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其他人都走了,劍靈碰碰藥池裡的水,好奇道:“這究竟是什麼東西?泡起來酸酸脹脹的,居然連我都有感覺。”
魔尊的關注點倒是截然不同,他嘖嘖道:“你師祖在地下造了個水牢,你也在後院弄了水牢——你們這些所謂的正派人士,變態起來還真是一脈相承。”
沈映宵對他把自己和師祖湊到一起很有意見:“你們魔修莫非從來不泡湯池?”
魔尊嗤笑一聲:“我們的湯池裡可沒有這些鎖鏈。”
沈映宵:“……”
劍靈雖然也很想吐槽這個,但總不能當著自家主人的面去幫魔尊。它隻好懂事地岔開話題:“沒想到這麼順利就見到無跡了,我還以為他會藏得更深。”
沈映宵連忙接上:“也不算見到了,現在的應該隻是一具傀儡。”
不過,確實前所未有地接近了。
這麼一想,他不禁有些感慨:自己回來以後好像也沒做什麼,隻是解了淩塵的毒,同時因此讓戚懷風騰出了手。
那些藤蔓和巨肢駐紮的秘境,本該危險重重,進一個死一個,可現在把這兩個人投放進去,毀的卻成了那些秘境。
這麼說來……
沈映宵按了按自己的小腹,感受著丹田裡蟄伏的魔種,有些詫異:“丹修這條路,竟然選對了?”
緊跟著又不由可惜:“若早知道我今日會被無跡撿走,就該先把師尊和師弟裝到洞府裡,然後在見到他時給他一個驚喜……嘖,真是失策。”
劍靈:“……”師尊姑且不說。師弟……你真的敢放他進丹修的洞府?
……
被沈映宵念叨著的兩個人,此時倒真的也在山穀當中。
地陷的那一刻,淩塵雖然沒追到人,卻也窺見了閉合的縫隙,硬生生闖入了穀中。
之後他將靈力擴散出去尋人,卻大多被護宗大陣擋回。兩重陣法疊加,撞得他氣血翻湧,嘴角隱現血跡。不過這麼一探,竟還真的有了收獲。
唯一的問題就是,那“收獲”既不是又被抓走的沈映宵,也不是藏在醫仙穀的那些人,而是……他那個幾日未見的小徒弟。
淩塵:“……”
他恍然間發現,師門竟在穀中湊齊了。
戚懷風顯然也察覺了剛才的靈力波動,很快現身,來不及多說便先帶淩塵換了個地方。
之後才有空詢問:“您怎麼在這。”
然後看著淩塵空蕩蕩的周身,想起什麼,臉色微變:“沈映宵呢?”
沒等淩塵說話,他便已經自問自答:“被抓走了?”
“……”
淩塵痛苦點頭。
戚懷風:“……”
兩人相顧無言。片刻後,戚懷風道:“不要著急,有那妖獸在,多少能有些作用……而且若真的會發生什麼,早就發生了,著急也沒用。不如先想想該如何找到他的下落。”
淩塵聽越頭痛:“你是
在安慰我?”
戚懷風回過神:“是。⑺⑺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多謝。”淩塵委婉道,“下次……還是不要說了。”
面對面沉默片刻,淩塵道:“聽聞醫仙穀有內外之分,你來的這些時日,可曾……”
戚懷風知道他要問什麼:“我找到了大致的入口——三日後便是繼任大典,醫仙穀邀了各派精英到場,他們出入時,我窺見過蹤跡。”
淩塵想起自己在長壽鄉看到的事,神情有些複雜:“各派精英,靈力不淺,師尊恐怕要對他們下手。”
戚懷風一怔:“‘師尊’?”
淩塵回過神,這才想起還未曾跟自己這獨行俠徒弟好好通氣。
兩人便簡單說了事,又是一陣沉默後,戚懷風對淩塵道:“仙人島之後,我的本命火種又有精進,師尊伸一下手。”
淩塵抬起手,戚懷風指尖在他掌心一點。
空氣驟然升溫,又迅速恢複正常,若非身下一圈枯黃蜷曲的草,簡直要讓人以為剛才的溫度變化都是錯覺。
淩塵低頭望向自己的手心,看到那裡多了一道幽青的火焰印記。
戚懷風又傳了他一段操控要訣:“這縷火焰能灼燒掉刻在體內的各種印記,也能放出追蹤,看情況使用便是。”
淩塵望著自己掌心,聽著他的囑咐。心想兩個徒弟不知不覺都長大了,如今看上去反倒更像他的師尊。
……這成長固然令人欣慰,卻也說明了是他沒有做好。
淩塵握起掌心,輕輕歎了一口氣:“我明白了。”
……
內穀。
白羽踏著栽滿大片花草的小路,一路往前,來到了一處幽靜的居室面前。
大門從內反鎖著,敲門也沒人來開。
白羽便抬手覆在門鎖處,略微一抬。哢噠一聲過後,他推開門,看到了背對門口坐在桌邊的梅文鶴。
“師弟還在忙?”白羽溫聲道,“該去神廟準備繼任大典了。”
沒人回答,隻有篤、篤的搗藥聲。
過了許久,梅文鶴忽然開口,語氣隨意:“是我繼位,還是有人用我的屍體繼位?”
白羽一怔,很快笑道:“說什麼氣話,你可是穀主最重視的孩子。過幾日便要從我師弟,變成我的掌門師弟,屍體從何談起?”
梅文鶴:“那你倒是說說,要我提前去神廟裡做什麼?”
白羽仍舊是那副兄長般溫和的模樣:“穀主的傳承,我這種外人可不該多嘴。你為何抗拒那裡?莫非是覺得廟裡的石像嚇人?——雖看上去的確奇詭了些,但隱世家族的傳承大多如此。你啊,就是總悶在山穀,經的事少,所以才總愛緊張。”
梅文鶴也笑了:“我經的事可不算少,師兄不如聽我講個故事?”
白羽點頭:“你說。”
梅文鶴:“有個人想要飛升卻飛升失敗,軀體被天雷劈得破破爛爛。可即便如此他仍舊不肯放棄,打算避過天道耳目,練化清濁並存的
肢體,吸納魔源屏蔽天機,一舉成仙。”
白羽臉色驟變。
梅文鶴又道:“一次性煉製完整的軀體容易被天道察覺,又難以尋到足夠的資源,所以隻好分而煉化,再用合適的東西將之粘合……”
“我就是那個用來融合的‘東西’。”
梅文鶴放下手上的藥杵,回過身看著白羽:“我天生的頭疾是因為靈魂偏弱,可這樣的我反倒正是絕佳的融合藥材。為此自從父親打定主意開始,他便不時讓我進到神廟當中,用他的靈魂適應我的軀體。”
白羽眼神沉了沉。這麼些年下來,他始終不知道梅文鶴對幕後之事了解多少。
若說他一無所知,總感覺不太現實。可偏偏這位少穀主從小頭痛到大,身體的難受讓他對任何事都興趣缺缺,對環境的變化也漠不關心,因為沒精力去關心,很有一種隨波逐流認命的味道。
而對一個病弱的少穀主來說,父親安排他去神廟治病、限製他出穀……這些都是正常的行為,除此之外,他的所有待遇都是少穀主該有的,他也的確沒有多少該去懷疑的地方。
所以白羽的疑心便也漸漸淡了,可如今……
白羽歎了一口氣,直勾勾看著他:“你還小,不懂那種存活幾千年,以為自己能壽與天齊,卻忽然發現大限將至的苦惱。說起來……告訴師兄,這些事你從哪聽說的。
梅文鶴朝他笑:“當然是你告訴我的。”
白羽先是茫然,緊跟著無奈搖頭:“我可沒說過這樣的話,師弟這是要汙蔑我?恕我直言,沒人會信。”
梅文鶴像個硬拉著他玩遊戲的孩子:“不如試試,賭一把他究竟有多多疑。”
白羽臉上的微笑有點僵硬,但很快又收拾好神情:“雖然你這是病急亂投醫,不過我倒是有些好奇——師弟拿了我這‘把柄’,是想用來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