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75(1 / 1)

殿內,小孩的哭聲漸漸弱下去,或是被抱去洗澡換衣了。玲瓏此刻也沒有了聲音,隻剩匆忙的腳步聲。

她的心提起來,很是擔心,本想推門而入,但思考著,鄭醫修應該在縫合傷口。

又過了半柱香時間,門才從內打開。

鄭醫修雙手奉上雪白乾淨的斬天:“恭喜夫人,宗主和小公主母女平安。”

平安就對了。

她心口的陰霾頓時散開,一股清澈泉水不斷湧出來,她將斬天收回虛鼎中,便迫不及待要去看人。

接生的侍女端著鮮紅的水退出去,搭在盆上乾淨的白布早已經被鮮血染得斑駁不淨,連衣的心似被抓了一下,她剛走到床帳之外,隔著半透明的薄紗,依稀看見被褥蓋著的虛弱的身影。

她伸手打開垂帳,見被窩裡露出一張白皙失血的臉,她的頭發還未乾透,鬢角上的碎發緊緊貼在兩邊,黑色的頭發襯得她嘴角越發慘白,她的雙眼閉著,呼吸微弱,幾乎看不見她此起彼伏的胸口。

連衣鼻子頓時一酸,眼眶跟著紅潤起來。

心中竟有說不出的酸楚來,她俯身下去,伸手去撫她的臉頰,可看她早已用儘力氣酣睡的模樣,她的指落在臉畔,遲遲落不下手,隻輕輕顫抖了一番,而後拉著她脖頸下的被褥,替她掩了掩。

或許是感受到動靜,玉玲瓏緩緩撐開眼,隔著細細一條縫,她看見眼前有道模糊人影,視線漸漸明亮,仙師此刻正坐在床前,一雙清冷的眼眸像是染了紅。

視線相交,賀連衣掛著愁容的臉往前湊近:“玲瓏,你醒了。”

她的靠近,帶著暖爐一般的熱氣,還有令人覺得滋補的清香。

失了很多血,鮮血帶著體溫離開,她不忍打了個寒顫。

“冷嗎?”

賀連衣忙將手探進被窩,抓了一通,把她的兩隻冰涼的手握在一起,手掌頓時傳來溫熱,令她感覺一股強有力的靈力源源不斷輸入進來。

她力氣漸漸恢複,隻是剛溫熱了一些,便把手從她掌心抽回來。

“怎麼不去看看孩子。”

玲瓏也奇怪,她第一時間沒去看孩子,而是來看她,讓她受寵若驚。

連衣知道,修煉生子之後,玉玲瓏便不再需要她了,所以連牽手這點事她都是介懷的,她悻悻垂下手:“我這就抱她過來。”

玉玲瓏生完寶寶,肯定第一時間想看寶寶,而不是看她。

仙尊的背影遠去,隔著遠遠的距離,她似乎看見賀連衣站在角落抽泣了一番,還抹了一把淚......。

玲瓏更是不解了,賀連衣越是關心她,她越是無法從她的好裡抽出來,她無法自由,她隻想沉溺。

可她是誰,是賀連衣,她始終不能原諒。

所以,乾嘛要對她那般好,還不如對她平常一點,她也不會如此沉溺。

賀連衣從穩婆手裡接過孩子,小孩子好軟好軟,好在有大花襖子裹著,不然她都不知

道怎麼抱,她還沒來記得仔細看,就迫不及待地往玲瓏跟前走。

她抱著孩子坐下,將她遞到玲瓏跟前。

冰鶴小小一隻,臉兒不過拳頭大,剛生下的她小臉紅撲撲的,跟個小粉團一般,她的什麼都是小小的,小小的腦袋,小小的臉龐,小小的五官,嘴裡含著小小的手指,唯有一雙眼睛比較大。

“玲瓏,這雙眼睛像你。”

玲瓏側過來身子,小寶寶似乎感應到了熟悉的氣味,她的手從嘴裡拿出來,吱呀吱呀地朝著一旁去摸玲瓏的臉,她還時不時打嗝,眼皮一撐一閉的。

“像我?”

玲瓏盯著她的眉眼,不覺得像自己,反而覺得她像賀連衣更多一點。

“嗯,她的鼻子像我,嘴巴像你,下巴隨我,眼睛像你,總之,像你一樣漂亮。”

像她一樣漂亮?

玲瓏眸光閃爍,她還是頭一次聽賀連衣如此誇讚她。

她試探著:“在你的眼裡,我原來是漂亮的嗎?”

賀連衣抓著冰鶴小手,一本正經:“當然了,你是修真界第一美人。”

“咳咳咳。”

玲瓏聽得險些咳出血來,這個賀連衣,嘴皮子究竟什麼時候這麼溜了,不對,她在魔域的時候就是這般溜,那個時候,她還是雲裳,每天對著她有說不完的話。

她先以為賀連衣是為了練功,後面以為賀連衣是為了要孩子,而眼下孩子出生了,她卻依舊守在身旁。

其實她又很多次機會可以殺了她,為什麼她沒有。

仙門的禁令,她是不可以和她交好,還和她生下孩子的。

她終究是和從前不一樣了。

賀連衣緊張地拍了拍她的背:“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玲瓏搖搖頭:“沒事。”

兩人沒事,便低下頭逗了一會兒寶寶。

小奶團子十分可愛,連衣用手戳了戳她的臉頰,感覺指腹戳到一塊奶油似的,險些融化開來。指尖宛若細細的電流灌入身體,令人十分舒心。

她又看著玲瓏和她歡笑著,竟也罕見地在她臉上看見了母親的慈愛。

玲瓏其實有很多面的,隻是不接觸的話,她是沒有機會的。

小寶寶嗯呀嗯呀地和她們玩兒了會,眉頭就不忍粗起來,粉紅小嘴巴一張,嗚啊嗚地哭鬨了起來。

“怎麼回事。”

玉玲瓏不忍緊張,賀連衣也手忙腳亂地抱起孩子,來回顛著哄她:“哦哦哦,我們冰鶴不哭不哭,哦哦哦。”

可是小孩子嗓門大,哭得越來越大聲,響聲穿過大殿,傳入鄭醫修耳朵裡。

她從殿內趕進來,先看了一眼孩子,緊接著看了一眼賀連衣:“夫人,小公主餓了,需要喝奶。”

喝奶?

對哦。

賀連衣抱著孩子欲折回,卻被鄭醫修一把拉住:“哎喲,夫人呀,宗主還沒開奶呢。”

“開奶?”

這又

是什麼專業術語?

她一頭霧水看著她,隻見鄭醫修擠眉弄眼,繼而俯耳上前,在她耳朵說了兩句。

她立即面紅耳赤,隻愣怔看著她:“要.....要那樣開奶?沒有其他的辦法啊?”

鄭醫修:“有是有,可是宗主尊貴之身,我們又怎麼好用催奶手法,還是夫人你比較方便。”

說罷,她從她懷裡順走奶娃:“夫人,再過一炷香時間,希望回來的時候,小公主能喝上奶。”

她抱著冰鶴頭也不回地走開,獨留賀連衣在原地撓頭。

啊......。

可是孩子都生了,玲瓏還願意讓她和她接觸嗎?

方才拉了個手,她都不情不願地縮回去。

哎......。

她關好房門,轉身走到床榻之前,一時間欲言又止:“那個......鄭醫修說,讓我來通......。”

奶字說得十分低,玲瓏身體微弱,此刻她撐著身體坐著,見她面紅耳赤,不忍問她:“怎麼了?”

她走過去些,吸緊肚子:“孩子餓,需要吃母乳,讓我來幫忙通一通.......。”

說完,她頓時紅了臉。

玲瓏也沉默著,並不說話。

她怕尷尬,又解釋:“雖然我們孩子都已經生了,不用合修了,可是玲瓏,關鍵時刻,我覺得我有義務照顧好孩子和你。”

玲瓏垂著頭,睫毛似蝶翼一般垂著,輕微顫抖,她哦了一聲,又嗯了一聲:“你來吧。”

她一靠近,就像一團火,肆意將她包圍。

玲瓏抓緊被褥,卻又沒什麼力氣,隻由著她坐在了身旁。

“你哪邊方便?”

玲瓏噎口唾沫,尷尬抬了抬右手手臂:“我右手拿劍,這邊吧。”

“哦哦哦,好的。”

她雙手伸過去,粉嫩的指腹落在她雪白的衣襟上,輕輕撕拉上面的絲帶。

她現在身體欠佳,自然不敢有大動作,做什麼都是輕柔緩慢的,生怕弄疼了她。

外衫剛剛退去,便聞到她身上遞過來一股奶香,怪不得小奶娃喜歡粘著她,因為實則好聞。

她靜靜地看著她:“那我開始了。”

玲瓏側過臉,脖頸上顯露一條側筋,十分誘人。她點頭:“你來吧。”

一炷香時間之後,鄭醫修抱著孩子到合歡殿外,她先將耳朵貼在窗戶上,聽裡邊沒什麼動靜,這才敲響門:“夫人。”

懷裡的冰鶴正咬著奶嘴兒,奶嘴上沾了一些甜槐花蜜,但這都隻是為了防止她哭泣,她終究是要吃奶的。

賀連衣從裡面將門打開,她和她對視了一眼,便以為事情辦好了。

“可以?”

賀連衣搖搖頭:“沒奶。”

鄭醫修驚訝:“怎會如此,怎麼可能沒有呢?”

她懷疑地盯著她:“是不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那模樣,分明就是在

說她不行。

賀連衣凝著眉:“沒有就是沒有,我都試過了。”

冰鶴一聽說沒奶,她吧唧了兩下奶嘴,一時間又鬨了起來。

賀連衣隻好將她抱起來哄著:“我先前在人間買了些羊奶粉,你去廚房找一下,先將就著這幾天看看。”

想必是玲瓏早產,擾亂了身體激素,所以奶水沒有及時下來。

連衣沉思著,得儘快釣些海鱸魚、打些野鴿子回來給玲瓏補補,有助於她恢複傷口。

她打獵的技術越發嫻熟,不過半日,就已釣到了一條巴掌寬的海鱸魚,兩隻山鴿子,她將鱸魚和鴿子丟給廚房後,打算去看看玉玲瓏和孩子。

剛到合歡殿外,便聽見有女人哭訴的聲音。

連衣頓下腳步,心感不妙。

她用食指在紙窗戶上挑了個洞,湊上前看裡邊情況。

玉玲瓏懷裡抱著冰鶴,一隻手握著奶瓶,正在給小奶娃喂奶。

她面前坐著一個女人,女人抱著一塊大紅色襖布,整個人抽搐著:“我實在沒想到,她居然如此狠心,這可是我們的孩兒......。”

如煙邊說邊哭,一面將頭埋進繈褓之中:“宗主,我分明還能感受到她沒有死,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她。”

玉玲瓏深吸一口氣,她看著如煙,此刻的她眼睛紅腫,嗓子像刀割過一般,說話十分沙啞,她也不忍心疼,隻是她懷中的孩子......。

她輕撫著她的肩:“如煙,逝者已矣,你應該早些讓她上路,至於清衡,本尊定會為你討個公道。”

如煙抽抽噎噎,還是十分不願承認自己的孩子已經走了,她低頭看著她:“她沒死,她你看看,她的臉兒多紅啊,她身體還是燙的,她.......”。

見她還不願意承認事實,玲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

如煙忽然哭了起來:“都怪我,都怪我相信她的話,她曾經對我說過,不論我是什麼身份,出身何地,她都會義無反顧地愛我,想來,這都是討我歡心罷了。”

玲瓏也覺得駭人,她千算萬算,也沒想到清衡會出手傷孩子,她看上去分明那麼喜歡團子。

她不由得想起賀連衣,倘若事情敗露,賀連衣也會拋棄孩子的吧。

她順著她:“早就跟你說過,仙門沒有一個好東西,她們最是擅長偽裝,欺騙,不過,這次的確是我思慮欠妥,竟讓你失去了團子。”

如煙一雙清淚落下,她搖搖頭:“不,不怪尊上,清衡早晚都會知道我是合歡宗的人,而早晚,她都是會害死我的孩子,她好狠的心,她好狠!”

“我隻恨我自己,居然會相信她的愛,說出來你可都不會信,她分明一直都對我很好的,體貼入微,連冷水都沒有讓我碰過,而她在知道事情真相以後,竟然親手摔死了孩子,我好後悔,後悔愛上她,後悔生下孩子。”

“你先彆想這麼多了,你還是先回去多休息吧。”

如煙本就遭受了巨大的打擊,眼下又說了

許多話,連身體都險些垮了。

玲瓏看得於心不忍,隻叫初棠勸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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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煙姑娘,有宗主在,我們一定會為你,為團子討回公道的。”

初棠好說歹說,才把如煙勸了回去,隻是無論如何,她也無法從她懷中搶走團子。

玲瓏拍著懷裡的冰鶴,隻覺得心似絞痛,不管是賀連衣殺龍九,還是清衡殺團子,她都覺得無法理解,為什麼人會手刃自己心愛的人,為什麼?

終究其原有,還不是她們沒有心罷了。

初棠剛出門沒多久,門外邊走進來一個人,藏青色的仙袍曳地,帶起一陣沙沙響。

她抬眸看向賀連衣,見她身披一身風雪,佇立在她旁側。

“方才,你也都聽見了。”

玲瓏目不斜視,她隻柔柔拍著冰鶴的背,哄她入睡。

賀連衣雙手斜過來:“我來哄孩子。”

她側過身,緊了緊孩子:“你們仙門人,不知道要對孩子怎麼樣。”

連衣手虛空抓了兩把,意興闌珊地收回來。

她不知道要怎麼解釋,不知道要如何辯駁,這一切都是明面上的事實。

此刻說什麼都是蒼白無力的,她捏緊拳頭,怔怔看著玲瓏:“不是所有人都。”

“不是所有人,可你是。”玲瓏打斷她的話:“你親手殺死過自己所愛,為了飛升,不惜一切代價,據我所知,你有幾百年沒有突破渡劫期了吧,賀連衣,你該不會是想等孩子長大,你再......,你是個沒有心的人。”

“玉玲瓏。”賀連衣打斷她的話,抬頭逼視著她:“我是什麼人,你和我相處,難道感受不到嗎?你看見清衡傷害了孩子,就覺得我也會傷害孩子,我在你的眼裡,就是那麼不恥嗎?”

所以隻要披著這層皮,她就隻能活在那層皮下,無論她做多少,一切都是不可以改變的?

她的心頓時涼了一截:“我原以為,我在這個世界還有親人。”

她似自言自語,如今孩子生下來,雙修也不修了,孩子也不讓抱了,她活脫脫就是一個工具人。

她眼眶紅紅:“你才是那個沒有心的人。”

玲瓏看著她如此模樣,眼眶紅的跟要吃人似的,她緊了緊孩子:“你乾嘛那麼凶,我說的有錯嗎?”

她側過身去,將冰鶴放進裡邊,伸手輕輕拍打著小寶寶。

賀連衣也知道自己激動了:“對不起,是你先妄自揣測,我分明不是那樣的人,你非要說我......。”

玲瓏聲音嗡嗡的:“可你的確殺了龍九。”

賀連衣沉了口氣,她搖頭:“我沒有。”

玲瓏目光閃爍,怔怔凝視著她。

她上前兩步:“有的時候,有些事情,有些人,不能用眼睛看,總而言之,我不再是從前的我,我也不是那個無情的賀連衣。”

她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玲瓏想說什麼,賀連衣卻往後退半步:“我不該和你爭

吵的,對不起。”

她沉色:“你剛生完孩子,需要多靜養,我先不打擾你休息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連衣踱步去了廚房,看了看魚湯還在鍋裡熬製,一旁的廚娘正在處理鴿子,她見幫不上什麼忙,所幸又繞到海邊去。

她負著雙手,定睛瞭望著遠方,此時海天一線,冰封雪地裡,是一望無際的遼闊,她的心也空落落的。

晚霞將冰天雪地染成一片橙色,看上去十分柔和,偶爾看見不遠處幾塊冰裂開的聲音,脆生生的,啵茲一下,漸漸化開成一灘水。

冬日漸漸過去,春天也不遠了。

她站了一會兒,直到天色暗下來,正準確回去。

剛走兩步,卻聽見不遠處礁石傳來一聲低吟。

連衣屏住呼吸,轉頭一看,且見那巨大的礁石後走出來一個人,暗黑的月色下,那人身穿皎白仙袍,頭發儘數散開,隨風揚起,仙袍上滿是血,鮮紅的手扶著礁石,臉色慘白,分不清嘴巴鼻子,僅有一雙黝黑的眼閃著光輝,她氣息微弱,嘴唇輕輕抽搐著,聲音也細:“賀仙尊。”

她整個人沒了力氣,撲騰一下倒了冰面上,一時間冰塊均勻炸開紋路,遠遠看著,就像漂亮的冰裂紋。

冰塊散開,那人很快墜了下去。

賀連衣呼吸一緊,忙跑了過去,雙手勾著她的腋窩,把她拖到岸邊。

她撥開她的頭發,虎口掐起她脖頸,輕輕往上一抬。

她皮膚冰涼,呼吸微弱,一雙眼眸帶著歉意:“仙師。”

“果然是你,方才本尊還以為看錯了人。”

賀連衣冷了下來,本想一腳踹開她,但卻見她渾身是血,傷口還在湍湍直流鮮血,血腥的刺鼻地湧來,讓她不忍心放手:“你這是怎麼了?”

清衡側靠在她支起的腿上,重重地喘了口氣,她將手往懷裡伸,摸半天摸出個染紅的錦囊來,她氣遊若絲,宛若魂斷一般:“這個,解藥。”

什麼?

賀連衣把頭低過去,耳朵貼在她唇邊,她此刻沒什麼氣息,連呼出的氣息都冰涼的,她的手抓著她的衣角,顫抖地用儘最後一絲力氣似的,仰著頭:“救救,團子。”

說罷,她整個人暈了過去,手也重重落在了了冰面上。

賀連衣叫了她兩聲,見她沒回應,又用指腹探了探她鼻尖,見她還有一口氣吊著,隻匆忙抱起她,撿起地上的錦囊,朝鄭醫修殿內衝去。

一路上,清衡時不時醒來,嘴裡喃喃著:“對不起。”

賀連衣也聽不明白她說什麼,隻說到:“要說對不起等你活過來再說,你彆先死了如煙都沒有機會報仇。”

清衡隻輕聲哼笑著,呼吸越來越喘。

賀連衣加快腳步,走到鄭醫修寢殿外,一邊喊著,一便用腳踢開房間門。

鄭醫修恰巧從內房出來,見了她倆立即呆在原地:“這是哪位,怎麼受如此重的傷。”

賀連衣將她放在病床上,側身看著鄭醫修;“鄭大夫,這是我

仙門的一個朋友,你一定要救救她。”

她匆忙查看了她的傷口,又探了探她的鼻息,隻哀歎一聲:“這是什麼歹毒的箭法,竟傷如此重,仙尊,您先照看著她,我這就去拿藥。”

“好。”

賀連衣又扯了兩塊紗布,纏她傷口上,奈何她身上的傷口實在太多,好像怎麼堵都無濟於事,那鮮血就是不停地流。

她隻好退到旁側,雙手在空中劃出一道藍色光芒,掌心朝著她後背微微一推,將靈力推送過去。

鮮血倒是止住了,清衡緩緩睜開雙眸,嘴角上掛著一絲鮮血,她再次說到:“救救團子。”

“我知道,你先告訴我,是誰把你傷得如此重,是錢掌門嗎?”

清衡沒有搖頭的力氣,隻眨了兩下眼:“不是.......。”

“那是誰?”

她盯著她:“是你.......弟子。”

“流螢?流螢為何傷你?”

她再要問,鄭醫修提著藥箱回來了。

她拿出剪刀、藥粉、紗布、藥水等用品,走上前來,她瞥口一眼清衡:“我開始了。”

說罷,從她袖口開始,用剪刀剪掉那貼在肉上的紗裙。

她看了一眼箭上,眉頭壓著:“這是什麼傷口?”

賀連衣湊過去,看那傷口不過一個指頭大小,傷口很深,似乎是直接打通了人的五臟六腑:“這莫非就是滅魂箭。”

鄭醫修也不管什麼傷口,先行將她洗淨傷口、上藥止血、包裹紗布,她全身上下統共八十一處箭傷,不多不少,都刺進整個前胸和腹部。

她的身體都快被射成窟窿洞了。

賀連衣看得心驚肉跳,而清衡卻保持著平靜的微笑,一直說著沒事。

她撐著最後一絲力氣,從錦囊裡掏出一個白色藥瓶,緩緩遞給賀連衣:“給團子的,破解龜息術的藥,今日之前,務必......要她服下。”

說完這句,她整個人像是被抽空,兀自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