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4. 第十二章 自作聰明(1 / 1)

沅彬懷疑自己被耍了。

不對, 他就是被耍了!

新劇如期開機,一直到開機前演員們都沒有拿到完整的劇本。開機的前天,沅彬拿到了他要拍攝的第一幕戲的幾頁紙劇本, 那幾頁紙所傳達出來的信息,讓沅彬知道,他被耍了。

一切還真如女演員所說, 她自始至終都隻是在工作。

九月,《下女》的劇組跟趕場子一樣接連飛了個國家參加了場電影節宣傳, 比較值得聊的是,林疏雨在第個‘裡約熱內盧國際電影節’拿下了她的第一座國際影後的獎杯,這也是個刷新韓國影史的戰績,雖說‘裡約’沒有‘柏林’有名,但國際影後永遠是韓國本土市場所追捧的名號。

今天, 國際影後和劇組一起回國,提前拿到消息的記者們幾乎包圍了仁川機場,都想采訪這位又為韓國影壇拿下‘一血’的影後。

今天, 也是電影《A》宣告開機的日子。

沅彬獨自站在由劇組隔開的拍攝場地裡等著,等他的女主角下飛機,來到他的面前,他們的電影就正式開機。

天前的淩晨, 準確的說是兩天前,沅彬終於拿到了新項目第一幕的劇本, 非常簡短的一幕戲。

劇本裡, 女演員的丈夫在機場的角落,等著妻子工作歸來,而他也會在這裡碰到滿世界媒體都在宣傳的,他妻子的出軌對象, 那位戲裡的搭檔。兩方會有一場短暫的會面,丈夫的台詞就兩句,一,好久不見;一,多謝你照顧她。男演員的台詞也差不多,同樣的一句好久不見,下一句是應該的,最後是外面還有記者等著,我們等會聊。

在劇本裡飾演男演員的沅彬如今在機場的VIP休息室裡等著,等林疏雨和李正宰過來,他就會接替李正宰的身份,成為女演員劇裡的搭檔。正好借用外面同樣在等待采訪‘影後’的記者群,好去展現一出,劇裡的媒體們對這場角戀的關注。

看起來是不是有點繞?其實就是沅彬被耍了。

沅彬很確定自己被耍了,這份確定源自於導演已經在邊上跟他絮叨半天了,讓他等下不要演,要忘記鏡頭,調度他負責,沅彬隻需要維持對李正宰的不爽就可以了,維持表面客套,維持笑裡藏刀,那就很完美。

就憑導演這個態度,沅彬極其肯定,他被導演和女演員聯手完美的戲耍。

女演員還真沒撒謊,她全程都在配合導演做一位‘工具人’,挑起他和李正宰之間的‘戰爭’,就是林疏雨的工作。她工作的態度‘太完美’了,完美到沅彬都不知道自己應不應該生氣。

火肯定有啊,還憋了半個月呢。自上次的慶功宴後,林疏雨出國宣傳電影人就消失了,沅彬等了至少一個禮拜,等著林疏雨自覺打電話給他解釋或者道歉,什麼都沒等到,怒極而笑,火氣更大,人卻非常冷靜。

彼時沅彬甚至覺得那妹子很有意思,終日打雁被家雀兒啄了眼,獵人對蹦蹦躂躂自尋死路的小麻雀很有興趣。沅彬才不相信什麼‘我隻是在表演’,鬼才會信這種話,那姑娘是不是當他傻?還是以為,他跟李正宰一樣蠢?想太多了。

冷靜之後,沅彬反而放鬆了,也不等什麼國外的電話了,該乾嘛乾嘛,繼續去享受他‘國王’的絢爛日常。

之後就是許秦豪在大半夜把臨時趕工出來的幾頁紙劇本發過來,沅彬看完劇本就知道自己被耍了,這擺明是個套路,許秦豪指導,林疏雨施行的套路。

講起來導演其實不想那麼早把劇本給男演員,台詞就那麼句,也不用怎麼背。許秦豪更想讓沅彬維持當初在慶功宴的狀態,就那個狀態出現在鏡頭下,毫無征兆才能直接暴露給鏡頭最真實的一面。可許秦豪聽說這家夥最近玩的有點瘋,怕林疏雨翻車,就提前把劇本發過去,讓男演員找一下狀態,彆到了開機給不出他要的畫面。

劇本都到手了,那麼明晃晃的一個局,沅彬怎麼可能發現不了他上了當。可也是因為劇本出現了,劇本即證明了他上了女演員的當,也證明了女演員沒有撒謊,人家一心為公,是他回錯了意表錯了情,這不就尷尬了麼。

跟導演一起等著飛機落地的沅彬心情很微妙,他知道自己表錯了情按說應該收回來,還應該跟人家姑娘道個歉,可他的情已經表出去了,想收回來哪有那麼容易。

何況,他為什麼要收回來呢?總不能是怕爭不過李正宰?嗬。

李正宰出現了,許秦豪迅速揮手示意化妝組上,要把對方打扮成一位溫文儒雅的富商。林疏雨倒是不用裝扮,她隻要當一個剛剛載譽回國帶著點疲憊的女明星就好。

女明星帽子順手遞給邊上的沅彬,扒拉了下頭發問導演也問搭檔,“我這樣OK嗎?”

個男人齊齊點頭,第人是過來圍觀他們拍攝的林常樹,“你這樣剛剛好。”不缺風情也略帶慵懶。

沅彬眉眼帶笑,很是自然的幫她順了順頭發,好似長達半個月未見的時光都不存在一樣,把她的發絲挽到耳後,柔聲問,“累不累?”

側臉蹭了蹭他指尖的林疏雨軟綿綿的回,“累~”

導演們有誌一同的翹起嘴角,沅彬都在笑,笑小女孩撒嬌,可可愛愛,“要不要喝點東西提提神,咖啡?”看她頷首,正要扭頭叫助理,妹子卻拉住了他的手。

“你彆去,陪陪我。”小姑娘晃晃他們勾纏的雙手,嬌聲嬌氣的說,“你抱抱我就有精神了。”

眼底的笑意蔓延至整張臉,抬手就把人擁進懷裡的沅彬,都想低頭親親她,安撫這個小嬌嬌。不等他有什麼動作,許秦豪搶先合掌誇張女演員狀態非常好。

手臂僵硬一瞬的沅彬:......媽的,又上當了。

環抱著男人腰的姑娘半張臉貼著男人的胸膛,看向導演,吐槽,“頁紙的劇本你也好意思給我發過來。”

“開機戲啊,都很短。”許秦豪心虛一秒,扭頭催副導演,“李正宰人呢,讓他快點。”

沅彬動了下肩膀,摟著姑娘的手臂自然的垂落,不想暴露自己持續上當的小憋屈。偏偏在他放下手時,懷裡的姑娘也鬆開手要退回去,他一下就不爽了,怎麼著,李正宰登場你就要‘走’?

已然垂落的手臂再度抬起,已經鬆手的姑娘已然後退。

就在沅彬的手重現搭上林疏雨的肩頭時,換好衣服的李正宰出來了。後者正低頭係西裝外套的紐扣,無意間看到這邊,腳步微頓,扣子也不係了,就那麼直直的走過來,快到跟前時,還沒張口.....

“穩住!”許秦豪高聲提醒,“一定要穩住,你嘴裡吐出的那句話要在我的鏡頭裡說。”說完胳膊一抬,“全場準備!”

全場一陣騷動後,迅速各就各位。

新項目開機就是一個大特寫懟在李正宰的臉上,鏡頭裡的男演員以一張絕對配得上‘笑裡藏刀’的臉,說一句,“好久不見。”

此時沅彬隻要接上了這句‘好久不見’,這個鏡頭就算過了。很可惜,他沒接上。

喊了‘卡’的許秦豪有點煩躁的跑過來,開機第一個鏡頭要是過不了會觸黴頭的,就跟沅彬講,“你氣場不要那麼足,收一點,不是要你們現在就打起來,現在大家還維持著表面和平呢。”

沅彬的笑容很‘核平’,好似不懂導演是什麼意思,“你希望我弱他一點?”

“當然啊,人家是正牌老公,你比他囂張算怎麼回事。”導演維持‘法度’,“情人碰到正牌老公再怎麼都要弱一點,心虛啊。”

林疏雨歪了歪頭,“這出戲是我已經在柏林獲獎回國了,相當於我跟他已經拍完了整部電影還維持了很長一段關係直到項目上線,這個時間點他要是還心虛,你指望他們時候會打起來?”

許秦豪噎住,“你的意思是,讓他們現在就打起來嗎?”

現在都沒有拿到完整劇本的林疏雨就那麼一說而已,“看你要怎麼拍啊。”

自從知道有這個故事,對這個故事也無敵感興趣的林常樹在邊上搭話,“心虛挺好的,很符合現實。”下巴衝李正宰示意,“他當時見到孫錫久挺心虛的。”

李正宰有點無語,“我什麼時候心虛了?”

“全世界都能看出來你心虛,你壓根不跟孫錫久說話,當誰不知道啊。”林常樹讓他彆裝了,“去戛納的人都看得出來。”轉向林疏雨,“你看不出來嗎?”

嘗試回憶的林疏雨搖搖頭,她當時並沒有去關注‘工作人員之一’,也不知道他有沒有心虛。

誤會了她搖頭代表什麼的李正宰揚眉笑開,還跟林常樹說,“這是人家的片場,你說什麼。”

在自家片場的許秦豪說,“還是按照心虛拍,劇本裡你們可是已婚,一個鬨不好就是|通|奸(罪),怎麼都會心虛的。”望向沅彬,“弱一點,OK?”

沅彬頷首,全場重來,這一條倒是過了。

開機大吉的劇組,很快離開VIP候機室,去到外面跟之前就打好招呼的記者們一起配合一出,劇本裡女演員載譽歸來要面臨的采訪環節。

記者們很願意配合拍攝,因為導演表示他們參與拍攝的福利就是什麼都可以問,尤其是角戀的話題,隨便問。

現場的場面稍微有點奇怪,站在林疏雨身邊的並非是角戀的主角李正宰而是電影裡扮演‘情人’的沅彬。

記者們無視沅彬,主攻女演員,上來就是非常有攻擊性的直球。

“聽說您男朋友也在戛納,他對李正宰.....”

林疏雨微微抬手打斷他,“配合一下鏡頭哦,我的丈夫也在戛納,您是想問這個嗎?”

一時忘記自己還要承擔角色的記者訕笑點頭,重新問,“您的丈夫和...這位”衝沅彬示意,“他們都在戛納,您的丈夫對此沒有什麼想法嗎?”

女明星笑眯眯的回,“應該有什麼想法呢?”

“他對您的緋聞沒有想法?”記者重新進入狀態。

“既然是緋聞怎麼會有想法。”女明星還是慢條斯理的回答。

下一位記者迅速搶話,“《下女》的尺度那麼大,您還跟...對手戲男演員鬨出緋聞,他怎麼都是男人,會一點想法都沒有?”

女明星八風不動,“既然是戲,尺度再大都是戲,戲裡的八卦他要是有想法才奇怪不是麼。”

前兩位同行‘擱淺’,第位秒速跟上,“再怎麼是戲,他也是男人,作為您的丈夫,他就不會對此頗有微詞?”

“他是很大氣的男人,非常理解我作為演員的職業特性。”女演員見招拆招,“您難道對妻子那麼小氣,會不支持她工作嗎?”

另類記者會還在繼續,沅彬走神了,邊上的姑娘明顯精於此道,顧左右而言他,不免讓他想起曾幾何時,這位也是非常精明的,拉著他一起去跟製作方談判,為他們爭取到了極其有利的演出合約。

走神的沅彬在回憶,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的印象自事業心非常強的同僚轉變為,文文弱弱需要他保護的小女孩呢?想不起來,好似不知不覺,她就變成了一個信任他,依賴他的小女人。

這一段許秦豪沒有喊‘卡’,一來本身就隻是提取一個畫面素材,一來麼,沅彬恍神不在狀態也和符合劇情需要。心愛的女人在記者面前不承認跟他的關係,情人當然會彆扭。

記者們問了一圈後,電影的拍攝很快就過了。沅彬和李正宰再度調轉身份,後者站在了記者們面前,要重新開始正式的采訪。演員們沒覺得有什麼,記者們有些騷亂。

女演員的經紀人登場,領著懷抱一箱罐裝咖啡的助理,挨個給記者們發飲料,嘴裡說著多謝大家幫忙,請大家多多照顧的話,讓現場本來因女演員太會兜圈子不正面回答問題而有些不太舒服的記者們,心氣平順了些。

沒了電影拍攝的這面大旗,又有咖啡在手,再疊加一層影後載譽回國,角戀的緋聞也是老黃曆了。重新開啟問答模式的記者們,此次的問題都和緩很多,問的更多是跟電影相關,詢問影後再度獲獎的感觸,唯一算得上陷阱題的也就是詢問林疏雨對年末的大鐘、青龍有沒有什麼期待。

“他比較值得期待。”林疏雨笑看身旁的搭檔,對記者們誇讚道,“如果有機會的話,他也應該可以再捧一座影帝的獎杯回家。”

李正宰聞言便笑,“我們兩可隻能申報一個第一主角,我是最佳男主角,你這個最佳女主角怎麼辦?”

“為什麼隻能申報一個。”林疏雨開玩笑道,“你是片子絕對的男主角,就算隻能申報一個,也得是你去。”

現場的氣氛非常友好,友好到周圍的粉絲們都有些等不急了。好不容易記者們滿意了,林疏雨就邊跟著身邊護著她的人往外走,邊見縫插針的從經紀人的‘護欄’中,儘力多接過一些粉絲們遞過來的紙筆、照片,給他們簽名,讓粉絲們愈發激動的往前擠。

本來還隻是走在她身邊的李正宰看人群過於激動,連忙抬手把人半圈住嘴裡高聲勸著粉絲們小心,手臂摟著她快步往前。

等他們稍顯急促的上了車,車裡出現了一位本該跟著電影劇組去片場的人。

李正宰看到沅彬有些疑惑,他到此刻為止都不清楚對方是來跟他‘搶人’的,壓根也不會往那個方面想。包括之前拍攝對方氣場過強,他也認為那隻是拍攝,是表演。

什麼都知道的沅彬隻是衝他笑笑,看向還在衝窗外揮手的女人,讓她小心點,“手不要伸出去,他們會拽你。”

一根頭發絲都沒有飄出窗外的林疏雨望著圍著車的孩子們不免感慨,“韓國的粉絲一如既往的熱情啊。”

兩位韓國本土的男演員聽了就笑,粉絲當然是本土的最熱情。已經關上窗戶的林疏雨也沒有解釋,曾幾何時這個市場是完全對香江敞開的,那時候南韓能有個什麼電影,彼時小朋友們對跨海而來宣傳電影的港星都非常熱情。

這是一輛七人座的保姆車,女演員的車。最前排坐著女演員的經紀人和助理,第一排最右邊是沅彬,接著是被身後的人護著先上車,看到他就挪去了左邊窗口位置的林疏雨,後上車的李正宰反而坐在了他們倆中間。

坐在一起的男演員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開了,林疏雨閒著無聊,對他們的話題不感興趣,就伸手進李正宰的外套。

她的小動作另外兩個男人都看見了,李正宰沒在意繼續邊跟沅彬講海外宣傳的事,邊從另一邊的口袋裡摸出手機遞過去給她,後者也很自然的接過,再拿出自己的手機搗鼓。

沅彬看他們兩那旁若無人的樣,詳裝好奇的問一句,“這是玩什麼?”

回答他的是李正宰,“這家夥最近迷上了消消樂,要用另一個好友送能量。”他的手機都變成她的玩具了。

心頭一跳的沅彬露出詫異的表情,“你手機密碼她知道?”剛才都沒解鎖就給出去了。

“我又沒什麼不能給她看的。”李正宰回的很隨意。

沅彬心一沉,表情上的詫異更明顯,“我現在是應該說恭喜嗎,你們在一起了?”

頭都不抬的林疏雨講,“你可以說了。”

李正宰悶笑出聲,正要扭頭看她,在腦袋轉過去的刹那,餘光掃到了沅彬陡然陰沉的表情,頭一回,對方表情很正常,好似是他看錯了,可他很肯定自己沒看錯,眉頭不自覺的皺起。

表情非常正常的沅彬疑惑的望向他,怎麼了?李正宰遲疑著搖搖頭,沒什麼。

車裡好似一切都很正常,直到.....

去機場到拍攝基地的路程有點遠,開車要兩個多小時。林疏雨有點累了,想睡一會兒,依舊在跟沅彬閒扯的李正宰看歪向椅背,就很自然的跟沅彬說抱歉。

“她在飛機上沒睡好。”李正宰邊說邊起身,跟林疏雨講,“到後排,好躺著。”說著話他也去了後排。

沅彬就眼睜睜的看著那兩人再度旁若無人的換到了後排,女孩子蜷縮著腿,頭枕著男人的腿,身上還搭著男人的外套,就那麼睡了。

沅彬完全無法理解現在是什麼情況,沅彬尤其無法理解,那姑娘怎麼能做到當他完全不存在的?

沅彬超級無敵理解不了,李正宰又是站在什麼立場,一臉抱歉的讓他理解一下小孩子沒休息好,以‘家長’的態度小聲說著等到地方再聊。

李正宰算什麼玩意兒?李正宰是林疏雨劇裡的丈夫。

車都了片場已經是傍晚,天邊的火燒雲占據半邊天空,那片紅倒映在沅彬的瞳孔裡,好似一片火在灼燒,燒的他渾身上下哪哪都不爽。

下車的這一行人裡,沅彬走在最後,工作人員們走在最前面,中間是剛剛睡醒還有些迷糊的姑娘,和摟著她慢慢走時不時低頭小聲跟她說著什麼的李正宰。

這一對走得已經非常慢了,沅彬走得更慢,邊上爬個蝸牛可能都比他快一點,幾乎就是挪動。

他們倒是不趕時間,因為導演下一出戲的劇本都還沒給,大家都不知道導演要拍什麼。

許秦豪完全是由著性子來,等演員們都到了,跟他們講要拍抽煙。

“你會不會抽煙?”導演問女演員,看她點頭後,先說,“演個不會。”再轉向男演員們,“你們倆分彆教她抽煙。”

這個棚是拍《下女》的棚,原先的內飾早在拍攝結束就拆掉了,現在是原樣還原。棚內的其中一個景是男主人家的盥洗室,就是早前李正宰和林疏雨在這裡拍擦洗浴缸那幕戲的景。

演員們分彆被帶走換裝,到現在依舊是人都不知道要演什麼,兩位男演員都有點糾結,林疏雨接受度很高,她待過的奇葩片場實在是太多了,遇到的奇葩導演也多,都習慣了。

早年的香江導演,不管是一部片子拍天還是一部片子拍年的神奇導演,都存在過。現場不知道要拍什麼有什麼好奇怪的,現場導演在剛開機兩天後突然對來客串的演員說‘你要不要當主角’的神奇場面都出現過。

最有名的就是《英雄本色》,發哥當時還有彆的劇在拍,他去那個組是客串,本來打份工乾個兼職就能走。哪知導演越拍越激動,臨場改劇本,天天拍天天改,就這麼改成了發哥變主角,還創造了影壇經典。那個年代的香江電影人,什麼場面沒見過。

順便一說,在林疏雨的年代,能同時跨越N個劇組尬戲是演員有本事,能多賺點錢,這絕對是誇獎。

妖魔鬼怪見多了也就見怪不怪的林疏雨換了女傭的職業裝出來,面對導演盯著自己腿的視線,很自然的想起了,“你不想要絲襪?”她穿著絲襪呢,女仆裝標配。

許秦豪搖搖頭,“我在想用什麼光把你的絲襪拍得若有似無。”

“淋上水就行。”李正宰跟他說起之前在片場拍過的片段,“換暗一點的光,林常樹導演就那麼做的。”他換了身居家服,休閒裝。

披著浴袍的沅彬腦內突然閃現《下女》的畫面,不是很和諧的那種,頭微垂不參與聊天。

采用了男演員建議的許秦豪先讓女演員去弄濕腿,在叫沅彬進已經放好水的浴缸裡,躺好,機器幾次調轉,搞得沅彬都懷疑,導演想拍什麼?

導演讓女傭半跪在浴缸邊給男主人擦洗,許秦豪在拍《下女》,他想象中的《下女》。導演是打算重新拍一遍《下女》的,借用故事的橋段但完全不一樣的畫面呈現。

像是這段,導演給男女演員所謂的‘劇本’就隻有一句話,男主人教女傭抽煙。

各種品牌的煙卷被放在一個托盤裡,許秦豪讓元彬一個個試,看那個更有感覺。林疏雨趴在浴缸邊上看他們兩挑半天,突然想起來,“雪茄會不會更好?”

兩人齊齊扭頭,女演員隨口說,“煙卷細,雪茄粗,你們想拍粗的沒錯吧?”

這話的隱藏意味讓男演員有些窘迫,沒吱聲。

導演已經對大佬有了固定的印象,並沒有被驚嚇,隻有不愧是你的想法,還解釋,“我想過雪茄,但他要是用雪茄,你丈夫也得是雪茄,李正宰用雪茄教你抽煙有點怪,你們指向的是日常。”

九月末,秋老虎餘威雖在,入了夜天就涼了。

片場打光足倒沒有那麼冷,但林疏雨腿是濕的又趴在浴缸邊胸前也是濕的,之前無聊玩水,水溫微涼,她手還在水裡就很自然的去尋找水裡有溫度的東西。

濕漉漉的手就那麼伸向了浴缸裡男演員的手背,也不知道是水涼,手涼,還是自己的體溫過高,沅彬被冰涼涼的手‘燙’了一下,半邊胳膊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但現在沒人在意他。

林疏雨抓著他的手背讓導演自己想,“你如果打算讓他們兩教我抽煙的畫面變成一種鏡像,那在鏡頭調轉的時候,他手上的雪茄換成我丈夫手裡的煙,搞不好更有效果。現實和虛妄交疊麼。”

順著她的話腦補的許秦豪覺得可以試試,讓人換雪茄來。道具組也備了不少雪茄,粗細長短都有。許秦豪一根根拿起來在沅彬手上比劃,看哪個更讓鏡頭會有色氣。

林疏雨覺得這樣不直觀,從男演員的肩頭處貼著浴缸邊緣滑動到他小腹的位置,導演就站在那邊,雪茄也在那邊,男演員的手也在那邊。

隨手拿起一根雪茄夾在男演員手上的林疏雨,探頭湊過去,調轉搭檔的手腕讓他把雪茄往她的唇邊送,抬眼看向導演,示意這樣挑出來的道具才是最直觀的。

有必要重複一遍,女傭的製服很貼身,沾了水的女演員曲線畢露,她的襯衫是白色的,內搭卻是道具組專門選的黑色蕾絲。白襯衫濕了水,蕾絲就若隱若現,唇邊有一根粗長雪茄,挺起胸脯抬眼仰望導演的女演員殺傷力之大.....

許秦豪默默後退一步,又後退一步,再後退一步,扭頭叫,“來個鏡頭看畫面!”

浴缸裡無聲夾起腿的沅彬動作小心到都怕水流的波動會暴露什麼,腦內幾乎把人生中所有悲慘經曆都想了一遍,才勉強能露出一個笑臉,強裝鎮定的小聲調侃女演員,“李正宰還看著呢。”

這一場不出鏡的李正宰在門外站著,他們這邊圍了一群人,李正宰看不太清楚這邊發生了什麼。

人群最中心的林疏雨輕輕探頭含走了他手上的雪茄,再慢悠悠的拿開,貼近浴缸,用氣聲回應情人,“他看著會讓你更興奮嗎?”

沅彬瞳孔猛然一縮,直愣愣的盯著她,你在說什麼?

林疏雨當然在說,我們在拍攝啊,情人,“你演技好爛,也就是李正宰傻,你在車上都快噴火了。”

傻眼的沅彬驚疑不定的望著她,你到底想說什麼?

“我倒沒想過瞞著他,不過劇情可能需要瞞著他?你想瞞著他嗎?”女演員詢問搭檔。

機器根本沒開,他們也沒有在拍,沅彬根本不認為她說的戲,嚴重懷疑,“你想讓我配合你,演一出偷情?”我瘋了嗎?你怎麼敢說出口?

林疏雨微愣,懂了,“我在說戲,你在說什麼?”

沅彬一個字都不信,“你跟他都....”

“聊什麼呢?”許秦豪帶著攝像回來了,用機器推近景讓演員們重新挑選雪茄,再根據紅唇的標準去選擇,看到鏡頭裡的紅唇又覺得,“要不要換個口紅?”

林疏雨看過畫面後,讓導演,“給我弄點辣的東西來,我吃辣的嘴會腫,微腫,上唇會翹,那個紅的更自然。”

一根拇指就這麼送過去的許秦豪再度感慨大佬牛逼後,扭頭讓人去找辣椒來,之前被打斷的思緒的沅彬也問人要浴袍。

“我去個洗手間。”

男演員借口尿遁,走到門口時,瞟了眼李正宰,示意對方跟上。他們一前一後的走了,許秦豪在他們走出人群的瞬間,秒速蹲下,無敵八卦。

“你要翻車了!”

林疏雨疑惑的看著他,“我翻車對你有什麼好處?”

許秦豪也是一愣,對哦,對他完全沒好處,立刻要叫人去阻攔,被女演員攔下,安心,翻不了車。

大佬信心充足,直男不是很懂,“你哪來的信心啊?”

“沅彬心亂了。”林疏雨撥弄著托盤裡的雪茄,拿起一根持續在嘴邊嘗試,“這根怎麼樣?”說著話又去挑另一根,教導情商為負的直男,“男人一旦自作聰明,就會乾出蠢事。”

進了衛生間,先挨個推開隔間的門確定沒人後,披著浴袍的沅彬雙手抱胸,仿若一個大聰明,大前輩,帶著點對傻子後輩的同情,詢問對方。

“你跟林疏雨到底怎麼回事?”

李正宰不解的看著他,“什麼意思?”

沅彬一個白眼翻出來,“還能是什麼意思,你們是在一起還是沒在一起,她那個男朋友跟她分手了嗎?”

自認跟他是熟絡很多但好像也沒熟到什麼話都能說的份上,李正宰不是很想回答這個問題,“你想問什麼?”

“林疏雨在撩我,你看不出來?”沅彬真懷疑他追女人追的腦子沒了,“那姑娘想你跟我一網打儘哎,貪心到這個份上,你都看不出來?”

李正宰呼吸微頓,頭頂亮起燈泡,他就說這家夥怎麼那麼怪異,原來,“你喜歡林疏雨?”

“.....麻煩你用一用你除了女人就沒彆的了的腦子,我是在跟你說這個嗎?”沅彬都要給氣笑了。“你確定要跟那麼個女人糾纏?”

李正宰也想跟他確定,“我追人追的滿天下都知道,你這個時候要橫插一腳?”

沅彬都無語了,眉頭緊鎖,“你到底有沒有聽我在說什麼?”

“彆想了,不可能。”李正宰很清楚他在說什麼,“你們絕對沒可能,到此為止,我當不知道,過了那條線你......”

“你腦殘吧?!”

“隨便你。”

李正宰轉身就走,沒有留下的必要,跟傻逼有什麼好說的。沅彬叫了他兩聲,沒叫住,臟話脫口而出,也是一樣的想法,這傻逼怕不是有什麼大病,路邊看到一條狗都以為是他情敵?林疏雨是什麼大眾情人嗎?!

什麼都不是的林疏雨隻是個女演員而已。

女演員和導演一起選出了跟紅唇匹配的雪茄,即粗且長,就等著男演員入套....進片場,演一出男歡女愛,情人和丈夫的戰爭。

要開機了。

新電影,《A》,正式開機。

順便一說,兩位男演員按照出道年限算,李正宰才是前輩。