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床帳,燭光,人影(1 / 1)

清言睜大了眼睛,簡直懷疑自己的耳朵。

邱鶴年卻已經關好了門,把一屋的熱氣都囚禁在內,又一次托住他手臂,將他帶往屋裡的床鋪。

清言被按坐在床上,邱鶴年抬手將床帳放下了一邊,在放下另一邊之前,他動作突然頓了頓,看向低頭正愣愣地看向自己的小夫郎,他似乎想到了什麼,沉默了兩秒後,開口低聲問道:“你……介意嗎?”

清言連忙搖頭,“不介意不介意,”他見對方還沒動作,連忙往床頭倚靠下來,道:“你快去洗,一會水涼了,我累了,正好歇會。”

邱鶴年這才將另一邊床帳也放下,萬工床內部一下子暗了下來,但也不是完全黑的,油燈在外面,光透過床帳能照進來一部分。

而且……,清言轉頭看向床帳外,油燈的光線讓外面人的一舉一動都映在了床帳上,衣服一件件褪去,邱鶴年的身材太好了,那種朦朧的感覺,比正大光明的露還引人遐思。

清言不由自主咕咚咽了口口水,新婚夜的晚上,黑著燈拉著窗簾,烏漆嘛黑的他什麼都沒看見,再加上他過分緊張和疼,以至於記憶混亂而模糊。

而且除了那晚之外,邱鶴年就算睡覺時,也穿得相對整齊,沒等清言看到什麼,他就吹滅油燈了。

白天穿著衣袍時,清言就看得出對方身材特彆好了,堪比他以前在電視上看到的超模,現在……。

看了好幾眼,清言就趕緊扭過頭去,轉向床內側,感覺鼻子癢癢的乾乾的。

明明也沒確切地看見什麼,再說就是洗個澡而已,澡堂子他又不是沒去過,可他連隔著床帳多看兩眼都覺得極不好意思,甚至覺得刺激得有點過頭了,比他以前看那種片子還要刺激一萬倍。

可能,因為這人是他丈夫,人家擁有隨時扒開他衣袍就上的權力,至於現在之所以還能相敬如賓,隻是他丈夫的仁慈而已。

清言不知道邱鶴年具體的想法,他沒法問,也不敢問,怕人家本來沒啥想法,愣讓自己給整出想法來。隻能就這麼能拖一天是一天,拖到什麼時候,他自己也說不準,不過要是邱鶴年實在等不下去了,那就按之前想好的,兩眼一閉,要啥給啥就得了。

床帳外偶爾響起水聲,嘩啦嘩啦的,一點不吵人。

清言在高度的胡思亂想消耗腦細胞之後,不知不覺就迷糊了過去。

可還沒等完全睡實,就被搖晃了起來,一雙大手捉著他的肩膀,將他從床鋪上拉了起來,“先彆睡,頭發還濕著,明天會頭疼。”

清言迷迷瞪瞪睜開眼睛,看見逆著光的半張惡魔半張佛陀般仁慈好看的臉,還有對方褻衣領口處露出的一點肌膚,鼻尖不由得動了動,讚歎般說道:“你好香。”

村子裡那些老東西說得才不對,這張臉半夜睡醒了看到也不嚇人,看習慣了,反倒充滿了矛盾的衝突至極的美感。

清言欣賞地看著男人,眼神直白熱烈,完全沒注意到他目光侵略下的那張臉上,耳朵尖和頸窩裡有了淡淡的紅,繼而微微側了過去,還是藏著那半張臉。

包頭發的布巾被打開扯掉,長發登時灑落在臉邊和肩背上,邱鶴年唇角輕抿,將清言的頭發擦了又擦。

清言這時候才徹底清醒過來,趕緊接過那塊布巾,說:“我來,我自己來。”

邱鶴年沒堅持,將布巾給他後,自己則坐在床沿,也慢慢擦起頭發來。他剛洗完澡,不像平時那樣衣袍裹到喉結,一點皮膚不露,此時白色衣袍的領子微微敞著,露出一截修長的脖頸,還有胸口處小半個還有點發紅的齒痕。

清言在旁邊不時偷看他,一邊覺得對方長發披散下來的樣子很好看,一邊唾棄於自己剛才不清醒時幾乎類似於“性騷擾”的行為,目光在觸及那個齒痕時臉一下子像要著起火來。

頭發擦完了還沒完全乾,邱鶴年把油燈端過來,放到床帳附近的小圓桌上,又拿起了那本《山河記》繼續讀了起來,清言勉力壓下心裡的綺念,靠在床頭,微微側身和他一起看著那本書,聚精會神的。

這是正事,他得儘快學會這裡的文字。

讀完了一頁,翻頁時,邱鶴年轉頭看了他一眼,突然開口道:“你很喜歡這本書?”

清言抬頭看向他,點了點頭,“這裡面說的地方,要是能去親眼看看就好了。”

聞言,邱鶴年沉默地看了他一陣,好半天沒挪動視線。

清言知道他是陷入了某種思緒中了,並沒出聲打擾,隻靜靜等著。

過了一陣,邱鶴年又開口道:“下一次的院試在後年,如果你想,我供你繼續讀書,後年你去參加院試。”

聞言,清言渾身輕輕一顫,垂下了頭。

他不可能去參加院試的,就算他把字都識全了,練好了,該學的都學會了,他也不會去。

清言很清楚他想要的是什麼,他不會在他不感興趣的事情上浪費時間。

但邱鶴年不知道這些,也沒想過萬一清言考中了,將來一級級考上去,當了秀才或者甚至做了官,還會不會回來這個貧苦的家來,他可能最後忙碌了好幾年一無所獲。

清言的錢不是自己辛苦賺來的,是中獎中來的,被人騙錢騙感情還那麼難受呢,更何況邱鶴年這樣辛苦攢的錢呢。

這個人太好了,好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

但他心裡又有點酸唧唧的,在他腦海的資料裡,邱鶴年可是為了原主走上斷頭台的,儘管這件事其實並沒實際發生,清言本來也沒在意,而且他也正是因為人家的赤誠和專情,才決定死心塌地跟他過日子的,但邱鶴年對他越好,他就越是忍不住想索取更多。

也許不論邱鶴年娶的是誰,他都會對對方這樣無所保留的付出。

想到這一點,清言簡直抓心撓肝地難受。

他在床上無意識地翻來覆去烙餅,直到一隻粗糙溫熱的大手抓住他的手。

清言一下子僵住了。

窗簾拉著,屋子裡進不來月光,很黑。

身邊躺著的男人撐起身體,靠了過來。

清言眼看著黑影靠近,不言也不語,鼻子裡飄進來對方身上乾淨的皂角味道,身體側面的皮膚能感受到對方身體的溫度,他腦子裡那些瞎想立刻都丟到了腦後。

在男人置身於他的身體上方時,清言的呼吸簡直都停滯了,心跳得飛快。

“咕咚。”他實在沒忍住,吞了口口水,與此同時,高大的黑影伸出手,把清言翻滾時壓在身下的被子扯了出來,又給他嚴嚴實實蓋好了。

再之後……男人又躺了回去,輕聲道:“不早了,睡吧。”

這句話說完,他就再沒其他動靜,過不大會,呼吸漸漸和緩均勻起來,明顯已經睡著了。

清言則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無言地望著虛空中的某一點,心裡如翻山倒海。

就在剛才,他明確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興奮”了。也是剛才那一刻,他清楚地意識到,他在饞他相公的身子。

儘管那事兒疼是真疼,但架不住他相公身材太好,好了傷疤忘了疼,他竟還想試試。

其實,睡覺之前洗澡時,他是以為今天肯定躲不掉了,心裡都做好打算,今晚就咬牙忍了,讓男人儘個興。

可……什麼都沒發生,清言心裡那點又擔心又暗藏的期待,一起落了空。

興許是白天活多累了,身邊的男人睡得很熟,清言卻咬著被角想哭。

因為,清言想到了一種可能性。

成親好幾天了,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兩人卻隻有新婚夜那麼一次。

明明今天洗這麼香噴噴的,氣氛也到位了,男人卻完全沒有那方面的意思。

會不會……是那晚體驗糟糕的人,不隻他自己一個。

在他嫌棄對方蠻乾,弄得他很疼的同時,人家是不是也對他的表現很不滿意啊!

“啊啊啊啊啊!”清言的心情一下子好差,差到好晚也睡不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