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考核 一個地下一個天上(1 / 1)

孫清乾活很麻利, 吃完飯,就把夏芍的布拉吉改出來了。

不過東北天氣冷,最適合穿裙子的其實是七八月份,現在還沒到六月末, 早晚天都有些涼。夏芍上班本來就早, 這幾天又有點下雨, 隻能先將裙子收在箱子裡。

第二天去單位,陳寄北給陸澤同打了個電話, 告訴陸澤同東西收到了。

“我猜這幾天也該到了。”陸澤同笑道, “怎麼樣?你秦姐幫你們挑的。”

“秦姐?”

“領導給我介紹的對象。,有個四歲的兒子。她前夫在外面有人了, 她就帶著孩子離了婚。”陸澤同說,“我倆相處了一陣覺得彼此合適, 已經準備結婚了。”

這年代哪有幾個離婚的,發現丈夫出軌果斷離婚, 顯然是個有主意而且意誌堅定的女人。

她生的是個兒子,她離婚的時候還敢帶走, 婆家也能讓她帶走, 估計有工作有獨立的生活能力。

這種人要麼本身厲害要麼娘家厲害,怎麼看, 都不是劉鐵萍能對付的。

陳寄北想起了劉家那一家子, 最近可是一點沒消停。

劉大軍本就停職在家接受調查,還沒過幾天, 單位定期開舉報信箱, 又收到好幾封他的舉報信。此時陸澤同已經跟劉鐵萍離了婚,人也去了省城,機械廠開會一商量, 直接把他辭了。

楊巧雲願意嫁給劉大軍,本就是圖他有工作。工作沒了,他們娘倆喝西北風去?

何況劉大軍那方面還廢了,整天在家躺著跟個死人似的,她下半輩子都得守活寡。

楊巧雲當時就鬨起了離婚,要把孩子丟給劉家,自己改嫁,楊母更是天天坐在家裡哭。

小閨女遠走他鄉杳無音訊,想保的大閨女也沒了倚仗,不知道她心裡是否有過瞬間後悔。

現在楊巧雲把她跟劉大軍租的房子退了,全家都住在陸澤同留給劉鐵萍的房子裡。劉鐵萍不僅要伺候他們一家三口,還要把工資拿出來,養著劉大軍、楊巧雲和劉建國。

哦對了,還有楊巧雲買來喂劉建國那頭奶羊。

這一家子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已經成了鄰居們茶餘飯後的最大談資。

陸澤同人品好,劉鐵萍這些年過得一直不錯,這些日子越糟心,就會越懷念以前的生活。

陳寄北估計她忍不了多久,就該想辦法去找陸澤同了,陸澤同能娶個這樣的厲害老婆正好。

“準備什麼時候結婚?”陳寄北問。

“都是二婚了結什麼婚?做點行李家具,把證領了就行。”陸澤同不以為意,“你和小夏好好過,不用惦記我。對了,你們結婚也一個多月了,有動靜沒有?”

“什麼動靜?”陳寄北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

“孩子啊。”陸澤同樂嗬嗬說,“你們抓點緊,我還等著給你兒子當大爺呢。”

陳寄北一下子不說話了,臉還冷著,仔細看,耳根卻有微紅。

夏芍沒在警衛室跟陳寄北一起打電話,先去車間上班了。

她收了傘,先將雨靴脫下,穿上小布鞋,才進車間換工作服乾活。

下雨天人容易犯懶,同事們聊天都少了,顯然不太精神。倒是周小梅嘴依舊沒個閒著的時候,光線這麼暗,她竟然弄了幾團毛線,坐在窗邊打起了毛衣。

這年頭毛線可是稀罕物,貴得很,好多人都是脫了秋衣換棉衣,長這麼大都沒穿過毛衣。

不過這才六月份,江城的夏天還沒正式來呢。

小張忍不住說了句:“你現在打毛衣,是不是早了點?”

自從周小梅被分去和夏芍一起掐劑子,她就徹底放飛自我了,以前還在酵室裡看著,現在上著班就跑出去跟人聊天。小張每次看夏芍一個人在那忙活,心裡都有些不是滋味。

她也沒想到自己跟周雪琴提出換人,竟然把夏芍坑了。

周小梅聽了不以為意,“我手慢,現在開始打,我們家德柱才能穿得上。現在馬師傅不在,木匠房全靠他一個人撐著,我總得讓他穿得體面點暖和點吧。”

自從馬四全住院,“我們家德柱”這幾個字就像長在了周小梅嘴巴上,時不時就要提一提。

每次提,她還都要有意無意拿眼角瞟夏芍,炫耀之意溢於言表。

能乾怎麼樣?還不是個臨時工。

她們女人家,得爺們兒能乾,那才真有好日子過。

周小梅打著毛線,故意問夏芍:“聽說你們家陳寄北學了一年,還啥也不會?要不要我跟我們家德柱說一聲,讓他沒事多帶著點陳寄北?好歹咱們也是一個車間的。”

這話就有點惡心人了,都是馬四全的學徒,誰還比誰高貴不成?

而且陳寄北……

他們都是周雪琴一個車間的,誰不知道周小梅當初鬨著要嫁陳寄北,沒嫁成還惱羞成怒?

就連她現在這個丈夫曹德柱,大家都懷疑她是故意找了個陳寄北的同事惡心陳寄北呢。

有不少人都蹙了下眉,心裡不喜。倒是夏芍還在低頭忙活,仿佛沒聽見。

周小梅一看她沒敢吭聲,更得意,正要再說什麼,周雪琴匆匆從外面進來,一把奪過她手裡的棒針。

“都什麼時候了你還織?上面下來考核了!”

老羅做事雷厲風行,消息瞞得也好,下面竟然沒人知道他要搞突擊考核。

而且這還是雨天,消息傳得沒有晴天快,周雪琴要不是剛好出去上廁所,壓根發現不了。

就這樣她也知道晚了,老羅帶著車間主任和副主任,已經檢查完了餅乾車間。

老羅也不是沒有目的地亂檢查,哪幾個車間最近出了紕漏,他就先檢查哪裡。省的這些人之間相互通風報信,等他去了,他們已經做好了準備。

“人已經往這邊來了,上班時間,你怎麼連衣服都沒換?”

周雪琴都快讓這個侄女氣死了,她把周小梅分去跟夏芍一個組,的確是打著讓夏芍多乾,周小梅少乾的主意。可她也沒讓周小梅不乾啊,她竟然連毛衣都織上了。

周小梅何止是工作服沒穿,帽子也沒戴,一時間根本不知道先弄哪個好。

匆匆套上工作服,她連扣子都沒扣好,一邊戴帽子,一邊往案板邊去。

“去酵室,你先去酵室跟小張一起乾。”

看到周小梅往案板那邊去,周雪琴才想起來她還沒學會掐劑子,趕緊讓她換地方。

然而這話還是說晚了,周小梅才剛抬步,車間門一開,老羅帶著主任和副主任走了進來。

主任和副主任也是他教出來的,誰都沒走在他前面,副主任還幫他打著傘。老羅一進來,就看到周小梅工作服沒穿好,帽子也戴歪了,皺眉,“你們就這麼乾活?頭發掉面包裡怎麼辦?”

女同誌頭發長,乾活的時候最忌諱不戴帽子,尤其周小梅還是五好頭。

周小梅被他說得心虛,趕緊把帽子戴好。老羅又看向他旁邊的夏芍,這回滿意地點了點頭。

夏芍依舊梳著兩根麻花辮,為了乾活方便,一面盤成一個花苞,劉海全收進了帽子裡。工作服她也穿得一絲不苟,彆人乾活久了身上難免沾到些面,她胸前、袖口卻是乾乾淨淨。

老羅對夏芍有些印象,記得她是新來的家屬工。看這認真程度,比有些正式工都強。

他掃視一圈,“都愣著乾什麼?繼續。”

眾人忙回到自己的崗位上,盤勁兒的盤勁兒,看烤爐的看烤爐,掐劑子的……

周小梅手心開始冒汗了。

周雪琴掐劑子還練了好幾天,她這些天天天偷懶,根本沒好好練,隻學會了怎麼用機器。

沒辦法,她隻能掐完了不上稱,直接丟給那邊盤勁兒的郭姐,想著能糊弄過去。

“你等一下。”那邊郭姐還沒說話,老羅先開口了,“你這分量對嗎?連稱都不稱。”

周小梅心一緊,老羅已經到水池邊洗了手,親自拎起那個面劑子放到了稱上。

二兩五,比夏芍第一次上手時差得還多,也難怪老羅一眼就看了出來。

“態度端正點。”老羅臉上不悅,把兩個劑子放回去,就站在一邊看著周小梅掐。

可周小梅本來就不會,彆說他在一旁看著,他手把手教著該不會還是不會。

周小梅在他眼皮子底下又掐了一對,三兩八。再掐一對,四兩,還比之前差得更多了。

老羅臉越來越黑,越來越黑,卻一直沒有叫停。

他不叫停,周小梅也不敢停手,把一整盆面全部掐完,竟然沒一個誤差在半兩以內的。

老羅都被氣笑了,“你來單位十多天,就乾成這樣?”

“我、我……”周小梅被說得臉通紅,眼睛也紅了。

之前老羅訓小張,她在旁邊看著,隻覺得說得不是自己,現在才知道當眾被人訓斥有多難堪。

周雪琴坐不住了,趕緊出來回護侄女,“她以前不是乾這個的,這兩天才調過來,還不熟練。”

“是嗎?”老羅不置可否。

“是的是的。”周雪琴陪著笑,“她以前是看酵室的,覺得活太輕了學不到東西,這才轉過來掐劑子。您也知道這個活沒個幾天乾不好,您突然過來,她又緊張……”

人緊張出錯很正常,周雪琴滿以為這麼說,能把老羅糊弄過去。

然而老羅不僅沒被糊弄過去,甚至沒打算走,“那正好這邊勁兒盤完,讓她看個我看看。”

這個……看看也不是不行。

看酵室周小梅好歹會一點,之前乾不好,隻是心思沒在這上面。

周雪琴趕緊給周小梅使眼色,讓她好好表現。

然而周小梅又是出醜又是當眾被訓,心態已經崩了,收到她這個眼色,隻覺得壓力山大。

尤其老羅和主任副主任還板著個臉,就在旁邊看著。她進去頭一下,竟然是去抽中間的托盤。

要知道酵室內上下溫度不一,上面發酵快,下面發酵慢,中間這些是正正好的。

老羅一見就皺起了眉,周小梅看到他皺眉,更慌,又把小張剛換過的兩盤換了一遍。

這回彆說老羅了,周雪琴都想皺眉。

車間主任想到什麼,“這兩回面包班次品多,發酵不好,不會都是你看的吧?”

老羅也想起來了,“我記得那個小張,她以前乾活挺利索的。”

小張連受了兩回委屈,都被罵自閉了。聽到老羅說她乾活利索,眼眶一熱。

周小梅聽了卻更慌亂,手一抖,一整盤面包坯全扣在了地上。

這還看什麼看?老羅黑著臉轉身就走,“看個酵室都能看成這樣,不合格!”

他旁邊的車間主任手裡拿著個本子,聞言問:“叫什麼名字?”

“周、周小梅。”周小梅已經被嚇住了,彆人問什麼,她就答什麼。。

周雪琴卻總覺得這個陣仗不太對,朝另一側的副主任看去。

她跟副主任是鄰居,平時單位有什麼事副主任都會跟她說一聲,周小梅能被分到面包班,也是副主任出了力。這次看起來事情不小,對方竟然沒跟她說。

副主任倒是想說,可他事先也不知道,直接就被老羅拉來考核了。

副主任收到周雪琴的目光,趕緊出聲打圓場,“還是太急了點,學的時間短,又沒有準備。”

“對啊。”周雪琴趕緊跟著應聲,“年輕小媳婦沒見過世面,看到這麼多人就緊張。”

“要不再等兩天,讓他們適應適應,我看那邊那個掐劑子也沒過稱。”

副主任是想多拉幾個人下水,要是不合格的人太多,老羅還能全都辭了?

到時候他勸勸老羅下次再考,周小梅吃了這次教訓,肯定會好好練,下次就沒事了。

誰知道他手一指,所有人臉色都古怪起來,周雪琴面上也有一僵。

副主任有些意外,還沒搞明白,那邊老羅已經皺著眉,拿起了夏芍掐的面劑子。

老羅對夏芍印象還不錯,副主任不提,他都忘了她掐完也沒過稱。

結果劑子放在稱上一稱,三兩二錢半。

老羅有些意外,看了夏芍一眼,“再掐。”

夏芍面色如常,動作快速熟練,又掐了一對,還是三兩二錢半。

再掐,還是三兩二錢半。

這下不止老羅,跟他一起來的全湊了過來,就等著看夏芍能不能掐出一個分量不對的。

結果一整盆面用完,夏芍甚至把之前周小梅那盆面也重新掐了,無一例外,全是三兩二錢半。

敢情周小梅不稱,是怕人發現她不會;夏芍不稱,是壓根用不著稱。

“小王,你能做到不用稱嗎?”老羅突然轉頭問王哥,臉還板著,眼中卻有了些笑意。

王哥實話實說,“我偶爾還得返工,能掐成這樣的,隻有師父了。”

當初食品廠剛成立,他就在老羅手底下乾活,一直管老羅叫師父。

老羅聽了,笑意更濃,問夏芍:“你叫什麼名字?”

“夏芍,夏天的夏,芍藥的芍。”

老羅點點頭,“乾得不錯。”又指著她對彆人道:“這才是乾活的人。”

一個乾啥啥不行,一個才來就超過了多年老工……

周雪琴臉色有些難看。

就連心態,夏芍也比周小梅好太多,面對誇獎隻是道:“都是王哥教得好。”

“還挺會說話。”老羅笑了。

王哥也道:“不隻會說話,車間裡彆的活她也會乾,一看就會。”

老羅一聽來了興趣,“你還會什麼?弄一個我看看。”

整個糕點車間明顯是老羅說了算,車間主任都得給他面子。夏芍上面還有周雪琴壓著,能在老羅這留下印象再好不過。隻是周小梅剛把看酵室搞砸,她現在去換托盤就太明顯了。

夏芍想了想,朝郭姐一笑,“郭姐我要搶你的活了。”

“你搶你搶。”郭姐趕忙給她讓出位置。

夏芍是臨時工,她是正式工,又威脅不到她。何況因為周小梅不乾活,夏芍一個人掐劑子,最近他們下班都晚了,她巴不得夏芍多表現表現,把周小梅比溝裡。

夏芍直接拿過自己剛掐好的劑子,搓條,盤勁兒,放盤。

一開始還要看一下彆人搓的粗細,幾個之後就流暢了。盤出來的面包坯不僅大小一致,頂端的朝向都一樣,碼在盤子裡又整齊又漂亮,強迫症都挑不出毛病。

老羅這人脾氣急,最討厭乾教不會的,最喜歡一點就透的。

夏芍前面那麼慢,分明是第一次乾,在調整。而不是之前就練過,故意在他面前表現。

老羅點點頭,這回從“乾得不錯”,變成了“你不錯”。

眼見著夏芍這就是在他這掛上號了,之前想要禍水東引的副主任都不得不承認,同樣是新來的家屬工,周小梅和夏芍差得實在太遠了,完全是一個地下一個天上。

他朝周雪琴遞過去一個無奈的眼神,表示這次他也無能為力。

這一眼透露出的信息不少,周小梅要隻是被批評一下扣點工資,他絕對不是這個眼神。

周雪琴已經開始慌了,還想說什麼,老羅眼神一凝,從窗邊桌子下揪出一團毛線,“這誰的?”

沒有人說話,但面包班的人全看向了周小梅。

老羅也看向周小梅,“我說怎麼工作乾成那樣?”沒再發火,把線團又放了回去。

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訓你,那是覺得你還能改。他要什麼都不想跟你說了,麻煩才大了。

“羅主任。”周雪琴一急,連以前的老稱呼都叫出來了。

老羅抬手止住了她,看向旁邊的車間主任,“周小梅是吧?收拾收拾東西,明天不用來了。”

“明天不用來了?!”周小梅驚恐地瞪大眼,“主任我不是故意的,我……”

老羅直接帶著人走了出去,“下一個。”

外面的雨淅淅瀝瀝還在下,車間內卻是死一樣安靜。

好半晌,一直看著酵室的小張才第一個發出聲音,“面包坯發酵好了。”

“我去熱烤爐。”負責烤爐的工人趕緊走人,負責和面的也趕緊去和下一鍋面。

其實誰又不是把一個耳朵留在這了,等著看熱鬨。隻是礙於周雪琴,不好太明目張膽。

周小梅滿耳還是那句“明天不用來了”,根本沒注意,哭著問周雪琴:“姑,姑我該怎麼辦?”

“你問我,我問誰去?”周雪琴臉色鐵青。

周小梅當眾丟這麼大的臉,丟的可不隻是周小梅自己,還有她周雪琴。手下出了這麼個乾啥啥不行的,她這個班長本身就有責任,何況老羅隻要問問,就能知道周小梅是她侄女。

可食品廠的活本就比較輕,尤其是糕點車間,還不像服務業工資那麼低,特彆適合女工。

家屬工以後可是有機會轉正的,總比去家屬服務隊,又累又不穩定強。

周雪琴被周小梅哭得心煩,“行了你先把嘴閉上,我去找人問問。”到底沒法真不管這個侄女。

可沒等她問出個結果,車間負責記工的核算員來了,“周小梅這個月1號報到,6號休一天,上工十一天。臨時工一天一塊三毛二,一共是十四塊五毛二分錢。”

核算員從本子上撕下來個紙條,“下個月開工資,自己去財會科領。”轉身走了。

核算員是每個車間最輕快的活,除了計工時啥也不用乾,全是廠裡關係最硬的關係戶。

周小梅也不敢找對方問,拿著那張紙條吧嗒吧嗒掉眼淚。消息長了腿似的,不出半個小時全糕點車間就都知道了,再半個小時,其他車間也聽說她被辭了。

諷刺的是,分配到糕點車間的臨時工有近二十個,被辭的隻有周小梅一個。

“周小梅,你出來。”還沒到中午,曹德柱出現在了面包班門口,臉色不太好看。

要論長相他可就比陳寄北差不少了,看著有點蒙古血統,個子不高但很壯。

周小梅一見他心裡就發虛,但又怕當眾丟面子,想了想,還是跟出去了。

她一走遠,車間裡就跟炸了鍋似的。

“竟然被開除了,老羅真夠狠的,怎麼突然想起來考核了?”

“活該!讓她拿著工資不乾活,天天拖累人。她但凡表現得好一點,能被開除?”

也有男工看周小梅哭得慘,於心不忍,“就這麼辭了,是不是太狠了?”

“你心疼她,她那份活你乾。”立馬有人懟了回去。

那男工不說話了。

人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真涉及到自身利益,就沒那麼大方了。

沒多一會兒,周小梅又哭著跑了回來。

眾人話頭一停,全都看了過去,包括夏芍。

結果夏芍就被她狠狠瞪了一眼,“看什麼看?你家陳寄北那樣,你還不如我呢!”

考核這事是夏芍故意提的,可周小梅會被開除,歸根究底還是自己活沒乾好。

這關她什麼事?關陳寄北什麼事?

夏芍莫名其妙,直到她看到周小梅垂著頭,被頭發半掩住的半邊臉上有點紅。

等等,她這不會是被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