經擠開人群下了車,大步走遠了。
身形嬌小的宋雅就和他並肩站著,朝車上揮著手,看起來的確是一對璧人。
走出好遠,夏芍才望向手裡的東西。
一共二十張大團結,彆說來回的路費了,夏萬光媳婦兒帶著孩子住個大半年都夠用了。
夏萬輝一點沒變,還是那麼貼心。隻是比起十年前,有了擔負更多的能力。
夏芍他們回去沒多久,就收到了夏萬光的來信,問老婆孩子啥時候回去。不到一周又是一封,好像郵票突然不要錢了。
夏萬光媳婦兒有些坐不住,“這都大半個月了,要不我們回去吧?好過年了。”
“回去乾嗎?他不覺得你們在家就是吃白飯嗎?這回沒人在家,讓他自己乾。”夏母開了門去叫院子裡的幾個孩子,“秋千彆蕩了,進來暖和暖和。”
幾個孩子魚貫著跑了進來,就連向來膽怯的秀秀臉上都紅撲撲的,看得出很是開心。
夏母就拿了孫清交給她的活計繼續做,“以前都是自己做,也不知道,到了東北這邊才發現他們這好多女人都上班,這衣服要是做得好,也能掙錢。”
夏萬光媳婦兒也沒想到,“做衣服能掙多少錢?”
“他們這都是用縫紉機,做得快。一件上衣一塊二,一條褲子八毛。”
夏母剛說到縫紉機,就見廚房門一開,陳寄北搬著個東西進來了,直接搬進了她這屋。
她有些意外,“這啥?”
“縫紉機,給你做活用。”陳寄北拆了外面的紙殼箱,竟然真是台縫紉機,還是最好的上海牌。
夏母吃了一驚,“這得不少錢吧?”
陳寄北卻決口不提錢的事,“省的還得去隔壁借。”直接搬起東西,“媽你看放哪?”
東西都買回來了,也不能退,夏母隻能在梳妝台邊清出了一塊地方。
陳寄北把縫紉機搬過去,見夏母跟夏萬光媳婦都圍在那看,摘了帽子圍巾走到夏芍身邊。
“年後我要去趟大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