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夜叉大概在此之前都沒體會過交界地人民的貼面禮或者擁抱禮節,乍一下被褪色者圈在懷裡,嚇得生理反應般渾身炸毛,猛地推開她的肩膀,同時自己往後退了一步!
然後他清醒過來,難以置信地看看自己剛才伸出去還沒縮回的手,又看看同樣愣住的褪色者,嘴唇囁嚅了幾下才小聲地說:“我!不,人類不應當與我靠太近……煞氣,煞氣會傷到你的。”
褪色者呆愣了幾秒,旋即爽朗地大笑起來:“哈哈哈哈!瞧把你嚇的!這是我們那兒的習俗!該不會之前都沒人抱過你吧?”
金鵬尷尬地挪開了視線,過了幾秒,才彆彆扭扭地發問:“璃月人,都這樣?”
褪色者:“……”
事到如今,她該怎麼解釋“璃月人不會隨便跟人擁抱,但我老家交界地那邊會流行這種禮節”呢?
無所謂,反正她是個坐忘道。眾所周知,坐忘道說謊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說謊話是為了騙人,說真話更是為了騙人!
坐忘道,一款為了騙人而誕生的鬼話連篇機器.jpg
“那是自然!我們璃月人都很熱情啊!”
褪色者毫無愧疚之情地忽悠小夜叉,而金鵬也傻乎乎地點了點頭,像是接受了這個設定。
“不過……”金鵬低聲說道,“我還是離你遠些,對你會比較好。”
說罷,他就默默地走開到五六米的距離之外,然後眼巴巴地看著褪色者,一副她要去哪裡閒逛自己就跟過去尾隨一樣。
所以不能責怪褪色者總是有意無意地捉弄小夜叉……太好玩了吧。
褪色者忍了忍笑意,生怕嚇得這臉皮單薄的小鳥一個炸毛就飛走了,因此咳嗽了兩聲:“也行吧,趁著太陽還未完全落下,我教你這野外生存的一些事情。”
金鵬疑惑:“區區野外生存……還要學習?”
“廢話,活到老學到老!”學院派法師出身的褪色者橫眉倒豎,顯然聽不得這種文盲語錄,“天天就知道吃你那雪塊,一點營養都沒有!走啦,教你捕獵、生火、露營……”
她大步流星地在雪地裡跋涉著往前走。
小夜叉一邊跟過去,一邊低聲下氣地解釋:“可是雪堆積起來就能吃——方便。”
褪色者一聽這話,立刻開啟了罵罵咧咧的祖安人(溫情版)的念叨:
“方便?不吃更方便!死了最方便!!”
“金鵬,你要是以後長不高個頭,可彆怪我沒提醒過你!瞧你瘦得就剩一把骨頭,給自己吃點好的吧!”
“!!!”
跟在她身後的金鵬到底還是個少年,露出了大受震撼的驚恐表情。
什、什麼?長不高!怎麼可能……
然後他想起自己這一百年來確實沒有再長高分毫。
這回,小夜叉嚇得不敢再說點什麼質疑和違背的話語,乖乖地跟著褪色者走了。
……
……
……
“金鵬,你過來看,前面灌木叢裡有一隻野豬。打獵時,要注意風向,我們身處上風口的話,風會把我們的氣味傳到這些野生動物鼻子裡……”
“可我能短暫地控製風向啊。”
“哇!你小聲點!野豬被嚇得都跑啦!快去追……金鵬!我不是讓你撕碎它!哎呀,我的天啊!這一灘血肉糊糊的能吃啥?”
“我、我又做錯了,南風?”
“……算了,我教你如何利用動物的屍體做誘餌和陷阱,以此來引誘其他動物靠近。”
就這樣,夜幕降臨之際,褪色者手把手地教導了小夜叉一些基礎的野外生存技巧,也把關於如何鑽木取火、使用打火石等方法教導給了他。
雖然金鵬對於點火吃飯這種事似乎覺得很麻煩,但褪色者面無表情地問:“那你這輩子就這樣的身高也可以嗎?”
“……”
不知是礙於身高恐嚇,還是褪色者生氣的樣子讓小夜叉既害怕又自責,因此金鵬還是老老實實地學了個大概,複述操作起來也做得不錯。
褪色者這才面露笑容。
“好孩子。”她表揚道。
“……啊。”
金鵬像是不習慣被人褒獎,因此默默地站起身,走到今晚的山洞臨時營地外頭,背對著褪色者看向外面。
但是他那略微發紅的耳廓似乎出賣了什麼真情實感……
是的,褪色者今天離開客棧前就告訴下屬員工們關於自己今晚有事要辦,估計是不會回來了(因為打算開啟戶外生存教學),因此馬修他們當然也不會愚蠢到追問領導是不是出去跟野男人嗨皮這種不知死活的問題。
那麼,褪色者和小夜叉,孤男寡女,身處野外,會發生什麼讓人熱血沸騰的事情呢?!
答案是——褪色者在吃過晚餐烤肉後,抓著金鵬過來繼續上文化課,惡補各種戶外生存知識。
褪色者在山洞的牆壁上,用尖銳的石塊畫著各種圖案:“總之呢,雪是不要吃了,實在找不到獵物,也可以吃點蟲子嘛。”
“蟲子?!”小夜叉露出了不易察覺的驚恐神情。
“怎麼,金鵬,你作為一隻小鳥,瞧不起蟲子嗎?我跟你說,要不是現在天冷,找不到蟲子,我估計今晚咱們有一道菜就是新鮮活嫩的蟲蟲……它的蛋白質很高,是牛肉的五倍,擰掉頭就能吃了……”
上了一晚上的可怕課程,當第二日的日光透過雲層照射而出,金鵬看起來已經被人類這千百年積累的野外生存經驗給嚇懵了,表情呆滯,隻會默默點頭。
這架勢到底能記住多少,褪色者心裡也沒數,反正……她儘力咯。
…………
……
當第二天的白晝降臨之際,風雪短暫地停了一會兒,褪色者決定回客棧了,而小夜叉自然沒有意見。
兩人離開山洞時,見到遠處懸崖峭壁上的一副奇特景象。
一隻雪白的、類似於
老鷹的大鳥正在用頭去拱雛鳥的後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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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死地用爪子抓住鳥巢的邊緣,不肯出去。
金鵬見褪色者看得出神,抬頭看了一眼,用那種平淡冷清的聲線解釋道:“這是本地的一種鷹,名為‘雪鷹’。它們會在夏季產卵並孵化下一代,秋季的時候讓幼鳥出生,冬季長出羽毛來……”
“所以現在是……”褪色者問道。
小夜叉沒有說話,隻是同樣默默地抬頭看向那邊的鷹巢。
最終,還是身強力壯的成年大鷹更勝一籌,它用力一推,將羽翼未豐的雛鳥推出了巢穴!
這巴掌大的鳥兒尖叫著向下墜去。
金鵬的解釋幾乎是同時響起:“成年的雪鷹,會逼迫幼鳥學會在寒風中飛行。”
那如果這樣都逼不會飛呢?
啪嗒!
那終究是沒有扇動翅膀的鳥團子毫無意外地撞在了地上,摔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馬賽克。
生命的奇跡並未發生。
山頂的成年雪鷹見此狀況,頓時發出悲愴的哀鳴,它從巢穴裡飛出,在幼子的屍體上方盤旋起來。
將雛鳥推出去的是它這父母,悲痛萬分的同樣是它。
——這就是大自然的生存日常。
小夜叉有些遺憾地挪開了視線,輕聲說道:“學不會,就得死。”
褪色者沉默了幾秒,決定不再去搭理遠處那隻不斷啼叫哀嚎的野生動物,而是說:“走吧。沒什麼值得看的了。”
“嗯。”
在回去的路上,褪色者想了很久,還是問了沉默寡言的小夜叉一個問題。
“金鵬,如果有機會的話,你會去旅行嗎?”
“……?”
金鵬不解地看著她:“我,去哪兒?”
“哪裡都可以!”褪色者伸開雙臂,像是要擁抱這片天地,“男子漢的心就要像是這片提瓦特大地一樣!”
金鵬猜測:“寬廣遼闊,厚德載物?”
褪色者:“不,是刀兵四起,殺氣衝天。”
金鵬:“……”
褪色者放下手臂,轉頭認真地看著他:“成日殺戮,你也很辛苦吧?”
“夜叉一族,不就是生來為了殺戮嗎。”金鵬面無表情,像是一台機器那樣背台詞地說,“我……熱愛此事。”
少年,你渾身上下的厭惡氣息都快溢出來了,是怎麼昧著良心說自己“熱愛殺戮”的啊?
總不能你也是個以殺為樂的“褪色者”吧?
真正的褪色者不以為然地笑笑,再次說回原本的話題:“所以呢,有機會的話,你會去旅行嗎?”
“旅行……如南風你這般四處走走停停?”
“也可以算是吧。”紅發的人類流浪者點點頭。
金鵬這次沉默的時間門更久了,久到褪色者以為他突然站著睡著了之類的,他才緩緩道:“我不會的。”
“為何?”
“這亂世中,哪裡不是一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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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風,你想我去璃月嗎?”
“現在問的不是我的意見。”褪色者強調,“是你自己的想法。金鵬,是你的選擇,不要被包括我在內的任何人乾擾了你自己的意誌!彆人可以給你提供意見,但你的路……是你自己要走。”
金鵬很認真嚴肅地想了想,但最後還是搖搖頭。
“不必。”他說,“我已經是……無翅之鳥了。”
褪色者呆滯了片刻,顯然沒想到小夜叉會這樣形容自身。
無翅之鳥,既不能飛,也沒辦法飛。
被困縛於此地群山中,像是戴上鎖鏈和鐐銬的籠中金絲雀,生死操控於他人之手。
小鳥,正因你沒資格,所以你沒資格啊。
小夜叉並未注意到她的走神,自顧自地、像是憋了一大口氣那樣迅速地說出來剩下的話語:“其實我昨日來赴約,也是想告訴你一件事。”
“南風……倘若有機會,你這流浪之人,也早日離開這地方吧。馬尼城不是表面這般簡單——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忠告。”
“這一年來你的過往恩德,我銘記於心。但是……仙凡兩彆,我們就在此告彆吧。”
說罷,他的身形閃爍,消失在原地。
“誒?誒!!金鵬!金鵬你出來!”
但沒人出現。
褪色者抓了抓頭發,沒想到金鵬居然被自己嘗試誘拐的話語給嚇得跑了。
不,或者說,他本來近期就想要與自己告彆,隻是一直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如今隻是恰逢其會罷了。
麻煩了,果然是太著急嗎……
唉,摩拉克斯,你那套忽悠人來給自己打工的帝王滿級嘴炮我學不來啊!
臣乃武將,不善言辭.jpg
她歎了口氣,往前走了幾步來到山邊,才發現不知不覺中,小夜叉已經將她護送回到馬尼城附近了。
褪色者愣了一下,最終長歎一聲:“金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