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門旅遊,兩人的行動速度並沒有曆練時那麼快。
兩人緩緩降落在蓮葉鎮的後山上,又慢慢悠悠走到鎮門前。
此時正是黃昏,夕陽的餘暉還未褪去,天邊殘留著深紫色的晚霞,鎮內華燈初上,一盞盞橘色的燈籠接連亮起。
他們平日也會在宗門裡的各種山峰閒逛,但畢竟在熟人多的地方,兩人多少都有點不好意思。
在一起之後,他們連手都沒有堂而皇之牽過幾次,因此,除了倚瀾宗的執事長老們,彆的弟子還真不知道這兩人已經悄咪咪走到了一起。
當今世上民風開放,身邊走過一對又一對路人小情侶,大多都親親熱熱,有幾對還互相摟著對方的腰。
這種場景先前楚玉也看過一次,當時她還是一隻單身狗,看到也沒什麼感覺。可現在,她忍不住用餘光瞟了兩眼身邊的殷晚辭。
師尊今日穿了一套雪青色衣衫,與她身上的水色衣裙顏色頗有幾分相似,看起來像是情侶裝。
察覺到她的眼神,殷晚辭偏過頭,琉璃般的瞳孔溫和地注視著她。
然後,在袖袍下牽起她的手。
!!!
路的兩旁擺滿了各種各樣的小攤,凡人沒有靈力,手工卻做得格外精致。
其中一個攤位上是賣發簪與耳飾項鏈等飾品的,幾名客人正愛不釋手地挑著。
“喂,你說這三個哪個好看?”
一名女子拍拍身旁男伴的肩膀:“幫我挑一個。”
“妙娘若是喜歡,手上的便全都買下來罷。”
男子紅著臉道:“我覺得,每一支都很適合你。”
“又拿我尋開心。”
女子咯咯笑著,一張臉卻粉面桃花:“當真都好看?”
“當真!”
男子連連點頭:“攤主,這三個都包起來!”
“好嘞!”
小販麻利地拿出幾個雕花木盒,剛結完賬,正好瞧見迎面走來的一對璧人。
姿容絕麗,儀態出塵。
有那麼一瞬間,他還以為是神仙下凡。
“二位要買點什麼?”
小販醒悟過來,熱情地招呼道。
“我這賣的都是本月剛到的新品,在咱鎮上可是獨一家!”
他在夜市上擺攤擺了十來年,練就了一身獨到的眼力見,忙不迭地將攤上的物件擦得更加金光閃閃。
“你覺得她適合哪一種?”
小徒弟似乎沒有親自挑選的意思,殷晚辭於是轉過身,溫和地問面前的攤販。
“這……”
小販撓撓頭,拍馬屁道:“姑娘花容月貌,好像每種都很不錯。”
殷晚辭點點頭,算是默認了對方的話。
在他看來,他的昭昭就是最好看的。
“這幾個怎麼樣?
仙君微微俯身,挑了一條手鏈與兩個發簪,低聲問牽著的少女:“還
是說,昭昭要自己再看看?”
楚玉掃了一眼師尊手上的飾品:一根粉玉蝴蝶簪,一隻紅金相間的步搖,還有一條淺黛色石珠串成的手鏈。
該說不說,非常符合她的審美。
“我也覺得這三個最好看。”
少女高興道:“謝謝師尊!”
……
又走了一段路,楚玉恍然發現:師尊不愧是師尊,無論是最早教徒弟還是現在談戀愛,他都有無師自通的學習天賦。
看到有人送女朋友花,殷晚辭就也買了路旁的花束送給她,不僅送了花,還買了花燈花環花繡球,他好像有一點點完美主義——要麼不做,做就要做到最好。
夜色漸濃,兩人手拉手來到河畔邊放荷花燈。
這次楚玉早有準備。
為了彌補從前沒能放河燈的缺憾,她足足買了十隻,擺在面前的草地上。
準備倒是蠻齊全,就是……會被當成賣燈的小販。
“你好,這個兔子頭的燈多少錢一個?”
楚玉委婉地解釋了十幾次,怎料還有人來問價,她忍無可忍:“我不是擺攤的!誰家小販在河邊賣東西,不怕風一吹就掉進河裡嗎……誒?康寶林?!”
“師姐?!”
康寶林同樣驚訝地叫出聲。
他身後還跟著一群仙二代——更奇怪的是,紀雲鴿也在裡面。
“小玉師姐?”
紀雲鴿張大嘴巴:“我記得之前明明叫過你……”
“當時我在抄寫門規嘛。”
楚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接著委屈道:“還不是你爺爺一定要我抄三百遍,我還以為抄不完呢,隻能拒絕啦。”
她完全忘記了弄碎丹爐的人是誰。
“哇!”
仙二代們紛紛投以崇敬的目光。
他們也被罰抄過門規,最多都是抄一兩百遍差不多就夠了,還是師姐厲害,隨隨便便就是三百起步。
康寶林激動地將他的敬意之情表達出來,果不其然地收獲了楚玉的白眼。
“我說,不會說話就彆說了。”
紀雲鴿歎氣,用看傻麅子的目光瞟了一眼康寶林。
等等。
紀雲鴿支棱起來,她這才發現——好像在小玉師姐身旁的不是彆人,正是那淩雪峰上的仙君。
她觀察地比較細,一眼便注意到了兩人在袖袍下十指緊扣的手。
紀雲鴿:瞳·孔·地·震。
怎麼說呢……
先前也見過仙君陪師姐在門派中閒逛,也見過他拉著小玉師姐的手。
可此時此刻,她敏銳地覺得有些不太一樣。
“仙君前輩,原來您也在!”
康寶林還未搞清楚狀況,他有點怵宗門裡的長輩,猶豫良久後,他推己及人:“那個……師姐應該已經知道錯了。”
“……?”
殷晚辭揚了揚眉。
“您
看,這罰也罰了,師姐也抄完了……”
康寶林硬著頭皮道:能不能……讓師姐和我們一起玩?我們保證子時前回去。♀[(”
楚玉:……
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壞心思咕嘟嘟冒出來,想逗傻子玩兒。
“師尊,您就放了我吧。”
少女可憐巴巴地抬起眼:“您看,我認錯態度多好呀,就不用跟著我啦。”
殷晚辭:。
他意識到她又想找樂子,無奈地笑笑:“不行。”
“你看,我師尊說不行。”
楚玉露出一顆小虎牙,朝眾人揮揮手:“拜拜~”
“可是——”
康寶林還想說什麼,紀雲鴿眼疾手快,一把將他拉住。
“那我們就先走了。”
她朝仙君施了一禮,另一隻手還不忘按住康寶林的後腦勺:“前輩告辭,祝您和師姐玩得開心~”
……
河岸很長,幾名弟子從這頭走到那頭。
康寶林於心不忍,嘟噥著譴責身旁的紀雲鴿:“紀師姐,你怎麼不講義氣啊。”
“我怎麼不講義氣了?”
紀雲鴿反問道。
“我們幾個倒是開心了,可楚師姐……楚師姐還跟著仙君前輩呢。”
一起的都是兄弟姐妹,康寶林坦白道:“我師尊每次管我時,我都想把兩個耳朵堵住。”
“那不是你欠管教嘛。”
紀雲鴿噗嗤笑出聲:“說實話,如果我徒弟連一個水球術也放不出來,我會把他關在門派裡哪也不許去。”
“哇,你怎麼這麼凶?!”
“好嘛,我重新說一遍。”
紀雲鴿從善如流地開口:“我才不會收連水球術也學不會的笨蛋徒弟。”
康寶林:“……”
他依稀記得,這個師姐曾經不是這樣的。
執法堂的紀長老是她的爺爺,有了這層關係,很多時常出入執法堂的常客都認識紀雲鴿。
最早時,她既內向又不愛搭理人,丹修們上課都是幾人一組,隻有紀雲鴿獨自一個坐在角落裡,一人用一個小丹爐。
她在宗門一直沒什麼存在感,偶爾康寶林他們被罰關禁閉時,和隔壁埋頭寫課業的紀雲鴿一牆之隔。
他們想和她搭話,可她每次都眼神閃躲,抱著一大摞作業逃也似得去彆的房間。
久而久之,也沒人再找她玩,她永遠孤零零的,像一隻倔強的小鳥。
“雲鴿這孩子命苦啊。”
康寶林曾經聽彆的長老們這麼說。
聽聞她父母原本也是倚瀾宗的執事,兩人青梅竹馬,感情甚篤。
有一年,無妄海封印鬆動,一隻大乘期邪祟不聲不響跑了出來。
紀雲鴿的父親恰好在海岸線旁當值,發現邪祟後,他以最快的速度通知了宗門……可自己卻被一招打落山崖下,摔得粉身碎骨。
白發人送黑發人,紀爺爺悲痛不已,而母親更是終日以淚洗面,留下書信獨自去無妄海中除魔,再也沒有回來。
紀雲鴿當時還不到五歲,從那之後便沉默下來,獨來獨往,拒絕與任何人交談。
可現在……
她明顯變得開朗了許多。
想到紀叔叔與林阿姨,康寶林也感到有些難受。
還好現在師姐走了出來。
他於是一點也不生氣,還傻乎乎地咧開嘴:“嘿嘿,我就是笨蛋。”
紀雲鴿:?
“你的腦袋終於壞掉了嗎?”她疑惑地摸摸康寶林的額頭:“這也沒發燒吧。”
康寶林:“謝謝師姐關心我。”
“……”
紀雲鴿突然不想和他拌嘴了——畢竟,誰會和一個傻子置氣。
於是,她放軟語氣,話鋒一轉:“你想學水球術嗎?”
“你教我?”
康寶林不可置信:“可、可你不是丹修嘛。”
“丹修怎麼了。”
紀雲鴿:“這不是有手就行。”
她右手掌心朝上,飛快地結了一個印,四周的水汽彙聚而來,凝成一顆滾圓的水球。
“喏,學到了嗎。”
她讓這顆球懸浮在康寶林的面前:“看在我們相識一場,還有什麼不懂的,以後你都可以來請教我。”
康寶林露出一個哭一樣的笑。
這年頭,丹修都開始教靈修水球術了。
他暗自下定決心:日後一定要勤學苦練。
至少……至少要比半路出家的丹修強!
“所以雲鴿姐,你剛剛為什麼拉著我走?”
康寶林回過味來:“我仔細想了想,你和小玉師姐關係這麼好,應該不會不講義氣才對。”
“方才到底怎麼了?”
他星星眼:“告訴我嘛。”
康寶林草包雖草包了些,外表在帥哥如雲的修仙界也能勉強算個可愛型。
加上他非常會拾掇自己的外表,左耳金燦燦的耳釘閃爍著璀璨的華光,看起來還挺像那麼一回事。
可惜紀雲鴿不吃這套。
為什麼拉他走?
當然是要給小姐妹創造機會啦。
她的直覺比康寶林準,在她看來:小玉和仙君一定有情況!
隻是不曉得是兩情相悅還是單向暗戀……想起仙君從前種種偏愛,紀雲鴿大膽押一個雙向奔赴。
她心中有數,卻無心背後八卦好姐妹的私事,隻笑著拍拍康寶林的肩膀。
“前面有賣糖葫蘆的。”
紀雲鴿指揮他:“去買五串,我們幾個一人一串。”
“好嘞師姐!”
康寶林走兩步又退回來:“話說剛剛到底……”
紀雲鴿:“我要吃沒有核的山楂,橘子也行。”
“得令!”
康寶林屁顛屁顛跑遠了。
不消一會,他拿著六串糖葫蘆回來,給幾人一一分完。
“對了,我記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想問……”
他晃了晃腦袋,卻徹底想不起來。
“算了,不管了,我們去放花燈!”
“聽說在花燈節時許下願望,願望就可以實現。”
其中一名仙二代看著天上炸開的煙火,大聲說:“我希望!明年可以踏入金丹期!”
“哇!這麼大的願望?你也太為難花燈神仙了吧。”
另一人打趣道:“我隻希望我爹娘能開心點,彆總因為我的成績發脾氣……哎,我也不想的呀。”
幾個仙二代紛紛許下自己的願望,就連康寶林也閉嘴許了一個。
可問他許得什麼願望,他卻死死抿住嘴不肯說。
“一定是覺得‘想學會水球術’這種願望太丟臉了。”
紀雲鴿毫不留情地戳穿他:“放心,我們不會笑你的。”
“可你現在就在笑啊。”
康寶林哭喪著臉:“雲鴿姐,你的願望是什麼?”
“我啊。”
紀雲鴿掩唇一笑:“不告訴你們。”
“哇,怎麼這樣!”
仙二代們嗷嗷叫:“明明我們每人的願望,師姐都知道了……”
他們冥思苦想,奈何四人湊不出一個完整的腦子,抓耳撓腮也想不到師姐到底許了什麼願。
砰。
煙花在頭頂炸開。
紀雲鴿站在河岸旁,夏日的風掀起耳旁的碎發,涼爽而又愜意。
她看著身旁吵吵鬨鬨的朋友,又看看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
是什麼時候,開始變成這樣的呢?
她曾經無比自閉。
不想和任何人說話,不想和任何人接觸,不想和這個世界有任何任何任何的交集。
……
直到有一天,像往常一樣縮在執法堂的角落裡時,有人用小紙團砸她的腦袋。
“喂——”
“在嗎?”
“那邊的道友——”
是個女修的聲音,紀雲鴿微微蹙眉。
她知道對方是什麼來路——聽說是外門最近風頭很大的那個劍修,朋友一大堆,哪怕在執法堂關禁閉,還有一群人踩在石凳子上偷偷給她送吃的。
紀雲鴿不覺得自己和這人有什麼聯係,可環視四周,似乎隻有她一人在場。
於是,她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身:“什麼事?”
“你能幫我撬個鎖嗎?”
禁閉室的小女修看起來與自己同齡,卻笑得露出幾顆小白牙,渾身上下都散發著社交恐怖分子獨有的氣場:“或者幫我把鑰匙拿來,我告訴你它掛在哪兒。”
紀雲鴿被這種氣息燙得愣了一下,以至於沒反應過來對方在說什麼。
“幫、幫你撬鎖?”
她目瞪口呆地指指自己:“我不能……”
沒記錯的話,她們應該是第一次說話沒錯吧!
怎麼會有人,在初次交談時就那麼自然地邀請對方成為共犯的?
紀雲鴿自閉歸自閉,最開始也算是個循規蹈矩的乖乖女,她像受驚了的兔子一樣猛地跳開,拒絕了楚玉的請求。
“哈哈哈哈。”
禁閉室裡的劍修少女叫住她:“哎,彆緊張嘛,我剛剛是開玩笑的。”
紀雲鴿:……
“我是看你有點悶悶不樂,想讓你笑一笑啦。”
楚玉雙手托腮:“現在有沒有覺得心情好一些?”
紀雲鴿保持沉默。
她不擅長和陌生人打交道,咬著嘴唇盯著自己的鞋面。
許是覺得一直動也不動太尷尬,她彎下腰,拾起劍修少女丟來的紙條。
——上面是幅簡筆畫,畫著一個醜醜的笑臉。
“……”
紀雲鴿斂起眼,逃也似得跑下樓。
她不知道如何與彆人相處。
曾經也有人想要和她做朋友,最後全都受不了她這種古怪又自閉的性格。
反正這次也一樣,紀雲鴿破罐破摔地想。
她情商不高,不懂怎麼表達自己的意思,就算必須要和人交流,也都是低著頭唯唯諾諾,不敢看對方的眼睛。
那個劍修……
紀雲鴿想:對方下次一定不會理自己了。
——誰知這個“下次”來得這麼快。
紀雲鴿唯一的愛好是煉丹,她時不時會去各種山峰上尋找材料,某次找一種藥草時,她再次遇到了那名劍修。
“嗨,你好——”
隔著百米,劍修少女雙手放在嘴旁比成喇叭狀:“我們又見面啦!”
她一邊說,一邊背著一大捆藥草跑來,跑得太急,還不小心跌在蒲公英花叢裡。
雪白的小傘迎風揚起,白絮落了滿頭,她毫不在意地甩甩腦袋。
紀雲鴿在原地愣了很久,終於找到某個她熟悉的領域。
“你後面背著的,是風葉草?”
“對呀。”
楚玉得意地將一筐藥草拎給她看:“我厲害吧,一下午采了這麼多。”
“……”
紀雲鴿又卡殼了。
她以為對方要把藥草送給自己,連忙擺手:“我不、不要……”
“不要什麼?”
劍修少女愣了愣,隨之反應過來:“師妹呀。”
“……嗯。”
“不是師姐不想給你。”
楚玉像小大人一樣歎了口氣:“這是師姐的門派任務,如果交上去的藥草少了,是要挨罰的。”
紀雲鴿的臉騰得一下紅了,她手足無措地愣在原地。
下一秒,手中卻多了束風葉草的花。
淡淡的天藍色,像師姐此時穿著的衣衫。
“查檢藥草的執事眼神不好,少一株兩株沒關係。”
劍修少女朝她揮揮手:“我走了,拜拜~
……
從那以後▌_[(,兩人漸漸玩到了一起。
小玉師姐是一個很特彆的修士,紀雲鴿想。
在她嘴裡,自己不是性情古怪,而是可愛的“社恐i人”。
紀雲鴿不懂這些詞的意思,但她能感受到:對方對她並無惡意,也不會在背地裡取笑她。
和師姐關係近了,會發現她好像有一種奇妙的能力。
能讓周圍的人,都往一個很好的方向發展。
所以,如果願望真的能實現……
紀雲鴿雙手合十。
她當然是希望:能和小玉師姐,一直都這樣要好下去。
紀雲鴿覺得自己真的很善解人意。
她許了這個願望,師姐就可以許一個彆的,比如……有關某位仙君?
*
火樹銀花合,星橋鐵鎖開。
同一片星空下,楚玉正在忙著放河燈。
她一口氣放了整整九個河燈,許的願望也越來越五花八門。
從“希望我和師尊修為越來越高”到“希望掌門師叔能少掉點頭發”。
殷晚辭起初還認真聽著,到了後來,他的表情愈發一言難儘:“楚昭昭。”
“在!”
“凡是來放花燈的情侶,大多都祈禱能和另一半地久天長。”
殷晚辭頓了頓,面不改色地接著問道:“為什麼你沒有。”
“師尊也信這個?”
楚玉震驚,她還以為像仙君這種修為的人,通常不會搞封建迷信。
“……罷了。”
殷晚辭低下頭,呼出的氣息拂過少女的脖頸。
“既然你不願與我白首同歸,我也不會勉強。”
“不是啦!我當然願意。”
“隻是夫君,就我們這麼深厚的感情,哪怕沒有願望加持,也一定會一直在一起呀。”
她哄人一向嘴甜:“既然結果都一樣,不如把機會讓給彆的願望。”比如清雲掌門的頭發。
“可是,你的朋友有的還不知道我們的關係。”
殷晚辭幽幽道。
“師尊想公開也可以。”
少女連忙說:“隻是我之前想的是瞞著先不說,等合籍大典那天嚇他們一跳……”
沒錯,她想悄悄結婚,然後在婚禮當天驚豔所有人。
好缺德的想法——但是好爽。
她手忙腳亂地解釋完,卻發現對方眼中有劃過一閃而過的笑意。
楚玉:?
“好呀,師尊現在都會騙人了。”
她嚷道:“跟誰學的。”
殷晚辭:“和你。”
“……”
“好吧,就算是和我。”
楚玉理不直氣也壯:“我要清除你的記憶。”
“嗯,好。”
殷晚辭從善如流地
接道:“你好,初次見面。”
“你好。”
楚玉配合道。
“話說,如果真的有來生,我們還會在一起嘛?”
晚風和煦,楚玉想到哪說到哪:“我覺得會耶,你呢?”
殷晚辭垂下頭親親她:“當然。”
這麼篤定的態度讓少女心情大好,她環視四周,見沒有人在看他們,飛快踮起腳尖,在仙君臉上印下蜻蜓點水的一個吻。
午夜的鐘聲響起。
兩人一同將第十盞花燈推入河中。
這隻花燈是貓貓頭的形狀,貓耳朵上夾著一張字條:“cy&ywc”
“這是什麼意思?”
殷晚辭好奇地用兩根手指拾起那張薄紙。
“是我們的名字!”
楚玉大驚:“師尊,你怎麼把我們的名字拿下來啦。”
“……”
“這個很重要嗎?”
殷晚辭面露憂慮,猶豫著要不要把燈撈上來重新放一遍。
楚玉思忖片刻。
好像……也沒那麼重要?
“如果真的有河神存在,它看到我們的燈,就應該知道是誰許的願望。”
她很快說服了自己:“沒有名字就分不清誰是誰,那這個神,肯定也就那麼回事。”
殷晚辭失笑,摸摸她的腦袋。
“話又說回來,這是哪裡的語言?”
他對著星光將紙條看了又看:“我好像從未見過。”
“這是……”
話到嘴邊,楚玉有些忐忑。
她本以為這張紙會被水流順著衝走,誰知竟到了師尊手中。
憑心而論,在大事上,楚玉不是很想騙殷晚辭。
可穿越這種……解釋起來似乎有些讓人難以相信。
煙花再次在夜色中盛開,整個天穹流光溢彩。
“是我前世的語言。”
少女聽到自己說。
她的嗓音很輕:“殷晚辭,如果我有著前世的記憶,你會不會……”
會不會覺得,我說得話很奇怪。覺得我又在騙你,在尋你開心。
“如果真的是這樣。”
殷晚辭柔聲道:“那我要更努力一點才行。”
楚玉:?
“這兩件事之間有什麼聯係嗎?”
她心中那點小小的感傷瞬間卡了個殼,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們昭昭這麼可愛,前世應該也有很多人喜歡吧。”
殷晚辭淺色的眼眸輕輕眨了兩下,非常平靜地套著她的話:“那個世界平均是什麼修為?大乘期的修士多不多?”
楚玉:。
很好,她現在徹底不傷感了。
“沒有。”
她呆滯地搖搖頭:“一個也沒有。”
“喔。”
殷晚辭心情很好地眯起眼,獎勵似地在她唇角親了親:“真乖。”
她忽然想起很久之前,殷晚辭哄著她不見小鳳凰的那個晚上。
也是一邊和她接吻,一邊溫溫柔柔地在她耳邊小聲說。
——“昭昭,他不會有我強的。”
——“我會比他更喜歡你。”
——“……選我,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