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不投機半句多,戚懷風知道沈映宵不會支持他的計劃,所以原本他並沒有開口的打算,隻準備默默做自己的事。
然而計劃這種東西,生來便注定要隨著各種突發情況被迫變化。
想起沈映宵剛才那種異常的狀態,戚懷風沉默片刻,到底還是一邊捆他,一邊低聲解釋道:“不用瞪我,我知道你不同意我替你去。但我偏要這麼做——有本事你便自己掙脫控製,將我換下,屆時我絕無二話。”
沈映宵:“?”
你對一個整整比你低了兩個境界,而且經脈斷裂、剛被你打入不知什麼藥物的病號說這種話,良心不痛嗎?
自己掙開?他拿什麼掙?
但師弟話都說到這份上了,當場認輸也太沒誌氣。沈映宵低低喘了兩口氣,咬牙拿出想毒啞師弟的勁頭,用力一晃身體,試圖把他甩開。
他這次的力道不小,可惜不僅沒能成功掙脫,反倒被戚懷風借力收緊了繩子。最後這孽徒將鎖靈繩在他腕上繞了幾l圈,收攏打了個死結。
“這小子故意的吧。”沈映宵跌回床上,懵了一下,回過神後忍不住在心中低罵,“士可殺不可辱,我跟他拚了!”
劍靈看著他細伶伶的腰身和手腕:“……”唉。
戚懷風捆完人,低頭看了沈映宵一眼,看出他在生氣。
想起這師兄的氣性,他一邊調整沈映宵關節處的繩子,一邊又隻得違背計劃解釋了幾l句:“稍後我會送你去彆處養傷,不要多想,也莫要給我添亂。至於這些鎖靈繩和符篆,我暫時不會解開。
“宗主這樣倒是給了我靈感。陣法需要靈力牽引,這些鎖靈繩雖然沒法壓製你體內的那道銀紋陣法,但卻能隔斷你同丹修那邊的聯係。這樣你也能老實點——我不知他是如何要挾你的,但我著實不想讓你給那個包藏禍心的丹修傳信。”
說到這,他扶起沈映宵,緩下語氣:“若這期間,師兄實在不得不聯係他,就來找我,我自會代勞。”
他嗓音罕見的溫和。可沈映宵往他那邊一看,就看到了師弟提起“那個丹修”時,眼底那一抹濃重的殺意。
沈映宵:“……”
……包藏禍心的丹修已經聽到了你的釣魚計劃,他不會上鉤的。你死心吧。
他彆開頭,用行動表示拒絕。
戚懷風倒也沒生氣,處理好這個事多又麻煩的師兄,他又取出一捆一模一樣的鎖靈繩理順,準備用來偽裝自己那個變成了“沈映宵”的本體。
等他走開,沈映宵靠著床柱,一副心灰意冷的樣子。
但劍靈卻忽然聽到識海中傳來一聲冷笑。
“?”它一怔,飄到沈映宵旁邊,“你肚子裡又在冒什麼壞水?笑得怪嚇人的。”
沈映宵平靜道:“師弟的本體要偽裝成我,同宗主離開,隻剩火靈分身留在我旁邊——接下來天行宗肯定是不能待了,所以火靈分身應該會把我帶到一個他覺得安全隱蔽、方便關人的地方
。”
劍靈心中一動,忽然明白了主人的小詭計:“所以……”
沈映宵哼了一聲:“人一共能找到幾l個妥帖藏人的去處?我隱隱有一種預感,這一次他要帶我去的地方,就是前世他偷藏師尊的洞府。”
雖然會刻意地避免去想,但沈映宵心裡,一直對前世找不到師尊的事耿耿於懷。
而前一世,他死前雖也去過戚懷風的藏人之地,可那時他腦中渾渾噩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找到的地方,更記不住去那的路線和位置。
“如果這一次能找出師弟藏人的窩點,那麼今後即便事有萬一,他再想關師尊小黑屋,也沒那麼容易。”
沈映宵想起這一茬,心頭的陰霾迅速放晴:“能關得住師尊,那處洞府當中,定然有不少機關。屆時我就放出師尊,讓他好好研究透徹——誰讓師弟引狼入室,既然敢把我這條狼放進去,就得做好痛失老巢的準備。”
身嬌體弱的大尾巴狼晃了晃他並不存在的尾巴,陰險微笑:“至於這些繩子,師弟想捆著就捆著,如果到時候他還不肯放開,正好讓師尊好好看看這個孽徒在背著他做些什麼。”
有主意的人做起事來,往往動手利落如同砍瓜切菜,從不猶豫,事半功倍。
而好幾l個有主意的人一起做事,依舊利落如砍瓜切菜,隻是還得再順便砍一砍隊友——既然他們誰也說服不了誰,他又受輪回司的規則所限,許多事不能言明,那麼最後該按誰的計劃來,就隻能看各自的本事。師弟開掛,他也開掛。
劍靈欲言又止了半晌,見他尾巴都快翹上天了,隻得出聲潑了點冷水:“你身上是不是不疼了?”
沈映宵一怔:“是啊。”
他後知後覺,這才發現戚懷風剛才打入他體內的藥,不隻能讓他動作遲緩,似乎還帶了點止痛的效果。
劍靈:“但是不疼不代表沒有傷勢了——就你這副破破爛爛的模樣,被你師尊看到,他再跟你師弟串一串消息……”
“……”沈映宵一僵。
片刻後,重新開口時,他的聲音變得弱氣了許多:“你多慮了,揭露師弟的計劃,又不需要他本人在場,我自然不會讓師尊和師弟碰面——我的分身雖然暫時不是戚懷風的對手,但師弟的分身卻沒那麼難對付。至於我的這一身傷……屆時就全推給宗主,也免得師尊再見他時,受他蒙騙。”
沈映宵已經計劃好了:到了師弟窩點,記熟路以後,先伺機抓住火靈分身,然後帶師尊參觀一下孽徒師弟關人的老巢,同時把師弟那膽大包天、深入虎穴的危險計劃告上一狀。
之後就一定能看到師尊帶著自己殺到宗主那裡,救出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師弟,然後暴揍他一頓的美妙景象。
師弟長大了,再欠揍他也揍不了了。但師尊可以。
“嘖,差點忘了,屆時我得趕在他們互通消息之前,把師尊收好,免得走漏消息。”沈映宵有些遺憾,“這樣的話,揍師弟的計劃或許隻能取消?”
劍
靈:“……”你用師尊當打手已經用的這麼熟練了嗎。
不過想想淩塵,又想想分身,它沉默了一下:至少在戰鬥力上,確實是那位師尊更加靠得住。也難怪主人有事沒事都要惦記一下。
……
旁邊不遠處。
戚懷風正在忙碌自己的事,並不知道一人一劍正當著他的面,大聲密謀。
他取出事先準備好的另一捆鎖靈繩,走向已經化作了“沈映宵”模樣的本體。
但來到本體旁邊時,他卻眉心微蹙,忽然感覺周圍太過安靜了,安靜到有些異常。
這麼想著,戚懷風回頭一看,就見沈映宵靜靜靠在床邊,居然沒再掙紮,一副認命了的模樣。
他略微一怔。
印象裡,這個師兄犯起倔來,八十頭驢都不是他的對手。所以來這之前,戚懷風才會預先做足準備,又是藥物又是鎖靈繩。以免宗主來時,這個師兄折騰出太大的動靜,強行打斷他的計劃,錯過這次難得的機會。
這一次他用在沈映宵身上的藥,是從梅文鶴那裡拿到的,對身體損傷極小,起效也相對較慢。這會兒應該還沒到藥效最盛的時候,隻要沈映宵意誌足夠堅定,他其實仍有一些掙紮的餘地。
而按照戚懷風的推測,這師兄如今剛吃了悶虧,怎麼也不可能安安靜靜地對他妥協——可偏偏此時,沈映宵看上去真的妥協了,不動不鬨,安靜到了極致。
這反倒讓戚懷風忍不住蹙了蹙眉,心下不安。
……剛才沒控製好,藥下多了?
……還是他體內那個詭異的銀紋陣法又出了問題?
原本戚懷風已經走到了“沈映宵”身邊,此時卻又隻得折回來,伸手托起沈映宵低垂的臉,想看看他的狀況。
結果這師兄隻是在低著頭走神,突然被他一碰,還嚇了一跳,本能仰身躲避的時候沒能坐穩,啪嗒倒回榻上,然後就再也起不來了。
“……”
戚懷風站在床前,看著沈映宵那副想坐起身,卻越來越用不上力的樣子,知道藥物快要徹底生效了。
他於是也沒去扶——反正坐起來也還是要躺倒,如今師兄一個人折騰著仰臥起坐,有了事做,倒能省下他不少功夫。
這麼想著,戚懷風丟下這個麻煩的師兄,又回到了“沈映宵”旁邊。
本體頂著師兄的臉,看了他一眼,又看向床榻。
“沒什麼事。”畢竟是自己,戚懷風很快明白了他的意思,“宗主應該快來了,不用管他,我先綁你。”
和剛才那個亂動亂掙的正版師兄相比,這個冒牌的“沈映宵”,就要配合多了。
他看了一眼戚懷風手中的鎖靈繩,背過身體合攏手臂。戚懷風拉過他的手腕,很快便按照先前宗主捆紮沈映宵的模樣捆好,一分不差。
之後他又找出一枚符篆,封在本體嘴上,位置角度也都和沈映宵臉上的那一張一模一樣。
這些用來對付俘虜的東西,宗中都是統一的,
戚懷風來之前就已經準備了一份。
戚懷風忙著偽裝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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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的床榻上。
沈映宵怎麼都坐不起身,乾脆放棄了。他默默滾了半圈,調整了一下角度,朝兩個戚懷風看過去。
看到戚懷風本體層層受縛的模樣,頓時忍不住蹙起了眉。
戚懷風不知用什麼法子變成了他的樣貌,就連修為,竟然也降到了他的水平。
哪怕修為是障眼法,可鎖靈繩對合體期的修士卻的確會有影響。戚懷風這副模樣被宗主帶走,若真的出了什麼意外,火靈分身又不在身邊,他能反應的過來?
火靈分身同一時間隻能存在一個,放到自己這裡,戚懷風那邊就沒有了。
可能是沈映宵剛才挪動身體的動作有些明顯,兩個戚懷風動作一頓,同時朝他看了過來。
扮成“沈映宵”的戚懷風本體如今說不了話,另一個戚懷風於是道:“眉頭皺得那麼深做什麼。莫非是不放心我?若是這樣,師兄可就多慮了——我的保命手段,比師兄輸過的切磋還要多。”
“沈映宵”點了一下頭,以示讚同。
沈映宵:“?”
……不會說話就彆說,挑的都是什麼亂七八糟的比方!
他冷哼一聲,轉過身朝著牆,不想再搭理這個糟心師弟。一個就夠煩了,現在居然不得不面對兩個,簡直是雙倍的折磨。
——尤其是那個被符篆封口的,說不了話都要用行動嘲諷他,豈有此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