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 116 章(1 / 1)

“果然人不算多。”神院度將買好的票遞給檢票員, 順利地進入新宿禦苑後感慨道。他們去賞櫻的時間正好處於學生們春假結束,黃金周還未到來的中間,再加上不是周六周日, 所以並未出現人潮洶湧的現象, 顯得清靜不少。

新宿禦苑是將日式庭園和法式庭園結合為一體的公園,長長的蜿蜒的道路在成蔭的樹木中一路延申,一眼看不到儘頭。櫻花樹在草坪上綻放著,層層疊疊得如同櫻粉色的雲朵落在樹枝上,風一吹過來就搖動著抖落了一地的花瓣,好像下了一場柔軟的充斥著花香的雨。

再往前, 他們就踏上了鵝卵石鋪就的小路,溪水流動的聲音進入他們的耳朵, 粉色的花瓣落進溪水裡,像是一隻隻小船, 順著溪水流動的方向進入了蕩漾著水波的池塘。池塘中央還有著供人歇腳欣賞的亭子, 陽光落下, 照亮了池水中零落的花瓣, 清澈的水面倒映著亭子, 錦鯉浮出水面, 銜走一片花瓣,然後將自己隱藏在了池邊樹木的陰影和花瓣的遮擋之下, 不見了蹤影。

神院度饒有興致地半蹲在池水邊,他的指尖落著一朵完整的櫻花,在金紅色的錦鯉從他眼前經過時,他快速地手指一點水面, 櫻花被推進池塘, 錦鯉正巧浮出水面, 乍一看上去像是戴了一頂粉紅色的花冠。

“怎麼樣?我就說不會讓你失望吧。”神院度站起身來笑著說道,綿延不斷的櫻花樹的倒影將水面都染上了淺淺淡淡的粉紅,草坪上仿若鋪就了一張粉色的地毯。光從樹葉和擠擠挨挨的櫻花中使儘渾身解數擠了進來,有人舉著相機想要找一個最好的角度拍攝下美麗的景色,孩子在櫻花樹下奔跑著,父母慢悠悠地跟在身後,握著對方的手,時不時相視一笑,仿佛連時間都已經慢了下來。

琴酒勉強點了點頭,在初時的驚豔過後,或許是因為職業病作祟,他下意識地規劃好了一旦發生意外的撤離路線,包括哪裡適合躲藏,狙擊手的最佳狙擊地點在哪裡……做完這一切之後,他才有心情給予神院度回應:“可以走了嗎?”

“……我記得我們才來了一個小時?”神院度轉過頭無言地看著他,“你是什麼從監獄裡出來放風的家夥嗎?還有規定的時間?”

“彆忘了組織裡傳言的我們的關係是什麼。”琴酒和神院度間的關係還不錯,但恐怕組織裡大部分人並不是這麼認為的,而這種情況既然能夠帶來利益——比如朗姆一直在試圖拉攏琴酒,以保證就算無法站在他這一邊,也要保持中立,那麼琴酒也沒有什麼解釋反駁的必要,他也懶得特意為此解釋。

“就算親眼看到我們一起出遊,那些家夥也會腦補出一個合理的解釋吧?”神院度神色有些微妙地說道,他一直懷疑組織裡那群八卦的家夥是不是背著他們在私底下拉了一個群,什麼普通的事情在他們那裡都會變得奇怪起來,就比如說最近一年裡一直飽受迫害的安室透,再比如說他們之間的那些“愛恨情仇”……也算是為組織的精神文明建設貢獻出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順帶一提,他還懷疑貝爾摩德是那裡的榮譽會員,吃瓜之迅速簡直讓人望塵莫及。

琴酒停頓了一下,不得不承認這是很有可能會發生的,他一直覺得那些家夥應該去看看腦子,事情的切入點總是異常清奇,再加上為數不少的推波助瀾、唯恐天下不亂的吃瓜樂子人……某些傳言總是會被傳播得異常迅速。

不過也算是他們知道不能觸碰底線,懂得分寸,不然有一個算一個也好過不了,而且這種傳言也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能將真實的情況隱藏在虛虛實實的假象中,讓人摸不清楚究竟哪一種說法是真的。

……就是有些人可能寧可真實情況暴露出來,也不想要被卷起奇奇怪怪的傳言裡。

神院度坐在路邊的長椅上,身體後仰倚靠著椅背,抬頭向

上看去。長椅的背後就有著一株茂盛的櫻花樹,枝丫一直伸到了道路上,完全遮擋覆蓋了長椅,像是一把交疊著粉白色的天然的傘,讓人想要在下面做一個美夢。

一陣微風吹過,粉白色的雲朵輕輕搖動,花瓣帶著太陽金色的輪廓飄落下來,落在地面、落在長椅、落在鞋子、落在垂落的衣擺,也落在肩頭和漆黑的發間。

坐在神院度身邊的琴酒看過來,墨綠色的眼睛暗了一瞬,裡面浮現出興味來,在他看來,單純欣賞花還不如“欣賞”神院度來的有意思,他忽然指了指神院度的頭頂,聲音低沉地說道:“上面落了花。”

“哪裡?”神院度抬手想要將其拂去,卻被忽然貼近的琴酒抓住了手腕,他眯了眯眼,伸出另一隻手不知是想要掃去還是撚起頭頂晃晃悠悠看起來分外柔嫩的花瓣。

就在他指尖即將觸碰到的那一刻,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動作帶來的氣流推動了花瓣,粉白色的櫻花顫動了一下,然後順著頭發向後滑去,在琴酒的視線中,落入了神院度後頸的衣領中。

“什麼東西?”神院度似乎感受到了些許輕微的癢意,他想要扭頭去看,但卻被琴酒強勢摁住了肩膀,並且向著自己的方向拉了拉,兩人間一度靠近到一個讓他們雙方都感覺危險的距離。

這是在面對與自己同樣強大的存在時才會浮現出的不適與驚悚,但對琴酒和神院度兩個人來說,他們之間還多出了很多難明的東西,混合在一起的情況之複雜,連琴酒有時都無法分辨這究竟是什麼:刺激、挑戰欲、征服欲抑或是其他什麼。但有一點卻是明確的,這是建立在一方落敗或者被摧毀才能夠完全停止的結果之上的,在那之前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後退一步。

琴酒的嘴角勾起,他越過神院度的肩頭,戴著涼意的皮質手套指尖探入了神院度後領與皮膚的交界處,幾乎是頃刻間,那裡就浮現出了一小片雞皮疙瘩,他的手指在那裡停留了一會,然後緩緩地夾出了一小片花瓣,朝著神院度示意了一下,隨後鬆開了壓著他的肩膀的手:“你就快要被花給埋了。”

“你要不要看看你自己再說這話?”神院度拍了拍自己的肩膀和外衣,花瓣頓時落到了長椅和腳邊,手忽然伸出報複性地從琴酒紮好的馬尾中捋過,銀色的發絲劃過他的手背,在指縫間同樣留下了一枚花瓣。神院度挑了挑眉,像是在挑釁一樣張開手指,風將花瓣打著旋帶走,飛往了不知名的地方。

“你應該感謝櫻花的香氣並不濃烈,不然的話……”神院度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上的褶皺,目光掃過騎著帶著輔助輪的自行車路過的小孩子,改口說道,“某個大忙人就要帶著一身花香去工作了。”

“你覺得這是誰的錯?”琴酒哼笑了一聲,柔軟的花瓣在他的指尖被碾碎,落在地上和泥土混作一團,“你要知道,花這種東西在誰的身邊是最常見的。”如果你不想傳出什麼曖昧不清的流言的話。

“他們傳的還不夠多嗎?”神院度雙手插進兜裡,不甚在意地說道,這種事情也要有人相信才是,“要去茶室坐一坐嗎?順便吃點東西。”

琴酒聽到神院度的話,眉宇間忽然浮現出了一點古怪,首先,他早上到的還挺早的,其次,他沒有在廚房發現什麼爆破的痕跡,也就是說……

“微波爐我還是會用的。”神院度莫名讀懂了琴酒在想些什麼,有些無語地說道,他又不是什麼生活不能自理的家夥,還能把自己給餓死不成?“你到底還要把那件事記多久?”

“直到進入墳墓。”琴酒拒絕擁有這麼滑稽的死法,因為神院度做飯而被炸死什麼的……他的死對頭和那些孜孜不倦地想要在組織裡打洞的老鼠會笑死的。

“既然知道你當時就應該阻止我。”

“難道我沒有說過不準你踏進廚房半步嗎?”琴酒至今都記得自

己一抬頭發現廚房正往外冒著黑煙和火光的驚悚,眼前的這個家夥還一臉從容和鎮定地走出來說“我覺得有點不妙”……確實是不妙極了!誰能想到這家夥就是罪魁禍首呢?

“記仇的家夥。”神院度理虧地小聲說了一句,轉過頭朝著道路的儘頭點了一下,不去看琴酒的目光,在簌簌下落的花瓣中對著他說道,“走吧,時間還早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