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迎你媽!”
李陵也猛地一掙, 輪轉不息的劍環瞬間浮現在了她身後!
戴上黃燈戒指的超人毫不畏懼——或者說他已是恐懼本身,金色的多米諾面甲上閃爍著黃燈能量,卡爾揮拳, 黃燈能量構成的卡車轟隆隆衝著李陵也撞來!
第道一劍光擊碎黃燈卡車,能量潰散, 星星點點的金色碎屑潑落李陵也滿身;李陵也搶出第二劍, 卡爾凝聚出黃色能量光牆堪堪抵擋住。
證道第三劍,天幕之中雷鳴閃動,一柄金色巨闕之影自堆疊陰雲中傾軋欲出!
李陵也不知道他這是從哪裡弄來的什麼玩意——但是打碎就好了!
她憑空凝聚出一柄冰劍, 李陵也雙指撫劍,暴烈的金色劍光大盛, 她挺劍向前、天上巨闕驚鳴砸落!
一道爆鳴傳來, 胸前有金色閃電的黑色製服男人擋在了卡爾身前, 他的雙手之間爆發出亮藍色的灼怖電光, 悍然衝上天宇與巨闕相接!
李陵也不顧突然插入戰場額黑衣光頭, 她劍去不止, 力破由卡爾操控黃燈能量凝聚成的各種東西——
但那些能量將她嚴密地包裹,像某種稠膩的淤泥, 隨後又在一瞬之間凝固, 牢牢束縛住了她。
她咬牙一震,反手一劍劈向面前!
“黃燈充能達到500%也不行嗎?”黑衣光頭落下來,左肩頂著一道熔裂的傷縫:“的確麻煩。”
“你來晚了, 黑亞當。”卡爾握拳, 黃燈戒指裡發射出一道粗碩的衝擊光, 環繞著李陵也身邊的堅固能量罩再次夯實,多到幾乎要把她完全淹沒。
“她不怕這個,”他說:“她從不畏懼更強大的力量, 即使再多的恐懼之力也無法喚醒她心底的恐懼。”
他話音剛落,李陵也已經一劍將包裹著她的黃燈能量儘數衝碎!她的雙目完全被金色占據,劍如疾雨,李陵也先是對著黑亞當疊出三劍,又反身向卡爾劃出一道渾滅劍光!
這一劍將卡爾轟飛出了幾千米——他砸穿層層林立的高樓,在震天響的大廈崩塌聲中,猩紅色的艾爾家徽垂標悄無聲息斷裂破碎、埋進崩落的碎磚瓦與玻璃渣裡。
李陵也殺心暴起,拂劍振衣欲追,然而黑亞當掌心裡射出一道魔法電索,一把拽住了她!
李陵也終於回過頭看了一眼這個奇怪的黑衣服光頭,她眼光明暗:“同行?”
黑亞當毫不客氣地凝聚起熾烈電光:“我的力量來自埃及眾神。”
李陵也點點頭。
“我的力量來自我自己。”
話音一落,李陵也背後劍環激射出其中六柄,帶著黑亞當轟然下墜——黑亞當咬牙,雙手一同發出魔法霹靂,眾神之力猙獰咆哮,化為電蛇咬住李陵也的劍!
李陵也的表情看起來比黑亞當還猙獰,她艱難對抗劍上傳來的阻力……然而那是她的劍!
她在墜落之中踩著黑亞當的胸膛,以最平平無奇的姿勢高舉冰劍——
“卡爾——!”黑亞當爆發出怒吼!
金色的流光席然撞來,卡爾的金色披風驚震獵獵,他揮拳砸向李陵也,李陵也瞬間也被掀飛,接連不止地撞塌樓宇!
黃燈能量為氪星人提供著源源不斷的力量,而氪星人超絕的體質相性又使黃燈戒指的戰鬥力飆升,卡爾連砸幾拳,頂著李陵也垂直砸向空曠的廣場。
那裡矗立著超人的雕像,由漆黑色大理石構築,超人表情嚴肅、伸手托舉地球。
神性壓滅人性,他把自己塑造成人間之神。
李陵也放任自己直直撞向超人雕像的胸口——石塊崩裂四濺,在雷鳴般的可怖響動裡,劍修的鋼筋鐵骨又砸穿了大理石地板,轟出了一個近三米的深坑。
疼嗎?
肯定疼。
李陵也試探著小幅度動了動,胳膊腿都沒事,就是挺疼的,她感覺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像斷了一樣,正爆發著密集的痛楚。
她偷偷抽了一口氣——但氪星人的超級聽力幫他捕捉到了這細微的響動。
卡爾姿態優美地懸浮著,下一刻他俯衝向深坑,一拳又把李陵也砸了回去!
李陵也頭暈目眩……什麼好人也頂不住被當成沙袋四處亂扔,好在劍修扛造,醫修們來了估計連第一波物理硬撞都扛不住就得撒手人寰。
卡爾俯托住她的後頸,讓她半起身面對著他:“我說過,小也,你會還給我的。”
“告訴我,”他湊近李陵也耳畔,用氣音輕聲說:“你的恐懼是什麼?”
李陵也沒說話,緩氣吐納。
卡爾用指尖抿了抿她臉頰上的血痕,撫摸她顫抖著的纖細脖頸,留下一道赭紅色的血指印。然後那隻手強硬地擠進了李陵也指縫,合攏五指:“你會害怕失敗嗎?”
李陵也還是沒說話,但她緊緊回扣住了卡爾的手——
下一秒李陵也猛地一用力,劍修的鐵皮劍骨爆發出比碎骨機還可怕的力量,瞬間便捏碎了卡爾的指骨……然後她像掄破布袋一樣反手把卡爾也砸進了深坑裡!
李陵也撲身而上,用膝蓋頂著卡爾的胸膛壓住他,隨即面無表情地咣咣砸了幾拳他的臉——那絕對不是普通女孩子的可愛玩鬨力度。
如果卡爾並非佩戴著黃燈戒指的氪星人,他的頭顱恐怕已經被砸成了爛西瓜。
卡爾也在抽氣。黃燈能量迅速修複了他的骨骼和被捏成血沫的皮肉,但疼痛依舊縈繞在那兒,讓他眼前陣陣發黑。
他歪著頭任由李陵也拳接拳毆打,並不反抗。
李陵也打得手疼,卡爾一副爛樣讓她覺得乏味又疲憊。
於是她停下手,從後腰摸出了一枚小小的起-爆按鈕——用來引爆卡爾心臟附近氪石子彈的那個。
“……”卡爾眯著眼睛看著她,性命被捏在彆人手裡也不見慌張,反而還換了個雙手枕頭的姿勢:“超級英雄也要殺人了。”
“我從來沒說我是超級英雄。”李陵也難過地輕聲說:“我隻是普通人,我隻是想看看我的朋友們。”
她按下按鈕。
蝙蝠科技,按鍵彈簧非常順滑。
……
輕微的爆炸聲在卡爾胸膛裡響起。
他依舊是那副表情——或許他的臉部肌肉因為疼痛痙攣了一下,隻是被黃燈製服的多米諾面甲擋住了。
李陵也一把揪住他的領子,把卡爾拎了起來:“你不可能免疫氪石子彈。”
“因為那裡面根本就沒有氪石。”卡爾惡劣的笑容越來越大,他開心得像是得到了玩具的孩子一樣仔細地注視著李陵也臉上生動的錯愕表情:“或許曾經有,但在我和蝙蝠和解後,他親自幫我重新設置了一下這個小東西。”
“不可能,他絕對不會向你低頭——”李陵也逼近他咆哮:“你把布魯斯怎麼樣了!?”
“你為什麼不相信他活得好好的。”卡爾指間的黃燈戒指規律地明滅,像是嗅到血腥氣的惡獸-欲要探出頭來:“我們是世界最佳拍檔,他信任我、幫助我,這不是應當的嗎?”
“……”李陵也突然覺得心痛又疲憊,無可抑製的恐懼湧上來——讓一個人生不如死的方法太多了,她不敢想象她離開這個世界後,布魯斯到底都在卡爾手裡經曆了什麼。
一個渾身都是舊傷、有時甚至因病痛和焦慮徹夜難眠的、不再年輕的布魯斯。
他還能承受住什麼?
卡爾讚歎著伸出手碰了碰她的眼睛:“你在為他掉眼淚。”
“原來這才是你的恐懼……你在為弱小者的命運恐懼。”他的黃燈戒指充能效率再次攀升,卡爾悄悄翻過手背,將戒指貼在了她的臉頰上。
一瞬間,卡爾成功借由黃燈戒指侵入李陵也的意識——也隻有一瞬間。
陸地神仙強大的元神自我保護被動觸發,又將卡爾彈了出去!
李陵也反手就是一拳,無數密集的劍光從地下暴射,但黃燈製服替卡爾隔絕了絕大部分的劍光,隻有零星幾枚貫穿了他。
李陵也一招手,金色巨闕再次從雲中傾軋——與上次不同,澎湃的劍意縈繞著它,如同九天神祇自虛空中投來的注視,卡爾瞬間察覺到他正在被什麼東西打上必死的烙印。
“你不想再見布魯斯了嗎?”
卡爾毫無懼色,他並非真神,李陵也才是那個神仙——但在他與她之間,她才是有軟肋、更像人的那一個。
“我也在他身上留下了一點小東西,我死了他也不能活著。”
恐懼的力量會為他所驅使,帶來他希望的一切。
“沒關係。”李陵也垂下眼,那高天之劍逼落不止,一往無前:“如果真是這樣,死亡對他或許也是解脫。”
“我會給他挖個好看的墳墓。”
“可是他想活著。”卡爾微笑道:“他一直在反抗、在掙紮,想要活下去。”
李陵也的手頓住了。
布魯斯從來不是願意引頸受戮的人,哪怕在至黑之夜也要奮力點亮微弱的燈盞;哪怕在最深的海底也要竭儘全力浮向水面。
誰也沒資格替他選擇解脫。
她發出了細微的、窒息的悲痛哽咽,真正的恐懼壓倒她,黃燈戒指帶著卡爾短暫地衝破了李陵也的元神屏障!
李陵也掙紮起來,即便隻有短短時刻也已經足夠——神奇女俠的遺物真言套索從天而降,最強的禁製法器可以無限延長、堅不可摧,它將李陵也緊緊捆縛起來!
第九劍被打斷,消潰在半空中,李陵也再次抵擋住恐懼黃燈的侵害,將卡爾從意識裡踢了出去——
劇痛。
李陵也此生都沒體會過的那種陰暗蝕骨的劇痛。
她垂下眼,一截吐露著幽黑色鬼森森霧氣的劍尖穿腹而出,黑亞當從她背後拔出劍,那幽暗的鬼霧猶如有生命一般攀附在她的傷口上並不消散。
李陵也眼前一黑,寒氣瞬間隨著經脈擴散到了全身上下,她試圖操控她的劍,然而經脈滯澀,再也無法凝聚起劍氣。
“……”卡爾從黑亞當手裡接過那柄縈繞著黑紅色詭譎霧氣的劍:“屠神者之劍,黑死劍。小也,這才是我為你準備的真正驚喜。”
“我在布萊尼亞克的某個收集品城市裡找到了這個禮物。”卡爾愉悅地微笑,“我猜它帶來的詛咒可以封印你的力量……我成功了嗎?”
李陵也吐出了一口血。
傷口裡噴出來的血浸透了閃爍金光的真言套索——她在混亂之中莫名其妙地想,戴安娜知道一定會很難過。
完了布魯斯。
我可能真的沒辦法救你了。
你還能堅持嗎?
……哪怕再多幾天。
黑亞當看了一眼掉在地上的蝙蝠起-爆器,隨意地一腳把它踢飛了出去。
李陵也被真言套索捆得結結實實,狼狽地蜷縮在坑底——剛剛卡爾試圖以獵人的身份收取陷阱裡的小鳥,替她解開了繩索。
然而劍修的鋼筋鐵骨可不是太陽光恩賜,那是她拚死拚活天雷淬煉掙出來的……憤怒的李陵也一個頭槌當場把卡爾創飛三米!
卡爾反手又把她給捆成了一條鳥鳥蟲,語氣有點無奈:“這也不能聽話嗎?”
李陵也激烈地蛄蛹起來,鋼鐵毛毛蟲意誌不屈,氪星人也沒辦法強迫她停下。
黑亞當射出一道魔法霹靂。
這次她終於老老實實地沉睡了下去。
黑亞當同情地看向卡爾:“你以後有的罪受了,超人。”
那種遊刃有餘的笑容消失了。
卡爾收起黃燈戒指,痛苦逼迫他彎下了腰——他的衣服破破爛爛,血甚至打濕了他的外套,把布料浸濕成一片恐怖的深黑色。
他的眼角有兩道乾涸的血痕,八成是剛剛被劍修揍的,抬起眼時分外可怖。
黑亞當沒忍住倒退了一步:“……”
“你還真拚命。”他磕磕巴巴地說:“但我得警告你,世界上沒有什麼東西能真正封印住神。”
“要麼讓她屈服,要麼殺了她。你的時間並不多。”
“布萊尼亞克隻能把她變成可愛的小傀儡,我猜你想要的也不是這個。”他說道:“就像蝙蝠俠的自我意識還在掙紮,那東西可不能長久地壓製住神的意誌。”
“我有其他好辦法。”卡爾喘息,他俯身從坑底抱起昏迷的毛毛蟲卷,手指都在發抖。
她比想象中更輕,像一團羽絮、一朵小花。
卡爾埋首在她頸間,眼淚打濕了她的鬢發。
命運終於眷顧了他——仁慈並不能帶來他所渴求的,鐵腕才是奪取一切的良方。
……
超人和黑亞當一前一後起飛,離開一片狼藉的中央廣場,雕像倒坍,隻剩下一截紀念碑還矗立在原地。
一個穿著黑色戰術靴的人走了過來,邁過塵土、邁過廢墟。他腳步很輕,黑色的披風拂地,卷起一片暴塵。
在這種深沉的夜色裡,他也依舊保持著良好的視力,或許他習慣於黑暗——他伸出手撿起掉在草叢裡的蝙蝠起-爆器。
伴隨著電流聲,電路故障而熄滅的路燈重新亮起,地上投下的漆黑色陰影好像有兩個尖尖的耳朵。
鉤鎖槍機括響動,他消失在了原地。
*
李陵也被關起來的第三天。
不得不說她的囚室可比紅太陽室尊貴多了,除了四壁完全透明沒有任何死角、外面還鐫刻著古埃及的神符,它更像是一間舒適的臥室。
在另一個世界卡爾被迫連吃好幾天沒鹽土豆湯、烤糊雞胸肉,但在這個世界他給李陵也帶來了奶蓋茶、脆米餅,還有來自東方的熱騰騰冒菜。
反正都是小姑娘喜歡吃的。
李陵也一點都沒動,她在韋恩莊園和其他小鳥們搶飯吃並不是因為餓——隻是因為那是阿福帶著愛和期待製做的,於是用餐變成了一種她喜歡的交往和溝通。
陸地神仙辟穀不是說說而已。
卡爾每天急匆匆地來,急匆匆地走,有一天她看到卡爾更換了一套製服,漆黑色、鑲嵌著奇怪的熒紫色亮光的燈圈。
他甚至帶著一副頸甲——李陵也深切祈禱是她那天把他的脖子扭斷了。
太醜了,有點像一隻紫黑色大撲棱蛾子。
卡爾注意到李陵也在打量他的製服,於是他微笑著轉了一圈,讓她看清他披風上那些奇妙機械符文一樣的紫色光圈:“好看嗎?”
李陵也同情地看著他:“你的審美真的很垃圾,製服總是醜得分外彆致。”
卡爾的笑容不變,說真的李陵也非常想問問他是怎麼做到的,感覺如果她每天這麼笑就會當場累死,彆提還能正常和彆人交流。
卡爾把手掌放在檢測掃描區,兩秒鐘後,囚室門打開。經脈被封印之後李陵也一直處於非常虛弱的狀態,就如同觸發了某種防禦機製的遊戲角色,除了血條厚沒什麼可怕的。
所以卡爾終於敢給她解開真言套索,他們彼此心平氣和地坐在同一張桌子兩邊,看上去簡直像一對和諧的老朋友。
李陵也每天都在他的紅線上蹦迪——如果對面是布魯斯,她可能已經被埋在花園裡無數次了。
但卡爾一直對她容忍度極高,永遠不生氣、永遠用喜愛裡摻雜憐憫的目光看著她。
這讓李陵也覺得她好像得了什麼絕症,卡爾醫師的一切寬容都是出於人道主義的臨終關懷。
受不了了。
李陵也當場掀桌,然而卡爾一伸手就按住了倒黴的桌面,合金板發出了岌岌可危的脆響,他頭疼地捏了捏眼角:“你就不能聽話一點、安靜一點嗎?”
李陵也心說這是什麼屁話,你把我關在這我沒踹爛你的屋子就已經相當給面子了。
……其實踹爛也沒用,黑亞當在外面設下的層層魔法禁製碰一下都像在炙烤靈魂。
聰明的戰術大師決定暫避鋒芒。
“你聽話一點,”卡爾亮出了最後的底牌:“過兩天我就帶你去見布魯斯。”
李陵也手指瞬間捏緊,所有滿不在乎的偽裝都從她的臉上消失了,她注視著卡爾,如同正在噴噬魔火的惡魔:“你還敢提他。”
這幾天她一直很擔憂,十大酷刑從她眼前紛紛過了一遍,最後變成了一塊墓碑。
上面寫著偉大的蝙蝠俠布魯斯·韋恩就長眠在此處,阿門。
李陵也這輩子都沒那麼後悔過——當時她就不應該聽老蝙蝠的、就應該一劍捅死這個逼……真抱歉造了口業,這位先生。
“你願意回來,不就是為了布魯斯嗎?”卡爾抬起頭,那雙眼睛仿佛也浸染上了詭譎的紫色,他的語氣語調仿佛毒蛇吐信:“你甚至為了他要殺我、要反抗我……”
“……”從小長在華夏的社會主義唯物主義樸實陸地神仙瞪大了眼睛:“你到底在放什麼屁?”
“你看看這個世界都變成了什麼樣子,你以前不是最維護自由與和平……”
“彆跟我提以前!”卡爾暴怒地打斷她:“以前以前以前,你隻是偏心那個一直順風順水的蠢貨!”
“不然呢?”李陵也冷靜地往他心口插刀:“難道讓我偏向獨-裁者、戰犯,劊子手嗎?”
兩個人互不相讓,憤怒地瞪視彼此。
最後卡爾垂下眼。
他知道命運已經把兩艘小船越推越遠,除非下一次湍流到來,他們都不會再度相遇。
他霍然起身,黑披風一甩,帶倒了椅子。
“那你就一輩子呆在這吧。”他厭惡地說:“除了我以外,誰都不要見了。”
李陵也差點被他逗笑。
“行。”她隔空點了點卡爾:“最好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卡爾怒氣衝衝地離開,李陵也直接盤腿坐在床上,掌心向天。
問就是神秘東方朋友的獨特休息方式。
開玩笑,她是在打坐。
李陵也想到了一個絕妙的好辦法——遇事不決找雷劈,天雷理論上可以蕩儘一切邪祟,連修士心魔都能猛猛乾碎。
九道雷不行就八十一道,反正這個黑死劍一聽就不是什麼好東西,肯定頂不住天雷。
即使劈不碎,她也能強行破境,穩賺不賠。
李陵也化出半柄憑何,憂愁地撫摸它的每一寸——她估摸著以設計風格來看,這裡應該是孤獨堡壘。
修行環境非常糟糕,葵花小鳥可能需要一點儲存的堅果才能渡過這個寒冬,而本命劍有時就相當於修士的半身。
所以逼到絕境,李陵也還有最後的選擇。
煉化憑何。
她沒有任何猶豫,半截憑何燃燒起來,化成了一團柔和的、煥發著金色燦燦光亮的熔心,她額心的劍印飛速消融,引導著這團微光融入了李陵也的掌心。
李陵也渾身猶如焚火澆鐵,但她咬著牙,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硬扛過這一點痛苦,她很快就把憑何完全熔煉。
類似於小鳥把撿到的穀子塞進嗉囊裡,有時間再慢慢吃掉。
卡爾果然去而複返,他臉色不善,還帶著點爭吵留下的憤怒:“你剛剛在乾什麼?”
他一直在聽李陵也的聲音——有那麼一瞬間她好像很痛苦,連呼吸裡都帶著一點急促的泣音。
剛剛還決定單方面和李陵也冷戰的卡爾糾結了一會,還是又折返了回來。
然後他遠遠看見李陵也把臉埋在枕頭裡,嘴角向下撇,很明顯是不開心。
但是卡爾突然就覺得開心起來。
你看,她在為我而難過。
李陵也不耐煩地衝他揮揮手,聲音悶悶的:“不想和你說話。”
靈力正在衝刷經脈,一點也不比中劍那一瞬間好過,她用枕頭捂住頭上冒著的冷汗,努力避開擁有超級視力的氪星人注視。
李陵也抓起床頭櫃上的水杯砸向玻璃窗,試圖鬨脾氣把氪星人氣走:“滾!”
卡爾沉默了一會,手指按在冰冰涼涼的玻璃窗上。他覺得鬨脾氣的小也好可愛,一點也不像平時那樣——至少他可以欺騙自己她隻是在鬨脾氣,而不是討厭他。
他打開門,又走了進來。
李陵也在心裡絕望哀歎,不得已中止了煉化。小鳥把米粒藏回嗉囊,憤怒地對著氪星人啄啄啄:“你沒彆的事情去做嗎?你就沒彆的要忙嗎?”
“我想看看你。”卡爾乾脆拉過椅子坐在她旁邊,看著她揉得亂糟糟的頭發和紅撲撲的臉頰,卻好像比看到太陽還讓他覺得喜悅。
李陵也被煩的要命,隻想讓他快滾,繼續煉化憑何。
於是她抓起第二個水杯又砸了過去——卡爾一把抓住她的手,強行把已經捏出指印了的水杯搶出來,端端正正放好。
“如果你的一生重新來過……”卡爾鬆開她掙紮得厲害的手,踟躇著開口:“你想過什麼樣的人生?”
“練劍,飛升,殺你。”李陵也沒好氣地說:“我覺得我一生挺好的,不想重新來過。”
卡爾威脅地捏了捏李陵也露在外面的後脖頸,嚇得李陵也像見了黃瓜的貓一樣倏地蹦起來,離他遠遠的。
他遺憾地收回手,翹起一條腿坐得更舒服一點,沒有再追上去。
“就隻是假如,你想過什麼樣的人生?”卡爾執著地問:“你告訴我,我就帶你去見布魯斯。”
李陵也囂張地抱著枕頭,比了個中指——他媽的素質不要了,先罵為敬:“……”
小兔崽子,你爹馬上就呼喚天雷劈塌你家,然後一劍砍翻你,直接把柔弱的布魯斯公主搶出來,你半夜最好睜著眼睡覺。
卡爾歎了口氣:“那就隨我喜歡了。”
李陵也冷笑:“你喜歡個狗屎你喜歡。”
卡爾又拿那種臨終關懷的表情看著她,看得她毛骨悚然,遂禮貌而不失客氣地再次痛罵對方。
……然後卡爾就像挨了誇一樣,高興地雙腳離地飄走了。
李陵也被精神失常的氪星人折磨得精神衰弱,她開始懷念另一個世界可愛的克拉克——之前覺得紅藍配色製服不太好看,但是看過了黑黃色和紫黑色的全新配色,她覺得還是紅藍氣球最可愛。
她癟著嘴揉了揉這兩天還在痛的胳膊,偷偷在心裡告狀。
我挨揍了,救救。
滿室寂靜。
於是李陵也認命地爬起來,又開始打坐煉化憑何。
再努努力呀李陵也,飽受折磨的柔弱公主還等著你去救救呢!
……
李陵也吭哧吭哧地接著努力了兩天,卡爾又來了。
今天他沒再穿那些花裡胡哨的創新製服,而是穿上了最開始的那件紅披風藍衣服小紅靴子的製服。
他懷裡抱著一束小雛菊,笑得溫柔而靦腆,靜靜懸浮在玻璃窗外和她打招呼:“小也。”
有那麼一晃神之間,李陵也仿佛看到了克拉克……一起捏捏小熊肚子、和小海豹玩的那個克拉克。
“一起出去逛逛嗎?”他說:“今天有節日,會很熱鬨。”
李陵也忽然很難過,她討厭卡爾用克拉克的語氣說話,於是她用手支著下巴懨懨地說:“你彆穿這個了,不好看。”
卡爾愣了一下,他垂著眼睛,用手指整理懷裡珍愛的小雛菊,它們新鮮可愛地簇擁在一起,散發著來自太陽和泥土的自然芬芳。
再抬起頭,陰鷙和冷漠悄然爬上了他的眉宇和眼睛,卡爾落在地上,走進牢房,他專注地看著撇臉向一旁的李陵也,小聲請求道:“就這一天好嗎?”
“今晚我就帶你去見布魯斯。”
李陵也沒說話。
“我知道你有小秘密,你也有能力離開這裡,不是今天就是後天。”卡爾說:“但是我把布魯斯藏起來了。”
李陵也難以置信地轉回頭——她現在無比後悔以前上課不認真聽講,沒學會法修通識課的尋人手段。
“隻有我才能找到他。”卡爾慢吞吞地說:“就算你能離開這裡,你也見不到他。”
“乖乖聽話,”他的聲音裡甚至帶上了一絲懇求:“就一天,回來我就帶你去見他。”
李陵也考慮了一下,在這種情況下,至少得先搞清楚囚禁公主的高塔在哪裡,才能乾翻惡龍。
“行,”她一口答應,並且反複確認:“就出去逛逛,不許搞其他的幺蛾子。”
卡爾快樂地答應下來:“就隻是出去逛逛。”
李陵也又想了想第一次見面時卡爾毫無遲疑地、殘忍地要用熱視線射穿彆人腦子的行為,她再次重申:“不許殺人,不許傷害其他人……”
卡爾可憐巴巴地看著他:“我已經很久不殺人了。”
除了反抗軍。他在心裡補充。
甚至有很多反抗軍也由聯盟審判,超人已經很久不需要親自行刑了。
李陵也掂量了一下現在她的煉化進展,感覺如果有必要,也不是不能打一架。
於是她點了點頭。
卡爾高興地飄起來,他把小雛菊放在桌子上,屋裡沒有花瓶,於是他撕掉了一個金屬杯子,並重新捏成了一個筒形,把花束卡在了裡面。
“還不走嗎?”李陵也回頭看他。
“來啦!”
*
克拉克無聊地漂浮在蝙蝠洞最頂層,一群毛絨絨的翼手目小家夥就在他身邊棲息,發出可愛的撲棱聲。
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唉——”
正在忙於研究傳送裝置的布魯斯忍無可忍:“如果你實在沒有事情做,就過來幫我改進傳送裝置。”
卡爾的入侵讓他意識到平行宇宙之間的聯係日漸緊密,不能掌握主動傳輸的劣勢讓蝙蝠俠忍無可忍,他和鋼骨已經參考爆音通道琢磨了快半個月這個,進展依舊寥寥。
“小也在那邊快半個月了。”克拉克讓月光灑在他的身上,憂愁地看向天空:“她還不想回來嗎?”
布魯斯不高興地抿起嘴唇,開始憤怒地鑽手下的螺絲孔。
然後隨著一聲鋼板脆弱的慘叫聲,布魯斯把鋼材口給擰裂了:“……”
“換算一下時間,那邊大概一周左右。”布魯斯假裝他一點也沒有不高興:“很正常。”
克拉克哪壺不開提哪壺:“可是那邊的布魯斯或許更孤獨,更需要彆人陪伴,小也……”
就在他旁邊的布魯斯更加憤怒地把螺絲刀丟在了工作台上:“……”
克拉克捂著嘴,驚恐地飄走了。
天呐,他剛剛好像乾了一件火上澆油的傻事。
以往這個時候,克拉克都會正大光明地抽出一點時間偷聽李陵也的心跳。
陸地神仙的心跳聲一般都很平穩,如果不平穩,那就是在雞飛狗跳地毆打罪犯,或者和災滅吵架。
反正小葵花永遠生機勃勃。
他開始有一點擔心李陵也真的不想回來了,或者再回來已經是幾十年後什麼的——他都變成了白胡子老頭,李陵也還是像昨天見面一樣年輕可愛。
更糟糕的是比如她手裡挽著一個同樣年輕英俊的男人,笑嘻嘻說這是我男朋友。
白胡子克拉克又開始悲觀地琢磨到時候要不要把自己埋進哪個小行星或者乾脆埋進北極的雪地裡也冰鎮個幾百年……
多年後考古隊把他挖出來還能成為一個美麗凍人的傳說。
薛定諤失戀的超人一晚上救了三隻貓、兩場火災,還抓住了一個搶劫犯。
被搶劫的女孩子興高采烈地和他道謝,然後撲進了路對面男朋友的懷抱裡。
超人崩潰地覺得這個世界一天都待不了了——上什麼班上班,誰愛上班誰去上班,我要擺爛。
於是超人挑選了一個安靜平和的時間短暫地放棄了他的義警工作。
……
他拎著高熱量垃圾食品回到韋恩莊園,卻發現整個莊園靜得可怕,為了防範超人入侵,蝙蝠俠曾經把韋恩莊園每一個重要房間都襯上了鉛層,克拉克不能及時發現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於是克拉克謹慎地向蝙蝠洞而去,他小心翼翼地從天井降落蝙蝠溶洞、悄無聲息。
然後他看到了兩個影子正面對面站著。
同樣的黑漆漆、同樣的高大魁梧、同樣的黑披風。
同樣的尖耳朵。
克拉克:“???”
這是什麼?
蝙蝠俠二號?
迪克有這麼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