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老馬, 真是……”一回辦公室副主任就搖頭,“我們都看走眼了。”
釀造車間的辦公室是一個大辦公室,主任、副主任、核算員都在裡面辦公。聽他又說老馬, 又說看走眼了,核算員小李有些好奇, “出什麼事了?”
她身上也是一條和夏芍款式很像的布拉吉,絕對是單位裡最早穿上的那一批。
副主任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土產公司剛才來人修理木桶,你們知道吧?”
“知道啊。”小李說,“剛我還看到他們的車了, 難道沒修上?”
“不是,修上了。”
“修上了你還說看走眼了?”小李更加疑惑,“總不能不是曹德柱修的,是陳寄北修的吧?”
她就是隨口開個玩笑,沒想到副主任望著她, 一點都沒笑。
“還真是陳寄北修的?”這回劉主任都露出了意外。
小李更是吃驚, “老馬不是說他手把不行, 教不會, 讓把他換到其他崗位上嗎?”
“所以我才說這個老馬, 太獨了。”副主任再次搖頭, “你說他才來食品廠幾年,土產公司那木桶更是接觸都沒怎麼接觸過。結果曹德柱沒修好,他給修好了。我親眼看著,手把不比老馬慢多少。要不是老馬受傷, 咱們還不知道,這不是埋沒人才嗎?”
“他是不是以前就學過這種啊?”小李還是不太相信。
“不可能。”劉主任說,“他的資料我看過, 老家是農村的,根本接觸不到這些。他要是會,當初陸澤同也不用想辦法把他塞進食品廠,直接讓他去土產公司不是更好?”
“去酒廠也行,他們那邊也用這種木桶。”
這下小李不說話了,消息傳出去,被驚到的又何止她一個人。
就連跟夏芍一個車間的,都跑來問夏芍:“你們家陳寄北,真一看就會啊?”
“哪那麼誇張。”夏芍好笑。
同事也覺得不可能,剛鬆了口氣,就聽夏芍慢條斯理又道:“也就雞籠這種簡單的東西,他看一眼就能會。像寫字桌這種,他陸陸續續做了塊一個月才做出來。”
“他還會做寫字桌?”同事被凡爾賽到了。
做木桶跟打家具完全是兩種做法好嗎?而且陳寄北白天還要上班,晚上那點時間能乾多少?
彆說那位同事,跟夏芍比較熟的郭姐都不信。
夏芍卻是故意的,“會啊,那個寫字桌剛刷了油,還在我家院子裡晾著。”
馬四全資曆老,馬四全是七級工,馬四全說陳寄北不行,就沒人信陳寄北行。她之前說什麼都沒用,隻有事實拿出來,才有人願意睜開眼睛,真正看看陳寄北。
就這樣,還有人在背後嘀咕呢,總覺得這就是個謠言。
周雪琴一開始也覺得是謠言,但她認識的人多,很快就打聽清楚來龍去脈,心裡暗道一聲“不好”。
下午下班,她連家都沒回,直接去了周小梅父母家。
周小梅不在,她又去了周小梅和曹德柱租的房子。
房子上著鎖,顯然兩口子誰都沒回來。她找了一圈找不到人,才回自己家。
還沒進家門,遠遠就看到一個身影抱膝蹲在她家門洞裡,哭聲嗚嗚從膝蓋裡傳出。
她試探著叫了聲“小梅”,那身影一顫,轉身就撲了過來,“姑!”
周小梅不記得自己是怎麼離開食品廠的,隻記得陳寄北那句“看一眼就會了”,滿腦子都是那句“看一眼就會了”。帶給曹德柱的飯盒她都扔在了腳邊,小豆腐灑了一地也顧不上。
“他怎麼能會做,他怎麼能比曹德柱還厲害!”周小梅哭得上氣不接下氣,整個人都崩潰了。
她就是因為曹德柱被師父看重,前途上能穩壓陳寄北一頭,才嫁的曹德柱。她每次說陳寄北不好,也是在安慰自己,不是陳寄北看不上她,是陳寄北配不上她。
可她挑了半天,挑的曹德柱長相不如陳寄北,手藝也不如陳寄北。
周小梅感覺自己要瘋了,“馬四全怎麼這樣,要不是他,我會嫁給曹德柱嗎!”
她情緒太激動,周雪琴也不知道說什麼,隻能拍拍她後背。
周小梅卻驀地抬起頭,一雙眼睛直直盯向周雪琴,“姑,這事兒你真一點兒不知道?”
周雪琴心裡一寒,這是打擊太大,連她也記恨上了?
周雪琴望著那張哭花了的臉,“全單位都不知道就我知道?我是你親姑,還能害你?”
周小梅隻是哭,不說話。
周雪琴一把將侄女推開,“你要是覺得我害你,還來找我乾什麼?誰對你好找誰去!”
說著就要往裡走,又被周小梅從後面拽住,“姑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我就是太難過了。我怎麼就嫁了曹德柱這麼個男人?樣樣不如陳寄北,他還打我!”
曹德柱那一巴掌哪那麼容易過去,周小梅忍了,不過是看在他的工作能力上。
結果她小心伺候著,討好著,還跑去食品廠給他送飯,他連陳寄北一半都趕不上……
和陳寄北比起來,曹德柱又慢又笨拙,一點都不像是學了兩年的老手。
第二天,就在不少人還對此事將信將疑的時候,土產公司來人,直接把陳寄北借走了。
這下再不想相信也得信,陳寄北要是不會乾,人家請他去吃乾飯嗎?
以前議論過陳寄北那些人全都訕訕的,馬四全跟曹德柱的風評也有了變化。
這兩人一個放著好徒弟不用,非要把人壓著,隻讓劈竹子,不知是個什麼心理;一個學徒兩年了,還趕不上人家才來了一年、師父根本不教隻能自學的。
就連郭姐都跟夏芍說:“我還以為你活乾得這麼好,跟他白瞎了,結果也是個狠人。反正那些圓啊,榫卯啊,我是壓根兒看不懂,。也不知道他是怎麼看看就學會的。”
“小夏不也是一看就會?”小張插了一句。
郭姐一想也是,“果然什麼鍋配什麼蓋,我家老黃就也是個粗人。”
畫風轉得太快,夏芍都有些不適應了,回家看到院子裡晾著的寫字桌,還在上面敲了敲。
得虧這東西做出來了,不然她想幫陳寄北凡爾賽,都不知道拿什麼舉例。
“油漆味兒沒了?”剛想到陳寄北,陳寄北就騎著自行車回來了。
夏芍忍不住看了眼屋裡的小座鐘,“這麼早就下班了?”
彆看夏芍是買完菜回來的,可她四點多一點就下班了。陳寄北這個點能回來,倒是有些稀奇。
“活乾完了。”陳寄北把車子停好,頓了下又補充:“土產就我一個人,沒人管。”
後面這句才是重點,土產公司那邊就他一個人,還不是想怎麼乾就怎麼乾。
夏芍再次敲了敲桌面,“我聞著是沒什麼味兒了,搬回屋吧,省的下雨淋了。”
陳寄北沒說話,把夏芍提著的菜送進廚房,出來和她一起搬。
夏芍哪有多少力氣,重量大多還是壓在他那邊,進去在炕邊放好,後面位置更是他自己調的。
調完,男人拿了個抹布把寫字桌從外到裡全抹了。夏芍立即把在窗台上待得委委屈屈的小座鐘搬到了桌角,接著又把信紙、鋼筆之類的從箱子裡拿出來,占了一個抽屜。
他們這新家本來就缺家具,兩口子螞蟻搬家一樣,不多會兒就把寫字桌填了個半滿。
“這實木桌子應該挺結實吧?”夏芍記得自己上輩子買那個電動升降桌有承重上限,桌上東西一多,她就不敢往上趴了,生怕自己就是那壓垮三千塊的最後一根稻草。
陳寄北看了她一眼,說:“你坐上去都沒事。”
“真的?”
見她將信將疑,男人突然放下手裡的東西。
夏芍還以為他要說什麼,結果他竟然上前一步,把她抱了起來。
男人手臂勁瘦,用力時肌肉微微繃起,因為夏天穿的少,能清楚感覺到他身上傳來的熱度。
夏芍一愣,下一秒已經穩穩坐在了寫字桌上。從她這個角度,甚至能自上而下看到男人頭頂的發旋和高挺的鼻梁。
這男人竟然抱她???
夏芍呆住了。
陳寄北一觸即離,並沒有過多停留,看到夏芍呆愣的表情,他神色頓了下。
正準備說什麼,夏芍已經回神,“不就是質疑你做的桌子質量,至於非要讓我上來試試嗎?”
這回一愣的變成了陳寄北,男人望著她,抿住唇沒說話。
夏芍卻已經想明白了,“你這個心眼真該大一點,上次我就出去吹了你兩句,你記了那麼長時間。還有綠帽子的事,想起來就陰陽怪氣,想起來就陰陽怪氣。”
哥們間抱一下算什麼?男生宿舍開起玩笑,還有把舍友壓在床上的。
夏芍覺得重點還是強調小心眼的不可行,這嚴重影響了他們之間的日常相處和戰友情。
陳寄北越聽眼神越冷,越聽臉色越僵,他轉身就要走,走出兩步又猛地回頭。
夏芍都沒反應過來,就被他按在兩側的桌沿,整個兒圈在了自己和寫字桌中間。
“你覺得我小心眼?”陳寄北沉聲,“我要是真小心眼,上次就該……”
話還沒說完,外面突然有人敲門,“有人在家嗎?”
夏芍第一反應是臥槽孫姐又來了!趕忙去推男人。第二反應是聲音不像,可推人的動作沒停。
結果連推兩下,陳寄北隻是望著她,紋絲未動。
兩人間的力量相差太過懸殊,眼見那腳步聲越來越近,夏芍有些急,“你不小心眼還不行嗎?”
就在來人走到門簾子前,準備伸手去掀的時候,陳寄北終於放開了夏芍。
夏芍趕忙從桌子上滑下來,剛站好,來人已經進來了,“有人怎麼不吭一聲?”
竟然是李來娣。
陳寄北靠在桌子邊,神色寡淡,眼眸沉而冷,顯然不怎麼歡迎來人。
夏芍也有些意外,“你怎麼來了?”
“我怎麼就不能來了?”李來娣沒有回答她,先抬眼將屋內打量了一遍。
夏芍結婚的時候她沒有來,還不知道這房子收拾出來是什麼樣。沒想到這才沒多久,竟然添置了這麼多東西。
剛才一進門洞,她就看到了停在院子裡的自行車,鳳凰牌,在自行車裡也是最貴的了。
接著進廚房,新買的雞蛋一共二十幾個,就那麼放在灶台上。她爸雖然在蔬菜副食商店當會計,雞蛋也沒說隨便吃,更不可能隨意放在外面。
再進裡屋,夏芍身上竟然穿了條好漂亮的布拉吉。
不隻夏芍,就連陳寄北都看著比上次見愈發眉目俊朗高大挺拔。屋裡寫字桌是新的,小座鐘是新的,陳寄北隨意支在寫字桌上那隻手,腕上的手表也是新的。
李來娣本以為會看到一個筋疲力儘,或者是歇斯底裡的夏芍,沒想到夏芍竟然過得這麼滋潤。
她抿緊唇,心裡酸泡泡又開始往外冒。
見她不說話,夏芍還好,陳寄北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你到底來乾嘛的?”
男人神色冷,從她一進來就透出些不善,李來娣莫名心裡發怵。
不過陳寄北這一開口,她又覺得平衡多了。
有錢怎麼樣?還不是陸廠長給的。陳寄北那種不務正業的街溜子,早晚有坐吃山空的一天。
而且他脾氣這麼差,她說話慢點都不耐煩,平時還不知道怎麼對夏芍呼來喝去動輒打罵呢。
食品廠發生的事還沒傳到李來娣耳朵裡,她定定神,“我嫂子生了,我來通知你們一聲。”
“程文華生了?”夏芍皺眉。
雖然沒細問,但程文華的預產期應該在八月份,這才六月底,竟然提前了一個多月。
夏芍想到了那個尖下巴姑娘,轉頭朝陳寄北看去,發現男人也幾不可查皺了下眉。
“你這表情是什麼意思?”李來娣看著不滿,“我家跟你可有禮,彆說你忘了。”
她實在不是什麼演技好的人,上次說壞話還被陳寄北聽到了,乾脆直接道出目的。
夏芍聽著點點頭,表示明白,又有些好奇,“是家裡讓你來通知我的?”
“你管誰讓我通知的,彆忘了就行。”李來娣說完就走。
可夏芍還是覺得不對。
要說跟那事沒關吧,程文華這一胎養得好好的,沒可能提前這麼久發動。
要說跟那事有關吧,程文華都早產了,事情肯定不小。李寶生娶程文華是高攀,程父還是李常順的領導,李家人現在應該焦頭爛額,怎麼會派人來通知她趕禮?
“她不是背著家裡偷偷來的吧?”夏芍忍不住看陳寄北。
突然被打斷,打斷他的還是李家人,陳寄北冷著張臉,“她有那麼蠢?”
“你覺得呢?”
陳寄北不說話了。
雖然接觸不多,但李家這一對兒女跟他們父母比起來,還真不太聰明。
“管她到底是怎麼回事,明天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夏芍轉身出去做飯。
這事兒既然知道了,該趕禮就得趕禮。隻不過不是趕給李家,是給程文華。夏芍也沒準備給錢,誰知道給了錢最後誰花了,還不如買成東西,給程文華坐月子用。
晚上吃完飯,兩口子就去了小市場,打算看看訂個老母雞,再買點雞蛋。
程文華提前一個多月生產,家裡也未必準備得齊全,這些正好能派上用場。
不過飯後這個時間,小市場已經沒多少人了,要是今天訂不到,明天還得早來。
兩口子騎車過去,市場裡果然人不多了,轉了一大圈也隻看到兩份賣雞蛋的,其中一份還是之前賣夏芍旱煙那姑娘。她面前擺著小攤,手裡還拿著錐子,正在摳核桃仁。
江城地處長白山山脈,山上有大量鬆子、榛子、野核桃,
每年八月節打月餅,食品廠都會大量收核桃仁,平時小市場也有人賣。隻不過這種核桃雖然油大,吃著香,皮卻格外厚,需要先用錘子砸開,一點點用錐子把仁摳出來。
夏芍買過幾次她的東西,問她:“雞蛋你家還有嗎?”
姑娘性子靦腆,卻不笨,一聽就知道她問的不是面前這些,“你要多少?”
“我想訂一百。”
一個雞蛋一毛錢,一百個就是十塊,絕對不算小買賣了。
姑娘抿抿唇,臉有點紅,“我家裡沒這麼多,隻有三十。”
怕夏芍不在她這裡買,她又趕忙道:“你要是要,我可以去村裡其他人家湊一湊。”
“你還能去其他人家湊?”沒想到小姑娘腦子還挺靈活,夏芍來了點興趣。
那姑娘臉更紅了,“村裡有些人家也攢雞蛋,就是要掙工分,沒時間出來賣。我天天蹲在小市場,順帶著幫他們賣了,每賣十個雞蛋,他們給我一分錢。”
一分錢不多,但村裡人省了來擺攤的時間,她賺了跑腿費,難怪總能在小市場看到她。
這姑娘賣的東西不錯,既然她有門路,夏芍乾脆連老母雞也在她那裡訂了。
第二天下午下班,陳寄北算著時間在食品廠門口等夏芍。
郭姐一看那頎長的身影就笑,“都借調去土產公司了,還接呢。”
夏芍沒解釋,笑著和對方告彆,拎著用來裝雞蛋的筐,上了自行車後座。
兩人趕到小市場,那姑娘果然還在昨天的位置,腳邊綁了一隻雞。面前一大筐雞蛋。
有人問她雞蛋怎麼賣,她隻是笑,“這是人家訂好的。”
夏芍走過去,她立即一對一對幫夏芍數起來,數一對往夏芍筐裡放一對,特彆認真。
數完輪到那隻老母雞,她特地跟人借了杆秤,把綁好的母雞放上去稱。
夏芍見她已經摳了不少核桃仁,摳得又大又完整,跟她搭話,“你今年多大了?”
小姑娘仔細辨認著稱上的重量,“翻過年十七。”
竟然比夏萬輝還小一點,夏芍意外,“你不讀書了嗎?”
聽周圍人的意思,這姑娘在市場已經快一年了。就算農村女孩讀書少,也該讀個初中吧?
“我沒讀書了。”姑娘神色有點暗,“我媽病了,我沒去上高中。”
夏芍沒想到是這個原因,“抱歉。”
“沒事的。”姑娘笑笑,“最近掙得多,欠隊裡的錢已經還上一些了。”
她把算好的重量報給夏芍,“一共是三塊兩毛四,再加上雞蛋……”
夏芍數出十五塊給她,“剩下的買核桃仁。”
“核桃仁你也要?”姑娘顯然有些意外。
沒想到跟這個漂亮姐姐一起來的漂亮哥哥一直沒說話,也突然問她:“你媽病了?”
姑娘愣了下,才點頭,“嗯,大夫說這個病不能乾重活,得養著。”
陳寄北向來寡言,也很少過問彆人的事,夏芍也沒想到他會開口。更沒想到他聽完那姑娘的話,竟然道:“土產公司今年收細參,比往年貴三成。”
細參是山上一種常見藥材,每年夏季收,姑娘家後山就有,她也認識。
隻不過土產主營的是山貨,山菜蜂蜜這些年年收,人參、天麻、蟲合/蟆油這些貴重藥材也常年在收購點掛牌。其他的就未必了,至少細參已經兩年沒收過了。
姑娘知道他這是在指點自己怎麼賺錢,眼睛一亮,“謝謝。”臨走還多給夏芍抓了兩把核桃仁。
這男人今天話挺多啊,夏芍忍不住打量陳寄北一眼。
陳寄北臉色如常,把老母雞綁在車把上,“走吧,早去早回。”
兩人到達程文華家的時候,院子裡靜悄悄的,一點沒有剛剛添丁的喜氣。
夏芍正要敲門,手又頓住,隱約聽到裡面的說話聲。
“這事兒是寶生不對,我跟他爸已經說過他了。那個王小春我也問過,就是寶生單位的臨時工,寶生隻是去給她幫忙,沒做什麼對不起你的事。”
“真要在炕上抓到,才算對不起我嗎?”程文華的聲音裡透著疲憊。
田翠芬似有一窒,“可我問過了,寶生跟她真沒啥,手都沒拉過。”
程文華不說話。
田翠芬又放柔了聲音勸哄:“我生的兒子我知道,從小就心軟,小時候有點好吃的,彆人一哄就給彆人了。他要真是那樣人,還能白幫了這麼多天忙,什麼便宜也沒撈著?”
李寶生是心軟,對待異性也很溫柔,小時候李來娣欺負原主,都是他去哄的。
可暖男跟中央空調還是有區彆的,那尖下巴一口一個嬌嗲的“寶生哥”,李寶生聽得明明很享受。
這種人夏芍前世也見過,全都真心覺得綠茶仰慕他,喜歡他,不忍心拒絕。有的還覺得隻有綠茶才懂他,其他人隻知道跟他吵跟他鬨,一點都不心疼他。
反正夏芍隻想嗬嗬,車子房子和票子都留下,你看看綠茶還心不心疼你。
耳聽著裡面田翠芬還要再勸,夏芍沒再猶豫,直接敲響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