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義小狗克拉克終究沒能拯救失足小鳥。

在他尚且不那麼了解他的蝙蝠搭檔時，克拉克曾天真地以為哥譚甜心的愛好是集郵封面女郎——韋恩老總和斯塔克大總裁之間的桃色競爭永遠那麼有話題性，媒體們樂此不疲地下注本月封面女郎究竟花落誰家。

後來克拉克才發現……屁的封面女郎！

黑漆漆的翼手目真正的愛好是撿小鳥崽，然後再無一例外地在某天一邊叼著小甜餅，一邊傷心地看著叛逆小鳥撲棱棱飛出家門，並偷偷融化成一灘憂愁的蝙蝠餅。

但現在蝙蝠妖怪的有力指爪正死死地捏著它的後頸皮，威脅之意溢於言表。超人還不想英年早逝，所以它決定安詳地掛在半空當一隻小狗掛件。

好在阿福及時把它解救了出來——瘦高的老人悄無聲息地出現在書房門口，克拉克從老人的袖口聞到了淡淡的生鐵和火藥氣味。

它猜真正無所不能的阿福剛剛缺席的時間裡或許是在藏他的獵-槍。

也有可能是在炙烤小布丁的焦糖層……因為它又在森冷的氣息下嗅到了一點點屬於砂糖融化的甜味。

“小姐你好，”阿福優雅地致意：“我是韋恩的管家阿爾弗雷德·潘尼沃斯，您也可以叫我阿福。”

管家先生看起來有一種獨特但不古板的嚴肅感，比如淩晨三點，他的著裝竟仍然保持一絲不苟，甚至還帶著一雙挺括的白手套。

李陵也又開始拘謹了，於是在敬佩和震驚之間反複橫跳中的大腦再也拽不住脫韁的嘴巴，她聽見自己大聲地說：

“哇福，你好。”

我乾脆一頭撞死吧。李陵也絕望地想，劍修能不能撞死？

但阿福隻是微笑著注視她，並沒有計較她笨拙得有點可愛的口，然後他側身做了個“請”的手勢：“請容我為失禮道歉，顯然布魯斯老爺正在獨自享用香檳，並遺忘了他的待客禮節，或許您願意接受一枚小布丁作為賠禮。”

耶耶，克拉克自由地在老管家懷裡打滾，果然是小布丁！

“阿福！”布魯斯的神情從心虛變幻到難以置信僅用時一秒，成功打敗了全國99％的富豪。

“是的布魯斯老爺，酒精和甜品您隻能選擇一樣，而您已經做出了決定，不是嗎？”

克拉克得意地看著被取消了夜宵份額的布魯斯，打算背叛他黑漆漆的同事獨自鑒賞阿福的手藝……然而一陣天旋地轉後，他被浮誇的古龍水味道包圍！

仿佛有兩個尖尖的影子從布魯斯身後探頭，他那曾經登上雜誌特刊的性/感薄唇揚起了堪稱森然的微笑，並惡狠狠地噴吐毒汁：“我猜人類的食物並不適合狗狗食用，是這樣嗎？阿福。”

阿福十分讚同地頷首，並轉向了正拘謹地圍觀富豪大戰憤怒小狗的李陵也：“看來您可以享用全部的焦糖布丁了……請隨我來吧，瑞婭小姐。”

老管家衝她眨了眨眼。

他故意把“陵也”這兩個拗口的異國名字讀成了音節很像的“Raya”，借此調侃她剛剛緊張之下的口誤。

李陵也後知後覺地聽懂了這個善意的玩笑。

莫名的沉重和難過席卷了她，一瞬之間，她仿佛突然從燈火通明的韋恩大宅跌落至沙暴席卷的廢墟殘垣。

或許外國人讀華夏的名字都是這樣的。李陵也想，這兩個名字就是很像。

“怎麼了？”布魯斯敏銳地察覺了她的變化，他捏住小狗奮力想痛擊他鼻梁的爪爪，假裝一無所覺地關切問道：“你有雞蛋過敏或者乳糖不耐受嗎？”

李陵也猛然驚醒，立刻把偷偷溢出來了一點點的難過團吧團吧又塞了回去。

她做好了充足的準備，帶上小魚乾和敢於面對一切刁難的勇氣，然後慨然踏入傳說中恐怖凶惡黑貓領主的地盤——

沒有咆哮、沒有利爪，她得到了一枚焦糖布丁。

噢，現在是兩枚。

她非常困惑地捏了捏衣角——布魯斯飛快瞥了一眼她的小動作。

涉世未深、性格內斂，大量的盲目信任和微量的警惕。布魯斯初步做出評估，這可能是由於在成長過程中缺乏陪伴和對處理人情世故的指導。

“你們難道都不懷疑我是騙子嗎？”李陵也動了動手指：“畢竟異世界來客什麼的聽起來真的很離譜。”

“噢，你說得對。”布魯斯強行把小狗勒在懷裡，讓那張可愛得愚蠢的毛茸茸小狗臉正好面對著她：“那你要證明一下自己嗎？”

他就知道她不能拒絕氪星狗，克拉克迷迷糊糊地發動了可愛攻擊，用活潑明快的藍眼睛和粉嫩的舌尖再次成功地塞住李陵也遲鈍運轉的腦子。

蝙蝠俠不會相信彆人妄圖讓他相信的，但可以假裝讓彆人相信他相信所相信的。

李陵也成功被繞暈，她猶豫著思考了一下，突然雙指並攏如刀，隔空對著面前的實木茶幾桌角隨手拂下！

一道淬閃著璀璨淡金色光芒的裂痕驟然出現在敦實厚重的桌案上，下一秒那半塊桌角轟然跌落，被削掉的木料掉在地上無助地滾了一圈，斷面乾淨整齊，好似被熱刀切過的一塊奶酪。

李陵也看了看她特意加上去的炫酷光汙染特效，暗自滿意。

然後她又反手對書房角落裡擺放的精鐵鎧甲套裝、紅絲絨牆壁上的騎士劍如法炮製，唰唰唰幾道絢爛劍光閃過，在重物墜擊和鐵板令人牙酸的崩塌聲中，李陵也略顯驕凹地收回了手。

然後她驚恐地看見，那位家具崩於眼前而面不改色的老管家惋惜地歎了口氣。

仿佛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即將發生。

“十六世紀的國王佩劍、十八世紀的守衛鎧甲，還有這張至少一百五十年曆史的古董茶幾。”

“很遺憾，陵也小姐，或許您的小布丁份額隻剩一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