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絕處逢生?”
天璿嗤之以鼻,看著遊憑聲的目光中充滿輕蔑。
在他看來,即使眼前的元嬰修士有幾分手段,修為也差得他太遠,都被堵在明泉宗裡了,眼下不過是嘴硬而已。
明泉宗掌門身後,幾名長老也笑了出來。
“都被甕中捉鱉了,還大言不慚說什麼‘絕處逢生’,真是笑話。”
“有老祖在,擅闖明泉宗者必將死無葬身之地!”
“你這魔修若識相便快些束手就擒,將自己的來曆和目的通通交代清楚,還能少吃點兒苦頭!”
仍有數名長老抱以警惕的態度,明泉宗掌門面色肅穆,皺眉看著遊憑聲的方向。
來自包圍者的嘲笑聲足夠擊潰一個人的心態,黑衣青年帶著面具看不清表情,但自始至終沒有往他們這邊投來一眼,肢體語言顯露出雲淡風輕的態度。
……這不是窮途末路之人應有的從容。
不過這種想法也隻持續了數秒,便在天璿占據的絕對優勢中消失了,在天璿的凶猛攻勢之下,對方隻能一味躲閃,雖然身形靈活,卻顯然並無還手之力。
隻見天璿氣勢外放,懾人的威力讓空氣中的靈氣都在隱隱震顫,掌門和長老們必須合力撐起結界,才能護住地面上那些低階的弟子們,而遊憑聲——
他躲過一道劍光之後,忽然身形一頓,抬眼看向天空。
“來得好巧。”
不知何時,有烏雲在天空聚集。
“你們快看天上,那是怎麼了?”地面上,明泉宗弟子指著天空叫喊。
“難道是要下雨了?”
“好恐怖的天象,這是要下多大的雨啊?”
不同於經驗不足的低階修士,感知敏銳的強者,能察覺到此時靈氣的變化。
天璿驚道:“你居然要晉階了?!”
空氣裡的靈氣變化不全是由他的威壓引發的,而是有人要突破化神而引起的晉階異象!
遊憑聲平靜地道:“啊,要晉階了。”
反正已經暴露,修為壓製不住也無妨。
“晉階?”一長老笑道:“真是倒黴,挑在這種時候晉階,恐怕不等老祖出手,他就要爆體而亡了!”
“不用等多久,這場晉階異象必然會中途停止。”有人看著漸漸陰翳起來的天象毫不猶豫斷言。
晉階是最需要專注的時候,修真界的修士一旦有預感自己將要突破,恨不得找到最靜謐安全的地方,讓自己能夠全身心投入到修煉之中以保證晉階的順利。
要知道,稍有差池,靈力走錯了地方,靈脈可是要被反噬的,輕則受傷,重則變成廢人!
這魔修真是流年不利,竟然選在了最危險的時候晉階。眾人看著遊憑聲的目光已經像是在看死人。
天璿大笑數聲,目光從天空移開,滿是狠辣地看向遊憑聲。剛才一時被天象吸引了注意力,數道攻擊都被對方躲了過去。
為了抓住這可惡的魔修,他並不留手,每一擊都幾乎出了化神期巔峰的全力,沒想到此人逃命的本事這麼強。
“可惜——你隻能到此為止了。”天璿冷笑著手一揚,拋出了一隻鐘型靈器。
巴掌大小的青銅鐘見風而漲,迅速向遊憑聲襲去。
“昊天鐘!”一個長老失聲道:“對付這魔修,老祖竟祭出了昊天鐘!”
天階靈器昊天鐘,乃是天璿的成名法器,無堅不摧,力能撼動山嶽,即使是最皮糙肉厚的金牛獸被關入其中,也要被強大的力量震成肉泥。
能旁觀強者戰鬥、親眼看到這般赫赫有名的強大法器,不僅能開闊眼界,更能從中有所頓悟,故而旁觀的眾人皆有榮幸之感。
天璿有意昭顯自己的實力,祭出昊天鐘後便負手而立,高手風範十足。他閒庭信步一般踏於半空,操縱著昊天鐘追逐遊憑聲。
此法器一出,化神期修士也要束手就擒。
然而數十秒之後,設想中貓捉老鼠的戲弄場景沒有出現,那道如幽靈一般飄忽的身影帶著昊天鐘越飛越高,在某一時刻又靈活將身形一轉,護宗大陣被昊天鐘狠狠擦中,巨力帶動結界,結界之下守護的整個明泉宗都在地震!
“怎麼、怎麼還沒結束?”有弟子被護宗大陣的波動震倒。
掌門看著這一幕心疼的快滴出血來,要知道護宗大陣開啟的每一炷香都要耗費上千萬上品靈石,天璿的靈器還要用力衝撞護宗陣法,這是在加倍燃燒靈石!
與此同時,他心裡也升起軒然大波。
對比碩大無比的巨鐘,那道黑色人影渺小得猶如一隻燕隼,卻反溜著它翻飛,天階靈器的速度居然也隻能捕捉到他的殘影。
——怎麼能有人一邊逃命一邊晉階?!
“這不可能!”一個長老驚愕地大喊,“他怎麼還沒爆體?”
不可能麼?
這在眾人眼中不可置信,對於遊憑聲來說卻是駕輕就熟了。
他被人追殺圍剿過無數次,於圍追堵截中倉忙晉階也不是第一次發生。
不過這般張揚的舉動倒是許久沒做過了。
靈力在丹田中飛快旋動,暢快的運轉讓遊憑聲渾身舒爽,微微眯起眼,幾乎想要在狂風中心伸一個懶腰。
頭頂原本耀眼的烈日被聚攏的烏雲遮擋了光芒,他金色的面具一寸寸沒入陰影。
表面上,還未晉升化神的修士遠遠無法招架化神巔峰的攻擊,然而隻有當事人天璿意識到了對方的難對付。
——這魔修絕不像表面看起來這樣年輕,戰鬥經驗甚至比他還要豐富!
天璿的臉色越來越難看,也不顧及會不會波及明泉宗了,他一邊將全部靈力灌輸到昊天鐘裡,一邊親自手持武器追擊過去。
昊天鐘急速旋轉著,如泰山壓頂般迅速向遊憑聲壓下。
就在這時,一顆銳利石塊忽然被昊天鐘掀起的大風摜過來,遊憑聲頭一側,耳畔發絲被砂石削斷一截
。
“……”嘖。
他身形稍一停滯,頭頂陰影狠狠蓋落。
砰——!
巨鐘墜地,地面深深下陷,一聲鐘鳴沉重漫長地響起。
鐘身劇烈震顫著,無數道裂紋以其為中心蜿蜒爬出,即使是最身強力壯的體修,被壓在底下也要被震碎全身筋骨!
天璿冷酷的面容終於溢出滿意之色,飛身而下,如同撿起戰利品一般拾起魔修剛剛掉落的面具。
哼,藏頭露尾,他倒要看看這鼠輩的真面目是何模樣!
天邊烏雲密布,日頭被遮得隻剩下一彎,在巨鐘腳下投出晦暗的陰影。天璿重重踩在鐘頂,沒注意到昊天鐘腳下有什麼暗色的東西正在緩緩遊動,無聲無息遁入鐘身的影子。
戰鬥停下,掌門和眾長老上前,有人恭維天璿的實力,有人目露好奇打量著昊天鐘。
魔修被關押在巨鐘之下,將無論如何都無法逃脫。掌門問道:“老祖,那魔修如何了?”
“不死,也要筋脈俱斷。”天璿唇邊掛著得意的笑容,一手拿著面具,一手掐靈訣召回靈器。
下一秒,金色面具上的黑龍忽然張牙舞爪遊動起來,發出一聲低沉的龍吟,面具陡然在他手中炸裂!
金色面具炸成了一團星火,天璿的手被炸的血肉模糊。這劇痛不算重傷,他卻隨後噴出一口血,後仰著從鐘頂跌下。
本該回到他丹田的靈器……居然就在這一瞬間和他斷了聯係!
“怎麼回事?!”天璿捂著胸口後退數步才站定,再也維持不住從容不迫的風範,大步上前去摸昊天鐘。
在他觸碰上去的那一刻,眼前的靈器倏然消失在空氣裡。
他刻在靈器上的神識烙印竟然被抹除了!
除非有大乘期修士的強大神識,否則誰能奪取他的靈器?
“人呢?!”天璿瞪著地面的雙目彌漫上血絲,昊天鐘消失後,龜裂下陷的土地上空空如也。
“靈器不錯,承讓。”一個變音後沙啞難聽的男聲輕笑著道,“哈……再見了。”
是那魔修……他不僅沒有被抓,還奪了他的昊天鐘!天璿胸口氣血翻湧,氣得再次噴出一大口血來,身形晃了晃。
“老祖!”眾人慌忙上前攙扶。
“滾開!”天璿揮手甩開扶他的人,目眥欲裂看向天空。
他竟沒有發現,魔修剛才根本就沒被昊天鐘壓到底下,而是用了什麼詭秘的手段脫逃了,所以這異象還在發展!
狂風大作,黑雲食日,天光徹底湮滅。
明泉宗占地何止方圓百裡,卻見烏雲連綿不絕,明泉宗上上下下所有人都被籠罩其下,恐怖的天象一眼望不到儘頭。
天璿眸光顫抖地嘶聲道:“如此不詳的異象……那究竟是什麼人?!”
……
轟隆隆!
雷聲轟鳴,大雨傾盆而至。
寂靜的山間曠野上,豆大的黑雨滲入泥土,猶如酸液般發出滋啦的腐蝕聲。
高大挺拔的大樹枝葉在雨中瑟瑟發抖,樹下,晦暗不明的陰影旋轉升高,凝聚成一道修長的人影。
嘀嗒。
一滴雨從樹梢墜落,打在徐徐撐開的黑色傘面上,深沉的顏色似與傘面融為一體。
傘面微微上斜,傘沿下露出男人半張蒼白俊秀的臉。
一條手腕粗細的黑蟒纏繞在深紅色的傘柄上,蟒頭自上而下垂落在他的肩頭。
“我討厭下雨。”它吐著鮮紅的信子說。
“是嗎。”遊憑聲看著雨滴顏色微笑道:“我還挺喜歡的。”!
越浪向你推薦他的其他作品:
希望你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