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9. 城(1 / 1)

()蕭正峰在那裡沉思片刻後,忽然起身,沉聲道:“我忽想起,有一句話,定是要問問她的。”

說完這個,便告辭了齊王,如風一般跑了

齊王見此,越發無奈,吩咐成輝道:“我看這人是入了魔障,你去跟著,免得他做什麼傻事。”

成輝連連點頭,趕緊追了出去,誰知道蕭正峰大步流星的,他連跑再走的,到了王府門口才追上,卻見蕭正峰騎上馬去,就要絕塵而去

成輝忙喊道:“兄弟,你就穿著這個去見人家姑娘?”

蕭正峰聽此話,便住了馬,問道:“怎麼,不可?”

成輝卻大搖其頭,望著蕭正峰那一身洗得略有些發白的布袍,嫌棄地道:“你這個可不行,你看,這一身上下,黑不拉幾的,知道的當是你這是黑的,不知道的還當你是奔喪的呢!”

蕭正峰心中雖急著見到阿煙,可是到底想起那一日阿煙問起衣袍的事兒來,便問道:“那依你看,我該去換件衣服?”

成輝見他竟然真得聽了進去,便笑道:

“孺子可教啊,俗話說,這人要衣裝佛要金裝,怎麼也得穿出點燕京貴公子的風流來,這才最討人家姑娘喜歡的。”

說著這話,他便拉著蕭正峰道:

“走,東門大街那裡有個成衣店,有些達官貴人都從那裡定製衣袍呢,我們現在就去看看。”

蕭正峰雖並不喜,可是想到成輝好歹是成了家的人,而自己確實從未和姑娘家打過交道,當下也就信了,隨著他前去成衣店。

到了這東大街,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叫賣連連的頗為熱鬨,成輝領著他熟門熟路鑽進了一處富麗堂皇的店面,進去後卻見裡面掛著各色綾羅綢緞並各種樣式的成衣,上面都是有繡花的,或者竹葉桃,或者梅蘭菊,甚至還有山水溪流等。

蕭正峰一見之下,不覺皺眉,嫌惡地道:“竟要我穿這等衣袍,不行。”

看著就一股子風流脂粉味。

說著時,就要往外走。

成輝忙拉住他:“彆著急啊,你隻看到這些,自然是不喜。我去讓掌櫃那些衣袍來,式樣簡潔的,總是有適合你的。”

這個時候,已經有小二過來招待了,這小二也是個眼尖的,平時看慣了達官貴人的,此時看他們雖衣著普通,可是器宇軒昂,因此極為熱絡,上前問起來。

成輝便命他道:“去尋一套衣袍來,要適合這位爺的身量的。”

小二上下打量一番蕭正峰,不由嗬嗬笑道:“這位爺生得身形高大,威武雄壯,是燕京城裡公子爺少有的身量。若是把這繡花錦緞的衣袍套在爺身上,反而覺得奇怪。爺您先稍候片刻,小的這就去為你量量尺寸,看看到底要怎麼樣的才合適。”

而就在此時,恰好今日阿煙從女子書院下了學,特意過來取那件做好的衣袍的,正拿在手裡看的時候,便聽到外面聲音有些熟悉,於是通過窗子往外望,果然見來人正是蕭正峰,身邊跟著一個小眼睛男子,正在那裡挑選衣袍。

阿煙心中一動,她命人為蕭正峰做這衣袍,不過是心之所願罷了,實在也並沒想讓他去領情,免得又惹起他什麼遐想。如今正想著該如何將此物交給他的,現在可倒也好,當下便召來身邊的大掌櫃,低聲吩咐一番。

於是這邊蕭正峰正在丈量尺寸的時候,便見一個老掌櫃走出來,笑嗬嗬地拎著一件衣袍,道:“兩位爺,不如試試這件吧?這是我們店裡新出的款,還未來得及在外面掛上呢。”

隻見這衣袍是藏青色的,上面並無紋飾,不過用手摸起來,那料子厚重光滑,確實是上等的。

成輝將那衣袍拿起來對著蕭正峰比劃一番後,便連連點頭:“這個果然好,你先試試。”

蕭正峰隻看了一眼,見這樣式倒是簡潔,便拿去穿上來,待從內間走出來,往那銅鏡裡一看,一旁掌櫃不由交口誇讚,隻說他穿上這件,真個是威嚴霸氣,沉穩從容,有大將之風,又有橫掃千軍之勢,總之各樣讚美之詞滔滔不絕,隻誇得天上地下絕無僅有。

成輝也覺得不錯,連連點頭,指著這個道:“你也不必脫下來了,就這件吧。”

蕭正峰點頭,正要付賬的時候,便聽到門外有女子嬌聲道:“掌櫃,前幾日讓你做的那件,可是好了。”

說著時,便見外面走進來一個女子,生得倒也風流窈窕,嬌美動人。

誰知道這女子隻看了蕭正峰一眼,卻是大吃一驚,怔怔望著蕭正峰,喃喃道:“你……”

這女子正是李明悅,那一日在女子書院是想著和齊王有所勾搭的,因齊王先是擺脫了她的糾纏,才去找到的蕭正峰,是以她竟不曾見過。

如今一眼看過去,卻見他藏青長袍,高大挺拔,氣勢磅礴,儼然後世之平西侯,倒是唬了一跳。

待細看的時候,才見他到底不過二十幾歲的青年人而已,並不是後來那個,一時明白過來,這才平靜了心緒。

可是蕭正峰和成輝何等人也,兩個人都是粗中有細的人,都已經察覺這李明悅望著蕭正峰的神色略有不同,不由探究地看向她。

李明悅也是個精明的,當下輕笑一聲,道:“剛才乍看之下,倒是嚇了一跳,還以為家裡年畫上的戰神走了下來,有所失態,還望公子見諒。”

蕭正峰便是心思再為敏銳,成輝便是再怎麼精明,這兩個人想破腦袋估計也想不到李明悅的腦中竟有前世之事,是以此時雖然疑惑,不過也勉強信了她的話。

於是蕭正峰便不再看李明悅,隻是吩咐那掌櫃道:“結賬吧,多少銀子?”

這老掌櫃隻被吩咐拿出衣袍,卻是沒來得及問到底要不要銀子的,於是忙笑著打哈道:“這個因是彆的客人定下的,如今人家因事兒提早離開燕京城,說是不要了。到底是多少銀子,容小的去看看賬簿的。”

這老掌櫃忙鑽進裡間去問,阿煙其實從內裡,已經看到了那李明悅,心念微動,想著這果然是宿世之緣,便是如今蕭正峰心儀了自己,他們二人也終究要見面的吧。

當下她心間也不知道是何滋味,慶幸甜蜜苦澀失落儘皆湧上,半響之後,抿唇淡道:“掌櫃,你出去,隻說三十兩銀子吧。”

於是這蕭正峰和成輝等在那裡,見那老掌櫃出來,開口就說道:“這袍子統共三十兩銀子。”

蕭正峰聽了微詫,不曾想竟然這麼貴,成輝也是驚了,要知道他們以前身為校尉,不過是一年二十兩的俸祿,外加身為邊關將士每年五兩的額外補貼,滿打滿算到手是二十五兩而已。

就算如今兩個人都升了四品的將軍,那俸祿也不過是每年五十兩。

如今一件衣袍竟然要三十兩,確實貴了。

蕭正峰挑眉問道:“為何如此之貴?”

那掌櫃忙上前,笑嗬嗬地道:“這件衣袍,無論是料子還是做工,那都是一等一的,爺看起來也是富貴人家出身,應當明白,這袍子,貴可是有貴的道理,原不是普通俗物能比的。”

說著,還指了一旁掛著的那些:“如若不然,公子試試那些?”

蕭正峰自然是不喜的,隻好道:“那還是這件吧,不過我如今身上並未帶這些銀兩,可否寫個字據,等改日我親自送過來。”

掌櫃是認識成輝的,猜著這就是城裡哪家的爺,況且這又是姑娘親自吩咐的,忙點頭笑道:“自然是可以賒賬的,隻是還得爺寫個字據。”

蕭正峰點頭,於是就去寫了字據,他的字跡蒼冷有力,鋒芒畢現,力透紙背。

掌櫃從旁笑嗬嗬地看著,他眼睛毒辣得很,一看就知道這是一個人物,想著可憐這人年紀輕呢,這麼灑脫的字跡竟然寫欠條。

成輝從旁看著,本來想說這麼貴算了吧,可是轉念一想,這蕭正峰一年二十五兩,吃住在軍營,其實並沒什麼花銷,他又不需要去養女人孩子的,是以這些年倒是頗積攢了些銀兩吧,這三十兩,倒是能花得起。

李明悅從旁看著蕭正峰為了一件衣袍寫了字據,不免暗暗皺眉,想著這人啊,便是以後飛黃騰達又如何,如今還不是連三十兩銀子都不能拿出。

她從旁小心地望著這個前世的夫婿,想著嫁給他後,隨他去了邊關,吃儘各種苦頭,便覺得膽寒。

人道她的夫婿權傾天下,人道她享儘榮華尊貴無比,可是誰知道她跟著那個男人,曾經經曆了多少苦楚和磨難?

若不是因為那些邊塞苦寒和艱難,她又怎麼可能傷了身子,早早地絕了經血,連個自己的孩兒都沒有。

李明悅眯眸望著這個她上輩子的夫君,心中默默地告訴自己。

這個男人啊,她是再也不想要了。

這邊蕭正峰寫完字據了,便要出去,可是成輝卻覺得這女人有些特彆,心中好奇,便笑著和她招呼了聲。

李明悅見此,眸光微閃,想著自己苦於和齊王沒有結交機會,這個成輝倒是一個梯子,於是便也和成輝搭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