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1 / 1)

面對溫城壁的疑問,姬洵沒有開口解釋的意思。

邪異,災星,隨便什麼罪名扣在他身上都行,他最不怕的就是溫城壁的誤會了。

甚至最好溫城壁能誤會,將之前的卦象解除,不要再讓那群朝臣跟著他一起胡鬨了。

姬洵淡定極了,他甚至扯了一下唇瓣,懶洋洋地抬起眉眼,問溫城壁,“不是國師親口認下朕是天命所歸?朕說出來的話,你倒是要第一個質疑了?”

夜裡燃著幾籠燭火,小小一簇光盛放在油碗裡,照在雕影的燈罩上,將內室照亮。

溫城壁坐在床榻邊,能清晰地看見芳歲帝尚且濕潤的發絲纏繞在他的頸間。

肉粉色的疤痕上攀附著那幾縷惹眼的濕發,溫城壁指尖微動,他的視線停留在那裡看了許久。

姬洵:“國師,你在朕面前走神?”

溫城壁怔了一下,他用那雙異色的眼瞳看向姬洵,涼薄的唇動了動,掩藏在袖子裡的手沒有伸出來,“不是質疑。”

他像不熟練說這種話,很慢地開口,“臣隻是關心陛下。”

姬洵:“國師,你雖然來得及時,帶來的答案朕卻不滿意,朕要罰你。”

“陛下要如何處罰臣。”溫城壁顯然不懂辯駁自己無罪,他對姬洵說出來的話信以為真,“臣聽從。”

看著十分好騙的樣子,姬洵視線掃過門口,他倒也沒忘記門口被溫城壁一點藥散放倒的兵。

不過區彆不大,有點手段但很好騙的國師大人溫城壁。

“朕想借此機會在附近看看,”姬洵算了算預計啟程的時間,心裡有數了,“明日國師辰時過來,朕有些話隻想對愛卿一個人說。”

“懂了嗎,蕭將軍。”

姬洵說得這麼直白,就是讓蕭崇江管好自己,彆來偷聽,也彆來礙事。

蕭崇江伸手撫摸在姬洵的頸側,他拇指微動將那幾縷發絲挑下來,擦乾了,才作答,“臣不值得陛下有話單獨說嗎?”

姬洵坐直身體,先對溫城壁揮了揮手背,“你先出去。”

溫城壁站起身卻沒走,他看向蕭崇江,淡聲道,“蕭將軍,請。”

還知道走一帶一,挺有意思。

不過姬洵還有話要對蕭崇江說,他看溫城壁像腳底生根立在這不想動,重複道,“愛卿,明日來見朕,至於現在,回去休息。”

溫城壁抿住了唇,他低垂下頭看了一眼姬洵,眼神居然有些困惑受傷的意味,可他還是出去了,走到門口,輕輕掩上門。

沒有旁人了。

姬洵扯過蕭崇江的衣襟,他壓低聲音:“每天都像發情的狗一樣,你不膩嗎,蕭將軍。”

蕭崇江跪在姬洵的身邊,他兩手撐在床榻兩側,穩住了身形,並未立刻給出回答。

“蕭崇江,如果朕不在你身邊,你要怎麼辦呢。”

蕭崇江頓時扣緊了姬洵的手腕。

“臣在陛下身邊

,哪兒也不會去。”

姬洵自然也不必遠離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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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日與朕論你的情與愛,兵不要了,仗不打了?”姬洵側倚在床頭,“你滿腦子除了那點事,沒彆的了?”

蕭崇江不受他刺激,側過身坐在一邊,托起姬洵的小腿放在懷裡,用力一掀外袍,用暖烘烘的腹部給姬洵暖上腿了。

這做派哪裡像個將軍,倒像是讓人提著耳根子的……算了。

夜裡姬洵不想留人。

溫城壁看似走了,誰知道他隻是關上了門站在門口,他一言不發,還是小二撤水時驚呼了一聲,姬洵才發覺。

蕭崇江和溫城壁都像犯了病一樣,兩個人不說找對方麻煩,也不明著撕破臉,但就是互相無視對方,二個人的地方,說話都隻對姬洵開口。

實在不像什麼正常的君臣之誼。

姬洵受不了,兩個人全踢出去了。

在外不像平常宿在宮裡,凡事都有人精心伺候,姬洵不挑剔,可這身體比他這主人嬌貴許多,睡得冷到四肢都冰涼,姬洵喘氣都累。

他半撐起身想去倒口茶喝,轉身卻看到床頭有個人。

姬洵無聲地跳了一下眼皮:哇哦。

對方顯然也沒料到姬洵會突然醒過來,驚慌之下,持刀扮凶:“彆出聲!”

姬洵披散著滿背青絲,他覺得自己更像是鬼,哪裡會怕,自然也不會出聲。姬洵不以為意地抬起頭,掃過刺客的頭頂,卻訝然的發現眼前的刺客居然是個黃名。

分明演得像是要殺他,卻是個黃名,那肯定有來頭,會是誰派他來的?

姬洵笑起來,他伸著脖頸向前靠了靠,全然不懼怕那刀刃近身,誰知隻是輕輕湊近了一些,便將那無能刺客嚇得手一抖,居然將刀縮回去了!

刺客如遭雷擊,因為事發突然他未能及時抽刀,居然讓那堇國天子的頸子上又添一道細小的新傷。

傷痕不大,卻冒出了一線新鮮的血液。

這若是被主子發現,恐怕他這條命也要交代了!

刺客一時之間六神無主,他隻是與同行的死士兵分幾路,各自摸進來探清虛實。

他也隻是想借機會探查一番芳歲帝的情況,回去好如實稟告,並未想過要傷芳歲帝分毫!

“您、你,你傷!”刺客的嗓子嘶啞難聽,是先天毀過的,他懊惱地反手,不敢再用刀刃面向芳歲帝,隻得以刀背壓在芳歲帝的身前。

刺客仍舊想裝出不熟的模樣,威脅道,“老子隻劫財,不傷你性命。”

一雙柔軟的手搭在刀身,淡粉的指尖像凝萃了珠寶的奢靡之氣,像面對許久未見的情人,漸漸地撫摸著刀刃的邊緣向上。

刺客見到刺目的血花如同見了自己的腦袋,頓時想抽刀退避,不料那雙看似柔弱無害的手卻先他一步,落在了他握著刀柄的手上。

打鬥聲隱隱約約自隔壁傳過來。

看來今夜不止這一處不太平。

“彆躲啊。”芳歲帝輕

笑道。

刺客一驚,顧不得刀會落入芳歲帝之手的後果,立刻鬆了手後退兩步,如避開洪水猛獸般驚喘了一聲。

他哪裡敢碰堇國天子!

芳歲帝握著那柄刀,對刺客招手,他聲音刻意柔情時總有些哄孩子的意味,“你是誰派來的?”

刺客不答,反而猛地掀開了窗想逃,他那刀平平無奇,他本人身上可是有死士的烙印,萬不能被芳歲帝發現。

“你走得了一時,躲不了一世。”

仿佛角色產生了扭曲的調換,身為被刺殺的目標,芳歲帝居然捧起刀刃,在溫柔地哄他:

“何不刺下這一刀,這王朝改天換地,你是頭等功臣,至於其他……新帝豈會怪你?”

刺客站在窗前,條件反射回過頭看了一眼說出這種話的芳歲帝。

月色如流金,透過窗棱的空隙照在一張讓人忍不住為之癡迷的臉上。

芳歲帝分明是堇國的天子,如神佛一般高高在上的人在憐憫地望著他,手中捧著致命的刀刃,在向一個以殺人為立身之本的行刑者求死。

“你要立功了。”

刺客耳邊傳來這一句話。

刀尖向下。

直至鮮血溢出的一瞬間,一股寒氣從骨髓滋生,刺客突然清醒過來,他根本不能對姬洵動手!

他想抽身而退,殊不知已經來不及了。

姬洵臉頰有些潮紅,那是鮮血和傷為他帶來的亢奮,他微笑著凝視死士,“你是萬疏影的手下人。”

刺客瞳孔驟然縮緊。

與此同時,冰冷刺骨的刀身驟然穿過行刑者的心臟。

芳歲帝不知何時反手控了他的刀,那鋒利的刀刃一刀穿透了刺客的身體,刀身緩緩地扭轉,許是力氣不夠,持刀人的動作極為緩慢。

芳歲帝的神情依舊慈悲,可他說出口的話卻是:

“舍不得動手的貨色,留著你也沒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