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管那個陣法了 我師尊溫柔體貼,善解……(1 / 1)

等淩塵攜著滿身寒意追出屋,就看到大徒弟被隨意丟在地上。而那個身法詭譎的黑衣青年,早已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淩塵微蹙著眉,目光掃過四周,靈力也一寸寸從峰上卷過,卻始終沒找到那人的蹤影。

他眸底多了一絲凝重:先前自己不在也就罷了,可如今黑衣青年當著他的面離開,峰上陣法卻依舊毫無反應……那人的陣法造詣,竟如此之高?

不過,唯一能確定的是,黑衣青年此時已不在峰上。

淩塵隻得放棄搜尋,來到沈映宵身邊。

他扶起徒弟探了探腕脈,神情微鬆:傷勢並未加重,體內也沒留下什麼奇怪的印記——那個黑衣青年,似乎真的隻是像他自己說的那樣,途經此地,過來看看。

可是,那人既然是個丹修,又是如何突破層層陣法的?

他凝眸沉思,指尖無意識地輕點著,眉心小劍泛起陣陣冷光。

沒等想出什麼,淩塵忽有所覺,低頭一看,就見沈映宵緩緩睜眼,醒了過來。

仰頭看清面前的人,沈映宵掙紮起來,好似要起身行禮:“師尊。”

淩塵見自己這個端莊穩重的大弟子,如今竟虛弱到坐起來都費勁,不由語氣微緩:“無需多禮。”

然後想起剛才的事:“那人是誰?”

沈映宵茫然,記憶仿佛還停留在蘇醒之前:“您是問楚宗主?”

淩塵頓了頓,無奈搖頭。他沒再問那個黑衣青年,轉而道:“你的經脈是怎麼回事。”

“近日煩心事太多,許是心法走岔了。”沈映宵低頭歎氣,不太想聊這些,於是試著岔開話題“那個,師尊……”

“嗯?”

“地有點涼。”還有點硬。

“……”

淩塵低頭看了一眼,後知後覺地發現,徒弟的確一直躺在地上。

……修真之人幕天席地,在地上盤坐調息乃是常事,徒弟以前也常常跟著他在各處修煉,怎麼今日忽然這般嬌氣。

不過看了看雙眸半闔半睜、困倦至極的沈映宵,淩塵到底沒說什麼,俯身抱起他,回了旁邊的屋子。

原本打算把人放回床上。

誰知一進門,卻先看到碎了一半的床。緊跟著又看到了破破爛爛的地面。

再一抬頭,天花板上還開了半邊窟窿。一塊厚實的木板搖搖欲墜,最終啪嗒掉下來,砸在他們腳邊。

淩塵盯著那塊木片,腳步一頓。

“罷了。”他隻得又帶著沈映宵轉身出門,“先去我那。”

……

居然誤打誤撞地蹭到了師尊的臥房。

沈映宵忽然有種參觀景點似的小激動。

然而等真的躺在師尊床上了,他那點小心思,頓時收得一乾二淨,隻剩後悔。

——師尊屋裡,根本沒有他想象中的柔軟床榻,隻有一張寒玉床。

邦硬,冰涼。

沈映宵:……早知如此,還不如剛才就那麼暈在地上,至少還有一層柔軟的草葉墊著。

淩塵見沈映宵才剛躺下,就本能想坐起來,他抬袖一揮把徒弟定在原處:“不必多禮。你的屋子是我弄壞的,我這裡你安心住著便是。”

“……”沈映宵脊梁骨都要硌麻了,卻隻能含淚道謝,“那就……多謝師尊了。”

修真之人幾日幾月不睡覺,自然也不會累死。

但在這一方世界,修為講究順應天時,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因此到了夜間,修士們大多會找個地方盤坐或躺著,呼吸吐納,自成循環——俗稱睡覺。

沈映宵一邊被這玉床硌得背疼,一邊忍不住暗暗想:這麼多年下來,他險些忘了,師尊這種人,怎會準備柔軟床榻?他顯然是更愛盤坐的那一派。

這方小世界重置之前,也就是前世,沈映宵其實也喜歡學著師尊,整日盤坐。

但自從被小師弟一劍刺死,元神歸去輪回司,他便不得不改了習慣——與沈映宵同屋的那位室友,似乎是從一個毫無靈力的古代世界升上去的,雖是文士,卻崇信鬼神。

第一天晚上同住,那柔弱文人半夜被噩夢驚醒,驚魂未定之時,一轉頭便看到一動不動盤坐著的沈映宵,登時嚇得魂都掉了。

第二天那人便發起了高燒,還把辛苦攢的積分全都拿去買了辟邪符。若非沈映宵好心資助,恐怕那位舍友早已餓死在上任的第一個月了。

那時沈映宵還是一個不願給彆人多添一絲麻煩的老好人,見室友被他嚇得夠嗆,他隻好不再半夜盤坐,改成躺著。

習慣之後,反倒覺得這樣比端坐自在了許多。於是即使日後有了自己的獨立府邸,不用顧及旁人,沈映宵也再沒有回到之前的習慣。

沈映宵:“……”大概這就是俗話說的學好一輩子,學壞一出溜?

……可是躺著修煉真的很快樂。

想起這事,沈映宵便不禁走神:不如找個機會,對師尊也安利一下夜間躺修?

師尊若也歸到“躺著修煉”一派,傳出去了,天下恐怕有不少人要跟風效仿,一起躺著。這麼年複一年,風俗變更,夜間躺著修煉吐納,便會轉為正統,沈映宵也不用擔心有人看到自己大晚上躺著,會嫌他怠惰。

正在心裡撥著小算盤,一隻手忽然落到他肩上。

“!”沈映宵正在心裡大逆不道地編排淩塵,冷不丁被正主按住,他嚇了一跳,“師尊?”

淩塵一手撐在他枕邊,微俯著身,細細觀察著沈映宵的表情:他忽然發現,不知何時,自己有些看不懂這個徒弟了。

——比如剛才映宵那有些開心、有些心虛、又有些感慨的複雜模樣,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過這顯然不是什麼值得煩惱的問題,有話直接問便是了。淩塵:“你方才在想什麼?表情如此古怪。”

“……”沈映宵眼睛眨了眨,磕磕絆絆的,“我,我隻是在想,這床有些冷。師尊把這等法寶借給我用,我卻體會不到其間妙處,著實浪費。”

原來如此。

淩塵並未懷疑,又一次把想要起身的徒弟按回去,耐下心來同他解釋:“躺久了便暖和了,這種寒玉活血化瘀,對接續經脈多少有些用處。”

頓了頓,他後知後覺地想起什麼:“我太久沒在峰中停留,忘了還有這麼一張床,若早記起,便早給你送去……這些日子,你先留在我這吧。”

他這麼一說,沈映宵頓時也一陣惋惜:若是師尊早點把這硬邦邦的床送去,剛才打起來的時候,他便能順勢把床劈了。

然後自己便不用再像一盒炒酸奶似的,直挺挺地睡在這冰板床上挨凍。

……可師尊畢竟一番好意。

沈映宵隻好閉了閉眼,附和著誇讚道:“的確,師尊這麼一說,我便覺得靈力像在自行循環,身體格外輕盈。”

淩塵被他強撐著的語氣逗笑了,神色微緩,屈指在他眉間彈了一下:“輕盈?能止住你身上疼痛,便已值得慶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