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送走了聘禮, 安然舒口氣,接下來的事一點不輕鬆,她們要隨時伺候著三小姐的傳召,這也是她們跟過來的目的, 讓三小姐先熟悉一下孔家那邊的事宜, 府內諸事有書香,日常飲食上便是她的事了。
下聘後兩邊商定了成親的日子, 日子定在明年初秋, 到此衍聖公父子來京城的任務已經完成, 就等來年迎娶。
而安然和書香等人就要留下, 隨時等候三小姐傳喚。
衍聖公和大公子走了, 偌大的府邸隻剩下十幾個人。陳嫂子和紅玉也跟著留下來,安然有些厭煩,因為這母女經常纏著她學這學那, 而有些東西安然是不想教的, 就如奶油奶酪, 那是安家吃飯的手藝, 教了她們娘家怎麼辦?
陳嫂有些惱“我們不過是學學,以後用也是在府上, 你怎麼這麼小氣?你可是府裡的下人,你的就是府裡的。”
“陳家嫂子, 說這個就沒意思了, 明日我就贖身出府!”
“你也就是說說, 誰信?太夫人和公爺都說了, 我們跟來就是跟你多學做菜。”陳嫂在沒人的時候很霸氣,好像她乾什麼都應該。
“府裡的菜很多,我看你們還是先從刀工吊湯開始吧!這也是做廚娘的基本要求。”
“點心我們也是要學的, 所以你那個奶油得教我們。”邱氏感覺她地位要高於安然,說話帶了命令和不容違抗的意味。
“這個不可以。”
“你敢違抗太夫人?”邱氏被拒絕顯然很惱怒。
“就是到了太夫人跟前我也會說不可以。”
“你!你等著!”邱氏氣呼呼去找書香告狀,紅玉嘟著嘴“安安姐,你怎麼這樣小氣?”
“紅玉,不是我小氣,是你娘要的太多,要知道這是我和我家人不知道浪費了多少時間精力才弄出來的,而且我家要靠這個生活,是吃飯的飯碗,如果是你你真的願意把吃飯的飯碗送人?”
“可那不是府裡的嗎?”
“不是府裡的,是我家的。我家人是丁戶,不是賣身的奴仆。”
“那還不都靠著府裡吃飯?”
“我娘我嫂子我侄子侄女都沒拿府裡一文錢。”
“安安姐,我說不過你,但我娘說靠府裡吃飯的人都要聽公爺的。”
“你娘說的沒錯,但有些人沒吃府裡的飯。”
怎麼又繞回去了?紅玉不高興,這個安安姐就是很小氣。平時讓她教她也是推三阻四的。
安然沒等到書香找她來,菊香歎口氣“安安,彆跟她們一般見識,她們就是依仗嬸子跟公爺大公子的那點情分作呢!其實在太夫人那裡太夫人就已經厭煩了,所以這次趁機讓她們出來,就這樣新夫人怕也是容不下的。”
“沒事,不作不死,菊香,你有沒有想學點什麼?如果你想隻要我會的就教你。”
菊香有些不好意思,“安安,我什麼都學不會,光有點力氣,做不來精細的。”
“人該有一技之長,哪怕是蒸包子煮面條也好。”菊香找的男人是府裡跑腿的小廝,生了兩個孩子都跟著婆婆,日子一般,也能過得去,偶爾與安然說起孩子也是十分想念。
菊香眼前一亮“我會做饃饃,做面條,我婆婆說我做的面條很好吃,他們都喜歡我做的面,那都是你教的。”
“嗬嗬,會做飯也是一種幸福,尤其給家人做的時候,有時間我教你做各種包子面條。”
“好啊!”
陳家嫂子什麼都想學,她學三套湯,安然便教,買了兩次材料管采買的管事就說話了,“我說你們廚房怎麼回事?雞鴨魚肉沒少買,怎麼給我們吃的卻是這些?那些東西都被你們偷吃了還是賣了?”
他們在這裡是有定例的,每天的夥食費就那些,買了一堆材料你熬湯?不好意思,我們不得意!
“不好意思管事,陳家嫂子在學三套湯,費些材料。”安然跟著解釋。
管事什麼都知道,他先從徐嫂那裡都聽來了,就那娘倆能作!“想練手藝回府裡練去!我們兄弟隻想吃上魚肉!”
那母女居然連屁都沒放,真是軟的其硬的怕。安然終於清淨了,“紅玉,還是那句話,想學廚藝還是先練刀工,蘿卜土豆不貴,你就先拿那個練手吧!”
“我們不學,我們要回府裡去!”陳嫂子找書香要回曲阜,書香隻是翻了她一眼“嫂子,要回你們自己回,半路上出了岔自己負責,走前給我簽個字,到時候嬸子彆找我。”
邱氏沒勇氣走,在廚房摔摔打打發泄著怨氣,怎奈這裡的人都不慣著她。
沒幾日於家那邊傳了話讓書香過去了,隨後每隔一兩日就被叫去一次。沒多久安然也被叫去了,安然正是與未來的大夫人見了面。
於三小姐就如書香說的,很漂亮,很貴氣,安然從她身上沒看出端莊骨子裡卻有傲氣,人看似也聰明,還帶著少女該有的活潑開朗。她隨意地擺弄著自己的指甲,問安然都會什麼菜?
“奴婢隻學了府裡菜的十之一二。”
“哦?那你今日就給我做幾道你們府裡有的,本小姐沒吃過的東西,做好了有賞”
“回三小姐,做菜需要做準備,一日怕是不行。”
“也是,慢工出細活,那你就好好準備,這幾日你可以住在府上。”
“奴婢要準備多少人的飯菜?”
“就先做我一個人的,本小姐吃好了再請爹娘哥嫂吃。”
於家主人也很簡單,於大人隻有一個兒子已經成親,三個姑娘兩個已經出嫁。這位三小姐一項我行我素,歡喜了就跟老爹姨娘哥嫂一起吃,不想出去了就在小廚房吃點。
安然跟著丫鬟先去了小廚房又去了大廚房,那個小廚房實在是不大,有些東西沒法做。臨來她做好了各種準備,也有被試菜的準備,三小姐讓她做菜沒意外。
可孔家有三小姐卻沒吃過的怎麼做?做什麼?安然塞給一位看似管事的廚娘一塊銀子“敢問嬸子,您知道三小姐平時喜歡吃什麼口味嗎?突然過來實在不知道做什麼?”
得了銀子的管事娘子笑嗬嗬道“三小姐對吃的可挑剔了,不喜歡太油膩,但也不喜歡太寡淡,每日都要吃燕窩,至於其他就說不上喜不喜歡了,愛吃了就多吃幾口,不愛吃一口不吃。”她是於府的老人了,主子的喜好還是了解一些的。
這怎麼做?看了一下廚房的食材,東西倒是挺全,高湯也有。安然覺得對三小姐這種人千萬不能上大盆大碗大盤的,就要精細。安然想起自己吃西餐日料時那麼一個大盤子就一口吃的,好不好就那麼一兩口,如果不考慮被宰的程度讓你想討厭都不知道怎麼討厭。反而喜歡吃的有種意猶未儘的感覺,勾著你還去吃。
安然擬了一個菜單,八道菜兩道餐點。既然不限時間三套湯是可以做出來的,一是炒菜,二是做一個湯菜用,還有費工費時的燉鮑魚魚膠海參。
安然要了需要的材料,還好府裡經常備泡發好的乾貨。製作三套湯也是很麻煩的事,更麻煩的是那個需要六七天的燉鍋。
安然一邊忙活一邊留心著於家平時的飲食,看三小姐的燕窩隻是紅棗枸杞燕窩或銀耳燕窩心裡有了一點底。
於家廚房裡的人就看孔家廚娘天天在廚房忙,那個燉鍋從燉上就沒打開過,這都幾天了?隻是香味越來越濃鬱。還有她忙的東西很特彆,還可以說很麻煩。做什麼都講究地讓人難以忍受程度。找的器具更特彆,而且是異形純色,但要的食材除了那幾種貴重的就沒什麼新奇了。
來廚房看的人越來越多,就是於家的那位三品淑人和於家兒媳婦都派了人過來打聽。大宅門生活有些無聊,大冬天的又不想出去,於是所有人將注意力都集中過來,都想看看食不厭精的孔家廚娘到底能做出什麼來?
終於安然讓人轉告三小姐,明日中午她會呈上八道菜兩道餐點。
得了信的於夫人和少夫人讓人來問能不能也要一份?她們可不是饞,純屬好奇!
“這事怕是要請示一下三小姐。”三小姐說隻弄她一個人的,安然自然要聽三小姐的。
請示的人很快回來,“我們三小姐說就一起準備吧!三個大人加兩個孩子。”
準備了這麼久三小姐來了興致,她就等那個廚娘能給她帶來什麼驚喜?既然大嫂姨娘喜歡那就一起吧!
第一道上來的是“孔府一品燕窩!”丫鬟送上來報,跟著端上來的是孔府一品燉鍋拚盤。
清湯燕窩每人一小碗,湯色微黃清透,還冒著熱氣。於三小姐試了一口,湯清而不寡,味醇不油不膩,燕窩軟爛還保留著口感,“嗯,還湊合!”
“哪裡是湊合!可比咱們府上燉出來好呢!”於家大嫂道,沒兩口就把一碗燕窩給喝了,喝完還意猶未儘說就是少了點。
姨娘也說很好,動作比兒媳婦還要快,喝完燕窩胃裡舒服,趕緊嘗嘗這一盤子擺放的都啥?
一個大盤子怎麼就那麼幾片?孔家都那麼小氣嗎?
魚膠口感彈牙味道很足,一點不寡淡,鮑魚軟糯還有嚼勁,湯汁更鮮。海參的味道很足,上面裹著的濃汁還有很濃的蔥香味,鹿唇和鹿筋軟糯香鮮。隻是每樣就幾片,想多嘗嘗都沒有。
接著來的是清蒸鰣魚和五小碗炒飯,魚不是整條,而是一塊塊的,就那麼一排五塊,每一塊雪白的魚肉被淺色湯汁襯托著,上面點綴了兩條青紅絲,盤子雪白,邊上還有一朵盛開的蘭花,整體一看就讓人賞心悅目,很有食欲。夾一口肉鮮嫩多汁,入口嫩滑鮮美。就是為什麼隻有幾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