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第二十七章 有著五腦七心的男人(1 / 1)

沒過多久就從山坡躍上來一人, 他放下了背在身後的男人,疑惑的朝著四周望。

被救上來的男人咳了好幾聲,顯然受傷不輕, “多謝這位俠士……”

“我叫煉獄太壽郎,你……”

“不見了。”

太壽郎怔問,“什麼不見了?”

“我的妻子。”

“什麼?”穿著破損黑色羽織的太壽郎聞言掙紮著爬起來, “不好,我們得快點追上去, 這座山很危險, 她可能會遭遇不測。”

“你知道她們去哪裡了?”繼國緣一轉身問道。

“我有追蹤的辦法, 但我的腿……”他扶住自己摔折的腿。

繼國緣一走過去迅速把他的腿接好, 還做了一點簡單的包紮處理。

“還沒有好,但是能走了。”他語速較快地說

“多謝。”太壽郎也知道現在不是耽擱的時候, “我們走吧。”

他們朝著足跡消失的地方找了過去……在路上就聽到了哭聲, 順著聲音找到了在叢林裡迷路的麟瀧雪。

“你, 你們快去,姐姐遇到了怪物。” 她渾身都變得臟兮兮, 抽咽著往一個方向指著。

找到小雪後,他們迅速來到了受襲的地方, 地上橫七豎八躺著屍體,馬車已經快燒儘了。

面對倒在地上已經失去了生命的人, 他心中感到了悲傷, “還是晚了嗎……”

總是這樣。

太壽郎翻過了趴在地上的男人屍身,“果然是他。”

“我和隊員圍剿這隻惡鬼, 順著鬼的氣息來到這裡,結果路上遇到了他,他突然把我推到山坡下面。”

這話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太壽郎站了起來, 看向身邊這個身高和他相仿的年輕男人,通過武者的敏銳感覺,他的狀態和剛才不太一樣了,雖然他臉上看起來沒有變化。

他正在觀察眼前的所有事物。

“姐姐!”麟瀧雪撲到了個面目全非的女人身上,她身上服飾和惠穿得十分類似。

太壽郎感覺眼睛一花,身旁的男人消失,他心中一驚。

好快的速度!

他朝著那邊抬步跟了上去。

和他同行的鬼殺隊員全部被鬼殺死了,這鬼和以往遇到的不同,非常厲害,就算真的追上來,又能做些什麼呢?

每一次戰鬥帶來的都是深深的無力感。

可是他迅速堅定了心中信念,因為就算什麼也做不到也總比什麼也不做要好!

“我不會放過這隻惡鬼的。”煉獄太壽郎拍了拍旁邊沉默僵硬的人,“請節哀吧。”

“這個……不是我的妻子。”

哭到哽咽的小雪聞言抓住了繼國緣一的衣袖,“真的嗎?那姐姐還活著?”

……

“嗯,她活著。”他握住了木刀,指尖發白,緩緩答道。

太壽郎看著面前被破壞到血肉模糊的臉,不知道他是怎麼分彆的,既然不是……恐怕也很難有希望存活,鬼靠吃人提升力量,他想不出那隻惡鬼有什麼放過他妻子的理由。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繼續找下去吧。”雖然如此,既然沒有找到屍體就要繼續尋找下去!

他們一路追蹤到天亮,最終還是丟失了蹤跡。

“已經沒有辦法再追蹤下去了。”他說,“前面和普通的山林已經沒有兩樣了。”

隻是他實在無法這樣交代。

說完後他愧疚地看向了繼國緣一,“實在抱歉,這已經是我能力的極限了,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也不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

“她不會死……”

太壽郎忍不住說,“可是不會有人類在鬼的手上活到白天。”

“我的妻子……她說不定早就知道有鬼的存在了。”

他的面部線條變得冷硬了很多,“她帶我來這裡就是為了遇到這種東西,她有辦法活下去的。”

“會活下去的。”

這話不知是說給太壽郎聽的,還是自己聽的。

“早知道有鬼……”煉獄太壽郎聞言問道,“難道說在這裡發散紫藤花香囊的人就是你們嗎?”

太壽郎看到眼前有著赤色眼瞳的男人輕轉眼看他,“嗯,是我妻子。”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起來,“這麼說的話,也許還真的有一絲可能。”

他這次來這裡的目的有兩個。

一是殺掉這裡盤踞的惡鬼,二是尋找給路人發紫藤花香囊的女人。

惡鬼害怕紫藤花,是鬼殺隊在長期與之交鋒後得知的特性,贈送路人紫藤花香囊的用意可想而知,知道這個消息的主公說,

去找她吧,她這麼做未必不是在向我們發送想要聯係的訊號。

眼下任務全部失敗了,本來要殺死的惡鬼抓住或者殺死了他們要尋找的女人。

而留下來的,

他讚歎的看著眼前這個氣質淡泊的年輕人,實在是個人才,而且如果他的妻子真的是被鬼抓走的話,

“你要不要來我們鬼殺隊?”他發出邀請。

“我們專門和這種肆意殘殺人類的惡鬼戰鬥,也許有能找到你妻子的希望,至於這種怪物的由來以及我們的來曆……解釋起來很複雜,我想由我們的主公來告訴你似乎更為合適。”

·

從來沒有覺得黑夜有如此可怕,在緣一在的時候。

——

我過上了和鬼朝夕相處的生活。

它常常晝伏夜出。

因為趕路,白天藏在各種奇怪的地方裡,神龕的夾層,破落的山廟,乾枯的水井,隻有我想不到沒有它做不到,老鼠都沒它會藏。

每當白天它就把我整個綁在它身上,沒有一絲逃脫的可能性。

真是過於謹慎了。

它把我帶著,寸步不離的看守我,包括夜晚狩獵的時候,我隻能眼睜睜看著它殺死一個個人。

在它大啖血肉的時候,我的肚子不適宜地響了起來,最初攜帶在身上的食物已經吃完了,我有兩天沒有吃任何食物了,雖然很餓很餓,但我也不知道應不應該向它提出。

它抬起了姑且被稱為頭的東西,舔舔手指,“怎麼,你也想吃嗎?”

我現在說不了話,為了防止我阻礙它殺人(因為我這麼做了),它把我嘴給堵上了。

它拿著塊人體內臟遞到我嘴邊,頗為大方地說,“吃吧。”

能夠說話後,我皺著眉頭扭開了腦袋,“拿走,我不吃人肉。”

這幾天目睹了它吃人的血腥場面,我已經有點麻木了,普通人在它面前根本就毫無抵抗之力,如屠宰羔羊一般容易。

人真的有像小強一樣的適應力,我現在都能直視它這張醜陋扭曲的臉了。

“真麻煩啊……”

它身上的肌肉組織發生改變,上身肉塊膨脹一塊塊壘了起來,變得更像奇行種了。

之後它屠殺了一戶人家,然後放任我在屋子裡活動,它不覺得我能逃得出它的手掌心。

我得活下去。

找了點東西吃,儘量什麼都不去想,我嘗試著打開了另外一扇門,

身後陰惻惻的聲音響起,“你想去哪?”

“我透透氣,屋子裡的血腥味太重了,我吃不下。”

我聞言故作淡定嗯轉過身,它不知什麼時候掛在木梁上,四肢拉長,變成了纏繞的,像是蟲蛇之類的生物。

除了有個人腦袋,其他地方都變形變得厲害,真惡心啊。

我找了處乾淨的地方坐,慢慢地啃咽著。

前幾天過於驚恐,大腦一直處於空白的狀態,今天終於可以想點東西了。

我現在的情況很不容樂觀,緣一來救我的幾率十分渺茫,我再一次把那個竄出來搶孩子的男人詛咒一萬遍。

想拐賣能不能看看場合!

我咬了口硬的像石頭一樣的面餅,雖然臨時用藍色彼岸花保住了一條命,多活了幾日,但等到了鬼舞辻無慘面前……

我要怎麼保守秘密啊!

要是我不知道也就算了,反正打死我也問不出來,可問題的關鍵是……

我真知道,還就在我家,遠目。

萬一他知道了,後果簡直不堪設想。

現在最合理的手段就是趕快自.殺死掉。

可是……我想活著。

“喂,你在那裡慢慢悠悠的吃,是打算拖延時間到白天嗎?”

它腰變得很長,從上面垂下來,頭像眼鏡蛇般立起來對著我說。

我移開目光,裝了一點放到口袋裡,“你以為自己長得很下飯嗎?我看著你真吃不下去。”

這也是原因之一吧,誰有個怪物在邊上還能隨心所欲的吃東西?

“你!”它露出了一顆顆三角形的尖銳牙齒。

“我怎麼了?我說的不是事實嗎?照照鏡子吧!”我反刺道。

我已經徹底不怕它了,我想開了,反正要死八成也死不到它手上,那我還怕它乾嘛!

而且我態度越是囂張不恰恰正說明我真的知道嗎?

果然。

我態度一硬,它反而退後了,眼神中閃過了和人類似的狐疑狡猾,遊移不定的光澤。

本來……它也是人轉變的,多悲哀啊,一個好端端的人類,卻變成了這幅模樣。

“你真的知道嗎?那完成任務的我……大人應該會賜給我很多很多的血吧。”它露出貪婪神色。

幾天下來我也沒想出任何應付的方法。

趁夜行動的惡鬼經過數天的趕路終於來到了最為繁華的京都。

和日落而息的村鎮不同,京都晚上也非常熱鬨,很適合和人相似的鬼在這裡生存。

帶我過來的這隻明顯不算是,它應該也就是被隨手製造出來到邊緣地方打工的劣等鬼,屬於鬼舞辻無慘手底下的底層員工。

在京都裡躲躲藏藏著行動,它跑得很快,飛簷走壁的,我還什麼都沒看清就被扔到了一處深宅庭院裡。

接著,把我帶到這裡來的鬼五體投地,趴伏在地上。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還是到我的黃泉路了嗎。

我揉了揉手腕坐在了地上,周圍很黑很安靜,隻能遠遠看到一點模糊的涼亭水榭,假石奇峰……由此可見居住此處的人有多富足闊綽。

除了稀疏的蟲鳴便一點聲音也沒有了。

“這就是我們今晚要過夜的地方嗎?”我佯裝不知的要站起來,它卻把我腳捆著,令我做出和它同樣的動作。

“彆亂動。”

身邊的鬼渾身顫抖起來,“大,大人他來了。”

我什麼也沒看到,沒聽到,隻看到遠處似乎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亮點,周圍蟲鳴也是不知何時不再發出聲音。

我聽到一點響動,轉頭看那隻鬼,它雙目瞪得奇大無比,嘴裡口水滴落地上,發出深重的喘息聲。

要不要露出這麼癡漢的表情……

安靜死寂的夜晚裡,一股透著寒意的風拂過,帶來了一絲腥甜的氣息,接著周圍渡上一層光亮。

我比那鬼遲鈍得多,他確實已經到了,就在我身邊,

我抬頭,

他放低了燈籠,彎下腰,照亮了我的臉。

面前的青年,他的頭發深黑的像潮暗湧來的墨水,長著一張蒼白秀美到近乎虛幻的精致臉龐。

從這張臉上難以想象他有五個大腦七個心臟,是個十足的怪胎。

甚至當第一眼看到他,會覺得他的眼瞳簡直猶如三月初盛放的櫻花般脆弱美麗,引人迷醉。

但,

若仔細再看就會發現那層假象下藏著的是何等冷酷邪惡……仿佛有無數條通往深淵的黑暗裂紋,隨時都能爬出惡鬼來吞噬世間一切。

他就是人間的至惡了,經由他手,直接或間接的製造著一場又一場的悲劇……

他正低著眼皮,用冰冷的目光直視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