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蝙蝠俠不在，哥譚是五顏六色羅賓鳥的領地。

小鳥們紛紛落在各自心儀的滴水獸和廣告牌架子上，從高處俯瞰這片罪惡之地。

當然，也有比較接地氣的——比如紅頭罩。

今晚哥譚風平浪靜，所以他單飛，並決定順手打劫一下企鵝人的武器庫。

因此當他一人帥氣大戰十數名全副武裝的打手小弟時，紅頭罩並沒有打開通訊，理所當然地也就沒有聽到達米安在頻道裡的抱怨聲。

“誰來管管她！”羅賓咆哮：“潘尼沃斯明明說她已經睡下了！”

夜翼出聲安撫憤怒的惡魔崽：“各位誰沒這樣做過呢？小D，就像有幾次你答應了B完成家庭作業並早點睡覺，但你偷偷翻牆跑出去了。”

“可我是羅賓，”達米安反駁：“我在打擊犯罪。”

“是的……呃，”夜翼努力搜尋合適的詞彙：“那她的行為也是一種打擊犯罪，我們沒什麼兩樣。”

“恕我直言，我覺得還是有兩樣的。”紅羅賓蹲在他最喜歡的那個廣告牌架子上，語氣怨念得如同幽靈：“我不反對她加入，但至少應該遵守規則。現在我的分區也被插手了，而出於身份保密原則我甚至不能對她表達抗議。”

夜翼長歎一聲……他努力過了，但這次李陵也真的犯了眾怒——

這位阿福口中“乖巧聽話去休息了”的年輕姑娘，剛剛拎著一把工藝品劍從街頭殺到街尾，所到之處路燈上罪犯高懸，平等地卷穿了所有小鳥們各自默契劃分好的轄區。

甚至在羅賓正要給某個大塊頭搶劫犯鎖喉一擊時，天邊竟突然飛來一腳踢翻了對方的下巴頜。

李陵也在一米三七的羅賓炮仗恐怖的爆炸聲中爽朗大笑：“不用謝！”

迪克敢打賭達米安剛剛至少吐出了十種不同俚語方言的惡毒咒罵。

就如同狼群裡突然擠進來的那隻橫衝直撞的哈士奇，李陵也憑一己之力成功拉滿了所有小鳥的仇恨——白天他們有多愛飛劍蹦迪，晚上他們面對來去無影的李陵也就有多抓狂。

而李陵也並不知道這一切，她在急著趕場子——其實一開始，她隻是想簡單地尋個仇，但面具人提供的黑面具窩點地址非常的本土化，神仙也很難認清。

所以她決定在路邊隨便抓一個罪犯問問路。

然而就在李陵也一劍鞘拍飛蒙面劫匪的瞬間，她竟突然感覺到下跌的境界隱有異動——非常細微，像消融春雪下的幼芽，也像微風拂過湖面。

但卻是真的撼動了她已經封固的境界。

哪怕隻有一點點。

這是一件很意外的事情，畢竟境界下跌、本命劍斷掉可以稱為元氣大傷，李陵也早就做好了在偽神境待一輩子的準備。

但現在，她看到了另一種可能。

……原來祖宗們常說的“功德圓滿”是這個意思。

李陵也坐在樓頂大笑出聲，萬點燈火明滅之中，澎湃的劍氣微芒如雪浪翻濤，旋即收攏成一道金色流光，年輕修士縱身躍下，投入沉寂夜色的懷抱。

提問：在哥譚如何快速積攢功德？

答：打擊犯罪。

李陵也精神抖擻之下如同瘋狗脫韁，她淺淺在哥譚的大街小巷兜了幾圈，學著蝙蝠俠的手法為哥譚路燈添加個性化人形掛件，果然喜提微量功德！

在此期間，她還友好地和夜翼、紅羅賓挨個打招呼，甚至給羅賓幫了個小忙——個子不高的羅賓熱情地感謝她，可惜李陵也英語不太好，實在沒聽懂。

所以她隻好謙虛回了一句“不用謝”，這才帥氣離去。

眼看馬上此仇就要隔夜，李陵也準備這就去踹黑面具家門以結束今晚的刷分之旅。

然而路遇某個倉庫點時似乎有暴躁火並的響動傳來，於是李陵也決定再乾今晚最後一單。

她悄無聲息跳下飛劍，輕飄飄地落在了倉庫最頂部的橫梁上，然後探頭往下一看……

哦豁，熟人。

一顆圓潤鋥亮的紅色桶形腦袋突兀地跳進她的視野——今天紅桶兄穿的是一件深咖色的皮夾克，口袋鼓鼓囊囊、胸肌也鼓鼓囊囊，特製露指手套上卡著的指刺末端沾著一層暗濁的褐色，八成是見了血。

李陵也坐在高處，看見他黑T恤衫上那個棱角分明的紅色小蝙蝠，又看了看他令人過目難忘的健碩肌肉，微微歎了口氣。

他的打法和其他蝙蝠家的成員一點都不一樣，凶悍、迅猛，沒什麼仁慈可言。

“我知道你在那，”紅頭罩猛踹某個試圖把他掀翻的小嘍囉腿骨，然後按著他的臉在粗糙牆面上親密摩擦、並隨手丟在了一邊：“阿……你家長都沒有催你睡覺嗎？”

李陵也變了個姿勢，坐在橫梁上蕩了蕩小腿，悠閒得仿佛在度假：“催了，但是我偷偷跑出來了。”

這時已經躺在地上的某個小弟偷偷摸摸舉起了槍——子彈濺膛而出，如無意外這是非常成功的一槍偷襲，除非紅頭罩是個氪星人，否則他必定躲不開。

然而就在小弟驚喜的注視裡，下一秒那顆子彈整齊裂成了兩半，一半掉在地上，一半反過去彈中了他的腦門。

他一翻白眼，軟塌塌地暈了過去。

紅頭罩猛地看向地上的半顆子彈，他一邊避開撲來的拳頭，一邊仰頭語氣暴躁地怒吼道：“彆插手我的事！”

“沒有啊，我一直在上面坐著。”李陵也無辜舉起雙手：“你看錯了。”

李陵也這人相當護犢子，沒少給各大長老惹事，大概屬於她峰頭的貓被隔壁狗咬了都得親自帶貓撓回去的程度。

所以紅頭罩一句吼都不夠她揉耳朵的。李陵也想，我就當你放屁，該管還得管。

在滿地哼哼聲裡，紅頭罩撂倒了最後一個小嘍囉。他轉了轉那對嶄新的重火力改裝槍，開始自顧自在倉庫裡挑挑揀揀，往小推車上打包。

“你這算搶劫嗎？”李陵也從橫梁上跳下來，跟在他身邊問。

“怎麼，乖寶寶要把我送進局子裡嗎？”紅頭罩還是有點生悶氣，語氣很衝地頂她：“早點回家睡覺對你有好處。”

李陵也笑嘻嘻盯著他如同撿菜一樣倒處亂翻，倒是沒有生氣。

她正想說點什麼，紅頭罩卻突然用手指戳了戳她腦袋，語氣淡淡的，帶著一點點可愛的彆扭：“至少遮一遮你的臉，否則明天你就會出名。”

“好歹有點神秘感吧？”

李陵也摸了摸自己的臉，握拳一砸掌心：“你說得對，劍聖出場總是很神秘。”

然而她四下掃視一圈，並沒看到有合適拿來遮臉的東西。

就在紅頭罩見縫插針地想再次建議她趕緊回家時，隻見李陵也掀起自己的風衣裡襯，兩指一劃就撕下了一片規規整整的方巾。

剛剛好歹主打一個坦蕩帥氣的年輕姑娘手法嫻熟地把方巾在腦後上一係，還對著鋥亮反光的紅桶調整了一下高度和角度，滿意地點了點頭。

紅頭罩瞳孔地震：“……”

他失聲驚問道：“你在乾什麼？！”

“隨便對付一下，”李陵也說：“今晚有事要辦，先不計較那麼多了。”

“或者你們帶的那個，像假面舞會那種的黑色面具哪裡有賣？能推一下商家嗎？”她的聲音聽起來很不好意思：“我也想買一個。”

紅頭罩眼前發直，瘋狂大腦風暴——多米諾面具哪裡有賣？

老蝙蝠經銷商嗎？

韋恩集團有推出過同款超級英雄周邊嗎？

一瞬間他想了太多，李陵也卻已經衝他揮了揮手，踏上飛劍：“今晚真的有事，不跟你多嘮了。”

紅頭罩下意識出聲：“等……”

李陵也快樂地拔劍而起，以撞破倉庫頂棚作為告彆聲：“再——見——”

然後她變成一顆金色的流星，把紅頭罩狠狠甩在了後面。

紅頭罩：“……”

他揮了揮臉前被劍修強拆帶起來的塵土，退回到陰影裡、接入通訊頻道。

那一瞬間，他聽見了達米安的尖叫聲、小紅鳥的抱怨聲，還有夜翼幾次三番試圖插嘴的勸導聲。

紅頭罩掐斷通訊，陷入了一種莫名的平靜與安詳。

……說真的，看兄弟倒黴比看見自己走運還要令人快樂。

＊

與此同時，地處市中心的黑面具辦公樓迎來了一位不速之客——對方裝扮奇異，半張臉都被粗糙的條紋布蒙住，手裡還提著一根棍狀物。

不過雖然來者不善，但她看起來竟十分彬彬有禮。

兩個偽裝成普通值班保安的打手上前阻攔，於是這位蒙面女士就站在緊閉的閘機外客氣詢問：“你好，請問黑面具在這裡上班嗎？”

手已經按在了後腰配槍上的面具幫成員：“……？”

蒙面女士甚至貼心掏出一本《哥譚常見罪犯指南》，並翻到了“黑面具”的詳情頁，她耐心問道：“就是這個人，他應該在這裡吧？”

被問蒙了的面具幫成員茫然對視：“……？？？”

李陵也看著他們的表情就知道找對了。於是她把劍往地上一杵，靠在閘機上看了一眼手表——她那手表是便利店的打折款，表盤上印著一隻可愛的線條小狗。

“你們誰幫忙叫一下黑面具吧？”

戴可愛線條小狗手表的年輕姑娘凶殘地說：“他滾下來，或者我上去，二選一。”

“最好快點，我趕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