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正峰見成輝在那裡和李明悅說話,便先行離去,騎了馬,徑自前往顧府去了。
自從那一日阿煙給他說了那番話後,他是心如死灰,如今聽齊王那番話,卻是若有所感,想著到底要再見她一見,問個明白。
若是就這麼離去,他是會悔一輩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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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穿著這一身嶄新的袍子,騎馬到了顧府門前,一時打馬停下,卻見門房一個小廝,正揣著袖子站在門前。
其實他過來的時候,並沒有多想,如今到了跟前便想自己跑來這裡,該如何見阿煙姑娘?總不能就這麼跑進去吧?若是借著去拜見顧左相來見他,也是不妥,如今日頭已經西去,哪裡有這個時候來拜訪的。
不過他也素來是個有辦法的,當下眉頭微動,便上前朗聲對那門房小廝道:“這日頭西斜了,天冷得厲害,小兄弟怎麼還不關了門?”
那小廝見他器宇軒昂一表人才,又騎著高頭大馬,並不敢得罪,忙恭敬地道:“這不是我家姑娘下了學還不曾到家,隻有等著了。”
蕭正峰得此消息,心中已經有了主意,溫聲道:“想來你家姑娘必然很快到家了,稍等片刻就是。”
小廝也賠笑道:“不知道這位公子,可是要求見我家老爺?”
蕭正峰搖頭,淡道:“原本是要求見你家老爺的,不曾想出門晚了,如今日頭西去,卻是明日再來的好。”
那小廝忙笑道:“既如此,這位公子可以明日再來。”
一時告彆了那小廝,他便打馬到了小翔鳳胡同門口,在這裡等著。
阿煙從那成衣鋪子離開後,便徑自歸家來了,其實老遠便看到那裡蹲著一個門神,騎著大馬巍然挺立。
她見此,便淡聲吩咐道:“繞路,從後門過去吧。”
隨行小廝雖有些奇怪,不過當然也就聽從姑娘的吩咐,當下退了出去,繞了半條街,從小翔鳳胡同隔壁的另一條胡同過去,那裡是顧府的後門,就此進了家。
而蕭正峰呢,其實正回憶著和阿煙相處的點點滴滴,那一日書院後山的驚鴻一見,她抻著身子的婀娜窈窕;在大相國寺湖邊的雲霧之中,那個若隱若現的臨水仙子,還有那落在他肩頭的輕盈蝶影,一幕幕都出現在他腦中。
他閉著眸子,品著她曾說過的每一句話,胸臆間便仿佛有什麼在澎湃著。
其實也就是此時此刻,他才明白,這個女子,已經猶如生了根般,就在他的心口,怎麼也去不掉。
可是也因為如此,他就這麼錯過了阿煙一閃而過的身影。
如此一來,他隻等到了夜幕降臨,也沒見阿煙的馬車出現。
當天色徹底暗了下來後,他臉色漸漸變得難看了,不免猜測,為何阿煙一直不曾歸家,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想到這裡,他心中覺得不妙,忙縱馬而去,一路朝著女子書院的方向而去。
誰知到了女子書院,卻見那書院牌匾下,黑色大門緊閉,並無半個人煙。
他緊皺著眉頭,想著從書院到阿煙家一路上都是繁華街道,怎麼可能出什麼事呢?
百思不得其解之下,他又策馬去了顧家,卻見顧府大門已經關上。
此時他也是著了迷,如齊王所說,入了魔障,事情一旦涉及到這個女人,想到阿煙會不會出了什麼意外,他就有些無法自製,想著阿煙到底去了哪裡,為何不曾歸家!
之前那位小廝嘟噥著開了門,一見是他,頗為不高興地道:“這位爺,天色都晚了,您這是要做什麼?若是要拜訪我家老爺,請明日再來吧!”
蕭正峰一腳踏上前,厲聲質問道:“你家姑娘還未曾歸家,你們倒是心安理得地歇了。”
他本來就生得高壯威猛,如今在這夜色中一步上前,來勢淩厲,氣勢逼人,把個小廝嚇得變了臉色,結結巴巴地道:“我,我家姑娘……我家姑娘本就在家,哪裡來的未曾歸家……你……”
正這麼說著的時候,那邊一個人穿著月白袍,負著手走了過來,卻正是藍庭。
藍庭一見他,便皺了眉,冷道:“蕭將軍,你這是要做什麼?這是朝廷命官的府邸,你深夜來此,是為何事?”
蕭正峰一雙厲眸,如寒霜一般射向藍庭:“你家姑娘已經歸家?”
藍庭冷哼:“這又於你何乾?”
蕭正峰何等人也,剛才不過是擔心阿煙一時昏了頭而已,此時稍一冷靜下來,已經明了:“她從後門歸家的?”
藍庭盯著他半響,忽而心間泛起怒意,便吩咐一旁小廝道:“去叫幾個人來,把這個半夜三更私闖民宅的人趕出去。”
蕭正峰也知今日自己魯莽了,當下退後一步,冷道:“你也不必如此,我這就走!”
他這邊一隻腳剛踏出門外,那邊黑色的大門便砰的關上了。
沉重而高大的黑門,無情地關閉,仿佛在昭示著這家主人對他的不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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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日,阿煙還沒來得及去女子書院,便見下朝回來的父親緊皺眉頭,俯首在那裡來回走動,當下忙問這是怎麼了。
顧齊修眉頭皺得越發緊了:“今日,太子在皇後身邊侍疾,恰好皇貴妃陪著皇上過去探望,也不知道怎麼,雙方竟然起了口角,太子說了些話,頂撞了皇上,皇上發了雷霆之怒。”
阿煙聽了,卻想起,仿佛記得以前皇後並沒有病重,而是直接發病身亡了,太子則是在葬禮之後頂撞了皇上。
不過無論如何,殊途同歸,在皇後病中,緊接著便是國舅爺淮安侯牽扯入了貪墨一案,就此鐺鋃入獄,於是失去了皇後和外家扶持的太子,猶如風中浮萍一般,再無根基。
當下阿煙略一沉吟,便問父親道:“父親,如今朝中大臣紛紛各擁其主,可是說到底,無論是太子還是燕王殿下,那都是皇上的骨肉,他未必願意看到此番情景。”
顧齊修點頭:“確實如此,所以這幾日,我便裝病在家好了,但凡有前來結交探問的,一概不見。”
阿煙想想,讚同道:“如今也隻能這樣了。”
待告彆了父親,剛出大門,便被那燕王攔了下來,他騎著一匹白馬,形容灑脫地站在馬車前,笑吟吟地道:
“阿煙。”
阿煙隻瞥了他一眼:“今日燕王殿下好氣色。”
燕王這幾日確實是心情極好,當下湊上前來,挑眉問道:“我怎麼聽說你父親要病了?”
阿煙自然明白,這種事是瞞不過這個人精的,當下笑道:“操勞過度吧,著了風寒。”
燕王“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也好,他老人家既然要病,那就病上一些時候吧。替我向他老人家問好。”
阿煙聽到這個,一時也放下心來。
燕王看透父親心思,卻並沒有說什麼,顯然他並不需要父親的助力,看來如今父親隻要做壁上觀好了。
到時候若是燕王依舊如上一世般成事,自己父親也能幸免於難,不至於被連累。
誰知道她正想著的時候,燕王忽然越發湊近了她,把個腦袋幾乎伸到馬車裡來,壓低了聲音道:“阿煙,你的小心思,我也都明白。這個你都放心,再怎麼著,也不至於輪到你父親頭上。”
他這話說得含糊,阿煙卻心中明白,她微微彆臉,躲過他這富有壓迫感的靠近,抿唇笑了下道:“燕王殿下,謝謝你。”
燕王看著她躲開的姣好姿容,嘲諷地笑道:“你也有知道要謝我的時候!”
阿煙聽出他語氣中的不悅,隻是笑了下,點頭告彆,命車夫趕車,徑自前往書院去了。
這邊馬車還沒到書院呢,便又被攔下,車夫小心翼翼地回稟了阿煙,阿煙無奈看過去,這次是太子殿下。
她撫額,頗覺得頭疼,心想這幾日才躲開蕭正峰,結果這一大早的,先是燕王殿下,再是太子。這知道的該歎她之煩惱堪比青絲,不知道的隻當她顧煙傾倒了多少年輕俊傑,縱享春風,揮霍少年時。
於是她繃著臉,下了轎子,上前拜見了太子。
不管以後如何,他一日是太子,她就要拜的。
這太子如今一臉的沉重,擰眉望著那絕色女子盈盈下了馬車,心中卻想起了病榻上的母後昨日個所說的話。
她說如今局勢,不容樂觀,父皇怕是已經對他的舅父不滿,若是有朝一日她就此去了,自己務必要拉攏好當朝重臣,如今朝中文有顧齊修,武有威武大將軍,這都是必須要拉攏的,隻有拉攏了這兩位,那就能保住他的太子之位。
原本自己以為威武大將軍這幾年勢衰,齊王這次出征出了大風頭,怕是要借機拉攏齊王才是,誰知道母後卻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當前最要緊的還是顧齊修和威武大將軍孫開英。
其實原本對於顧齊修,太子是極有把握的,可是如今,阿煙大相國寺所說的話,讓他心裡開始沒底了,況且如今顧齊修又是裝病閉門謝客,擺明了誰也不見的。是以今日,他一早便停在這裡,等著她,想再次求她一個話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