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地方留下的除了那些試圖占小便宜拿飲料之外的人之外, 大多都是真正關心老太太或者承了老太□□惠的人。
此刻報信人話一出,原本還坐著的人“唰”一下就站了起來。
氣氛詭異的安靜。
原本在原地等待著是否能找到線索的玩家也不受控製地睜大眼睛,心理清楚這是下一個關鍵節點的引入劇情。
遺像被擺在了杜老太太的家中, 那也是許知南最近幾天需要待的地方。
二十分鐘之後, 一群人到達目的地。
原本擺在客廳中央的黑白遺像,真的從杜老太太眼眶處流出了血淚, 沒有落在桌子上, 凝聚在鏡框裡, 在燥熱的天裡憑生幾分涼意。
遺像流血,魂魄不寧。
可能是受冤,也可能是墳包出了問題,通過血淚這種異常的反應來提醒後輩。
杜青陽身上已沒有了剛剛和鴉透交談時的隨和,皺著眉,黑發下的眸中情緒不明。隻是手攥得很緊,用力到指甲要掐進肉裡,胳膊上的青筋暴起。
他的表現很奇怪, 在親生母親的遺像流出血淚之後最大的情緒居然是憤怒。
鴉透小心翼翼打量了他一眼,隨後又迅速低下頭。
“等會兒下午上山, 先檢查墳包。昨天下葬我確定過了, 方位什麼的沒有問題,可能是滲水或者墳包塌了。”
杜青陽眸中赤紅,最後幾句是咬著牙生生憋出來的。
本來以為已經結束的葬禮,因為突生的變故再度緊張起來。
杜慶嚴最先冷靜下來,“大家先回去吧, 麻煩了大家這麼多,後面的事我們來處理吧。”
這好歹是他們自己的家事,剩下的人也不能說什麼, 而且以他們的身份也確實不能上山。
現場的人分了兩撥,一撥是村裡的長輩加上杜老太太的三個兒子和杜相吾重新上山,一撥就是沒什麼事情的人準備回家。
那些杜老太太生前幫過的人很擔心杜老太太的情況,走之前還抓著杜青陽的袖子,“青陽啊,如果老太太有什麼事情一定要通知我們。老太太還在的時候我們就沒幫上多少,隻有現在能幫點了。”
杜青陽點頭,情緒相較於剛剛已經平靜下來不少,“嗯,有什麼異常情況我一定會通知大家的。”
說完重重鞠躬,表示自己對的他們能來幫忙並且一之牽掛他母親的謝意。
杜相吾和許知南都要上山,而杜望津和杜泊川不用。
最重要的是,鴉透也不用上山。
那兩人目的不明,杜相吾走了以後,讓鴉透一個人留在這裡,無異於是羊入虎口。
至少杜相吾不放心。
心裡竄上來一股煩躁,杜相吾走到一位年齡相對較大,也能壓得住他們的長者面前,“叔,能麻煩您一件事嗎?”
那人沒有問是什麼事,揮手就答應了下來,“什麼事隻管說,都包在叔身上。”
杜相吾眯眼了一眼旁邊的杜泊川和杜望津,將目光轉回來:“能把呀呀送回家嗎?”
“就這事?”那人納悶。
“嗯,就這事,改天請您吃飯。”
……
第五日下午什麼都沒有發生,離頭七越近,村裡卻越平靜。
天色越來越暗,杜相吾還沒有回家。
今天有些奇怪,臨近夜晚,溫度不僅沒有下降,還有隱隱上升的趨勢。家裡有柴,但沒有食材,做不了飯,不過他此刻也沒心情吃東西。
鴉透坐在院子裡一動不動,旁邊001在給他扇蒲扇。
老話說心靜自然涼,但鴉透現在裝了好多煩心事,心根本靜不下來,後背出了一層細密的汗。
隻用存活七天,時間已經過去了大半,還需要生存兩天就好了。
隻是中間又殺出了一個杜相吾,還有遺像突然流血,這些事情前十次的數據記載上根本沒有提過。
在前十次裡,存活率有一半。因為前幾天死亡人數並不多,又是一個B級副本,所以有很多人開始放鬆警惕,導致第五天夜晚時玩家開始大量死亡。
假設前面幾天死亡人數總共三人,那麼第五天夜晚的死亡人數就會達到十以上,是前面人數的幾倍。
每一次都是這樣,沒有任何例外。
資料上重點標明了兩個夜晚,一個是第五天,一個是第六天,也就是頭七回魂夜的第一個時間——第六天的晚上十一點到第七天的淩晨一點。
而現在,第五天夜晚即將到來。
如果是翻倍,那他們剩下的十三人豈不是要全軍覆沒?
未知的危險躲在暗處,道具不能使用,哥哥也已經離開,鴉透現在害怕杜相吾回來,又期待杜相吾回來。
鴉透手攥緊又鬆開,亦如他此刻複雜的內心。
倒是戀愛係統出了聲:【少主,係統不會檢測錯,您可以相信杜相吾。】
它最後一句說得迅速,聲音又低,但鴉透還是聽清楚了。
【就算他現在是跑出來的一縷殘魂,也能製得住大部分鬼。】
鴉透問出了聲,“他是從哪兒跑出來的?”
戀愛係統這次沒有回話。
不過它給的信息已經足夠多了,鴉透看著徹底黑下去的天,也跟著緊張了起來,此刻起身準備回房間。
隻是剛準備開門進去,就聽見院子的牆頭傳來響動。
有人在爬牆。
鴉透的手瞬間捏緊,身體裡的那顆心臟不受控製地加快跳動速度。
一個黑影蹲在牆上,從上面迅速翻了下來,一連串的動作行雲流水,就好像之前做過很多次一樣。
“呀呀。”
是杜泊川。
他趁杜相吾還沒有回家,終於找到一個機會順了進來。
……
【不是吧不是吧?杜泊川你怎麼勁挑些好時間來?我老婆的死鬼老公可是回來了!】
【這翻牆技術怎麼有點熟練啊?說,你是不是之前翻我寶寶牆頭了。】
【當著人家老公眼皮子底下找他老婆,勇還是你勇,外面包的情來挑釁正宮了?】
【嘿嘿嘿嘿,杜泊川你小子這時候想來乾什麼?等會兒親我寶寶小嘴的時候杜相吾回來了怎麼辦?被他看見了怎麼辦?好興奮哦。】
鴉透緩了好一會兒才緩過來,手脫離門把手,四肢有些酸軟。
他剛剛還以為來的又是之前一樣的厲鬼,卻沒想到是杜泊川。
“你來乾什麼?”
說這話的時候,他剛剛從被嚇到的狀態裡緩過來,因為熱,從脖子到臉全是粉粉的一片。
很小一張臉,可能還沒有杜泊川的手大,被捂住了也隻會嗚嗚地哭。
之前天氣冷,全身也被裹得很緊,這時候熱了就穿著短袖短褲。今天下午人多,杜泊川沒有看仔細,此時借著月色,瑩白的小腿曲起的弧度都格外好看。
杜泊川喉結滾動:“來看看你。”
杜相吾專門請了一位長輩陪鴉透回來,那位長輩下午又一直拉著他們說話,導致他一直沒有找到時間,現在一得空就過來了。
天徹底黑了,有月光,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算遠。
鴉透看了一眼牆,有些奇怪,“你為什麼要翻牆進來?”而且動作還那麼熟練。
“習慣了。”杜泊川走了過來,“我小的時候出去玩,父母去乾活忘記留門的話,我就會從院子裡翻進來,都練了這麼多年,不熟練才不正常吧?”
很正常,鴉透覺得有些不對,但又不知道具體是哪裡。
隻是直播間的話讓他起了警惕。
杜相吾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如果他一回來就看見自己跟杜泊川在一起,那狀況可能會有些糟糕。
想到這裡,他點點頭,“那你看完了嗎?”
委婉地讓他離開的說法,卻在話音落下時,杜泊川呼吸陡然粗重了幾分。
他從牆邊一步一步走了過來,目光牢牢盯住門口的少年,骨子裡有什麼東西在叫囂。
“沒有看完。”
鴉透沒想到他會這麼回答,磕磕巴巴地“啊”了幾聲。
杜泊川走來的速度很快,鴉透覺得他現在這樣很危險,轉身捏緊門把手準備逃到房裡先避一會兒,背後卻被熾熱貼上,杜泊川的右手覆蓋在了鴉透的手上。
胸膛就抵在了他的後背,夏天衣服薄,身體的熱度明顯,還有一聲又一聲急促的心跳。
如果說鴉透之前隻是有些慌,現在就都變成了害怕。
他手有些顫抖,被杜泊川捉了下來。
“害怕我嗎?”
背後的聲音很低,熱氣噴灑在後脖頸上。
鴉透低著頭,被他推到了門上,眼看著身體要貼在門上,他不得不伸出手去抵住門。他咬著唇,“熱,你先鬆開……”
顫抖明顯的身體,後腰下柔軟的弧度,杜泊川將手捏緊,包住了少年的手。
眸中神色暗沉,熱意混雜著綿綿香氣,杜泊川低頭埋在肩部那塊兒。
“明明按照原定的計劃,你應該是來我家的。”
低聲的輕歎,還有些委屈,但更多的是讓人心驚的獨占欲。
明明踢掉了杜元修,少年就會來他這裡才對,為什麼杜相吾要回來?
杜泊川眼眶赤紅,摩梭著脖頸上的細膩皮膚。
隱隱之中,響起了一聲“吱呀”的聲音。
老重的大門被推開,杜相吾回來了。
鴉透再也忍不了了,曲起手用胳膊肘捅了捅杜泊川,“你先離開!”
杜泊川:“是因為他回來了嗎?”
鴉透著急的快哭了,“你先離開。”
最開始連衣角都不給他牽的人,還跟他保持距離的人,此刻將他抵在牆上不願意離開。
輕微的疼痛從脖頸處傳來,杜泊川小小咬了他一口。
他的話情緒複雜,“呀呀,是你先招惹我的。”
……
杜相吾回來的時候,鴉透正捂著自己的脖子,眼眶很紅,像是被誰欺負了一樣。
原本杜相吾左右手各拎著柴和找其他人借的肉和蔬菜,見到鴉透這樣,皺著眉,將東西快速往桌邊一放,走到鴉透面前,“怎麼了?”
鴉透吸了吸鼻子:“……沒事。”
說完之後撇過頭,手也沒有離開過脖子。
那塊被杜泊川咬過,並不深,但是鴉透不確定有沒有印子,手指按著那塊覺得心裡有點悶。
“要去洗澡嗎?”
杜相吾道:“我給你先燒點水,你等會兒兌點冷水洗,洗完之後吃飯。”
鴉透一愣,“有吃的嗎?”
“嗯,我找大伯他們借了一點。呀呀喜歡吃什麼口味的?喜歡吃點什麼?”
杜相吾的語速不急不緩,身上溫度偏低,跟他待一會兒就會很舒服。
特彆是側著頭的時候,側臉的角度有些熟悉。
見鴉透沒回答,杜相吾:“嗯?”
鴉透回神,猶豫了一會兒:“你下午才去了山上,回來不累嗎?”
杜相吾:“還好,吃辣嗎?”
“……能吃一點。”鴉透想了想,補充:“我不挑食,沒有忌口。”
“行。”
杜相吾說完就拎著水壺給他燒水去了。
看著他在院子裡忙碌的樣子,鴉透將捂著脖子的手鬆開了一點。
“有印子嗎?”
001罵罵咧咧的聲音中斷,盯著仔細看了看,【沒有。】
檢查完之後才鬆了口氣,【還好他沒咬下去,不然揍死他!】
鴉透抿著唇沒說話,將視線移到最開始的任務上。
原本的備選名單上寫著【杜元修、杜望津、杜泊川】,黑色的字體慢慢變化,在鴉透的注視下,又在前面組成了兩個名字。
——【許知南、杜相吾】
【叮——】
【逃生係統提示:備選名單已增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