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1 / 1)

“不是要親自伺候?”姬洵半隻手臂撐在臉頰,他其實暈著呢,臉色煞白沒有絲毫血色,表面上還看著像是沒事人一般模樣。“等什麼呢。”

蕭崇江看不得他強撐。

也許是金雪城的權利相爭逼得姬洵喘不過氣,又或者是姬洵身居帝位自身不肯有一日放鬆,不論哪一種猜想,蕭崇江都早已察覺,姬洵不會依賴他人。

芳歲帝把他的身體當做一柄無鞘的尖刀,在墜落的過程裡,毫不留情地劃傷每一個不自量力想接住他的人。

帝王求自我隕落。

但蕭崇江不會放手。

他自顧自地又離姬洵近了一些。

姬洵本想叫蕭崇江出去,這人對自己的體格可能沒有清晰的認知,擠得水都溢出去了。

可蕭崇江並未有什麼出格的舉措,倒真是精心伺候上了。

知道姬洵身子不適,還替他放鬆了肩背,揉捏的力度也適中,像學過兩手,姬洵挑不出大毛病。

姬洵渾身骨頭都要泡軟了。

他迷離著低下頭,臉上被浴桶裡騰騰熱氣熏了一回。

姬洵察覺到了一件事,蕭崇江在有意避開他身體的一些地方。這可是奇怪,蕭將軍分明求得迫切,居然主動避嫌?

姬洵不需要脈脈溫情,他要烈火烹油,要蕭崇江做一隻噬主的狗,那免不了,要讓他的筋骨都緊繃起來。

牽引著蕭崇江的手臂,姬洵讓那隻可以輕易要了他命的手掌落在他的小腹,然後漸漸地,他引著蕭崇江的手向上,落在濕潤又單薄的心口。

姬洵含笑問蕭崇江,“想要嗎?”

蕭崇江的手掌不動,像是僵住了,連著他整個人都僵硬著一動不動。

姬洵身體很放鬆地向後依靠。

他側過頭,仿佛很親熱地貼上蕭崇江,感受到男人意圖掙脫反抗,他反而刻意和蕭崇江十指相扣,“蕭崇江,我的心在這裡,你不拿走嗎?”

這是芳歲帝的刻意引誘。

蕭崇江心知肚明。

他嗓音有些啞,給出回答,“陛下想看臣的笑話。”

蕭崇江抱著姬洵,兩個人都坐在浴桶裡,客棧的浴桶再大,也經不住兩個成年男子坐在一起。

所以蕭崇江和姬洵是前後挨著的姿勢,蕭崇江圈著姬洵的腰,他替姬洵挽起後背濕漉漉的烏發,一縷一縷揉順,又替病懨懨還不消停的姬洵按揉太陽穴,“臣隻望陛下不做逆流孤舟,準我長伴君側,至於其他,都不如此事要緊。”

姬洵慵懶地依靠在浴桶的邊沿,閉著眼睛昏昏欲睡,“花言巧語不少,可惜朕不愛聽。”

姬洵察覺到蕭崇江放慢了手上的動作,他漫不經心挑了個事情,“蕭崇江,你身上什麼東西,硌到朕了。”

倒不是姬洵連正常該有的那東西都不知道,而是蕭崇江身上這玩意兒在他腰側硌得生疼,有棱有角的一小塊兒物件,應當是鐵或者玉。

姬洵

蹙眉,疼得他都精神了,語氣也低下去,“拿出來。”

蕭崇江反應過來,立刻後退了一些,伸出手一邊從懷裡掏出個小布包,一邊眉毛擰成了川字,仔細查看姬洵腰側有沒有留下淤青。

水浸濕了衣裳,要不是姬洵提醒,他差點忘了懷裡還揣了一枚小玉章。

拿起那小布包,姬洵拆開了,才發現其中躺著的東西和他猜測的相差不大,玉質印章,顏色烏黑透亮,是塊墨玉。

翻過來再一打量,刻著四個字,蕭崇江印。

這是一枚蕭崇江的私印,他隨身攜帶,也不知印過了多少要文。

姬洵在手裡把玩著,他忽而一笑。

“蕭崇江,低下頭看著朕。”

蕭崇江自然是配合姬洵的,可他剛低頭,等來的卻是一塊冷冰冰的私印。

冰涼的玉章頂在蕭崇江的唇上,意圖明顯。

蕭崇江看著姬洵,芳歲帝似乎認定了這件事很有意趣,與他對視時笑彎了眼眸,不管那雙生得柔情的眼是不是真的在笑,蕭崇江都幾乎要一眼淪陷。

他硬撐著搖搖欲墜的理智。

蕭崇江喉結滾動,額頭兩側不知是熱氣熏出來的汗珠,還是他心底的火燒穿了這層人皮,一點一滴的汗滑下來,淹沒在他的衣襟口。

“聽話。”芳歲帝笑道。

蕭崇江鬼使神差的分開了薄唇,他接納了那玉章,芳歲帝的手指尖碰在他的唇邊,他幾乎是瞬間就湧上一股洶湧的熱汗。

那枚蕭崇江的私印牢牢印在他本人的舌面。

蕭崇江不自知,他看著姬洵的目光如即將衝破牢籠饑腸轆轆的猛虎。

“蕭將軍,”姬洵與他相比則要平靜許多,隨意抽出了那暈染了紅色印泥的印章。

芳歲帝如死水一潭,平靜的低聲問他,“你不滿足吧?要不要再玩一個遊戲。”

這不是征求蕭崇江的意思。

姬洵牽引著蕭崇江僵硬的手,他讓蕭崇江捏著那枚私印,在對方越來越僵直的反應裡,在自己的頸側落下了一枚紅痕。

上面有幾個字。

蕭崇江印。

蕭崇江的呼吸一下子粗重起來。

姬洵仿佛渾然不覺,他又引著蕭崇江的手往上,蕭崇江反向使力,不想讓那私印落下去,或者說他還想讓事態可控,不想在姬洵面前徹底失去理智。

可芳歲帝卻向前了。

私印落在那朱唇上。

濕漉漉的四個字。

蕭崇江印。

蕭崇江腦子裡唯一吊命的弦,頃刻間便斷了。

“姬洵,芳歲……”蕭崇江甚至話音還沒落,吻先追逐姬洵的唇落了下來,活像餓了半輩子的狼,頭一回碰到色香味俱全的香肉,他死死壓著姬洵的反抗動作,將姬洵吻得眼前發黑舌根生疼。

“……蕭……!”姬洵後頸也落在男人手掌裡,掐得生疼。

姬洵眉頭緊皺,換不上氣,手臂逐漸扯不住蕭崇

江的衣領,滑落下去的一瞬間,又被吻得忘我的男人擒住,摁在木桶的邊緣。

不知過了多久,姬洵眼神渙散地喘著氣,蕭崇江還沒停,用碎吻鋪在姬洵的耳邊,像是要將克製不住的情意,一口氣傾訴給姬洵。

姬洵動了下舌尖,疼的,他輕輕舔了一下上顎,“……!”姬洵萬萬沒想到他直接乾嘔了。

他這一輩子第一回見親嘴用舌頭往人嗓子眼鑽的,蕭崇江有病吧!?

待他反應過來,忍不住想刺蕭崇江一句,才發現男人已經半天不做聲音了。

姬洵:?

他捂著嘴巴,蹙著眉抬起頭。

隻見蕭崇江仿佛食髓知味,眼底一片隱忍的凶戾,目光沉沉盯著姬洵微微鼓脹的唇,“……陛下覺得臣惡心嗎?”

姬洵:“你才知道?”

親得他上顎那塊肉都發疼了,姬洵給不了蕭崇江半點好臉色。

蕭崇江手掌落在姬洵的手腕,他竟然裝得像個人一般低下頭,提了一句,“是臣不熟練,請陛下準臣多加練習。”

姬洵能明顯感受到蕭崇江身體的變化,他不急不慌地用平淡的語氣刺激蕭崇江,“蕭崇江,嘴上說得好聽,你做出來的事情可沒有一件算得上忠君。”

蕭崇江將手放在姬洵的腰上,卻並沒有更進一步,他在姬洵耳邊低聲道,“陛下,縱容您引火燒身這種事情,可不是忠臣該做的,臣儘了本分罷了。”

姬洵看著蕭崇江。

蕭崇江的汗珠還在流,他根本沒有說話時表現得那麼輕鬆,他在焦躁,在不滿足,會不經意地看向姬洵的頸子。

唇上還在作痛,姬洵卻不在乎了,情是雙刃劍,他上輩子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蕭崇江越是不滿足,事情越是容易走向失控。

姬洵不要正常,他要瘋子,能扼死他的瘋子。

突然,門外喧鬨起來,將兩人之間凝滯的氣氛打斷,蕭崇江先跳了出去,不管身上滴著水,隨意抹了把臉,守在姬洵的身邊。

“國師,無陛下詔令,您不能進去!何況……”

“讓開。”冷淡的聲音說完,地上撲通幾聲。

門被外力推開了。

溫城壁站在門口,他眼睛上再次覆蓋了白綾,一身素白的衣裳,衣擺有些塵灰色,看著是匆匆而來,甚至顧不上潔癖了。

溫城壁走進來,站停,他頭微微歪著,不必猜。

他在看著姬洵和蕭崇江。

溫城壁在外等了多時,聽見屋內的聲響,便猜測其中有不對之處,其餘人在他身前阻攔不準他更前一步,但對於溫城壁來說,放倒這些人實在不需要他費心費力。

他仍舊是那涼如秋霜的臉,推開門的步伐卻顯出了他的急切。

他在屋內急匆匆掃過,定睛看了一眼木桶位置的兩人,尤其是那位寫信予他的陛下。

偏這一眼。

他看到了芳歲帝此時的模樣。

微腫的唇邊印著紅泥,頸肩雪色的肌膚上如傲雪淩梅,芳歲帝低下頭顱,青絲順著他柔軟的脊椎滑下來,將他圍作一隻孤影。

他靜靜地坐在那水裡,良久,抬起頭,是一張神情冷淡的靡麗美人臉。

芳歲帝似乎完全察覺不到自己此時如水中豔妖,能輕易將在場的信徒俘獲,他濕淋淋的目光幾乎要看穿了溫城壁的一身雪色羽披。

溫城壁看見那張唇微微動,其他聲音在一瞬間被摒棄,隻剩下芳歲帝說出的那句話。

“國師,好久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