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9 章 逃到林裡的可憐皇帝(4)(1 / 1)

宋吟把藥匆匆一抹,蓋下衣袍,膝蓋蹭挪到了床墊邊上。

他動作忙亂把金瘡藥的蓋子擰好,用出了汗的掌心握住整個小圓蓋,下床走到蘭濯池身邊佯裝沒事發生地把東西還給他。

宋吟脊背緊緊的繃在衣服上,他看到蘭濯池在直直俯視著自己,臉上露出了一分情緒。

宋吟讀懂了,那是一種“我就知道是這樣”的情緒,蘭濯池就知道這小皇帝說不喜歡他了是假的,隻是在騙他,如果就像白天說的老死不相往來,於膠憐怎麼不好好的藏好自己的尾巴,又在他的地方發騷。

明知道這間房沒鎖,義莊裡到處是他的人,還騷。

宋吟是真忘了房門沒鎖,他估計自己兩三分鐘就能塗好所有傷口,就找了個方便的姿勢速戰速決,但他沒想到這短短幾分鐘的時間都有人來,來的還是他最不想被看見的人之一。

事情都發生了,無力挽回,宋吟隻想趕緊和沈少聿回宮裡去,以後再有楊家人鬨事,他放沈少聿自己回來解決,他絕對不會再來了。

宋吟下定了決心,又見蘭濯池把金瘡藥拿穩在了手裡,於是看準了門縫想走,隻是腳步剛一邁,蘭濯池穩力捉住了他的手臂,將他一拽拉到身前。

於膠憐撞到他的身上,反應過來後一秒彈出了數米。

色令智昏,蘭濯池腦子裡滿是剛才那一幕,他頭腦發昏地嗤笑:“白天你走得那麼快,現在又故意讓我看見,玩我玩得有意思嗎?我願意當你的情夫,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宋吟驚到了,這人誤會到哪裡去了啊。

一個人的腦洞怎麼可以那麼大?

在義莊屈才,應該去當藝術家。

宋吟裝傻:“什麼啊,我怎麼聽不懂你在說什麼,你糊塗了吧。”

蘭濯池眉眼生厭,他不想再和於膠憐比誰的耐心多了,他走上去伸出手:“我什麼都同意,收起你的網吧,你得逞了。”

宋吟在蘭濯池碰到自己屁股的那一刻,驟然抬手將他穩健修長的胳膊拍開,他看到蘭濯池的手掌有黑跡,淡淡的一層煤灰覆在皮肉上,遮住了一點手心的紋路。

這人剛剛碰過煤,怎麼也不擦一擦?

宋吟仰起頭,用一雙水潤潤的眼盯住蘭濯池:“我沒有婚嫁,所以你當不了我的情夫,要當也是我當你的,可我不願意。”

他轉過頭又嘀咕:“長得人模人樣的,怎麼還動手啊。”

蘭濯池握了握手,回憶著那一抓一陷的綿彈觸感,呼吸亂了套,他耳力極好,聽到了於膠憐的嘟囔。

內裡的發臭肮臟被那一聲聲嘟囔勾出了喉嚨,他面無表情張開唇:“這算動手嗎?於膠憐,如果我真的動手,我會讓你回不了宮,每天讓你穿著兜子坐我腿上,夜夜灌著水到天亮,等你肚子大了,讓你當上小母親。”

“你親自給你的皇朝誕下子嗣。”

宋吟又是跌跌撞撞跑出去,跑到沈少聿身邊的,不過這回他長了記性,一看見

沈少聿便穩住了淩亂的腳步,臉色瞬間變回正常。

杜絕了沈少聿多問。

義莊的小徒弟十分喜歡宋吟,宋吟今天又跳水救了人,他對宋吟的好感已經有質的改變,小徒弟殷勤地捧著一杯熱水走上前,讓宋吟喝上兩口,暖暖身子再走。

宋吟謝過小徒弟,拿過熱水往唇邊灌了兩口。

他邊灌邊用眼角看沈少聿。

宋吟記起來剛才他把沈少聿的衣服也弄濕了,現在過了一個時辰,沈少聿的衣領已經被火烘乾了不少,但有幾處還是暗的。

衣服濕黏黏貼在身上的感覺很不好受。

宋吟換了身衣服被兩個炭盆一起烘著暖了那麼久還是冷,沈少聿卻一個哆嗦都不打,而他現在站在沈少聿的身邊,還能感覺到那股健康的熱量。

他倆歲數也差不多啊,怎麼相差能這麼大呢?

宋吟又嘀咕了一句,杯裡的水已經被他喝完,沈少聿聽到了,餘光看了看他,眼中若有所思。

天已經暗下去不少,獵獵大風吹卷著簷上高掛的燈籠,發出了尖細的怪聲,宋吟還想去街尾草屋見一見宮女,所以婉拒了小徒弟留他下來吃食的邀請,和沈少聿一起走出了義莊。

蘭濯池沒出來送,他好像被於膠憐氣得不輕,胡言亂語之後捏癟了手中的金瘡藥,將它砸到了牆角。

宋吟也不需要他送,如果順利的話,他希望以後還是能儘量少一點見到這個原主遺留下來的餘孽。

最好以後也彆再見了。

剛過石門,宋吟和沈少聿拿出了小徒弟剛才塞給他們的一小袋子石灰,弄開口子,托著袋底顛了顛,隨後把石灰撒到腳底的石面上,用腳尖踩過去。

這是義莊的規矩,義莊畢竟屍體多陰氣重,在身上沾染久了免不了有怪事發生,所以蘭濯池一般都會讓人出去以後備一袋石灰,踩過去消除身上的陰氣。

宋吟白天走的時候沒踩,可能就是這樣才會一再遇到倒黴的事情,所以他這回聽了小徒弟的勸,踩了。

“我們現在去找下午落水的那個姑娘,大約聊半個時辰,”宋吟看著陷在黑暗中看不清面貌的義莊,有些擔憂,“我們能在宵禁前回到皇宮嗎?”

沈少聿雙手放在身側,身姿挺立,聽到皇上的問話,他回道:“能。”

宋吟點點頭,他吸了吸鼻子,喉嚨還因為進水有些生疼,有些綿軟地說:“我們先去買點東西,晚了怕會關門。”

於膠憐每次外出都要帶點新鮮玩意回去,買給自己享樂的,有時嫌無聊了還會買個奴隸回宮,讓這奴隸每天跳舞給他看。

他現在提出要買東西,沈少聿毫不感到意外,隻冷淡一點頭,神色比剛才冷了些許。

出行有馬車,宋吟很快來到了剛才的那條街上,晚上了,這條街沒下午那麼熱鬨,有幾分蕭條。

宋吟跑上前拉住一個正要收攤的老板,朝他買了幾斤新鮮的牛腿上的肉,隨後和身形有些遲緩的沈少聿一起來到那間沉寂的草屋前。

宋吟抬手敲了敲門,很輕,沒人開。

他又敲了兩下。

大約過了五分鐘,宋吟有些愁苦地正要轉身離去時,草屋的門慢慢嘎吱打開,一張比屍體還慘白的臉出現在門縫裡,宋吟要找的宮女就在門口裡,了無聲息看著他。

宋吟被那副樣子嚇到,倒退撞上沈少聿,被沈少聿扶住,他轉過頭,有些歉意地抿了抿唇,站穩後又謹慎看向門口的宮女。

下午那群人把宮女送到了醫館,宮女現在除了臉上缺少太多血色,其他地方都是好的,頭發乾燥的披在肩上,身上的衣服換成了嫩黃襦裙。

她遲遲不開口問宋吟是誰,過了很久才顫顫睜開無力的紅腫眼皮,看清來人的面孔後,她目露驚慌張開了唇,“呃呃嗚嗚”往後退,一屁股跌在地上,雙手磕破了皮。

宋吟連忙上去扶,他臉上也滿是驚色,宮女的嘴裡是空的,舌頭沒了!

是原本就沒有舌頭,還是……

【撞到你的時候還有舌頭,你隻是讓人除了她的宮籍打了她板子,沒做其他事。】

那麼就是人為的。

宮女知道不為人知的秘密,有人想滅她的口,但她還有用,所以不殺,隻拔了她能向外人透露的舌頭。

屋裡連一個簡陋的炭盆都沒有,冷得讓人無法久待,但宋吟後背卻濕乎乎了一大片,他看出宮女認出了他,一直害怕往後退,手掌搓出了一層皮,連忙停在原地安撫:“冷靜一點,我不是來殺你的,右相,她不想我碰到她,你幫我把她扶到床上。?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身後有男人踏步而來越過他,不帶感情,一把扶起宮女消瘦的胳膊,將她帶到了床邊坐下。

宋吟腦中突然響起了一句話,沈少聿是一條肮臟但聽話的狗。

【這是你經常對沈少聿說的話,想對沈少聿精神控製,讓沈少聿明白他永遠隻能聽你的話。】

宋吟心虛地握了握手指,怪不得原主被推翻之後會被挑手筋,他把自己都催眠得信了沈少聿是一條狗。

沈少聿感到身邊人的沉默,低低叫了聲:“陛下。”

“噢噢,”宋吟連忙把不重要的東西從腦子裡甩開,他重新看向床邊這個瘦弱的仿佛幾個月沒吃過飯的宮女,他琢磨起該怎麼問,“你不要害怕,我一直和你保持這個距離,絕對不會靠近你。”

宮女兩隻胳膊抱住自己的肩膀,像在母體裡胎兒的姿勢,她對當初將她趕出宮的皇上的到來十分抗拒和不敢相信,指尖一直抖著。

聽到宋吟的承諾,她才從臂彎裡抬起頭看了看宋吟,又看到了他放到桌上的肉,眼睛將信將疑動著。

宋吟見她肌肉有鬆弛的預兆,小聲說:“當初是我不好,那天心情差,遷怒了你,我可以重新讓你進宮……”

宮女本來一直安靜著,這一刻卻突然劇烈搖起頭,又發出了急切的“嗚嗚”。

宋吟連忙又後退一步:“你不想進宮?”

宮女點頭,一行清淚從她眼眶裡滑落,她看起來情

緒要崩潰了,絕望一直從眼睛蔓延到整張臉。

為什麼?雖然皇上曾經傷害過自己,但親自上門來認錯道歉,以後也絕對不會隨便處置她。

這間屋子這麼差,看樣子連塊碳也買不起,去皇宮就算要伺候彆人,也遠遠好過這裡,為什麼不願意去?

隻能是,宮裡有她害怕的東西。

宋吟撇頭去看毫不關心也毫不意外的沈少聿,感到棘手,宮女說不了話,他來之前準備的一套問話全都派不上用場,他想了想:“好,我不讓你回宮,但如果你將來想回,或者有什麼需求,隨時提,我會隔三差五叫人來看一看你。”

宮女抬了一下頭,面上的神情微滯,她用手指扒了扒肩膀上那件衣服脫落的線。

宋吟趁熱打鐵:“我想問你幾個問題,你會寫字嗎?”

宮女聞言,遲疑地搖了搖頭,還蓄著清淚的臉上有幾分羞窘。

古代並不是所有人都有錢財上私塾,宋吟並沒有抱多大希望,他改變策略:“好吧,那我問你幾個問題,你用搖頭或點頭的方式。”

宮女點頭了,宋吟保持距離的方式很有效,她慢慢身體沒再那麼要命的緊繃。

宋吟開口問第一個問題:“你認不認識楊繼晁?”

楊繼晁,三個字都是常見的字,但混在一起並不太容易重名,宮女如果聽過或者認識,一定能想起來。

但遺憾的是,宮女搖頭了,她不認識楊繼晁。

那麼當初楊繼晁進到林子裡之前不是因為認識宮女才進的,隻是單純擔心一個小姑娘進林子裡會出意外,兩人之間沒有關係。

宋吟又繼續問:“有人和我說,上月初八你被我趕出宮後去了一個小林子,是不是有這回事?”

宮女這一次慢了一分鐘才點頭,她的情緒又開始亂套,手指神經質地扣著線,被割破了手也無所察覺,精神持續變差。

“你沒有在裡面看到過一個男人?”

宮女搖頭,過了幾秒又快速點了點頭,但沒過多久她又搖了一下頭。

宋吟看到她如此反複糾結的動作,手指輕輕曲了一下,他問的是楊繼晁,如果宮女在裡面見到了一個普通男人,不至於這麼難回答,所以,他改變了問法:“你有沒有在裡面看到過一個長著男人身,有著蛇尾的東西?”

聽到蛇尾二字,宮女的胳膊突然開始狂速抽搐,她從水裡被撈上來還有意識的時候,冷成那樣都沒有抖,現在隻是聽到了兩個字,她抖得床板都狂震。

不過那床板本身也不結實,多睡一個人就塌了。

宋吟正要安撫宮女的情緒,宮女卻被問得精神疲憊緊繃到極致,已無力支撐,眼皮一顫一哆嗦,整個人歪倒在了床上。

沈少聿走上去探了探鼻息,回頭告訴皇上:“隻是暈過去了。”

宋吟一顆狂跳的心放了回去,他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嘀嘀咕咕指揮沈少聿把宮女的被子蓋好,又出去買了幾塊炭火給她燒上,準備下次再來。

出師不利,什麼都沒問到。

隻是進一步證實了林子裡面確實有人蛇怪,而且好像還是個男性。

?喻狸的作品《瘋子好多啊嗚嗚[無限]》最新章節由??全網首發更新,域名[]?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宋吟看著炭火盆燒起來,一直等到它變暖才和沈少聿離開,門外就沒那麼暖和了,宋吟一出門就若無其事湊到了沈少聿身邊,取著沈少聿身上的熱量,真暖和啊,不比炭火盆差。

沈少聿餘光看了看故意和他衣服貼衣服的皇上,身子微僵,不過並沒多說,宋吟和他一起上了馬車:“右相,他們說的那個林子應該是皇宮附近的那一個吧,你有沒有進去看過?”

沈少聿似乎不怕冷,他一天到頭都沒有抖過,聲線也是平穩的:“臣不太出宮,沒有進去過那片林子。”

宋吟想也是,他今天問了那宮女那麼多,沈少聿一直都不好奇,也沒問過他,現在想想,沈少聿唯一忍不住問過他的,就是他從蘭濯池屋裡跑出來的那回,沈少聿旁敲側擊問了他義莊裡有什麼。

沈少聿看著什麼都不好奇,居然會開口問他。

也是,畢竟義莊裡面有自己的寡嫂,隔著一個哥哥的至親關係,能不關心嗎?

宋吟想出了關竅,但他剛抱起湯婆子,手指忽然莫名一抖,不知道是不是有段時間他被陰差陽錯地灌輸了太多鄉村野史,他此刻恍然大悟一般:“右相,你是不是喜歡你的嫂嫂啊?”

沈少聿:“……”

沈少聿驟然聽到這問話,兩側的手握緊,臉上神情似乎露出了一點不敢置信,他遲緩轉過頭,看向宋吟真心發問的神情,臉色發黑:“陛下不要亂說。”

宋吟抱著湯婆子嘟嘟囔囔低下頭:“隨便問一下嘛。”

沈少聿雙手成拳搭在兩側,氣息微冷:“陛下從哪裡看出來?”

“沒有看出來,隻是一個猜測,你和蘭濯池經常在一個屋簷下,他沒了你哥,你需要他的陪伴,就有可能出現這種情況,”宋吟感覺到沈少聿越來越冷的氣息,嘴巴微闔,謹慎打住,“我是開玩笑的,不要當真。”

沈少聿下頜微緊:“陛下以後不要再和臣開玩笑,臣並不覺得好笑。”

宋吟嘀咕著知道了便轉過頭去,心裡不免有些失望,要是沈少聿承認喜歡他寡嫂,那他一定費儘心思也要讓兩人成了,不然那個隨便掐人屁股的家夥始終是個禍害。

馬車安靜駛向皇城。

車輪顛顛簸簸。

沈少聿後知後覺,他剛才好像頂撞了於膠憐,但於膠憐非但沒讓他滾下車,還咕噥說自己知道了。

沈少聿轉頭去看車窗,這是怎麼了,天變了嗎?

……

回到皇城時已經是一更天,宋吟幽魂似的拖著身體回了養心殿,一趴就趴到了桌子上。

指尖碰到東西,他抬起頭來看,是那些大臣們遞上來的奏折,每一個都是精心所寫。宋吟頗有一種回到家還有趕作業的心累感,他趴了一會,拿過一個折子來看。

沒看幾眼,宋吟把折子放到了一邊,抬手按了按發痛的腦袋。

宋吟有

心改變皇位被推的原劇情,所以他從昨天就決定要好好看奏折,好好上早朝,爭取改變所有大臣對他的看法。

但是這些折子上都是繁體,他看得實在有些半知半解。

他也不敢硬看,怕理解錯了意思。

還是找個丞相來幫他吧,找誰呢?右相,今天陪他出去了一天,算了,另一個右相他還沒見過,暫時不考慮。

那麼隻剩下一個左相。

左相現在在哪?

【左相現在在羊圈。】

宋吟一個瞪眼,在羊什麼……

【你半年前突然對羊特彆感興趣,覺得他們可愛,從一個販子那裡買來了幾頭羊在宮裡養著,你覺得羊特彆孤獨,需要有人陪伴,所以你命令自己的一條狗每天都去羊圈裡陪陪他們。】

【陸卿塵不能違抗你的命令,他每天處理完公務,都要去羊圈裡挑糞。】

係統小助手最後兩個字還沒說完,宋吟已經騰地站起身跑了出去,他腦中仿佛有一鍋粥,現在這粥撒了,稀裡嘩啦撒了他滿腦子。

於膠憐的羊圈在養心殿的附近,隔了兩個宮殿,不算遠,宋吟跑著跑著就看到了遠處一群潔白羔羊前面的男人。

一條條腐爛的樁子,一個個叫喚的羔羊,那是烏煙瘴氣的一片地方,一身黑袍的陸卿塵就神色自若格格不入地站在那裡,似乎早已習慣。

宋吟眼睛發黑地小跑過去,跑得太急,氣有點喘不上來,他扶著膝蓋叫了一聲左相。

陸卿塵轉過了身,他看到於膠憐,手指隻輕微抽搐一下,眉眼平淡:“陛下怎麼來了,監督臣嗎。”

宋吟眼睛更發黑了,聽這語氣,不知道積攢了多久的怨氣,但他能怎麼辦呢,他又不能穿回到回去叫陸卿塵不用這麼做。

他喘完氣,走到陸卿塵身邊,故作皺起眉,仔細看了看那群羔羊:“朕現在不太喜歡這些羊了,你以後不用再陪他們,朕叫其他人來給他們喂食。”

陸卿塵手中動作停了下來,他偏頭,目光幽幽似一頭野獸,血淋淋地看向眼前的人,他重複:“不用再陪?”

宋吟開始頭疼了,怎麼一個兩個都愛重複他說的話,他眨眨眼,煞有其事地望向一邊:“對,朕明天就將它們全部賣出去。”

陸卿塵不說話,他眉眼厭倦,目光幽寒得像是浸了湖水,喉嚨隱隱想吐。

他不信於膠憐的話。

宋吟正好瞧見自己的太監經過,立馬叫他過來,三言兩語吩咐他把羊賣了,太監立馬轉身出宮找人。

羊都賣了,是真的。

陸卿塵眉心皺了皺,宋吟在他情緒變化更多之前,連忙說正事:“朕看了幾個奏折,有些事想問你,你和朕一起去養心殿。”

“奏折。”陸卿塵又重複,聲音平靜,“陛下要看奏折。”

宋吟聽出了裡面的譏諷,他也重複:“對,朕要看奏折,人多變,朕今天突然不喜歡羊了,突然又想體會一下批奏折的感覺,你陪朕。”

陸卿塵聽著這兒戲的發言,不置評價,眼裡依舊寒冷,於膠憐已經說完了這件事,轉身彎下腰去關羊圈的門,準備關完就走,陸卿塵閉了一下眼。

算了,他正要和於膠憐說最近發現有人私購兵馬的事……

陸卿塵睜開眼,正要跟於膠憐走,突然目光一停。

他看向了於膠憐後面的衣袍。

那片衣袍下面,有一個烏黑的手印,手掌格外大,幾乎包住了整半個渾圓,而且指尖處似乎有收縮,那是抓握的痕跡。

有人用力掐了下於膠憐的屁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