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突如其來的恐怖襲擊,酒會不得不提前結束。
各界名流在保鏢們的護衛下先後離開,隻有李陵也像一條執著的鮭魚般逆流而上,最後成功在烏漆嘛黑的天台角落找到了衣衫不整的布魯西寶貝。
他昂貴的手工西服皺皺巴巴的,襯衫領口淩亂大敞,露出小半片性感迷人的胸肌——最重要的是,他身上還騎著一位美麗又優雅的女士。
李陵也歎為觀止:“……”
好努力啊布魯西寶貝,真就全年無休嗎?
漂亮姐姐無疑是這種無聊酒會裡很少見的那種稀有叛逆款——短發搭配皮質的性感緊身包臀裙,野性十足、豔光四射,笑容帶著夜一樣的狡黠和神秘。
她施施然站了起來,拍了拍裙子上沾染的灰塵,甚至還衝李陵也笑了一下。
絲毫沒有調情被他人撞破的羞赧,無情得仿佛剛完成某項工作。
慘遭拋棄的布魯西寶貝懊惱抿了抿唇,認命地從地上爬起來。他一邊整理自己荒唐後的滿身狼藉、手忙腳亂地在地上找掉落的領針,一邊滿不在乎地問道:“不是還沒結束嗎……你怎麼過來啦?”
李陵也真的很想揪住老板衣領晃一晃他可愛小腦袋瓜裡的水——剛剛下面打得那麼熱鬨,你居然都不知道嗎?!
真的假的,你彆騙我!
……好吧,貓貓知道什麼呢。李陵也安慰自己。
躲在天台上的貓貓不知道你家炸了,這很合理。
李陵也簡練地給狀態外的兩位幸運兒講了講剛剛發生的事情,還格外強調了一下是從天而降的蝙蝠俠解決了這場意外。
布魯斯正在揪他可憐的西服外套,試圖讓它看起來不那麼像一塊糟心的抹布——他在煩躁中下意識地發出了不滿的嘟囔:“怎麼哪裡都有他,他是滿天亂飛的妖怪嗎?總能精準出現在各種事故現場。”
“但是你得感謝亂飛的妖怪。”短發美女戴好耳墜,那耳墜是古典華貴的款式,其實和她的短裙並不搭襯,不過她很漂亮,可以衝淡這份違和感。
鑽石耳墜像兩顆小小的星星在她耳畔閃光,她親昵地挽住布魯斯的手臂,黑亮亮的眼睛眯起的弧度像勾人的貓咪:“寶貝兒,不介紹一下嗎?”
李陵也聽出來漂亮姐姐故意捏得甜膩的語氣裡若有若無的戲謔——她單純隻是想看布魯斯吃癟而已。
於是她安詳地閉上眼,假裝自己是一根可可愛愛沒有腦袋的電線杆子。
布魯斯挫敗地揉了揉頭發:“Raya,老朋友的女兒、我的侄女。”
“賽琳娜,一位老熟人。”
“……”賽琳娜用那種看小傻蛋的神情看著布魯斯:“你的小毛病。”
布魯斯聳聳肩,罕見地沒有反駁。
李陵也下意識露出了憨厚誠懇的笑容——雖然布魯斯告訴她不知道說什麼時就微笑,但面對漂亮姐姐她決定笑得真誠一點。
於是賽琳娜被她逗笑了。她傾身過來幫忙理了理堆疊在李陵也發鬢邊的團紗,殷紅的唇微挑:“你真可愛。”
然而李陵也突然按住了她的手。
“這個不行。”李陵也看起來很窘迫——她按住的賽琳娜指尖正虛虛地搭在她頸子上那串昂貴項鏈脆弱的搭扣上。
“下次給你帶小熊餅乾可以嗎?”
布魯斯雙手插兜,表情幸災樂禍。
賽琳娜沉默地看著她,而後笑容倏然擴大。
“好吧,寶貝兒。”她主動貼了貼李陵也的側臉,橙花、甜咖啡,還有一點深蘊的木質香,構成了迷離的夜色和昏暗的燈火。
她微笑著重複:“你真可愛。”
賽琳娜毫不留戀地轉身離開,她對著背後臉紅成小蘋果的李陵也揮了揮手,話卻是對布魯斯說的:“你欠我一次。”
布魯斯邊一掏手機一邊拖著長長的調子“哼”了一聲——然而這百轉千回的哼聲還沒哼到一半,後半截就被變調的驚叫所取代。
賽琳娜迅速關上天台的門,果斷地關掉了布魯西寶貝的尖叫按鈕。
布魯斯難以置信地撥了撥手機屏幕,反複確認彈出的發動機損毀報告:“我的車……他們對我的車做了什麼?”
李陵也回憶了一下剛剛那輛前車蓋都被砸成了扁扁嘴的阿斯頓馬丁,努力讓自己不要笑出聲來。
她壓抑住語氣裡的雀躍,沉痛地說:“很遺憾,匪徒嫉妒您帥氣的跑車,所以對它造成了一點小小的傷害。”
布魯斯茫然地捏著手機,終於意識到剛剛的恐怖襲擊對他的美好夜晚造成了多麼大的傷害。
現在笑容從他的臉上轉移到了李陵也的臉上,她輕輕咳了一聲:“其實我有一個非常帥氣、非常刺激的提議。”
她向著夜空伸出手,掌心向上。布魯斯雙眼無神地看著她、看著茫茫的夜空裡驟然劃過的那道閃爍著淡金色光芒的流星。
它搖曳著長長的尾巴,活蹦亂跳、光芒四射地撞進了李陵也攤開的掌心。
一把光塵盈擲的炫酷長劍。
並且怎麼看怎麼像他家客廳裡掛的那把劣質裝飾品。
在布魯斯邊驚恐後退邊“這是什麼”、“你要乾什麼”、“救命啊——”的淩亂慘叫聲中,李陵也獰笑著抬手把混蛋的布魯西寶貝從天台扔了下去,然後一個帥氣的禦劍擺尾接住他,飛劍直直升向高空。
“特彆服務,老板。”李陵也終於狠狠報仇,笑眯眯的可愛表情後是陰森歹毒的邪惡笑容:“喜歡嗎老板?還可以提供其他驚險刺激的遊玩項目噢!”
而布魯斯的尖叫從中氣十足到有氣無力,最後到雀躍享受隻用了不到一分鐘。
因為一分鐘後劍上一輕,李陵也轉頭才發現她那個常年沉浸在極限運動裡的傻瓜老板已經一邊歡呼一邊自由地從劍上跳下去了。
李陵也:“……”
李陵也尖叫起來:“啊啊啊!!!”
飛劍陡然加速,李陵也成功把她一聲不吭作大死的老板撈住,以避免韋恩少爺們連夜分家產的慘劇發生。
布魯斯混蛋地吹了一聲口哨:“我每年投在各種極限運動俱樂部的錢可不是白花的。”
李陵也在他眼裡看到了得意和欠揍——他就是故意的。
她磨了磨牙。
“老板,你好像比傑森還重耶。”李陵也輕飄飄地說。
布魯斯的笑容凝固了。
半晌後他也磨了磨牙:“但是我比他高。”
“高了整整五厘米。”
“真棒!”李陵也咬牙切齒地擠出一個輕快的單詞:“獎勵你掛在劍上飛飛。”
她正要一腳把混蛋老板踹下去,突然看見布魯斯指了指她的手:“我記得出門前那裡有個戒指。”
李陵也悚然低頭,這才發現自己手上那枚璀璨又沉重的鑽石戒指不見了。
……
賽琳娜!
你的小熊餅乾沒有了!!!
布魯斯笑吟吟地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李陵也,並欠揍地發出了揶揄聲。
“真對不起老板,”李陵也麻溜地一翻身,主動倒掛在飛劍下面。她睜著大眼睛乖巧地看著瞬間從物理和精神上雙雙占據上風的老板,欲哭無淚:“獎勵我自己掛在劍上飛飛。”
*
在又添一筆欠債單的威脅下,布魯斯成功獲得禦劍兜風半小時的特權,打敗一眾韋恩獨占鼇頭。
回到莊園時已經很晚了,李陵也心虛地領著一隻破爛得像抹布條成精的老板悄悄潛入客廳,然後喜提阿福當場逮捕。
老派的英國管家皺著眉頭看著他出門光鮮亮麗、回家尊容堪憂的少爺,像在看一隻溜出家門隻為到臭水溝裡打滾的貓貓。
阿福不辨喜怒:“恕我直言,布魯斯老爺,我以為您已經過了頑皮的年紀。”
布魯斯止欲又言、欲言又止,最後還是憋住了——他和李陵也說好不告訴阿福偷偷兜風晚回家這件事的。
李陵也正想貼邊溜走,突然聽見阿福又清了清嗓子:“陵也小姐,我想您願意解釋一下……”
“那個。”
順著阿福指向的方向,李陵也清楚地看見原本透亮的玻璃窗上此刻正正地漏著一個透風的洞。
她偷偷低頭瞅了一眼手裡提著的劍:“……”
李陵也當場滑跪,露出了諂媚的微笑。惹怒老板可以,老板最多隻會狠狠地再給你添一筆負債;惹怒阿福不可以,阿福會扣掉小甜餅、烤雞等等一切好吃的東西,並在早餐裡加入恐怖但不致死量的蔬菜汁。
阿福看著她閃爍著小星星的眼睛心軟歎氣:“我看到了新聞報道,很高興你們能平安回來。”
“也很高興陵也小姐的善良——聽說東方俠士總是把恩仇必報當做奉行準則,感謝您手下留情,讓我得以不必去警局保釋您。”
李陵也摸了摸頭發,看起來心花怒放:“那都是武俠小說裡的啦,我們一般都很遵紀守法,聽警察叔叔的話。”
阿福笑了笑:“好的陵也小姐,今晚好好休息……那句東方古話怎麼講?沒有隔夜仇。”
“是的。”李陵也鄭重點頭:“沒有隔夜仇。”
她回到房間,換掉漂亮但是有點灰撲撲了的禮服,快速套上T恤牛仔褲和風衣,在玩了一會手機後,估摸著時間偷偷放出神識。
一層淡淡的、肉眼幾乎分辨不出的金色光芒慢吞吞掃過了莊園的公共區域。
大宅已經陷入絕對的寂靜,連阿福都去休息了。
李陵也推開窗戶,提著劍小心地躍窗而出,一道金色劍光直衝雲霄。
是的,沒有隔夜仇的意思其實是——仇不可隔夜。
黑面具是嗎?你小子今晚最好睜著眼睡覺。
小心眼的陸地神仙來尋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