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難打的, 就怕有病的。
李陵也拎著卡爾的領子咣咣兩拳，還得留心彆把人給打死，結果中途卡爾突然偏頭吻了一下她手腕——
嚇得李陵也一把將卡爾摔了出去！
她驚疑不定地看著卡爾：“打不過你也彆惡心人吧？”
雖然卡爾一直表現得好像情意綿綿, 但以李陵也看, 其中到底有幾分是為了膈應他本世界的同位體戰友們，誰也說不準。
試想一下，明天你就要登基大典當皇帝, 結果半夜睡著覺突然被人踹開門暴揍一頓, 然後給扔牢裡去了。
你還能談夢想談感情談風花雪月。
……腦子有毛病吧？
卡爾邊緩氣邊衝她笑，笑得她毛骨悚然。
李陵也猶豫了一下是上去繼續打還是放棄離開……
然後她選擇第三種解決方法。
搖人。
卡爾目送著李陵也突然沉默、而後離開, 她垂落的發尾一搖一晃，背影挺直不彎。
他曲起兩根手指對著她模糊的影子輕輕捏了一下，然後回手摸了摸肋骨位置。
可能裂了？不知道。
不過他知道李陵也突然放過他不是因為心軟——除了生死上的大問題，她從來不心軟。
……很快他就知道李陵也去乾嘛了。
拎著撬棍的紅頭罩出現在了紅太陽室外，他悠閒地把撬棍扛在肩膀上，並用一種極具威嚇力、不緊不慢的速度掂擊——
“卡爾·艾爾。”他通過了紅太陽室的安全掃描，挑剔地打量著這滿屋的可怕紅光：“你臉色好紅潤健康。”
卡爾手指撐地站起來, 露出了一個非常克拉克的笑容。
“傑森，你是來紅太陽室給我加訓的嗎？”
傑森突然沉默。
是克拉克會說的話, 可卡爾一點都不像他。
“好好祈禱吧。”傑森輕聲說：“你會為你的過去懺悔嗎？”
他掄起撬棍搶攻！
“我的過去是克拉克。”卡爾偏頭躲過，出拳迅猛：“他在你們眼裡原來是汙點嗎？”
這一拳打中了傑森的左肩，但傑森仿佛渾然無覺。他的頭罩發出機簧咬死的脆響，傑森單手扣住卡爾後腦, 猛地一個頭槌磕在了他腦門上！
“專心挨揍。”紅太陽光裡的卡爾被這一下錘得可能有輕微的腦震蕩, 傑森手掌下扣握住他的肩，提膝蓋撞向他喉口：“喜歡嗎？來自死人的問候！”
然而卡爾比他預估中的恢複速度還要快，幾乎是刹那間他就掙脫了傑森的鉗製, 反腿也飛掃向了傑森的脖頸！
“小翅膀，你下手太重了。”紅太陽室門再次拉開，迪克一個屈膝飛踹迎面撲來，卡爾被猝不及防地掀翻了出去！
“應該帶上拳套，這樣布魯斯明天就不能追究你啦。”
“所有人違反規定等於沒有人違反規定。”悄無聲息出現的提姆轉了轉手裡的棍子，他微笑：“聽說我死在了幻影區？”
“真是糟糕的死法。”
“小D呢？”迪克驚訝地看著紅太陽室的門合攏：“他竟然沒有跟來？”
“誰說我沒有來？”
一隻帶著戰術手套的孩子手掌扒住了紅太陽室正在合攏的門！
達米安亮出一柄鑲嵌氪石的短棍——真慶幸他沒有直接掏出氪石武士刀，否則明天Bat就會面對一地的氪星人軀塊。
“他會為侮辱父親而付出代價！”
“……”卡爾活動了一下脖頸：“是她叫你們來的嗎？”
“什麼？！”小鳥們的驚呼聲掀翻了紅太陽室：“她打架沒有叫我們？？？”
卡爾：“？？？”
小鳥們暗搓搓咬牙：“她不會去找那個該死的氪星人了吧？”
卡爾無聲地用舌尖頂了頂腮。
“我覺得不會。”提姆冷靜分析：“這是紅太陽室。”
雙方面面相覷——既然這樣，隻好打成共識。
小鳥們飛身而上，卡爾雖然比克拉克戰鬥意識強了不止一點，但依然無法突破四隻小鳥的聯手圍攻，場面逐漸焦灼，就在這時，紅太晚室的門外傳來了李陵也的說話聲……
似乎還伴隨著沉重的、金屬摩擦的聲響。
“求求你啦。”李陵也捏著嗓子甜甜地哄人：“你是最帥的那個，比擎天柱還要帥！”
“啊哈哈！”另一個聲音響起來，好像被哄得十分開心：“我就知道這個家裡隻有你懂得欣賞我！”
迪克嘴角一抽、提姆翻了個白眼。
卡爾疑惑地看去，想看看究竟是什麼東西能得到她如此的稱讚——
一棟至少有六米高的純黑色機器人出現在了玻璃隔窗外，他彎著腰、抽出了長腿兩邊彆著的軍刺，口號激昂：“災滅——”
他和紅太陽室裡疊在一起的四隻小鳥愣怔地對視：“……”
卡爾：“？？？”
這是什麼？
難道其他宇宙的蝙蝠俠已經發明出了能自主思考的蝙蝠機器人了嗎？
“你寧可叫災滅也不叫我們？！”迪克發出了一聲受傷的質問：“認真的嗎？”
“你完全不信任羅賓？！”憤怒的達米安尖叫。
“他一腳會踹翻整個紅太陽室！”傑森不讚同地評價，一邊勒住卡爾的脖子：“老頭子一定會發現！”
李陵也遲疑地指了指頭破血流的卡爾：“現在也很難不發現。”
現在卡爾那張英俊的、如同古希臘雕塑般分明的臉上布滿青淤——李陵也發誓剛剛她沒下這麼重的手。
“你不喜歡嗎？”提姆笑得像個剛吃完小孩的惡魔：“我想你應該能明白我們的良苦用心……畢竟他和克拉克實在是太像了，所以我們得幫忙區分一下他們兩個。”
從疑惑到了然，李陵也隻用了區區兩秒！
她開始呱唧呱唧海豹鼓掌：“真是高瞻遠矚的正義之舉！”
災滅躍躍欲試：“我還可以讓他們之間的區彆更加明顯，比如掰掉一隻腿……”
蝙蝠義警們加入中二反派片場隻需要一個災滅，大家開始熱切地探討如何進一步暴揍卡爾。
中途傑森踹了他一腳：“現在你們世界的老……蝙蝠俠，蝙蝠俠在忙什麼？”
卡爾看著他，他的唇比克拉克要薄一點，嘴角笑起來會有尖尖的弧度：“他死了。”
傑森面無表情地往他那張臭臉上揍了一拳：“……”
“呃……”紅太陽室外又無聲無息出現了一個人影——他穿著白色牛仔外套和非常潮的嘻哈鉚釘背心，頭上帶著的白色鴨舌帽把露在外面的卷卷黑色頭發壓得亂翹：“你們是約好的嗎？”
克拉克努力把渾身都穿得非常不克拉克，然後鬼鬼祟祟地跑來才發現……
他居然來晚了。
叛逆小孩消失不見，濕漉漉的卷毛小狗堂堂出現！克拉克看起來很難過，像是剛剛才發現班裡的同學背著他一起偷偷吃午飯。
小鎮男孩手足無措，他眼睛藍汪汪地注視著身旁的李陵也：“小也，你沒有叫我嗎？”
李陵也更加手足無措，她好像在面對一隻正在噗噗漏氣的氣球：“不不不，其實我隻叫了災滅……”
災滅驕傲地挺起胸膛，正準備再次發表一些帥氣感言，又聽李陵也不好意思地說：“反正布魯斯不舍得拆掉他。”
災滅：“……？”
災滅的藍色眼燈裡立刻噴出了可怕劑量的玻璃水，像飛流直下的兩個小瀑布。
他捂著臉噠噠噠哭著跑走了。
地動山搖。
“是這樣的。”提姆用棍子頂著卡爾的腹部又給了他一拳——當他們發現卡爾絕非好脾氣任由他們在紅太陽室裡暴打的克拉克時，大家下手都不由自主地稍微重了那麼一點點：“今天我們騙布魯斯自己去夜巡……”
“他其實知道，但不得不裝作不知道。”迪克指出。
“你來乾什麼？氪星人。”達米安犀利地提問：“你的戰鬥技巧並不足以打敗他。”
克拉克被惡魔崽的惡魔之箭一箭射中，頹靡地漏氣：“我會請求B增加體術訓練課程……”
他的戰鬥經驗和技巧的確很難抵得上比他更年長的這個同位體。
“不急於一時。”李陵也偏心眼都歪到氪星去了：“訓練應該循序漸進……”
“循序漸進？”卡爾突然出聲冷嘲：“敵人會給他時間嗎？”
“克拉克，你敢不敢和我打一架？”卡爾的臉被猩紅色的紅太陽光映襯得像從血海裡掙紮出來的魔神——作為這個世界上最了解他年輕同位體的人，他當然非常清楚氪星人那點小小的伎倆。
擔心世人害怕他的力量，所以藏起富有攻擊性的一面；習慣於用弱者的思維去思考，總是放低姿態來顯示他的無害。
因為他也曾這樣做，小心翼翼地對待這個世界、愛這個世界，也保護這個世界。
所以當他看到年輕的同位體也掌握了這個、並把這可笑的小伎倆用在李陵也身上還取得了相當的成就時，卡爾就會更加痛恨曾經懦弱可笑的自己。
如果早一點強硬起來，命運是不是就不會從他手裡奪走那些他珍愛的存在？
他挑釁地看著擰著眉的克拉克，他年輕乾淨，站在同樣年輕乾淨的李陵也身邊，就像擺在一起的兩隻整潔簇新的毛絨玩具。
看起來真的很般配。
那他呢？
因為掉在了地上，所以就不能再被擺放回他們之中了嗎？
明明他以前也是昂貴的、受人喜愛的毛絨小熊。
克拉克多麼幸運，等來了他的小熊同伴。
而他等啊等，等到因為沾了灰而被丟進垃圾站，也沒有等來屬於他的那個小熊同伴。
卡爾把孑然妒火咽下去，他微微壓低下巴，讓挑釁的眼神更加銳利——這能輕易挑起對方的怒火：“你是不敢嗎？”
他的聲音裡含著森然的笑意，再次重複：
“你是不敢嗎？”
……
“為什麼不敢？”還沒等克拉克答應或者拒絕，李陵也已經把兩隻手都搭在了克拉克肩上，她悄悄地捏了捏他，努力示意克拉克聽她的。
然而克拉克會錯了意，他堅硬的輪廓迅速融化，然後他無奈地矮下一點身體讓李陵也搭得舒服些：“……”
李陵也憤怒地捶了笨蛋氪星人後背一拳，讓他挺直點，好歹拿出氣勢來。
卡爾冷冰冰地看著他們之間黏黏糊糊的小互動，一言不發。
“不就是跟你打嗎？”李陵也哂笑：“可以呀。”
她招手讓小鳥們出來——小鳥們半信半疑，但還是紛紛離開了紅太陽室。
然後李陵也在旁邊的儲物箱裡翻了翻，找到了一瓶還沒開封的礦泉水和一袋可能是某次加訓結束克拉克藏在這裡的奶味小餅乾。
她走進紅太陽室，把水和餅乾遞給卡爾，堪稱溫言細語。
“吃點東西吧，打架很累了吧？”
如此的貼心、善良，和藹得像公正的裁判。
卡爾緊盯著她，撕開餅乾的包裝袋咬了一口。
甜膩膩的、他以前喜歡的味道。
卡爾又咬了一口，他喉嚨發緊，粗糲的餅乾碎塊摩擦著他的喉口，伴隨著剛剛被打出來的血腥氣一起落進肚子裡。
“這算是鼓勵嗎？”他微笑著看著李陵也。
“當然啦！加油噢。”李陵也也微笑著回應他……
然後她關掉了紅太陽光的按鈕。
卡爾捏著手裡的小餅乾站立不動——被紅太陽光帶走的微弱力量逐漸恢複，一些無傷大雅的小傷口也在逐漸恢複。
“打吧。”現在李陵也相當混蛋地把完整的、茫然無措的另一個氪星人也推進了紅太陽室裡：“為表公平公正，克拉克決定獎勵你先打五分鐘。”
“……嘖。”迪克摸了摸下巴：“感覺有一點缺德。”
“我覺得還好。”傑森幸災樂禍地說：“非常公平、公正，富有謙讓的比賽精神。”
“如果這是你希望的。”卡爾彎腰將吃了一半的小餅乾放在一旁的床榻上。
“我接受你的安排，小也。”他依舊帶著那種虛偽討厭的微笑：“……你會還給我的。”
迎面而來的是克拉克充滿憤怒的、並不過分沉重的一拳。
……
淩晨三點，蝙蝠俠蹲在他最喜歡的那個滴水獸上，沉默地思考關於卡爾的處理問題。
他知道今晚小鳥們會結伴去打他一頓，不過想來卡爾應該拉不下臉告狀。
所以隻要家長不在，他隻能活生生挨揍。
蝙蝠俠心情很好地翹了翹嘴角，他想打卡爾很久了——久經歡場、精通人性的布魯西寶貝一看就知道他那齷齪的腦子裡都在想什麼。
雖然一般來說不能懲罰思想犯，但想也不行。
於是布魯斯愉快地默許了下手非常有分寸的兒子們去暴揍他出氣。
然後警報響了。
蝙蝠俠打開一看，剛剛還比較愉快的心情瞬間猶如被暴風席卷而過。
紅太陽室損毀程度90%……
它塌了。
蝙蝠俠：“……”
＊
複仇者聯盟基地24小時有人值守，超長待機，蝙蝠飛機降落時，全副戰甲、隻露出頭的托尼正在停機坪邊吃小龍蝦塔可。
另一個布魯斯，布魯斯·班納博士沒有托尼那麼瀟灑，不處於浩克狀態下的他被蝙蝠飛機卷起來的風吹得頭發亂飛。
他走向降落坪扯著嗓子喊：“紅太陽室已經準備好——”
蝙蝠俠憤怒地推了一把被當成犯人押下來一樣的卡爾，催促他走快點兒。
老父親當然不能責怪小鳥們……雖然毆打隊伍裡混進來兩隻愧疚低頭含胸的鋼鐵小鳥，那又能怎麼辦呢？
如果不是卡爾太欠揍，紅太陽室會在哥譚時間淩晨三點塌掉嗎？！
“聽說是卡爾先生……”托尼比劃了一下，“半夜睡覺翻身動靜太大，把紅太陽室弄塌了。”
“他看起來像是在屋子裡跳了霹靂舞。”
卡爾手上帶著鐐銬、嘴上扣著一個口枷，白色棉囚服灰仆仆的，還沾著一點顏色暗沉的血跡。
克拉克沉痛地點點頭，他看著李陵也他們殷切期盼的眼神，勇敢地站了出來。
正直的超人感覺良心每天都很痛。
“是的，正如你所說，是這樣的。”
他的黑漆漆同事狠狠剜了他一眼，讓克拉克懷疑他是不是更想把自己也一起塞進複仇者聯盟這邊的備用紅太陽室裡。
一道帥氣甩尾聲響起，大黃蜂狂飆停車，然後迅速變形。他得意地衝著小鳥們指了指脖子，年輕的聲音響了起來：“嗨——猜猜這是什麼！”
“發聲係統！”李陵也驚喜地尖叫，她飛起來摸了摸大黃蜂的喉嚨，上面有非常微小的精密焊接痕跡：“你能說話了！”
她知道大戰結束後大黃蜂就被托尼帶回了複仇者聯盟基地——在機械精工方面托尼的確比布魯斯要更擅長一點。
納米技術真的幫大黃蜂複原了他的語言模塊！
托尼得意道：“這方面我敢說第二老蝙蝠也不敢說第一……”
布魯斯惡狠狠地蹬著他，仿佛馬上就要把鐵皮罐頭扒開然後扔進鍋裡炒糊丟掉。
“但我”……“更喜歡”……“這樣”！
大黃蜂叉腰，廣播係統繼續活字印刷：“獨特”……“帥氣”！
托尼無語地翻了一下眼皮：“修了和沒修一樣，他已經這樣刺啦刺啦地折磨了我好幾天。”
李陵也坐在大黃蜂肩膀上，拍了拍他的車門小翅膀：“走走走我們去兜風！”
大黃蜂立刻叮叮咣咣變回了黃色跑車，他順手抓起個子最小的羅賓達米安一起塞進胸膛，黃色跑車絕塵而去，並撲了所有人一臉土。
托尼憤怒抹臉，一邊嘟囔一邊看向了正若有所思的卡爾：“他怎麼辦？”
布魯斯拉著托尼走到了一旁，低聲說：“這正是我要請求你幫忙的。”
“我們無權審判他，但我們也並不掌握穿越平行宇宙的技術。”
“而且小也的劍……總要拿回來的。”
一開始隻有迪克勇敢熱情地稱呼李陵也為小也，全蝙蝠家的獨一份、第一個吃螃蟹的人；後來氪星人心機地擠了進來，把他那點小心思光明正大地藏在了鳥媽媽的博愛裡；
現在所有人都踹開大門衝了進來，被擠在角落裡的迪克居然變成了最不起眼的那一個。
“那不就等於解掉了怪獸的嚼口。”托尼吃塔可噎住，小聲反駁：“如果他真的想做點什麼，誰能阻止他？”
“我的同位體在他的心臟附近留下了起/爆/裝置。”布魯斯說：“它能震懾超人。”
“我需要你的幫忙，確認它是否依舊可用。如果沒有其他問題，我們就可以讓小也取回她的劍。”
托尼半晌沒說話。
“要我說乾脆解決掉他。”他瞥了一眼孤獨站在寒風裡的卡爾：“你不能指望吃過人的老虎回心轉意。”
“但他們的宇宙需要氪星人。”布魯斯堅持道：“記得荒原狼嗎？在超人死後，母盒才向天啟星發出了信號。”
“而且他們的世界已經經曆過一場動蕩，願意站出來抵抗邪惡的超級英雄越來越少。”
“在某些時候，卡爾很重要。”
托尼煩躁地抓了抓頭發：“即使他保護星球的初衷是大搞獨-裁？”
“沒有更好的解決辦法，他們的宇宙沒有你們，氪星人是他們抵禦宇宙侵略的唯一希望。”布魯斯再次重申：“與猛虎合作，必得攥緊籠子。”
“那我也讚成。”托尼鬆口說：“反正他們的世界不歸我們管，如果有一天他們的世界因為今天的決定而再次陷入危險，我也絕對、絕對，不會多管閒事。”
兩個人初步達成共識，並決定在天亮後召開緊急聯合會議，負責對接正義聯盟的史蒂夫上尉和神盾局局長也都以視頻的形式參席。
還有李陵也。
畢竟不但卡爾身上的劍與她有關，把卡爾送回另一個世界也需要她幫忙。
“還是那句話，我支持你們的任何決定，並且會儘我所能提供幫助。”李陵也說：“不過就算拿回來了劍，也不是像拚圖一樣拚起來就可以用的。”
“最主要的影響是我跌落的境界。”李陵也說：“所以其實半截劍不拿回來也無所謂。”
“但是你本不必付出這些。”美國隊長說：“僅我而言，我敬佩你挺身而出的勇氣，但在有其他替代方式時把它拿回來時，你應得這樣做。”
“彆再和他有牽扯了，孩子。”托尼認真地說：“他是腐臭泥潭，隻會拽著你一直下落。”
“就當是聽聽長輩的忠告。”
“我也做出如此考量。”蝙蝠俠少見地軟和了語氣：“你為那個世界已經做得夠多了，現在他們可以獨立解決問題，你沒必要再替他們操心。”
“但一切就在我眼前，我很難不管。”李陵也認真說：“我願意為天下難拔劍之人而拔劍——你們難道不也是這樣嗎？”
“在最初，你們為什麼而挺身而出？”
這次所有人都沉默了。
老實說其實他們每個人之間的性格非全然相合的，原本他們可能隻是路上擦肩而過的人，又或者一輩子都全然陌生、不曾謀面。
但因為那孤獨而崇高的事業，他們聚合起來，他們理解彼此、相互扶持前行。
英雄從來不是一種身份，英雄是一種選擇。
作為同伴，他們理解李陵也——如果是他們面臨同樣的困境，他們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但對於在這條路上走得相對比較久的前輩來說，他們會勸這些尚且年輕的超級英雄們更珍愛自己一點。
哪怕天真的塌下來，年輕人也不應該是第一批頂上去的那個。
“但是你的劍必須拿回來。”布魯斯又巧妙地把話題繞了回來：“我想我的同位體也是這樣想的，所以他同意了卡爾使用傳送裝置來到我們的世界。”
“我必須確定一下，你的那個封印絕對、絕對沒問題。”托尼提問：“他對卡爾有壓倒性的束縛力，卡爾絕對無法掙脫它脅迫老蝙蝠的同位體，對吧？”
“對。”李陵也鄭重肯定道：“卡爾還活著，意味著布魯斯也還活的好好的。而且隻要布魯斯願意，他就可以立刻就絞碎卡爾，卡爾絕對是得到了他的同意才能自由離開另一個宇宙。”
“那沒問題了單挑王小姐。”托尼打了個響指：“我也同意你取回你的東西。”
“快點把垃圾扔回他的世界去，你還得走更長的路呢。”
＊
卡爾接受了兩個聯盟的同時檢查，他心口那枚小裝置裡的確有一枚子彈，但為了確保平時不會危及氪星人的健康，它被用足夠體量的鉛體包裹，無法檢測到氪石輻射量。
不過從掃描結果來看，它的確可以正常運作，而且從設計手法上來看，布魯斯十分肯定它必定出自於自己的同位體手裡。
卡爾或許真的沒有撒謊，他來到這個宇宙，就是為了把李陵也的東西還給她。
順便可能再黏黏糊糊地膈應一下她。
老蝠親想起來就咬牙切齒，恨不得昨天親自去紅太陽室暴揍他一頓。
然後他轉頭看向了克拉克：“……”
克拉克立刻小心地縮起來——他現在看到布魯斯，就會想起可怕的紅太陽室裡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前天晚上他夢到自己又中了魔法變成小熊，然後氪星小熊居然在蝙蝠洞裡發現了五個大小不一的罐子。
前四個裡面裝的是黑漆漆奇怪魔法藥水，最後一個裝的卻是甜滋滋的蜂蜜。
小熊剛剛幸福地抱起他的蜂蜜，然後就被黑漆漆老巫婆抓起來做成了白色地毯：“……”
克拉克當場嚇醒。
他坐起來抑鬱地看著天上的星星，試圖能為自己找到一個環境相對良好、可以長眠的小行星。
結果找了一半，克拉克又忍不住偷聽了一下小也的心跳……噢，她可能還在哥譚的街頭上躥下跳，暴揍罪犯。
他開始抱著被子傻笑起來。
現在布魯斯不知道想到了什麼，他比以往露出了更加可怕的死亡目光——反正克拉克寧可面對達克賽德的歐米茄射線，也不想面對蝙蝠俠不讚同的目光。
他戰戰兢兢地向他的黑漆漆老巫婆……啊不是，黑漆漆同事，禮貌而熱情地推了推桌上的小餅乾：“嘗嘗嗎，布魯斯？”
布魯斯冷冰冰地看著他——看著超人英俊但是討厭的臉、獨特漂亮但是討厭的藍眼睛、高挺但是討厭的鼻梁，還有笑容弧度溫柔陽光但是討厭的嘴唇。
以布魯西的角度也挑剔不出什麼。
布魯斯偷偷咬牙。
但黑暗騎士伸出了爪爪尖，重重點了點討厭翻倍倍倍倍的藍色同事肩膀，語氣劈裡啪啦掉冰碴子：“離她遠一點。”
克拉克心裡突地一跳，立刻開始裝傻：“什麼？……啊布魯斯有人在呼喚超人了，回頭見！”
轟地一聲，勇敢暴揍外星侵略者的超人狼狽逃跑。
……怎麼能把小也搶出蝙蝠洞。
克拉克憂愁地掛在太陽下思考這個問題，良久捂著臉發出了絕望的呻/吟：“拉奧啊——”
……
另一邊已經被小熊偷偷惦記上搶走的李陵也也沒好到哪去。
她正對著卡爾發愁。
有那半柄劍在，他甚至能看到她額心的劍印——她剛剛正在發呆想另一個世界的布魯斯，卡爾突然和坐在外面看守的她搭話。
“你眉心那個是什麼？”卡爾靠在玻璃牆上看著她：“我想問很久了。”
“劍印。”李陵也懶洋洋回答：“我的是金色，還挺好看吧。”
“好看。”卡爾說：“我也有一個，在肋下。”
在那個傷口上。他偷偷說。
沒有疤痕能夠留在氪星人身上，但是那個金色的印記卻留了下來。他在無人的夜色裡撫摸那枚金印，就像在撫摸那雙黑星星一樣的眼睛。
“廢話。”李陵也瞥他一眼：“我的半柄劍還在你身上，你當然也有。”
“不過很快就沒有了，”她站起來抻了個懶腰，一邊係馬丁靴散開的鞋帶一邊說：“等我找到剩下的半把劍，我就把它們拚起來……”
李陵也另外半把劍丟在了宇宙裂隙裡，沒有另外半把的指引，宇宙裂隙太大了，寬廣無垠，她找不到剩下的半截在哪。
“你還會給彆人嗎？”卡爾急切地看著她：“你要收回去，那還會再給彆人嗎？”
李陵也覺得莫名其妙：“看情況，誰說得準未來？”
卡爾安靜下來。
過了一會，他又問：“你什麼時候取走它？”
“今晚？”李陵也說：“不知道呢，反正很快的事兒……也不疼。”
她突然覺得卡爾有點可憐——雖然一切都是他自己造成的，他理應為此負責，但是當他頂著一張和克拉克幾乎一模一樣的臉、像隻倉鼠一樣被關在籠子裡……
李陵也還是會覺得他有一點可憐。
“回去好好改造，重新做人。”李陵也語重心長地歎氣：“老搞什麼獨-裁統治呢，就那麼愛操心嗎？”
卡爾勾了勾唇角，沒有說話。
李陵也才不管他聽不聽，反正氪石子彈最後會幫他聽話。
她拍了拍身上的灰，打算待會兒打劫布魯斯一點氪石庫存給另一個世界的布魯斯帶過去——之前超人掌權時收集並銷毀了世界上幾乎所有的氪石，也不知道他現在心口那一小枚氪石子彈又是從哪裡擠出來的。
“你要走了嗎？”卡爾把手掌撐在玻璃上，緊密注視著她：“什麼時候回來？”
“看布魯斯安排。”李陵也揮了揮手。
“……”卡爾在她背後低聲說：“你總是聽他的。”
聽他的和他作對，聽他的與他分離。
如果沒有布魯斯，整個人類都會乖乖聽話，或許他和李陵也的初遇也就不用在那個廣場上，有熱視線和劍光飛來飛去。
可能在藍天之上，可能在某個氤氳著咖啡香氣的街角，也可能是在某個公園裡的清晨。
他會遇見一個能夠理解他的、同樣孤獨的異世界來客，他願意與她分享權力，分享他的一切。
……李陵也沒搭理他，和神經病沒什麼好說的。
反正全世界都錯了，就他委屈，就他完美無瑕。
她跑回蝙蝠洞裡，熱情地給布魯斯捏肩遞水，搞得提姆看了她好幾眼。趁著布魯斯上樓，提姆悄悄說：“你又砸了什麼建築物嗎？”
“你給我泡十天咖啡，我就給你把戰損報告偷偷塞進克拉克那堆兒裡去，怎麼樣？”
李陵也漲紅了臉：“……劍修的事情，怎麼能叫砸呢？”
“但是真的能嗎？”她臉變得比翻書還快：“真的能嗎？”
三分鐘後，兩個人鄭重握手，達成了這個不可告超人的小秘密。
……
布魯斯最後還是給了她很多氪石，用一個小手提箱裝著，達米安甚至友情貢獻了他的氪石長刀，以備氪星人翻臉時李陵也能第一時間捅穿他。
取劍的過程沒有風雲色變、也沒有驚天動地。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李陵也照著卡爾腦門一彈，一道金色的光就飛出來，然後在李陵也掌心裡凝固成了一枚精巧的劍尖。
李陵也沒有騙他們，哪怕隻有小半截，它也依舊很漂亮，歲礪寒芒，通體像冰一樣剔透美麗。
大家紛紛好奇地摸了摸，布魯斯隨便試了一下劍刃，手指立刻被劃破了一道細長的血線。
李陵也嚇了一跳，連忙把這半截劍按在了小臂上——劍光一閃，它在李陵也手腕裡側留下了一個小小的三棱花一樣的形狀。
“好了，我連夜把卡爾扔回去他們的世界。”李陵也握了握氪石手提箱：“爭取早點回來。”
隻有李陵也能穿越宇宙裂隙，所以即使布魯斯再擔憂，也隻能由她擔任押送官。
布魯斯猶豫半晌：“早點回來……待兩天就回來。”
克拉克緊張地看著她：“瑪莎還在等你吃蘋果派。”
李陵也猛然驚醒：“天呐，我差點忘了這回事，那天匆匆忙忙的我都沒有和瑪莎告彆。”
“沒事我肯定快點回來！”她笑著衝他們揮揮手，“過兩天見！”
災滅把卡爾扔出來——現在卡爾又回到了黃太陽的恩賜之下，他優雅地懸停在半空，最後注視著這個世界尚且生氣勃勃的正義聯盟成員們。
然後他衝著克拉克挑起眉。
一個得勝者的、輕快的笑容。
克拉克皺了皺眉。
“彆看了。”李陵也伸出一根手指懟了懟他：“快走，趕時間。”
卡爾露出一個微笑，他就站在李陵也身邊，好脾氣地任由她催促。
兩個人飛進茫茫宇宙，那裡有李陵也一劍劈開的宇宙壁缺隙。他們穿進宇宙洪流裡，四周景色斑駁變化、不斷扭曲，李陵也帶著他找到了那顆灰色光環的星球。
它現在看起來依舊是灰色，類似某種寒冬裡枯萎腐敗的葉子、某種角落裡悄然長出來的毒蘑菇。
李陵也皺了皺眉。
然而卡爾突然說：“很高興你願意來送我……雖然我猜你隻是想見布魯斯。”
“這確實。”李陵也爽快地承認了：“我知道他有很多想法，在恢複正常的社會秩序以後。”
“我想看看他實現了多少。”
他們再次穿越宇宙壁裂口，這片廣袤的星河就是他們從前告彆的地方。
“你看，這一片星星。”卡爾說：“它們和從前彆無二致。”
李陵也撓了撓頭：“我記不得了。”
“沒關係。”卡爾寬容地說：“以後你會記得。”
也是。
雖然他這個話怪裡怪氣，但李陵也的確決定時常回來看看這個世界的布魯斯。
韋恩莊園以前那麼熱鬨，重建或許也很麻煩——但莊園一定要留一個天窗，她發現走天窗真的比門方便……
李陵也一邊思索一邊跟著卡爾降落在了闌珊燈火裡，街道安靜、整潔，簡直像遊戲裡的畫面一樣。
她打算看看周圍環境，再猜測一下降落點在哪，然而當李陵也抬頭，她突然頓住了。
附近每一棟高樓上垂落的，都是是殷紅底色、金色的艾爾家徽標記。它們隨著冷冷清清的夜風厚重地拂動，仿佛濃稠的血霧翻湧在城市裡。
李陵也大駭轉頭，卡爾正微笑著看著她。
隻一瞬之間，李陵也已悍然拔出了手上的氪石武士刀！
那酸澀的悲憤欲要扼住她的喉嚨，她那麼快，似乎要急切砍斷那籠罩城市的可怕血霧；然而一點亮亮的黃色光芒也從天際飛馳而來，刹那間落進了卡爾的指間！
那道黃色的燈光點亮了卡爾，他的身上眨眼之間變更出了一套堅不可摧的黑黃配色製服！
金色的S形標記、金色的腰帶，金色的靴子。
金色的披風將他包裹，又翩翩地優雅舒展開。
卡爾像是披覆著黃金色戰甲的騎士，他橫臂隨便一擋，氪石刀刹那間便撞得粉碎；
然後他舉起戴著那枚奇怪黃色戒指的手對著防備不及的李陵也，一團恐懼能量從戒指裡噴湧而出、握緊成拳，轟然將她砸進了地面！
“驚喜嗎？”卡爾笑吟吟地垂首俯視她：“我為這一刻準備很久了。”
“歡迎你回到我們的世界，小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