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7 章 曇花一現 3(9000)(1 / 1)

鳳傲天 江一水 23650 字 6個月前

易初三兩下就問清楚大致的原委,聽得孫一景十分佩服。

孫一景讓易初伸出手,替她把了一下脈:“你的紫府好似受損過數次,有走火入魔的征兆,識海一直飽受神魂沸騰震蕩之苦。”

“精血失去過多,經脈封鎖,體內沒有一絲靈力,所以無法與外界靈力共振,什麼法術都用不了……”

孫一景搖搖頭,一言難儘道:“一塌糊塗,簡直是一塌糊塗。”

“若你不是重明鳥,隻怕現在早就死了。”

蘇清越聽到這句話,很是緊張地問:“前輩,有什麼可以醫治好她的傷。”

“還春道可不可以?”

她的納戒中應該還有一枚還春丹,可以供易初使用。

孫一景翻了個白眼:“你當還春丹是萬能靈藥啊,還春丹對她沒用。”

易初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收回了手,笑笑道:”無妨,隻要我不使用靈力,靠著自己的血脈溫養個三五年,也就能好全了。“

本質上所有的丹藥,都隻是催發修士的潛能,好好療愈傷口。

易初自己就是丹藥師,當然知道怎麼治療。

她與人仙一戰,強行渡劫,根基損耗得厲害。

納戒中的靈石,丹藥,靈器幾乎揮霍一空,甚至連張符籙都沒有。

按照常理,她本該回蒼生盟中補給一番。隻是事情與蘇清越有關,她難得失去了控製。加上損耗精血去尋蘇清越的蹤跡,更是傷上加傷,身體損壞得一塌糊塗。

孫一景歎口氣道:“看你行事也是個丹藥師,怎麼這麼不愛惜自己呢。”

孫一景從納戒中取出一瓶清心丹,放到她手中:“還春丹沒用,但是清心丹可以化解你識海沸騰的火氣,避免你走火入魔。”

“我還有一枚八階的生機丹,以靈力放入你心口溫養,加速你精血增生,能緩解你全身虛弱。”

孫一景言罷,從納戒中取出生機丹,操縱木靈之氣,慢慢送入易初的心脈之中。

生機丹一入心脈,被金玲鈺以天地同壽創傷的心脈回攏,將它緩緩團住。

生機丹散發的水木之氣緩慢溫和地修複易初的心脈,易初拱手行了一禮:“多謝前輩相救。”

孫一景擺擺手,無所謂道:“無妨,醫者濟世救人,本就是在修行。”

“更何況我救你也並不是全無私心,等你好了,給我一玉瓶的精血。”

易初啞然失笑:“當然。”

隻不過在這重複的一天裡,她的血怕是永遠給不出去了。

孫一景有些好奇道:“不過你們為何知道我在地牢裡,還要救這慕容小姐?”

蘇清越不善說謊,看向了易初。

易初笑笑道:“我等乃是追隨沈城主在異淵殺敵的修士,因我重傷回寒冰城休息。恰好我是隻重明鳥,嗅到了院子裡的血腥味……”

“哦,原來如此。”

孫一景乃是個醫

癡,除了醫道之外,其他事情上都有些馬虎。

易初見狀,連忙將話題引到醫術上:“慕容夫人的傷,孫先生有新的治療辦法了嗎?”

提到這個,孫一景就來了精神,開始叭叭叭與易初科普……

慕容月所在的院子裡,設下了百花陣。一是為了封鎖靈力,不讓慕容月默念靈訣,使用法術。另一個就是阻擋彆有用心之人進來,將其俘虜。

易初也是進了院子之後,才發現這是個陣法。

至於陣法為什麼會被破壞……

易初仰頭,望向在花叢中翩躚的蝴蝶,想到在院子裡撲蝶的兩個孩子,心裡隱隱有些答案……

或許是孩子們撲蝶時摔跤,擦傷,抹在撲蝶網上,使得蝴蝶沾上了血氣。

有血氣的蝴蝶落在花上,與慕容月血脈相連的孩子的血,變成了可被慕容月操控的血氣。

慕容月利用血氣,一點點蠶食陣法,破壞,終於等到這一天……

撕裂自己的紫府,識海,調動所有的靈力毀掉自己。

想到這裡,易初打了個寒戰。

這得是多恨對方,才會這麼日複一日的消磨陣法,尋得解脫啊。

要知道,能把一個修士逼得去死,這是極為恐怖的事。

若非萬不得已,修士是不會選擇結束自己生命的。

————————

慕容月受了重傷,易初與孫一景好不容易將她的命救回來,實在是沒有修為吸取她的魔氣了。

很快,夜幕降臨,差不多到沈落回來的時間。

蘇清越一把抓住易初與孫一景,飛到了屋簷上,用菩提心掩蓋三人氣息。

三人擠在一起,洞開屋簷往下看。

卻見一身戎裝的沈落風馳電掣般闖入房門,踩著滿地的血,聲嘶力竭地朝裡喊:“阿月!?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剛繞過屏風,看向躺在床上的慕容月,眼淚含著的淚“唰”地一下就掉了下來:“阿月!”

沈落三步並做兩步,跪倒在床邊,去我慕容月的手:“阿月!”

慕容月轉過頭,看向了她。

沈落啥事鬆了一口氣:“你沒事……”

“噗!”

她話還沒說完,慕容月張口,吐出一枚血刺,直直地朝沈落眉心刺去。

沈落毫不設防,霎時間血刺沒入她的識海,掀起了驚濤駭浪。

她身子委頓,往後跌坐在雪地裡,怔怔地望著慕容月。

慕容月望著她,眼神裡是十年如一日的厭惡。

血從沈落的眉心滑落,沈落難以置信地望著她:“你殺我……我們這樣的情分,你要殺我……”

血淚從沈落的眼角滑落下來,她哭著望向慕容月:“我們從小一起長大,相愛數十年……你要殺我……”

慕容月偏過眼,不再看她。

她調動了全身的靈力,默念靈訣。

霎時間,無數的血針與瓷片猛地朝她自己戳去。

沈落當即反應過來,翻身撲在她身上,禦起屏障擋在她身上。

無數的血針與瓷片落在屏障上,紛紛掉落。就在這時,一柄碩大的骨劍從慕容月的肩膀伸出,徑直貫穿了沈落的心脈。

骨劍上刻滿了吸血的符文,沈落低頭,震驚地望向慕容月。

慕容月眼裡露出了快意的笑容,仿佛這就是她這一生裡最淋漓暢快的時候。

沈落低頭望著她的笑,眼裡的淚滾滾而落。

業火從慕送月身軀燃起,似乎要將沈落燃燒了一樣。

沈落看到了她身上的業火,像是認命一般,將她擁入懷抱喃喃道:“明明已經拿到了食心魔蠱……但就是差一點……差一點……”

“這就是命吧。”

“你我之間……”

火光衝天裡,沈落緊緊擁住慕容月。

“轟隆!”

食心魔蠱從沈落懷中的玉瓶跌落,湧入慕容月的身體,瘋狂地吸食著她身上的魔氣。

烈火之中,慕容月眼中的恨意漸消,漸漸轉換成一種驚恐的眼神。

她怔怔地望著床頂的花紋,眼角的淚不受控製地滑落……

“啊……啊……”

魔氣在消散,經年無法說話的慕容月張口,拚命地想要呼喚愛人的名字,最後卻被火舌吞噬,在雷龍裡逐漸化為灰燼。

房頂上的易初與蘇清越對視了一眼,齊聲道:“慕容月的記憶有問題!”

————————

子夜的鐘聲剛過,易初與蘇清越又回到熙熙攘攘的大街上。

兩人一邊朝城主府狂奔,一邊商討道:“慕容月被心魔所惑,記憶可能發生了變化。按照沈落的說法,她們之間可能沒有第三者,一直都是相愛的。”

“隻是心魔所惑,才會如此。”

蘇清越讚同:“先去撈出孫藥師,吸取魔氣,讓慕容月開口說話。”

她頓了頓,對易初道:“你身體如何了?”

在這裡,除了她們兩個人之外,其他都是不會變化的。

她們記得所有的事,但是不知道身體的機能會不會重製。

易初與她言道:“這也是我想跟你說的事,孫一景給我的生機丹和清心丹,都還在,都能用。”

蘇清越了然:“看來這就是幻境裡的資源和獎勵了。”

易初頷首:“對!但也就意味著我們也是會有消耗的,所以保持精血和靈力很重要。”

“先去救慕容月,再去撈孫一景!”

“好!”

兩人一路飛馳,隱身衝入城主府,抵達之時,恰好遇到慕容月調動天地法則震碎四周陶瓷,準備自殺。

蘇清越甩下符籙:“天地無極,乾坤聽令,禁!”

五靈禁製落下,無數瓷片懸浮在空中。蘇清越帶著易初滑入屋中,落地之時,無數瓷片紛紛掉落。

易初伸手,一把握住慕容月的手腕,肅聲道:“她紫府與識海已

破,修為正不斷下跌。”

“我先用血穩住她,你快去找孫一景。”

蘇清越擰眉:“你又要用血!”

易初很無奈;“這種傷不用我的血,根本穩不住!”

她說完,很乾淨利落地劃破自己的手腕,喂到慕容月的旁邊。

蘇清越扭頭,望了一眼易初蒼白的臉,擰起眉頭轉身離去,直奔大牢。

當此時,前來給慕容月喂藥的沈瑾沁進入屋中,望著正在給慕容月喂血的易初,下意識想喊護衛。

易初反應很快,一把掐住慕容月的咽喉,厲聲道:“馬上讓沈落回來,不然我就殺了慕容月!”

沈瑾沁面色大變,易初又喊:“蘇清越!”

蘇清越去而複返,抬手捏訣:“縛仙繩,束!”

沈瑾沁被束縛住,在易初的強迫下,將血鴿送往異淵。

不多時,孫一景也被蘇清越救出來,拎到慕容月床邊。

易初長話短說,很誠懇地對孫一景道:“慕容小姐與沈城主之間可能有些誤會,還請孫藥師將她咽喉的魔氣祛除一部分……”

孫一景也是好脾氣,忙說:“好好好,不過這約莫要十日才能煉化。”

易初著急:“那如果加上我之力呢?”

蘇清越也站了出來:“還有我……”

孫一景沉吟一番,道:“可以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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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孫一景與蘇清越的靈力,以重明鳥之軀作為容器,將魔氣納入易初體內,再放入藥鼎灼燒。

如此耗費四個時辰,蘇清越體內的靈力幾乎揮霍一空,總算清空她口舌的魔氣。

慕容月被三個陌生人救了,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就是:“謝謝!”

易初笑笑,與她道:“沒什麼好謝的,你與城主又什麼心結,還是說出來才好。”

慕容月靜靜望著她,有幾分心如死灰的味道:“我與她,沒什麼好說的。”

易初還想問些什麼,就聽到沈落回來的動靜。蘇清越連忙撤下陣法,拉著兩人飛到屋頂。

同樣的擠在一起,同樣的透過洞開的屋簷,看向下方。

孫一景夾在兩人中間,很是困惑:“二位這麼忙死忙活的,究竟是為了什麼?”

易初將手指豎在她唇邊,示意她噤聲:“看看就知道了。”

下方的沈落如同昨天一樣,匆匆進門,急聲呼喚:“阿月!”

她一踏入屏風,看到慕容月安然無恙,頓生欣喜:“阿月!”

就在她靠近時,慕容月偏頭,張口一吐:“噗!”

一枚血刺破風而來,直戳沈落的命門。

沈落本就是因她被挾持從異淵回來,為了救她,身上的防禦靈器本就全部開啟。

此刻血刺紮來,落在她命門的一寸前,接觸到防禦屏障,“鐺”的一聲碎裂。

沈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往後退了一步,身形如在秋風中飄零的落葉,搖搖欲墜

:“你要殺我,我們這樣的情分,你要殺我!”

慕容月冷冷地望著她,滿眼都是恨意:“你與我之間,還有什麼情分可言!”

“你眼睜睜望著沈錯跌入深淵絕穀的時候,你有想過你與她的情分嗎?”

聽到她聲音時沈落頓時一震,但旋即覺得異常訝異:“沈錯?!”

沈落瞪大了眼睛,望著慕容月很是震驚。

不僅是沈落震驚,就連易初也很驚訝。

易初偏過頭看向孫一景:“沈城主還有個姐姐嗎?”

孫一景搖頭,小小聲道;“從未聽過啊。”

這就奇怪了。

易初低頭,繼續看向屋中。

卻見沈落望向慕容月,與她言道:“這世上哪來的沈錯?”

慕容月厲聲道:“你現在竟然連她的存在都否認了嗎?”

“我們三從小一起長大,你生來體弱,沈錯一直看顧你,哪裡都照顧你,帶著你去玩……”

“後來我與她訂婚,一同入異淵……結果你被噬心魔所驅逐,跌入絕境之穀,她跳下來救你……”

沈落望著她十年如一日滿是仇恨的眼睛,淒聲道:“我一直以為你恨我,是我跳下絕境,強行將你救下來,這般人不人鬼不鬼的活著……”

“原來是這樣……原來是這樣……”

沈落雙眸含著淚光,身形搖搖欲墜:“你根本什麼不記得了。”

“這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沈錯,沈錯一直都是你啊!是你在外與我遊曆所捏造的身份!”

沈落大聲痛哭,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

慕容月渾身一震,宛若晴天霹靂般看向她。她旋即冷笑一聲,道:“你現在還想騙我嗎?你怎麼這麼無恥!”

“你既然繼承了城主的位置,奪走了她所有的一切,還要否認嗎?”

“好……好……好……”

“我今日殺不了你,但我也不會這麼苟且的活著。”

慕容月冷冷看了她一眼,在紫府內燃起業火自焚,恨恨道:“不知罪惡的人,你就在餘生的悔恨折磨煎熬下永遠活下去吧!”

話音落下,熊熊烈火從慕容月身上燃燒起來。

沈落震驚,連忙撲了上去:“不……不……阿月……彆離開我……彆離開我……”

可是自焚的業火哪裡是能撲掉的呢,在無邊業火裡,她逐漸與慕容月燃燒,一同投入火中。

火光再次升起時,城東的煙花再次綻放,砰砰升起。

易初與蘇清越對視了一眼,兩人眼中都有熊熊火焰在燃燒。

”鐺鐺鐺……“

子時的鐘聲響起,兩人又重新回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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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舊的一天開啟,易初轉身就往城主府中跑,站在原地的蘇清越一把抓住了她。

易初回頭,望著她很是不解:“乾嘛還不走,時間緊迫,快點乾活啊!

清越死死拽著她道:“我們先商量一下對策。”

易初與她道:“還用想什麼對策,慕容月的記憶明顯是被噬心魔扭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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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越想了想,與她道:“那有沒有可能,其實是沈落在說謊呢?”

易初深吸一口氣,對蘇清越道:“你還記得慕容月第一次業火自焚的時候嗎?那時食心魔蠱融入她的體內,她的魔氣消散之後,她望著沈落哭。”

“這就說明,慕容月與她是有真情的。按照沈落這個不顧自己死活的樣子,修煉到現在還沒有因為情執天人五衰,一定是因為她對慕容月的感情是正念。”

“她希望慕容月好,她們這數十年情感並非作假。”

好歹是做領袖的人,易初的腦袋靈光著呢。

蘇清越拉著她,抿唇問:“所以你準備怎麼做?”

易初回答:“和上次一樣,穩住慕容月的傷情,然後等沈落回來,搶走她的食心蠱,喂給慕容月。”

蘇清越淡淡道:“沈落是大乘期,以我們現在的修為打不過。”

易初無所謂道:“沒事,我會符陣,我們隻是搶個食心蠱而已。”

蘇清越又問:“那你又要怎麼穩住慕容月的傷情?”

易初答道;“當然是用血啊。”

沒辦法,隻有一天的時間,當然還是血最好用。

蘇清越靜靜地望著她,沒有說話。

易初見商量好,一把拽住蘇清越:“走啦!早點解決,早出幻境。”

她剛邁出一步,就聽得蘇清越捏訣:“束!”

令訣落下,縛仙繩捆住了易初,從上到下將她綁成了一個蠶蛹。

易初瞪大了眼睛,看向蘇清越:“你乾嘛綁我!”

蘇清越將劍收入識海中,傾身將她扛在肩上:“得罪了。”

她一把將易初扛起來,走入熙熙攘攘的大街。

易初趴在她肩上,不停地掙紮:“放開我!放開我!”

“哎呀蘇清越你這個混賬東西,你快放開我!”

蘇清越沒有理會她,隻是扛著她朝最近的酒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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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清越扛著易初徑直上了酒樓二樓,她將易初放在椅子上坐下,點了一壺靈茶,還有些許糕點,端坐在易初面前。

易初氣死了:“你難道不知道時間有多寶貴嗎?”

“我本來就在外面花費十多日尋她,如今在這幻境之中,不知道蹉跎多久。”

“早一點出去,早一點知道結果,能夠安撫盟中修士,也能讓我安心。”

蘇清越給她倒了一壺茶,慢條斯理道:“時間再怎麼緊急,都還是有的。”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沉靜地望著易初:“但你的精血就隻有那麼多,再這麼放下去,你會死。”

易初被她一噎:“你……”

她一時不知道怎麼回答,隻好氣鼓鼓道:“我的生死,不關你的事。”

蘇清越淡

淡一笑,將劍放在桌面上,與她道;“既然不關我的事,那我今夜去取沈落的食心蠱吞下去也是可以的吧。”

易初瞪大了眼睛:“你在威脅我!”

蘇清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放到唇邊喝了一口:“是你先威脅的我。”

她的面容始終沉靜,絲毫不像易初那樣氣急敗壞,完全不受情緒困擾。

這就是原本的蘇清越,無情無愛,永遠理智在線。

易初深吸了一口,將她審視了一番,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該死的,這個蘇清越太聰明了,比起她的蘇清越更加遊刃有餘。

易初咬牙切齒地望著她,竟有些無從下手。

蘇清越喝了兩口茶,將自己的杯子放下,含笑望著她:“喝茶嗎?”

易初有些無奈:“你把我綁成這樣,我怎麼喝!”

蘇清越笑笑,挪了個位置,坐在她身旁。

她端起易初面前的茶,遞到她唇邊,溫聲道:“喝吧。”

易初瞪了她一眼,低頭就著她的手恨恨地喝了一大口茶!

“咕咕咕……”

她氣死了,玩了好一會茶水,才將它喝完。

蘇清越撤杯,夾起一塊糕點放在她唇邊喂她,溫聲勸:“我知道你很著急她的安危,想儘快出去。”

“但你自己身體虧空敗成這樣,她要是換回來,看到你這樣也是很擔心的。”

“你這麼一直糟蹋自己的身體,究竟是想救她,與她長相守,還是隻求曇花一現的歡愉。”

易初望向她,目光極為平靜:“你又沒有愛過人,你怎知我心裡有多慌亂。”

蘇清越又夾了一塊糕點,與她道:“我雖沒有愛過人,但我失去過至親。”

“失去至親至愛,都是一樣的疼痛,我知道的。”

人心都是肉長的,無論修為多高的修士,總有自己的軟肋。

蘇清越的軟肋就是她的母親,隻是她的母親早死,所以軟肋之處長出盔甲,是她所向披靡的力量。

從前讀原著的時候,易初就在蘇清越身上感受過一種水一樣蓬勃的力量。

光而不耀,靜水深流。

這說的就是蘇清越。

如今與她待在一起,易初更加深刻地感受到她身上沉澱的蓬勃生命力。

真奇怪,明明是書裡更純正的正主就在自己身邊,她心裡卻生不起任何一點漣漪,反倒滿腦子都是自己的清越。

可見人隻有切實地與一個人相處過,培養出感情,才知道那個人對自己有多寶貴。

珍貴的,永遠是她們一起共度的時光。

而不是認識的這個人有多優秀。

易初的心逐漸平靜下來:“那依你之見,我們該怎麼做?”

蘇清越又給她喂了一塊糕點,想了想道:“我覺得這不是我們能做的,而是沈落怎麼想的。”

易初不解:“沈落是怎麼想的?”

蘇清越點

點頭,望著易初道:“你要是沈落,面對一個這樣的愛人,你會怎麼做?”

“怎麼做……”

就在這時,一陣嗩呐聲從遠處傳來,搭配著歡慶的銅鑼聲。

孩子們驚呼道:“成親嘍,成親嘍……”

“接喜糖……接喜糖……”

嘈雜聲入耳,朝她們紛至遝來。

易初聽著這世俗的歡呼聲,望著眼前的蘇清越,想到的卻是自己的清越:“我希望她能夠想起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哪怕是以我的生命為代價,我也希望上天能滿足我的祈禱,保佑她喜樂無憂。”

修士的壽命長達千年之久,更有甚者,能抵達萬年。

但是往往他們都活不到那個年歲。

一面是在抵禦異淵妖魔時隕落,一面是渡不過情劫,因情執天人五衰,最後隕落。

千年壽命,愛不過是刹那間的情感。

就是這麼短暫的情感,斷送了無數人的生命。

愛……多麼迷人又多麼弑人的字眼。

蘇清越望著易初的眼睛,心弦微微顫動。

原來在另一個世界裡,還有人是為她而來的啊。

原來她所認為的私情小愛,是這麼偉大的一種情感。

隱隱之間,她開始羨慕另一個自己了。

——————————

蘇清越綁了易初一個月,每天從大街上開始重置,她就綁著易初去孫一景那邊治傷。

在這一個月裡,她們發現孫一景給的丹藥不儘相同,明白幻境裡的資源是會被消耗的。

但儘管如此,易初紫府的傷總算是穩固,精血也恢複了小半,總算能使用一點點靈力。

雖然情況還是不太好,但足夠完成一次行動了。

新的一天重新開始,兩人開始分工:“沈落既然是希望慕容月好起來,那麼食心蠱就不能直接用在她身上。”

蘇清越與易初說:“我們先去把孫一景帶出來,然後在庭院設下大陣,今天搶奪沈落的食心蠱。”

“到時候我吞服食心蠱,明天去給慕容月驅散魔氣,然後讓她們相逢,解開二人心結。”

易初點頭:“好!”

兩人敲定好主意就開始行動,按照計劃布置好陣法之後,趴在屋頂上等著沈落回來。

華燈初上時,沈落匆匆趕回來。

隻聽得一聲痛哭的“阿月!”

沈落燃燒著渾身的業火,帶著雷霆走出了庭院。

易初立馬抬手捏訣;“木火之靈聽令,束!”

庭院裡的百花連忙舒服住沈落,蘇清越縱身一躍,趁著沈落反應不過來,挑開她的衣襟,撞著食心蠱的玉瓶拋向易初:“接著!”

易初接住食心蠱,拉著孫一景燃燒傳送符,霎時間逃遁上百裡。

她一落地,立馬打開食心蠱毫不猶豫地吞了下去。

“咕嚕”一聲,食心蠱入體

,蘇清越禦劍而來,落在她身後,一把抓住她:“蠱給我。”

易初握住玉瓶,抿唇望著她無辜地眨了眨眼睛。

蘇清越低頭,看向她手上空著的瓶子,瞪大了眼睛:“你吞了!?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快給我吐出來!”

蘇清越抬手就是一掌,打向易初的腹部。

易初閃身一躲,腳步一踉蹌整個人往後仰倒在了地上。

冰天雪地裡,她蜷縮著身子,捂住自己的心口,緊緊咬住了牙關。

食心蠱已經入體,開始同化她的身體。

白毛從她肌膚中滲出,連帶著指甲也在瘋漲。

她受蠱蟲影響,整個人開始魔化,成為半人半屍的魔頭。

蘇清越見狀連忙伸手,封住她身上的靈力,將額頭貼在她的識海之中:“屏息靜氣,收斂心神,淨!”

她的神識就此進入易初的識海裡,在她翻江倒海的識海當中誦念清心咒,為她維持心神。

——————————

以易初現在能調動的靈力,降服食心蠱是很難的一件事。

但有蘇清越輔佐,加上她本身定力就很足,修煉的又是佛宗心法,還是可以試試。

兩人花費了七天,終於讓易初穩住食心蠱。

長毛蛻去,多餘的指甲掉落,見易初身上的魔氣漸漸隱退至心脈,蘇清越終於鬆了一口氣。

她從易初識海中退出,看著她端坐在涼亭之中,在冰天雪地裡睜開眼睛,一股無名火湧上心頭。

蘇清越很少有這麼劇烈的情緒波動,她望著易初,咬牙切齒道:“你簡直是瘋了!”

“明明已經計劃好的事情,為什麼你要打亂!易初你究竟有幾條命,你想為我死到什麼時候啊!”

說到最後一句的時候,蘇清越幾乎是吼出來的。

面頰有冰涼的觸感滑落,蘇清越抬手,摸著自己臉頰上的淚,也是一怔。

她怎麼……怎麼會……

易初也又些發愣,她看著蘇清越眼角的淚,心神劇震。

她這是……這是……好像她的……

這時的蘇清越,好像她的清越啊。

蘇清越反應迅速,連忙擦掉自己眼角的淚,對易初道:“這幻境之中,隻有你我有記憶。我們明明是同伴,一起商量好的事情,你卻總是自己的承擔。”

“我是你的戰友,你這麼做我會覺得自己毫無用處。”

“我很生氣,我需要靜靜。你自己調養身體,我走了……”

蘇清越禦劍而起,朝城中飛去。

“哎……”

易初慌忙伸手,想要勸住蘇清越,但還沒說出話,蘇清越就飛走了。

易初歎息了一聲,隻好抬手捏訣:“流風飛雲!”

她乘風而起,朝蘇清越的背影追去。

————————

易初找到蘇清越時,她坐在城中最高的屋頂。

恰好此時城東的煙

花綻放,無數煙花升起,照得夜空熠熠生輝。

“砰砰砰……”的煙花聲裡,易初靠近蘇清越坐下,將自己新買的糕點捧過去:“剛出爐的,熱乎著呢,吃不吃??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蘇清越側過身子,懶得搭理她。

易初歎息了一聲,往另一邊走去,跪在屋頂上很誠摯地望著她:“這事是我不對,我不守信用,你就消消氣……”

“彆氣了啊……”

她的眼神裡滿是哀求,還有一絲委屈。

蘇清越深吸了一口氣,問道:“你與她遊曆之時,也是像今日這般,什麼都自己扛下來嗎?”

易初想了想,斟酌道:“也沒有吧,我覺得我們還是一起同進退的。”

蘇清越冷笑一聲,問:“比如?”

易初言道:“嗯……碧月城女妖的時候,我遇到噬心魔修為跌落,她丟了一雙眼睛……”

“然後呢?”

“然後就是……”

易初想了想道:“我們在秘境裡,被噬心魔君所惑,她為了救大家,讓噬心魔君入體,讓我殺了她。”

蘇清越表情微鬆:“那你是怎麼做的?”

易初答道:“我當然不會放棄她啊,我們一起救了她。”

“你傷了多重?”

易初抿唇答道:“也沒有多重吧……也就靈器碎了一點點……”

說完這些,易初理直氣壯道:“所以你看,我們一直都是共進退對不對?”

蘇清越嗤笑一聲,與她道:“這算什麼共進退,所謂的共進退,是更強者承擔更多的責任,弱者擔起自己應有的責任。”

“對啊,我們一直是這樣的。

蘇清越靜靜望著她,眼眸裡有著水光:“那你現在呢?你知不知道你快死了啊易初!你逞什麼能,那食心蠱是你能吃的嗎?”

“啊!”

這個人心裡是一點數都沒有的嘛。

易初望著她眼裡的水光,眼眶也濕潤了:“那我有什麼辦法?”

“我連她是不是還活著都不知道,我隻能這麼保護她的身體。”

“如果她能活下來,我用命換也可以的。”

蘇清越閉上了眼睛,完全不想再看她;“你瘋了!”

她彆過眼,在煙花綻放聲裡,落下淚來。

易初望著她的側臉,神色變得很平靜:“我沒瘋,我隻是很清晰地意識到一點,她對我來說很重要。”

“這些時日,我總在想,為什麼我會存在於這個世界裡,不是因為蘇清越需要我,是我需要一個蘇清越存在的世界。”

“仙人千年,愛不過是刹那之間的事。”

“但因為愛她,我所有的人生變得無比光輝。”

她想她是愛蘇清越的,因為愛她,所以來到這個世界。

如若三千世界真的有愛神存在的話,那一定是愛神看到她這個孤寂的靈魂對另一個同樣孤寂的靈魂產生共振,才將她送到這個世界來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