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4. 入葬 杜元修來了(1 / 1)

杜泊川在外面敲門, 鴉透用膝蓋頂了頂杜望津的手示意他藏起來,見他沒動之後有些著急。

少年臉上的眼淚都沒有擦乾淨,眼尾通紅地催促他趕快躲起來。

而且他還怕外面的人發現, 聲音格外小。

就像是偷/情一樣。

杜望津神色有些奇怪, “我為什麼要藏起來?”

大門關閉,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還能有什麼其他的原因?

更何況,杜泊川還是他備選名單之一, 如果杜元修無法掌控,杜泊川就是下一個目標。

鴉透還不想給他留下負面印象。

一時半會兒解釋不清楚,他隻好伸出手快速推了一下杜望津的肩膀, 壓著聲音跟他商量,“你先躲起來好不好?我等會兒跟你解釋。”

細軟的聲音很著急,再逼緊一點說不定還會哭出來,杜望津站起身, “躲哪兒?”

還好是杜望津, 如果換成杜元修可能不會這麼爽快答應。

鴉透指了指後面的屋子,“躲在後面吧。”

杜望津掃了一眼那邊敞開的後門, 輕聲“嗯”了一聲, 站起身往後屋走去。

見杜望津從大廳消失之後,鴉透才鬆了口氣, 揉了揉自己的臉努力讓表情正常一點, 隨後才走到門口將門閂抽出來。

接下來,隻需要讓杜泊川不到後面去就可以了。

……

杜泊川在外面等了一會兒之後, 才看見少年過來開門。

打開門的一瞬間,屋外的陽光照進相對陰暗的大廳。

這裡是杜相吾的家,裡邊藏著他生前娶的妻子。

杜泊川對他有印象, 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年,陽光落在他身上的時候,像是勾出了一層金邊。

鴉透見到是杜泊川,假裝疑惑道:“杜泊川?”

杜泊川從愣怔中醒來:“嗯。”

“你有什麼……”

面前的小漂亮眼尾通紅,眼角還有些濕,看著像是剛剛哭過一場地樣子,杜泊川一愣,搶先斷了他的話:

“發生什麼事了嗎?”

他沉聲問道:“是有誰欺負你了嗎?”

鴉透見他的視線落在自己臉上,再聯想到自己剛剛為了套線索做了什麼之後,立刻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麼,不知為何突然有些心虛,“……沒有誰欺負我。”

“那怎麼哭了?”

說這話的時候,杜泊川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地盯著鴉透看。

睫毛被淚水打濕,濕濕黏黏地在一塊,應該隻哭了一會兒,眼皮還沒有腫起來。

嘴巴很紅,不過幸好,沒有破皮的地方。

應該沒有人欺負過他這裡。

鴉透一時之間想不到合適的理由解釋自己為什麼會哭,抿著唇問:“你很關心我為什麼會哭嗎?”

杜泊川看著門口的小漂亮紅紅的嘴巴一張一合,往下自顧自道:

“如果我說了是誰欺負我,你會幫我打他嗎?”

鴉透說完之後還往門邊靠了靠,似乎有些無奈又好像有點委屈,見杜泊川盯著他還有些緊張。

“嗯。”

杜泊川應了一聲:“我會。”

完全沒料到的回答。

“……哦。”

鴉透感覺氣氛突然之間有些粘稠,現在的杜泊川和最開始遇見時有些不太一樣,他也不知道說什麼,尷尬地摸了摸臉試圖跳到另一個話題。

“你來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杜泊川這才想起來,“下午所有人都要跪拜,完了之後還需要你去收拾杜老太太生前穿過的衣服。”

鴉透指了指自己,疑惑道:“隻有我去?”

“不是。”杜泊川頓了一會兒,“我可以喝杯水嗎?我剛從殯儀館那邊過來。”

殯儀館離這邊很遠,今天太陽又大,容易口渴。

而且他還專門走過來告訴他這件事,沒有拒絕的理由。

鴉透隻希望杜望津能夠安分一點,不要突然發出什麼動靜。

“那你先進來吧。”

……

鴉透隻披了一件棉衣,腿有些冷,給杜泊川倒水的時候才想起來桌上的保溫盒杜望津沒有拿走。

他轉過身,果然見到杜泊川盯著保溫盒,握著水杯的手僵硬了一瞬。

村裡有保溫盒的人不算多,也不知道杜泊川會不會聯想到杜望津身上。

杜泊川見鴉透走過來,“有人給你送飯了?”

他將保溫盒拿起來,“你似乎沒有這種保溫盒。”

鴉透將水杯放在他面前,有些納悶,“你為什麼會知道我沒有?”

“之前相吾還在的時候,我來過幾次。”

來過幾次……鴉透迅速抓住了關鍵點。

之前雨夜裡他第一次見到杜泊川的時候,他也是一眼就認出了他,所以杜泊川是認識“鴉透”的,至少比杜望津了解得多。

鴉透:“那可能是我自己買的呢?”

“你這半年裡沒有出過村子,也沒有什麼朋友,不太可能是自己買的。”

杜泊川頓住,再開口時已經轉了話題,“是這個保溫盒的主人欺負你了嗎?”

鴉透還沒講將信息記錄下來,就聽見杜泊川這一句。

他其實猜的也沒錯,欺負他的那個人此時就在後院。

鴉透反射性地去看敞開的後門,那裡連通著前屋和院子,卻沒想到看見了杜望津靠在那兒。

鴉透:!!

他慌慌張張地在意識海裡說話:“杜望津他怎麼出來了!”

001:【……這個問題太高深,我暫時回答不了。】

【但有一點我很肯定,這兩個碰在一起結果可能不會太好。】

鴉透:QAQ

杜泊川背對著他,此時沉著聲音在說什麼,又或者是在等他的回答,但鴉透太緊張了,根本就沒聽進去。

杜泊川隻要一轉身,就可以看見身後的杜望津。

杜望津本來隻是倚靠在門邊,見大廳裡看見他慌張的少年,還故意將身體探出來了一點,一點都不擔心會被發現。

【杜望津你出來跟杜泊川打一架謝謝!】

【這是什麼有意思的修羅場啊嘿嘿,看我老婆這麼緊張。】

【這種二老公來了讓大老公躲起來,大老公不高興了還在被發現的邊緣來回試探的情節也太抓馬了哈哈哈哈,不愧是呀呀!】

【名單上湊齊了兩個人,你們說剩下那個會不會來?】

熱意從腳尖直衝大腦,鴉透感覺自己要炸開了,心臟跳動的速度也比之前快了不少。

他不停用眼神示意讓杜望津躲好,因為太著急引起杜泊川注意,“怎麼了嗎?”

鴉透擺了擺手,“沒事。”

“是我的背後有什麼嗎?”

鴉透:!

“不……”

他還沒來得及阻止,眼睜睜看著杜泊川順著他的是視線轉過頭!

還好,門邊什麼都沒有。

——杜望津已經在他轉頭時就回到了原本的地方。

就差一點點,兩個人就要碰見了。

鴉透緊張地感覺每一口氣差點都上不來,差點就這樣窒息而死,他迅速調整好,在杜泊川注意到異常之前轉開他的注意力。

“杜泊川。”

軟綿綿的聲音,還有剛剛被嚇到之後的顫抖。

“你還沒說除了我還有誰呢。”

杜泊川將視線收回來,“還有你堂嫂,杜老太太的幾個媳婦,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鴉透在心裡想了想杜家村裡複雜的關係網,有些遲疑道:“沒有男性?”

“沒有。”

鴉透呆滯:“那我呢?”

“你是唯一一個。”

……

杜家村不成文的規矩有很多。

死者是男性,那麼收衣服這一步驟就交給兒子或者孫子又或者父親和爺爺來做;如果是女性,就由媳婦、女兒或者孫媳婦等來做。

本來不應該叫上鴉透的,但鴉透身份特殊。

——他是杜相吾的老婆,但他又是個男生。

最後大叔思考良久,覺得規矩不能改,就讓鴉透這個“孫媳婦”也跟著去。

杜泊川在說,鴉透越來越沉默,最後隻能憋出一句:

“……那好吧。”

說不定過去還能拿到什麼線索,鴉透想。

杜泊川:“那需要我等你一會兒嗎?”他解釋,“一起去殯儀館。”

他也想一起去,但後面還有個杜望津。

鴉透讓自己的語氣儘量顯得很正常,委婉拒絕:“不用了,我還沒有換衣服。”

他現在還穿著睡衣,腿有些冷。

鴉透感覺自己說完之後,模糊中好像聽見了屋外有腳步聲。

001迅速道:【杜元修來了。】

鴉透:?

鴉透被001一句話震驚到差點待在原地,看了一眼杜泊川,又看了一眼屋外,覺得是不是有什麼人在搞自己,不然他的生活也不會這麼充滿戲劇性。

杜元修不好應付,就衝著他的性格,不管是出於什麼原因,他見到有其他男性在他的屋子裡一定會不得安寧。

腳步聲好像踏在他心上,鴉透突然站起來,迅速道:“杜泊川,你先躲一下!”

“……哦好。”

杜泊川不懂自己為什麼要躲起來,但依舊站了起來,被鴉透拉到了後門。

鴉透將他拉過來之後,才發現不對的地方。

後院裡沒有杜望津的影子,他不知道藏在了哪一個房間裡,導致鴉透也不知道讓杜泊川藏在哪裡。

現在就像開盲盒一樣,他完全不知道推開房門之後會不會對上杜望津的臉。

鴉透深吸一口氣,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越來越大的腳步聲以及001的提示聲讓他心臟狂跳,沒有抓住杜泊川的那隻手手心冒汗。

也是因為他的一時遲疑,門口的陽光被高大的影子遮擋。

“呀呀,杜望津有沒有到你這……”

他的話在掃視到屋內的杜泊川時陡然停止,響起的隻有001裝死前的最後一句。

【杜元修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